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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贵人神色一喜,再次一礼,“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不指望皇上会答应,她心里面也觉这容贵人是愈发不懂规矩,竟提出如此荒唐的请求。
她身为嫔妃,不远着罪臣之妾便罢了,竟还要往上凑,这是傻呢?还是愚蠢?
但若是这年侧福晋能叫容贵人安心养胎,倒也算是好事,且存着试一试的心思,向皇上提一提。
若是皇上不许,容贵人也该死心。
皇后特意去了九州清晏的圆明园殿面见皇上,身边的人带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雍正对皇后的到来很诧异。
皇后极少来前殿找他,除非有重要之事。
“臣妾亲自做的银耳莲子羹,皇上尝一尝。”她让人取出食盒里放着的银耳莲子羹,亲自放到雍正面前。
雍正颔首,道了句“有劳皇后”,接过慢慢喝了起来。
一碗莲子羹很快见了底,宫女收了碗,提着食盒退了下去。
“皇后有何事?”雍正拿帕子擦了嘴,又漱了口,抬眼问。
皇后微笑,“今早容贵人求见臣妾,想要与八阿哥府上的年侧福晋见一面,臣妾特来请示皇上,是否要允准?”
雍正皱了眉,脸上浮现怒容,“她是得了失心疯了?老八府上的人是她能见的?她想干什么?”
皇后叹气,“臣妾也觉不妥,只是容贵人近来茶饭不思,太医说容贵人的胎气不稳,若如此下去,恐怕不妙。
臣妾便想着或许叫她与家人见一面,心情能有所缓和,对腹中的胎儿也好。”
雍正忽然一怔,神色怪异,“她自个儿要求见允禩府中的年氏?”
皇后颔首,“容贵人说是许久不曾与家人见一面,想念同在京城的姐姐。”
雍正冷笑,“她想见就叫她见。”
皇后诧异,没想到皇上如此容易就答应了,分明方才还反对来着,怎么转眼就改了主意?
…
刚下了雪,园子里一片素白。
随着天冷下来,太皇太后又病了一场。
太皇太后喜静,就没叫其他嫔妃过去探望,只允许太后、皇后和贵妃进去。
太后年纪也大了,禁不住侍疾的劳累,只每日去探望,皇后代替太后留在澹泊宁静殿给太皇太后侍疾。
因弘晏的缘故,尼楚贺常去请安,太皇太后却惦记她怀着孕,只许她偶尔请安即可。
尼楚贺披着湖蓝色的斗篷,手里握着手炉,刚从太皇太后处回到霁月清风。
竹雯匆匆进来,“主子,刚有人瞧见八阿哥府的年侧福晋进宫了。”
八阿哥指的是雍正的兄弟允禩,因允禩被撸了爵位,如今只是个光头阿哥,故而被称八阿哥。
“哦?她进宫干什么?”尼楚贺好奇。
郭络罗氏被休,年氏只是侧福晋,平时是没资格进宫的,除非宫里有人传召。
更何况八阿哥如今被圈禁府中,谁会传召这样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兄弟的侧福晋进宫呢?
竹雯道:“听说年侧福晋被领着去了镂月开云。”
尼楚贺挑了挑眉,镂月开云是皇后的住处,当然,容贵人如今也住在那儿。
那么年侧福晋进宫就是与容贵人有关了?
嫔位以下的嫔妃一年到头是没资格与家人相见的,却可遣信任的宫女与家人传信。
嫔位及以上高位嫔妃每年可有一次召娘家人进宫的机会,主位嫔妃有喜也可请旨与家人相见。
皇后、皇贵妃与贵妃每年可有两次与家人见面的机会。
容贵人虽有喜,却也是没资格与家人见面的,除非有皇帝准许。
如今年侧福晋进宫,必然是得了雍正的准许。
雍正不会突然叫年侧福晋进宫与容贵人相见,那便是容贵人请旨。
但容贵人不是与年侧福晋不睦吗?怎会突然请旨让年侧福晋进宫?
尼楚贺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缓缓勾起了唇,“让人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竹雯领命退了下去。
一道黑影倏地窜出了殿,尼楚贺看到时只来得及喊了声“小宸”,那道黑影就不见了踪影。
尼楚贺蹙眉,小宸这是干什么?
想到小宸的本事,且园子里只有她这儿养了只黑猫,所有人都知道这只黑猫是她的宠物,不会有人不长眼地伤害小宸,便由着它去了。
她也意识到小宸是做什么去了。
有它探听,也许比宫女更有用。
镂月开云的秋水阁住着容贵人,此时的容贵人正倚坐在秋水阁西次间的软塌上,妆容精致,神采奕奕,全然没有平日里孱弱的模样。
一名小宫女正蹲在她脚边给她捶着小腿。
宫女书翠进来禀报,“小主,年侧福晋过来了。”
容贵人眸中闪过一丝异光,唇角微微扬起,闭眼扶了扶额,轻声细语,“让她进来吧。”
年侧福晋穿着月白色偏素净的旗服,斗篷递给了宫女,迈步入内,一双清冷的眼落在眼前身穿妃色宫装,娇艳动人的容贵人身上,身姿笔挺地站着,抿着嘴不说话,也不行礼。
容贵人瞧着她这副姿态,唇角扬了扬,动了动腿。
小宫女收回手,起身退下。
容贵人扫了眼面露不满的弄墨和书翠,“你们退下,我与年侧福晋叙叙旧。”
两个宫女瞥了年侧福晋一眼,依言退下。
年漱玉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微微俯视,雪白的面容上泛着丝丝高不可攀的冷意。
容贵人站起身,盈盈含笑,“许久不见,姐姐瘦了,不过,许久不曾进宫,姐姐连规矩也忘了不成?”
年漱玉眸中闪过一丝冷讽,神色傲慢,“你一个贵人,我不行礼又如何?你想做什么,直说便是,我可不相信你只是找我叙旧,你我什么关系,彼此心知肚明,何必装模作样?”
落到这步田地,她还怕再多一项错处不成?
要她向此人低头,断不可能。
容贵人淡然笑着,看着她这一身月白色,眸光熠熠,“姐姐在为谁服丧?可是八福晋?哦不,现在不是八福晋了,是罪妇郭络罗氏。
姐姐这就表里不一了,明明讨厌的要命,恨不得她死,却还是要为她服丧。虽说她先前是八爷的嫡福晋,可如今都是弃妇了,姐姐又何必故作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