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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
一骑快马顶着炎日当空驶离出长安城。
虽然花姬万般恳求,但是沐长卿还是没有让她一同随行。
此去能否及时拦回小姨子尚不知晓,花姬若是陪同反而让沐长卿有所羁绊。
以那娘们的脾性很可能沿途根本不加休息,一路换马直趋大燕边境。
若是如此,沐长卿更加不愿花姬也同样以身涉险了。
虽然目前还未至边境,但是沐长卿用脚想也能想的到目前边境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小姨子行为,姐夫来买单?
真是没天理了。
等找到你,非要让你的屁股墩吃几个大菠萝,不然不长记性。
带着无尽的怨言,沐长卿驾着快马沿着各州府的驿馆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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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营州晋州两地收复之后,但是大燕的边境线依旧伫立在破冰关的琅环平原之中。
而晋州以及营州目前虽然在破冰关之北,更加靠近云国,但是晋州营州两地目前大燕驻兵并不多,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毕竟如今朝廷还没确定好具体派遣何人前去镇乱,只是象征性的派遣两队府兵前去,如此情况下这两州之内自然是鱼龙混杂,鬼祟四起。
所以大燕大部分兵力依旧驻扎在破冰关也情有可原。
毕竟晋州两地势力复杂,被云国霸占数十年,里面的迷雾重重,未探测清楚,大燕有生兵力也不敢全部贸然踏入。
就这样,沐长卿沿着各州府的驿馆一路对着边关疾驰而去,所过驿馆必询问清楚可有雪姬的踪影。
毕竟雪姬若是不加休息,日夜跋涉,那么必然会要在沿途驿馆换马匹以及补给。
那么自然需要出示她的身份,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沐长卿有迹可寻。
结果果然不出他的预料,这娘们一路跟本就没有多做停留,沿着官道疾驰,基本都能在沿途的驿馆发现她的踪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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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候大人,要不在这里休息一夜?小臣已经安排了人略备了薄酒。”
一个驿头装扮的男子躬着身子对着眼前的男子讨巧道。
“不必了,给我换一匹马,再准备一些饮用水即可。”
那男子摇了摇头,随即双目看向远方那巍峨残破的高大城墙,表情凝重。
此人正是一连数日疾驰跋涉的沐长卿。
此驿馆已经相距破冰关不过百里距离,半日功夫即可抵达,由此可见,雪姬那娘们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那边关之所。
只是还不确定那傻娘们此时有没有离开破冰关往晋州而去。
“你确定昨日清晨有一女子在此驿馆补给?”
沉声再次问了一声,沐长卿垂着眼睑,瞳仁之中满是忧虑。
“小臣岂敢隐瞒县候大人,昨日清晨确有一女子来到此驿馆,还是小臣亲自给她挑的马匹,那女子手持燕字令牌,小臣自然不敢怠慢。”
“换好马匹补给之后,那女子便马不停蹄的离开,小臣这里有通驿文碟,小臣这就给县候取来。”
“不必了。”
挥了挥手,沐长卿也懒得再问话,跨上马匹,扬鞭催马,一阵尘沙扬起,坐下马儿吃痛,扬蹄便对着破冰关奔袭而去。
如今已经趋近傍晚,而雪姬却是昨日清晨便已经抵达到了这里,距离此时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五个时辰。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踏过边关直入晋营两州混乱之地了。
再往前便是云国境内。
沐长卿自然是心中忧虑,为了安慰花姬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肯定会将小姨子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若是雪姬真的出了什么事,花姬作为姐姐自然会伤心无比,沐长卿又怎会希望看到那个画面?
镇云城。
边陲小城,位临破冰关,乃是边关将士补给的枢纽之所。
不过因为前些日子的云国大举入侵,镇云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如今城内还在重新建设当中。
夜幕降临。
沐长卿抵达镇云城,在城中也没有做过多停留,直往关卡而去。
长安县候的到来自然是惊动了破冰关的守卫将士。
本来安静肃穆的关卡立马陷入了轰动之中。
对此沐长卿也有些无奈。
明明已经通知了那通报之人勿要声张,可还是暴露了踪迹。
对于长安县候,这群将士可不陌生,这些人可都是破甲军的残余力量,一同在冀云山脉同生共死过的。
心中对于沐长卿有感激,更多的则是敬佩。
如今听到了心目中的大英雄来到了边关之所,关卡将士自然心潮澎湃同时心中也不由猜测。
会不会朝廷派遣长安县候前来营州晋州两地镇乱去了?
他们这些日子也正在为晋州营州两地的烂摊子而头疼呢。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有县候在,那晋州营州两地必然是乾坤竖清,鬼魅伏诛。
如今大燕境内不管是普通黎明百姓还是军旅将士都对这个缕缕创造奇迹的男人有一种莫名的狂热崇拜。
好似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般。
一路对着大营走去,听着耳畔那不是传来的交谈之语,沐长卿也只能心里说声抱歉了。
镇乱哪有在家抱着香喷喷的老婆舒服?
来到主营,帐外有一校尉早已等待于此。
沐长卿也没功夫和他攀谈,直接问道。
“赵将军可在?”
赵君洁是沐长卿目前唯一的希冀了。
燕云之战落幕后,赵君洁便带领破甲军返回了边关。
若是雪姬来到这里,以赵君洁的性子必然不可能如此冒险就让她轻易擅离出境。
“回县候,赵都尉前些日子已经率军前去营州平乱去了。”
那校尉躬身回道。
听此,沐长卿心中也是有些无奈。
终究还是阴差阳错来迟了一步么?
既然赵君洁前些日子就已经去了营州,那么这些破甲军的将士自然也不敢拦着雪姬了。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通过问询也得知了有一女子,昨日晚间手持燕卫之令离开了破冰关前往晋州而去。
看着琅环平原幽深的夜幕,沐长卿心中也不由火气逐渐高涨。
这娘们是真的不要命了不成?
一路上连休息都顾不上,就一股脑的往云国直冲而去?
虽然身负血海深仇可以理解,但是至少谋划一下啊?
哪怕告知自己,难不成自己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自己既然如今已经和花姬在一起了,那么她的事沐长卿也有义务揽过来,丈母娘的深仇大恨沐长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这娘们却一意孤行,孤身前往,此举看似英勇,实则过于无脑。
且不说目前边境局势紧张,云国探子往来不绝,她虽然身怀武力,但是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撼动整个边境的云国军队。
便是那乱像频生的晋州也是个是非之地,岂能轻易涉足?
退一万步讲,哪怕她侥幸通过了云国边境,可是那仇人乃是云国侯爷,权势巨大,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如今云国都知道了大燕有这般威力巨大的杀伤性武器,必然小心谨慎留意任何来往人员。
不然若是有敢死队带着火药暗中潜入云国都城,那画面实在太过美妙不敢让人想象。
以雪姬那莽撞的性子,沐长卿实在难以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来。
不过骂也骂了,气也生了,沐长卿也只能继续趋马往晋州追赶而去。
谁让她是自己的小姨子呢?
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小棉袄,心头宝,可这哪里是小棉袄?心头宝?
!!!!!
晋州。
临靠云国边境。
此时晋州之内,乱像纷至,房屋倾塌,良田摧毁。
毕竟晋州如今已经划分到了大燕版图,云国居住民在离开之时又怎么可能给大燕留存一个完好无损的州府?自然是能破坏的都破坏了。
如今尚存完好的也只余一个晋州州城了。
沐长卿踏马而过,一路也不耽误,在子时来临之前抵达晋州城。
如今朝廷虽是派遣了两队府兵各自抵达晋营两州,可是这些人力基本也是杯水车薪。
看似晋州城如今已经划分到大燕的疆土之内。
但是城中依然存留不少的云国商户,至于这些商户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也不得而知。
而大燕律法在晋州城也基本是形同虚设。
两国好似就刻意在这两州形成拉锯模式一般。
大燕一日不派大军来此,那么晋州城的云国商户便不会彻底离去。
那么大燕的那些商行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选择入驻两州之内。
毕竟如今两州这么乱,谁知道前脚带着商品人员赶到,下一秒会不会人财两失?
乱像一日不平,大燕的那些精明商人就一日也不可能来此建设。
虽然开荒利益巨大,前提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至于那派遣而来的府兵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管理整个晋州城的乱局?
虽然心中担忧着雪姬安危,但是沐长卿来到了晋州城也不得不好好谋划一下。
那傻娘们可以不顾一切横冲直撞,但是沐长卿却做不到如此,更何况现在连她的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不在晋州城休息,贸然出城涉足云国边境也非明智之举。
如今云国边境必然有大军森严把守,盯住一切来往之人。
但愿那傻娘们脑子还没有彻底坏透吧。
沉吟一番,沐长卿寻了一客栈入住,准备修整一夜。
至于客栈之内的清冷寂静,以及店小二那狐疑的眼神沐长卿也懒得去管。
老子现在正烦着呢。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自己身上也不介意大开杀戒好好发泄一般。
店小二告知了房间,沐长卿也没有在此用餐的想法,迈步对着二楼走去。
行至房间门口,沐长卿推门而入。
只是一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窜入鼻腔,若说新鲜的血腥味还能让人感到些许甜腻,可是这明显已经干涸许久的味道就有些令人作呕了。
什么情况?
给老子安排死人住过的房间不成?
沐长卿转身便准备离开,不过目光瞥见那屋内地板上略微一晃的影子,沐长卿眉心猛然一跳,手中已经聚力。
可是下一秒背后一只带着干涸血迹的纤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探出,掐住了他的脖颈,尖锐的指甲正对着他柔软的咽喉。
一般来说指甲这种东西并不致命,但是前提是背后没有一柄锋利的细剑已经划破衣衫正抵在他的后背,以及那指甲的主人是一个浑身浴血濒死重伤还能留有不俗武力对自己暗中出手的高手。
“在下并无任何冒犯之意,并不知道阁下在此。”
提神摒气,沐长卿稳住声息开口道。
随着话音落下,那只带着干涸血迹的手没有丝毫动静,似乎手的主人在斟酌着什么?
沐长卿此时虽然有九成把握反手擒住背后之人,但是心中依旧有所警觉,毕竟未知才是恐惧,谁也不知道背后那人是何来历。
如今见身后那人没有下一步的动静,沐长卿继续开口稳住她,手中却暗暗聚力准备反制。
“在下只是路过此地留宿而已,对阁下绝无任何歹意。”
又在这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中僵持了片刻,沐长卿的身后才传来了声音。
声音虚弱至极,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咽气一般。
“你是大燕之人?”
那是一个女声,但声音中听不到丝毫女子的轻灵婉转,有的只有干渴的沙哑,和令人浑身冰冷的寒意。
就好像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索命的厉鬼。
挺着汗毛竖立的脊背,沐长卿平稳道。
“不是,在下乃是这城中行脚的商人,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撤出晋州城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秦常。”
似乎沐长卿的乖乖听话有了效果,而抵在后背上的细剑缓缓偏离,借助这个机会,沐长卿猛然抽身,一掌便对着身后那人击去。
可是还未待他击中,那人已经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屋内幽暗朦胧,月光倾覆,血腥味刺鼻难闻。
一个浑身被暗红血迹染遍的女人倒在地上,腹部一个黑褐色的剑孔早已流干了鲜血。
沐长卿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场景,脸上阴云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