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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公主府，正厅。
叶繁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齐聚一堂的各路人马，不止是裴世鑫带着宁远侯以及不算陌生的裴元川，在他们刚来不久，叶繁还没从宁远侯嫡次子被他家二弟捉拿下狱回过神来时，第二波客人就到了。
来的是定光侯李隆和侯夫人，杨漓月闻讯，特来正厅一起会客。
虽然和这位侯爷不算熟络，但李隆的的确确是舅父李弦的大哥，是杨漓月名副其实的大堂舅，甫一见面，还未来得及见礼，两人就是跪地一通哭天抢地，求饶救命。
杨漓月一头雾水，倒是裴世鑫提醒了一句：“那个，定光侯世子李显达，也被叶二公子捉进提刑司大牢了。”
叶繁还在怔愣中，小桃又来报：“兵部尚书宋大人求见。”
叶繁看着神色焦急的宋东民，叹息问道：“你家谁被抓了？”
“殿下！”宋东民径直对着杨漓月深深躬身作揖一拜：“小儿先前对着印有殿下画像的纸钞行为无状，臣已经带犬子登门请罪过了，还望殿下高抬贵手，饶过小儿一次吧。”
杨漓月扶额，叶繁皱起眉头，感觉事情不大对劲，沉声发问：“你们说清楚，我二弟为何要捉拿他们进大牢？”
定光侯夫人惨声哭嚎着：“不就是买卖了几个西域人嘛，这市面上，卖高丽人的，卖东瀛人的，还有以前卖西羌啊异邦奴隶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就抓我家达哥儿啊？公主殿下，说起来，达哥儿还是您的大表兄啊，叶首辅，若是我家达哥儿得罪了您弟弟，我们侯府可以道歉，您行行好，请他高抬贵手吧。”
人口买卖？叶繁知道，这个时代，这种事并不稀奇，当初问水公子烧烤店里的第一批员工，全部都是卖身宁远侯府的下人，杨漓月的几个贴身丫鬟，除了小桃，也都是军师公孙连城从牙行挑买的，毕竟当初各方还在伺机而动，由皇宫内务府指派，怕是哪方的眼线。
但哪怕是皇宫内务府，又何尝不是人口买卖的其中一个环节？
这还是明面上合法的买卖，放眼现代，还有绑架女大学生进大山的，外国旅游人间蒸发的，人口交易向来是最黑暗肮脏的生意之一，这么多权贵子弟被叶盛捉拿入狱，这得是多大的案子？
兀自思量间，小桃又来报了，这一次，内宫侍者亲传皇帝口谕，宣叶繁入宫觐见。
叶繁觉得这旨意来得真是时候，没弄清楚全部事情，他也懒得和上门拜访，意图捞人的家伙们虚与委蛇，只是万万没想到，养心殿里，真正想要见自己的，并不是杨忆，而是萧贵太妃。
面对萧贵太妃盈盈下拜，叶繁当即变了脸色，她是先帝贵妃，这样的礼节叶繁受不起，很干脆地直接跪下：“贵太妃娘娘，您这使不得，使不得啊。”
“诶，首辅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变脸色的顿时成了萧贵太妃，赶忙上前拉人。
“行了，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杨忆默默看了出好戏，看向萧贵太妃：“人朕帮你叫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多谢陛下。”萧贵太妃谢礼后，幽幽叹息：“叶首辅，本宫知道，叶盛曾经被萧景麒打断过腿……”
“停！”叶繁一听到二弟大名，瞬间恍然大悟，直接问道：“他抓了娘娘哪位亲戚？”
萧贵太妃微微一怔，便也开门见山。
前平南侯府因为萧云腾贪污大案倒台，亏当时的萧贵妃自请守陵没遭遇家族连坐的祸事，贬为庶民的侯府嫡次子萧景林和庶长子萧景宏却在今日被叶盛捉拿入提刑司大牢。
叶繁无奈摇头：“贵太妃娘娘不会以为，我家二弟是为了挟私报复才抓的人吧？”
萧贵太妃默然片刻，苦笑叹息：“家中嫂子入宫哭诉哀求，只说本宫两位侄儿因买卖些西域奴隶被叶刑案捉拿入狱，法无禁止之事，叶刑案却以此为由拿人，不免让人猜测是否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萧景麒都死多久了，他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叶繁摊手道：“贵太妃娘娘可知道，他今天连宁远侯的嫡次子还有定光侯世子都给抓了？”
不止萧贵太妃，连杨忆听了都大惊失色。
不看僧面看佛面，叶繁与宁远侯府关系好不是秘密。哪怕走动不深，但定光侯也是杨漓月根正苗红的娘家长辈。
叶盛这是连大哥大嫂的面子都不给啊！
叶盛语气无奈：“没辙，那小子就是这么个性。”
原本只是难推长辈恳求，还准备双方若有什么矛盾误会做个和事佬的杨忆这会真来了几分兴趣，有种做皇帝的无聊日子里终于出了件有意思的事，情不自禁兴奋了起来：“他这是要干什么？”
“叶盛是提刑司刑案，专查违法乱纪之事，实不相瞒，臣离家之际，宁远侯和定光侯，以及兵部尚书都还在公主府做客呢。他们都说家中被抓之人，就是参与了点西域人的买卖。若是寻常合法的人口转卖，叶盛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臣猜想，他怕是遇上了非法的人口买卖案子，而且这件案子，还牵涉了京中不少豪门望族子弟。”
叶繁作揖一拜：“陛下，臣的二弟怕是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便是他真的把案子判下来了，从他抓的这些人来看，若是结果与诸位侯爷啊大人啊意愿相背，参奏君前也只是迟早的事，说不定不用等判决出来，明天朝会，就会有群臣弹劾叶盛。”
……
……
“臣弹劾提刑司刑案叶盛……”
事情如叶繁所想一般无二，翌日朝会上，群情激愤，弹劾提刑司刑案叶盛之声此起彼伏，仗势欺人，大兴冤狱，草菅人命，排除异己，挟私报复的状告声响彻朝堂。
哪怕早有准备，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文武百官整齐划一剑指某人的声势，杨忆还是不由得愣住，然后目光落在了奉旨上朝，远远站在最后面的白云升身上。
嗯……毕竟不是真男人，白云升每个月总有两三天身体不适的时候。
看那眉头紧蹙的模样，杨忆后知后觉想起，这两天是白秘书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