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危城难守,撤往两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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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得功不可言说的担忧,很快就变成现实。

这些清军,果然在匆匆收拾了同伴的尸首后,就从杲阳关尽数撤走,还带上尚未毁坏的攻城器械,一路径往南去。

正如都类所预料的那般,现在黄得功手下的兵力,要守住杲阳关与青川所已是十分不易,如何还有能力去追击豪格的四万五千余众大军。

于是,他们只能目送豪格全军南下离开。

而豪格的部众,自是在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石门城下。

不过,就在豪格统领其部下清军,向石门城一路行来之时,那些远远放出的大西军的哨骑,业已观察到了清军的动向。

此前,他们已把龙安府城被清军攻破,全城尽皆焚毁的消息,向大西国皇帝张献忠禀明。

听闻这般消息,这位重伤未愈的皇帝,顿是心下愈发忧惧。

虽然对于龙安府城的陷落,张献忠心下早有所料,但真听到这般惨烈的消息时,还是令这位皇帝心下震颤。

没想到,都督张化龙以及一众守军的下场,竟是这般悲惨。

这些狗入的清虏,真真有如野兽一般的凶狠歹毒啊!

接下来的几天,这位皇帝心神不宁,心思忧惧,脖颈的箭伤非但不见好,反而有日趋恶化之趋势。

这样的情况,其实说起来,也是必然会发生的。

因为在古代,手术条件恶劣,术后全凭病人自身免疫力来抵抗病菌与感染,若是病人免疫力低下,那因为感染而寻致器官衰竭的机率,可就会大大增加了。

而张献忠自受了重伤,在这石门城中苟且残喘后,每日里心下忧惧,悔恨交织,非但身体条件极差,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亦是十分萎靡。

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张献忠的自身免疫力,自然是相当的差,出现现在这样的严重感染,倒也并不奇怪。

好在这时,统领了两万兵马,从成都匆匆赶来的刘文秀,总算到了石门城中。

见到面前这位颈部受创严重,已然奄奄一息的大西国皇帝,刘文秀亦是十分吃惊。

只不过,现在局势已然如此,刘文秀亦是无法可想。

只得令手下部众与先前的溃兵整合成守城兵力,全力守住这石门城。

而他到来不久,由孙可望派来的两万援兵,亦到了石门城中。这样一来,石门城的守卫兵力共有六万余人,看起来兵力足够,倒也可以坚守一段时间了。

但刘文秀心下,并不这般认为。

他想过,这石门城虽有六万守军,但太过狭小,城池高度不足,城墙年久失修多有破溃,若有清军大举来袭,城中粮草不足,只恐难于久守,需得尽快转移他处,方为妥当。但是,碍于现在张献忠伤情严重,根本不得随意行走,若是万一在转移途中,加重伤情甚至死亡的话,他这个义子的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刘文秀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加强城防戒备,尽可能地保卫这座小小的石门城。同时,他抱有侥幸心理,希望清军看在城中守军尚多的份上,不敢进攻此处,而去另攻他境。

这样虚无的幻想,随着清军的到来,自然被迅速打破。

哨骑将清军来袭的消息,禀报给了守城主将刘文秀。

刘文秀大惊之余,亦不及多想,就立即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张献忠。

“皇上,方才哨骑来报,说城外已有大股清军来袭。臣已下令,立即做好防守准备,不过……”

刘文秀说出不过二字之后,嗫嚅着没再往下说。

但神色憔悴的张献忠,自是知道,这位自己的第三义子,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无非是要告诉自己,清军势大,兵马众多,估计接下来就会径直攻打这座小小的石门城。而他手下虽有六万兵马,但士气低落,号令不齐,又安可再战。

再加上这座石门城,原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堡改进而来,地势低平,城墙破溃矮小,守卫条件极并,也非是可以久守之地。

不过这些话,刘文秀却不敢对病情严重的张献忠说出来。

这时候,张献忠却是冷冷一笑,脸上便泛起了狰狞之色。

“他娘的!这帮该死的鞑子,还真是追着俺老张的屁股打啊。他们想把老子围在这石门城中,来个一举消灭,老子却还偏不能如他的意。”张献忠咬牙切齿地回道:“传俺之命,将城中兵马,速速分成两部,一部4万人,随俺退往江油,一部2万人,由你统领,退往石泉县城。”

“这两处地界,皆是地势险要,城池高峻,又扼守了进入成都府的要道,我军就在这两地,摆出互为犄角的姿态,严防清军南下。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清虏粮尽,无以为续,必定只能乖乖撤走,到时候……”

张献忠一语未完,忽地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大声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脸红筋涨,嘴角涎水直滴,模样看起来猥琐又恶心。

而见这位皇帝这般模样,一旁侍立的刘文秀,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在不断地下沉。

待张献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后,刘文秀才硬着头皮问道:“父皇,若是立即撤兵,分守石泉与江油两县,倒也是可行之策。只是孩儿担心父皇的身体,万一路上……”

“担心个鸟!”张献忠恶狠狠地喊道:“奶奶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福禄命数,皆是前世注定,又岂是人力所能强改。若是俺老张命中该绝,那死在半途,亦是无恨。若命不该绝,则必可顺利到达江油,你又何必这般担心。”

刘文秀脸色凝重,却又不好反驳,只得点头应喏。

只不过,他虽应喏,却犹站在张献忠床边,犹豫着不肯离开。

刘文秀这般做态,张献忠看在眼里,当然知道这位义子此刻在心下,最关心的是什么了。

他无非是在想着,万一自己真的在路上挂掉的话,那大西国的皇位,那把成都府金灿灿的龙椅,却该由谁来继承,又由谁来坐上去呢?

这可是一个关系国本的大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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