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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陛下误会了。说真的,听说擎国公为小孙女和浩儿请旨赐婚,妾身的惊讶,不比陛下少多少。”
一声满含复杂情绪的笑。卫皇后不由得想到自己三位子女,最用心栽培的,烂泥扶不上墙,荒唐得把自己整进了冷宫;自幼聪慧,曾以为会是太子好帮手的女儿几乎等于自立门户,从婚事到如今如火如荼的京报事业,都没有问过她这个母后的意见;原以为平平无奇的小儿子,不知道何时自己搭上了擎国公府的门路,一鸣惊人。
卫皇后自己都弄不明白,她到底算是福薄还是运好。
承和帝着实诧异了下:“你是说,这里面没有任何你的帮助?”
“帮助?妾身一个早就失宠的假皇后,如何帮助?擎国公府家风如何陛下应当清楚,能为国埋骨沙场的铁血将门,不是妾身这种目光短浅之辈拉拢得来的,那可不是靠筹码,靠利益就能说动的人家。”
卫皇后悠悠一笑:“浩儿此番,着实出人意料。”
承和帝沉默了下,其实他也不大信凭皇后能说动擎国公出马,能让国公爷亲自出面,让他拒无可拒的,只有秦家孙女,也说明了那孩子要嫁给杨浩的决心,只是杨浩呢?
两情相悦?
还是他那默默无闻的儿子在大家没关注到他时玩了出惊天的美男计?
同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承和帝起身要走。
卫皇后攥紧衣袖,在皇帝走到门边时没忍住唤了声:“陛下。”
承和帝脚步一顿,转过身:“何事?”
“自太子被废,我想了很多,看开了很多,有些事强求不得。只是有件事还是让我缠绵悱恻,我们当初的那些感情,都是假的吗?你娶我,莫非也是为了镇国公府的势力?没错,那些年我疯了一样,稍有对太子不利的人和事,我就尽全力打压!三皇子冒头,我就找贤妃麻烦,五皇子出彩,平南侯府就别想好过!杨漓月成了军神,我就想她再也回不来京城!军械的事,是我错了,但为何我会变成这样?”
卫皇后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是你说的杨秉文!此生只我一人!结果呢?陆映雪,萧宁宜,庄棋,李仙!我们之间,到底谁对不起谁?”
“你既然开了这个口,我也很想问一问你。那会我还只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镇国公嫡女,为何会看上我?是因为当时只有我一个还未娶正妃,你要做皇后我是你唯一的选择么?”承和帝目光平静对视。
卫皇后气势一滞:“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怀王临死前说,说服秀清去西羌和亲的人,是你!确实,因为秀萍的牺牲,先帝多有愧疚,对我也多上心了几分,但我真没想到,这件事有你的功劳!”承和帝冷漠出声:“怀王的话,其实我不愿意信,但自你当上皇后,连同国舅卫英,一里一外排除异己,党同伐异,让我不得不信!比起你我之间的感情,你卫红莲更想要的,一直都是权力不是么?”
卫皇后怔愣住,半晌痴痴一笑:“原来如此。”
她又福了一礼,笑得有些释然:“多谢陛下解惑,妾身今日,总算死得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的形同陌路,便是承和帝自己都甚感唏嘘:“皇后,你记住,擎国公不欠大靖什么,大靖欠擎国公府很多,不管齐王的心思是什么,让他千万别做有负秦家孙女的事情!”
“陛下怕是高看妾身了。”卫皇后自嘲着笑起来:“这一个,是暗地里胡作非为,作茧自缚;一个是心比天高,巾帼不让须眉;这忽然又来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妾身对这三个孩子,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管,也管不住了。”
承和帝不得不承认,皇后所言在理,孩子大了,不听爹娘的话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皇帝心事重重地走了。
皇后默默坐了回去,良久无言。
……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张灯结彩的宁远侯府里,叶繁和杨漓月正在观礼,今日,大理寺卿家嫡次女与裴家三房幺子喜结连理。
很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后,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意气风发,和一帮二世祖组成敬酒团,开始一桌一桌拜访过去。
收回目光的杨漓月有些嫌弃,看在裴世安的面子上,公主殿下亲自到场,但对战友这位幼弟,丈夫这个好友,观感着实谈不上多好。
叶繁自也明白,虽说裴少爷如今勤学农事,前不久还被老师大司农郑青锦举荐,混了个七品司农监事的差事,没有之前那么不务正业了,但风流成性的脾性丝毫未改,在娶亲之前,还纳了白雪姑娘为妾。
这事让叶繁见到大理寺卿时不免有些尴尬,虽然狗男女是自己勾搭上的,但金香园花魁确实曾在他这个东家手下讨生活,这一来一往,像极了裴少爷那个妾室是叶繁送的。
裴世鑫纳妾时还给他送来了请柬,害得他差点没让公主殿下的目光冻死。
是以这顿喜宴吃得当真不如何尽兴,女方宾客不时投来晦暗莫名的眼神,叶繁如坐针毡,和裴世鑫敬完酒,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后就先行告辞。
“自作自受。”杨漓月哼笑一句。
“和我有毛线关系!”叶繁愤愤低声反驳。
裴世安亲自送俩人出去,杨漓月瞧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对,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一晚上心神不宁的?”
裴世安淡淡回应:“无事。”
见他无意诉说,杨漓月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
叶繁瞥眼威风凛凛的京畿统领,裴将军今晚的境遇比他好不到哪去,弟弟妹妹都成婚了,就大哥一人至今单着,裴世安被男方女方的长辈轮流催了遍婚,不耐的神色几乎毫不掩饰,说是送他们出门,他自己想出来的意图怕是比送客强烈得多。
果不其然,做客的和送客的齐齐出了府门,道别之后,各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