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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窟里出来,就已经到了大家上班的点儿。
又是一如既往的大太阳,要不了多久,地上的沙粒都会被晒得发烫。石窟外的长椅上趴了只猫,土黄色的,毛发质量虽说不好,但胜在结实强健,就跟常年跟风沙打交道的西北人,不那么细皮嫩肉,有的都是一股子精壮。
盛棠瞧着那只猫的时候有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是前脚刚进石窟后脚就出来了似的,连头顶上的太阳位置都没怎么变过。
还有那只猫,仍旧在那懒洋洋的,任由谁都过来揉它一把,脾气挺好。
突然很想念棠小八了。
经过这一晚,窦章成了江执的铁粉。
江执耗在石窟里,最开始盛棠没觉得什么,后来就听窦章一声惊叹接着一声的,她顺势看过去才知道,江执修复了一处面积不小的壁画,照比原定修复方案上的计划进程快出了一大截,可真是给修复师节省了不少功夫。
也怪不得那位修复师进窟了之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紧跟着就是欣喜若狂,其他修复师见了啧啧称奇的。最开心的当属胡教授,别提多傲娇了,就跟江执是自己儿子似的。
“看看啊,大家都上前学习学习观摩观摩,就这块壁画的修复水平拿出去那都是世界专业水准的。”
关于这点盛棠绝对相信,Fan神嘛,但凡是他修过的壁画哪个不身价大涨?
可也不意味着她这一晚没什么成果。
一个眼神给到窦章,窦章心领神会,将手里的修复方案递给了胡教授,并且说了句,“我师父啊,可是你们的拯救者。”
胡教授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惊讶,赶忙踩了梯子直面壁画中央,观摩了许久才啧啧称奇,“棠棠啊棠棠,你这修复方案做得绝了,还真是啊,如果不是你发现的话,那这一揭壁画就相当于毁了。”
又下来语重心长地跟负责的修复师说,“仔细再仔细,什么叫修旧如旧?回头你真该好好感谢一下棠棠。”
那人自然是千谢万谢的。
盛棠唇角微微,“保护敦煌人人有责嘛,再说了,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又转头对窦章说,“你也是的,什么叫我是拯救者?年轻人说话别那么满,这里随便哪位修复师叫出来都很有资历的。”
窦章马上说,“是师父,我说错话了,我膨胀了,我改!”又给胡教授鞠了个躬,“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欠考虑了。”
心想着师父啊,膨胀的人不是你吗?甩锅甩得多自然啊。
也是,经常的事。
窦章觉得做盛棠的徒弟,除了学东西外还有个重要任务,不遗余力的帮着她维持好她的小傲娇。
胡教授赶忙扶起他,“这是实事求是的话。”他转头看盛棠,“也代表你有这个专业能力。”
盛棠抿唇浅笑的,“是……我师父教得好。”话毕,故意瞅了江执一眼。
江执哪会猜不出她的心思,浅笑纵容的。
窦章心里话:装!就装温柔大方温婉无害吧,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
江执提出送他们回去,话没凉透,程咬金就来了。
司邵。
盛棠看了一眼时间,惊讶问他,是工作室那边有事?
司邵当着江执的面说得直接,“不是,我等你呢,接你回去。”
没等盛棠说话,窦章就惊愕问,“你不会是……等了一晚吧?”
司邵微笑点头,问盛棠,“饿了吧,先带你吃饭。”
盛棠一时间有点乱,“等等,什么意思?你昨晚离开石窟之后就始终没走?”
司邵点头。
盛棠也愕住了。
窦章下意识瞥了一眼江执,心想着这司邵是不是纯心故意的呢。
昨天盛棠刚进窟就把手机静音了,司邵问了窦章后,天刚擦黑就来了石窟,想接盛棠回去。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萌生了留在石窟里的念头。
岂料江执的态度很冷绝,说修复级石窟非专业人员不得入内,别提留宿了。
因为盛棠是经过胡教授允许的,再加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做过修复工作,也算是专业人员,所以留窟无可厚非,而窦章呢,沾了盛棠的光,徒弟嘛,总要跟随着师父,虽然他其实很想回去睡觉。
但经过这一晚就彻底被神化了,尤其是见识到江执的修复水准和两人在窟中的工作状态后,他觉得,就像是有两道神圣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似的,光彩耀人。
对此,盛棠也挺实事求是的,跟司邵说,这的确是窟里的规定。
司邵没法勉强,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令他做不出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行为,就只能离开石窟,离开之前跟盛棠说,如果你饿了随时跟我说,我给你送吃的。
窦章当时说话也没经脑子,一挥手大大方方道,“没事没事,你别操心了,我哪能让我师父饿着呢?再说了,还有太师父在呢。”
司邵临走前脸色挺不好,反倒是江执拍拍窦章的肩膀,宽慰说,孺子可教也。
现在,轮到江执脸色不好了……
窦章是个局外人,所以总能觉出这里面的风云诡谲来。
盛棠挺干脆的,一点头说,“行,先吃点东西。”
司邵闻言笑逐颜开,问她想吃什么。
盛棠正想着,江执走上前将她拉到一边,司邵见状刚要紧跟其后,窦章一个箭步挡住他视线,拉着他开始喋喋不休的——
“这次我们收获可大了,师父说了,肯定能三联斩!”
司邵这个着急啊,奈何窦章话匣子打开了,“哎司少,有没有听我说啊,我没渺小得让你视而不见吧……”
司邵:……
这头,江执一手控着盛棠的手腕,低低问她,“小七,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如果当时我能选择的话——”
“现在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盛棠打断他的话,“你看,我在窟里都把你认错了吧。”
江执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
“那是因为我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壁画上了,现在松懈下来才发现脑细胞死了大片。咱俩的事儿真不适合在我迷糊的状态下掰扯,强掰也掰不明白啊。”
江执气笑了,“怎么就掰不明白?我解释了,你听明白了,咱们和好如初,很简单的事。”
盛棠闻言一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番,然后,呵呵笑了两声。
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江执在她身后——
“几个意思啊?”
“等着吧。”盛棠头也没回。
“等什么?”
“等我睡醒。”盛棠懒洋洋地甩了句,又给了他个脆生生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