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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和司奇一进清扬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一股热情在胸腔里燃烧,急需一个出口往外释放这股热情,见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都热情的打招呼,人们也都热情地回应他们。认识叶舟的见了他那个热情劲儿心里不由得难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不知道呢。是啊,他怎么会知道呢,家里人又不知道他到哪里了,又无法给他寄信,即便是寄信叶无冕也不会告诉他,并且叮嘱家里的人也不告诉他,让他再牵肠挂肚的干什么呢。
人们在街头巷尾,在酒馆里开始议论叶舟回来这件事。
张三说:叶家老三回来了,那小子可不是能忍的了这口气的,势必会一场大闹,看着吧。
李四说:叶大夫最好是压着点,别让他闹,和潘家兄弟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出城去别的地方再另起炉灶,凭叶大夫父子这医术,这人品不管在哪里有一年时间就能让一方人信服了。
王五说:话是这样说,理儿也对,是该躲了这伙子无赖,纵使在别的地方能干的比这里还好,可这口气一辈子都出不来呀,全城人都知道是叶平医好了潘虎的腿,也知道是潘耀祖家使的阴招儿,无奈胳膊扭不过大腿。
张三说人家还搭了一条人命呢,也真是够憋气的,但愿叶老三能拿出点血性来,和潘家拼个你死我活。
王五说:你小子是等着看人家热闹吧,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你又盼着人家去拼个你死我活。
李四说:用一条人命换来几天的消停,咱没本事也引不来别人的嫉妒,你看这叶平有能把瘸腿医好的医术,末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搭上了。
张三说:潘耀祖这一招也太阴了,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李四说:潘耀祖也是狗急跳墙了,叶平治好了他给治残了的腿,这事如果传开,他家的医也甭行了,药也甭卖了。
王五说:还要怎么传开呢,就现在全城人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三说知道又有什么用,是敢去帮着叶家打官司啊,还是怎么着。
李四说:天理昭彰,潘家想再凭以往阴险的招数在清扬城站稳脚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们才想方设法把叶大夫一家挤兑出去,哎……要不然他们在这清扬城真是不好混了,听说那叶老三也不是好惹的。
王五说:是啊,长的是一表人才,原来和司文山家老三经常一起打架斗殴,不知和潘虎敢不敢比划比划。不是说他们家先人是叶宁叶将军吗?真拿出叶将军一半的能耐来,也够那潘虎喝一壶的。
李四说:还叶宁是他们先人,都姓叶罢了,都二百多年了中间不知断了多少次香火,通过别的方式延续到现在也未可知,身体里英雄的血脉好比一滴糖水滴进了大海里。
张三说:当然是,咱们不是都盼着叶家会好起来吗?现在需要一个侠客,若出了一个大侠该多好啊。
王五说:别说侠客,官府都没招儿,咱们还是都各自安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张三瞧不起的语气说:你这人有没有心肠,没得过叶大夫给你的好处吗?
王五说:得过,可咱们都绑在一起能斗过潘家吗?再说了……世事还不就是这样,若叶大夫家不是摊上这等大事,而是失了火,你看我不舍命去救火,可这样的事咱舍了命也使不上劲。
张三说:如果叶大夫家和潘家打官司,你敢不敢去当证人? 就说潘虎那腿,是他自己弄断的。
你敢我就敢,王五说话时都有点急头白脸了。
何必呢?李四赶紧过来打圆场,为了别人家的事自己弄得不愉快,然后又摇头晃脑的说,“前程暗漆本难知,秋月春花各有时;静听天公吩咐去,何须昏夜苦奔驰”。咱们在这儿说东道西为叶大夫家着急,有什么用呢,纵使你俩愿意去做这个证人,人家叶大夫也未必愿意打这场官司,我们的肉眼凡胎看不清这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俗话说水不激不跃,人不激不奋,不嘬死就不会死。潘耀祖如今把自己当成没事人一样,摆出坐山观虎斗的架势,说不定也是自己掘的坟墓,我相信离地三尺有神灵,也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叶大夫一家都是这么好的人,若得个家败人亡,无处诉怨的结局,这往后谁还愿意做好人呢。
张三说:读书也有好处,虽挣不到个功名,倒是能把话说的齐整。
李四说:读书若只为了搏得个什么功名,那该多可悲呀,读书为解惑也,一个人活一世能知道多少事,从前人的经历与实践中吸取智慧,达到为我所用的目的,说完也不告辞一甩衣袖回家去了。
张三和王五到酒馆继续借着别人家的闲话下酒。
英玲第一个看见叶舟回来,她整端着一簸箕脏东西准备扔到外面去,叶舟牵着马往家走,叶舟叫了声大嫂,她抬头一看叶舟心里五味杂陈,从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她一心想着叶舟回来,其实她盼着叶舟回来也未必是希望他可以出头去和潘虎拼命,她只觉得家里有这样的事,应该有一叶舟那样的男人在。
英玲不顾的和叶舟说话,扔下簸箕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老三回来了,老三回来了,声音已经带了情不自禁地哭腔。
家里摊上这等大事,听到有亲人回家心中的激动是不可名状的,叶舟的母亲一边往外跑一边擦眼泪。
叶无冕说:怎么和你们说的,老三回来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她,他,他那火搓了盐的脾气,知道了非出人命不可,都把脸收拾一下。
叶舟见到父母先是给二老磕了头,贾氏抓着叶舟的手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这是干什么?天天盼着他回来,回来又这样,像我给了你委屈受一样,叶无冕说完还假装被自己逗笑了。
一说委屈二字贾氏更受不了了,竟哭出了声,他在叶舟怀里边哭边说,你怎么一去连封信都不来呢。
见婆婆哭,英玲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也流下来,叶平过去去扶着贾氏说,娘到屋里说话。
叶舟一开始也以为母亲是想他想的才至如此激动,后来觉得不对劲,一觉出不对劲就觉得全家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对劲,父亲和哥哥们脸上的笑容根本就不是见到久别的亲人回来时的笑,而是用笑来掩盖一件不愿让他知道的事情,晶莹剔透的叶舟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女人这个时候容易落泪,可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刚见面的时候会激动的流下泪来,过一会儿就会笑起来,特别是大嫂,她的笑声是不会被眼泪淹没的。
叶舟想起了自己在七狼山时做的那个梦,心想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挣脱开母亲问英玲:大嫂家里出了什么事。
叶无冕咳嗽一声,提醒英玲他对全家人的叮嘱。
英玲擦擦眼泪强挤出一丝让人看了特别别扭的笑说:哪有什么事,都挺好的,快进屋,进屋说话。
叶舟再看看全家人,孩子们都在,唯独没看见乔叶,他又问英玲:大嫂二嫂呢?
叶无冕说:你二嫂得了一场急病,死了。
叶舟呆立着,他想哭,可哭不出来,想回忆一下在七狼山做的那个记的烂熟的梦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仿佛他的所有思想都被偷走了一样,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这时司奇和家人都见了面,给老小买的东西也都卸了下来,便驾车来到叶舟家,这时城里的好多人都听说叶舟回来的事,好多女人都聚到叶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看热闹。
叶无冕也交代给司文山等司奇和叶舟都回来,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奇,司奇知道了势必会告诉叶舟。司文山心想这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儿,怎么是几个人不说就能瞒过去的呢。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司奇回来后也对他只字未提,司奇和聚在叶家门口不远处的女人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便到门前先把马拴好,然后开了大门把车赶进去。
见司奇来了叶准和叶平兄弟都出来接着,一年没见了兄弟几人寒暄了一番,一边说着话一边卸车。
叶舟看出全家人都在瞒着他一件事,再怎么问不管是大嫂还是母亲也不肯说,便到乔叶的牌位前磕了头。然后到院里帮着卸车,其他的都不在意,只对孙涛做的那件被称之为“吐箭龙”的大家伙特别上心,他和司奇说:这东西是现在给城主送去,还是过两天再送去。
司奇说:过两天吧,把这么宝贝个东西给他送去,他指定不让咱走,还得留下喝酒,刚回来还是一家人先说说话吧。
叶准和司奇把吐箭龙抬下来放到不碍事的地方,叶准问:这是什么东西?
司奇说:这东西可厉害了,全城人安全的保障,这给城主送去,他不开三十年的清扬陈酿我就再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