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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的骑兵率先开始变阵,他们在极速奔驰之中,一眨眼间便逼近到大熙军数十步的距离,若是再不变阵,以这般稀疏散乱的阵形去冲击严整的步兵阵列,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清军骑兵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随着一声声号角响起,在高速运动之中飞快的汇集起来,组成一个个紧凑坚实的锥形阵势。
大熙军如密林一般的刺刀反射着阳光,寒光闪闪的连成一片,一个个方阵如同一堵堵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钢铁之墙,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一个个堡垒一般的空心方阵,清军骑兵却丝毫不惧,一边熟练的扯着布条蒙住战马的眼睛,以免它们冲阵之时因为恐惧而退缩,一边取下马弓紧握在手,准备近距离用一波箭雨在那些严密的方阵上破开缺口。
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滚滚尘土,清军的骑兵都在放声怒吼着,既是给自己鼓舞着冲阵的勇气,也是在尽一切可能,在这最后时刻恐吓住大熙的步兵。
祖可法却勒住了战马,清军骑兵的这次冲锋气势不凡,但祖可法却只感觉全身的勇气都被慢慢的抽走了,浑身在微微发着抖,身子也佝偻了下来,渐渐俯在了马背上。
哨声响,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铳声响起,惨叫声远远传来,祖可法可以清晰的看见前方清军骑兵身上冒出的一个个血洞和喷涌的鲜血,一整个锥形阵的骑兵人仰马翻,只有寥寥几骑不知所措的在满地的人马尸体和伤员之中跳动着,他们被地上的尸体和伤员阻碍,已经彻底失去了马速,而失去马速且零散的骑兵,毫无战斗力。
哨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更多的空心方阵开始射击,清军骑兵的盔甲在这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的齐射面前,如同纸片一般脆弱,一枚枚铅弹撕裂他们的盔甲,钻入他们的体内翻滚搅动着,即便没被当场射杀,离鬼门关也并不遥远了。
清军的战马更是伤亡惨重,这些庞大的动物自然比他们背负的骑兵更好瞄准,空心方阵中的将领不停高喊着“射击战马”,但无需他的提醒,大熙军的战士们都会自发的将奔驰而来的战马当作第一目标,射翻一匹马,便消灭了一个骑兵。
落马的骑兵因为惯性的缘故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大多被折磨得连站起身来的能力都没有了,运气不好的甚至会被同袍的马蹄踩成肉泥,少数还能起身的骑兵,还试图冲入大熙军的方阵中步战,但这些零星的冲锋很快很快就被一发铅弹扼杀。
祖可法微微直起身子,将整片战场尽量收入眼中,战场之上还有不少清军的骑兵在活动,但祖可法已经十分确定此战必败无疑,大熙军空心方阵的齐射对清军骑兵的伤害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打散了清军骑兵冲锋的阵形。
侥幸冲破铅弹编织的火力网的清军骑兵已经阵不成阵,零零散散且混乱不堪,这样的骑兵即便还保有马力,也已经不可能突破大熙军的空心方阵了。
那些清军骑兵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们慌乱的调整马匹躲开大熙军的射界,试图从空心方阵之间的间隙穿过去,只有少数杀红了眼的骑兵,依旧操纵着战马往大熙军的空心方阵中撞,但很快他们的战马就被无数把刺刀刺得血流如注、哀嚎倒地,那些骑兵也被从马上拽了下来,要么被刺刀刺死,要么被赶上来的刀牌手砍杀。
而那些闯入空心方阵之间的间隙的清军骑兵,却如同闯进一个迷宫一般,密密麻麻的刺刀难以突破,四面八方都有铅弹射来,不一会儿,人马的尸体堆在一起,又组成了一个个烦人的屏障,让闯入“迷宫”之中的清军骑兵没法纵马奔驰,自然也就遭到了更多的打击。
清军骑兵也没有白白挨打,他们试图用弓箭和三眼铳进行还击,但这零星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大熙军的空心方阵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熙军的火铳手虽然只穿戴了轻甲,但也不是马弓和威力不足的三眼铳可以随意穿透的。
清军骑兵在混乱之中自然也顾不得瞄准敌军的要害,大多是随意放铳放箭,有大熙军的战士身上插着数支羽箭,却依旧咬着牙带伤作战。
这些清军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自然分辨得清楚这场战争的结果,见到前方骑兵冲阵的惨状,后续的骑兵再也没有冲阵的胆量,都在惊慌失措的调转马头,他们一时还不敢逃跑,便纷纷向着大熙军的大阵两侧绕去,至于绕到两侧之后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
有些清军骑兵一边奔驰,一边还不停的放箭,但马弓的有效射程才数十步,而燧发枪的有效射程达到一百余步,清军骑兵根本不敢靠得太近,一波波箭雨射出去,看起来声势浩大,但羽箭大多都落在了大熙军的空心方阵前方,根本没有造成伤害,即便有幸运的钻进空心方阵之中,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毫无威力可言。
而清军骑兵的行动很快又被遏制住了,一队队大熙军的骑兵排列着严整的队形越过被清军放弃的防御阵地,在大熙军的大阵前一分为二,向绕向大阵两侧的清军骑兵直扑而去。
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清军的骑兵,但却击垮了清军骑兵仅剩的士气,当大熙军前列的骑兵抽出手铳射击之时,清军骑兵甚至连扑上去拼杀的勇气都没有,从将领到兵卒都在调转马头逃跑。
原本还算声势浩大的清军骑兵轰然瓦解,没有人再敢回头作战,他们丢盔弃甲、惊恐万分的四散奔逃,仿佛追在屁股后面的大熙军骑兵是凶猛的巨兽一般,再也没有一人敢回头作战。
祖可法看着漫山遍野逃跑的清军骑兵,心中反倒无比的冷静,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凝眉思索着,忽然又勒住战马,朝身旁跟着的亲兵招了招手:“此战败得如此惨、如此快,若这么回去,必死无疑!不能就这么逃了,咱们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