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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田家在对待叶繁的态度上也很头疼,他们希望靖朝能帮助稳定东瀛局势,扶持傀儡政权。
艺朵代表真田家与裴世安谈的时候,甚至都放弃了傀儡政权的说法,直接将东瀛纳入大靖,他们真田家只求一个世袭总督之位。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真田家自然需要和靖朝摄政王打好关系,人既然请到家里,太过强硬的对待自然不行,毕竟真田家有求于人,但大靖却并非真田家不可,但若是表现得太过软弱,又仿佛自己上赶着,虽然事实如此,但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更不能太不要脸地表达出来。
是以真田家上下对叶繁表现了极度的尊重,但主人家基本不愿意出来与摄政王交流,实在是分寸太难把握,特别是叶繁提出想要借道高丽回京的想法后,真田家的主人们更是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然而强留住人,怕摄政王心有微词,放他走,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鸡飞蛋打。
真田家其实也很难做。
如今叶繁自愿留下作客,对真田家来说自是再好不过。
在得到叶繁肯定的答复后,艺朵趁热打铁道:“若是如此,我这就下去安排。”
“我不走!”叶小渔蹿到叶繁身边:“大哥不走,我也不走,我陪着大哥!”
叶繁感动地揉揉四妹妹的头发:“倒也不必如此。”
叶小渔摇摇头:“不行,大哥你功夫太弱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胡七刀跟着开口:“本将此番出行,奉皇命护摄政王左右,自没有自己还朝,留王爷一人在东瀛的道理。”
“行吧,无非也就是多待些日子而已。”叶繁满不在意笑了笑。
得到摄政王自愿留在真田家作客,在座的其他几位朋友中,将有几人随真田家的使者进京奏请女皇陛下出兵平东瀛之乱,自然,也不会对与真田家达成的合作出尔反尔的消息后,真田家的少家主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拿出直要和叶繁痛饮三百杯的架势。
叶繁客套了干了一杯,没什么舍命陪君子的意思,大家利益合作而已,本来也没有多深的交情。
散席之后,回到真田家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
酒劲上头的叶繁倒在榻榻米床上,想起今日是杨漓月的生辰,忽然涌起一股思念的情绪。
这一遭也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自作自受,明明吉州赈灾完事直接回京啥事没有,偏偏思路一岔,因为有人图谋炸药,大有不轨之心的忧患特意跑了趟江南,结果把自己卷进了惠王的阴谋里,阴差阳错还出了个境,自离京以来,竟然已经过去十月有余。
家中的儿子怕是都会走路喊娘了吧?
……
……
江南的战事陷入胶着状态。
虽然裴世安率领的靖朝王师在军备上好过惠王的叛军,但隔在岭南之前的闽地丘陵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叛军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在易守难攻的情况下,艰难又顽强地与靖朝军队抗衡着。
然而情况并不算美妙,花城王府里的杨宁和几位心腹幕僚每天都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
事实上,杨宁还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他的阴谋阳谋擅长的是算计人心,然而炮火一响,拼的是钱粮,是弹药,是药品,是各种各样的物资。
在这方面,岭南叛军完全没有丝毫的优势。
杨宁焦头烂额的时候,陈决还雪上加霜地带来了坏消息:“王爷,鼎州失守!靖军已经越过明霞山,进入闽中地界!”
“你说什么?”杨宁霎时惊骇:“怎么会这样?”
“前线来报,摄政王指导监制的那批子弹有问题。”陈决艰难开口:“弹药做不到全部检验,抽查的样品没问题,但不知摄政王动了什么手脚,那负责监制的子弹,炸膛率太高了!我方士兵甚至都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被炸膛的枪械轰死的!”
心中升腾起一股暴怒的杨宁觉得喉口腥甜,好险没直接吐出口血来,咬牙面目狰狞:“叶繁!”
王府幕僚博毅先生年近花甲,手抚长须,唏嘘叹道:“王爷,撤吧!这一战开始得太过仓促了,我们没有胜算的。”
“本王何尝不知道太过仓促?”杨宁冷漠轻笑,面无表情:“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放心吧博毅先生,本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凭咱们这点人马,想要直捣黄龙,改天换日,你敢信本王自己都不信。”
博毅先生微怔:“那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引乱天下,让忧患四起,京师无暇兼顾……”杨宁看着墙上的舆图,淡淡出声:“力争,划江而治!”
博毅先生皱眉思索片刻:“看来王爷的布局,不止有西部圣火教啊。”
杨宁应道:“堂堂大靖,藩属无数,光靠圣火教的西羌余孽和本王这里的岭南叛军,想要动摇国朝根基,无异于痴人说梦。”
博毅先生还想问些什么,却有府中侍者神色匆匆入内,颤抖的手中拿着一份报纸,颤声开口:“王,王爷,不好了。”
杨宁眉头大皱:“又出了什么事情?”
侍者不敢言说,只颤抖着手递上报纸,这是来自盛京的京报,因为运输的延迟,总会晚两天才到。
杨宁随手接过,标题入目,顷刻双眼圆睁。
博毅先生略感疑惑,轻唤一声:“王爷。”
杨宁整个人仿佛呆住,毫无反应,博毅先生奇怪起身,凑前一看,顿时也是惊愕当场,霎时呆滞。
郭太妃娘娘,自缢了!
留下血字遗书,言道惠王狼子野心,陷无辜百姓于战火之中,危害江山社稷,罪不容诛,其身为人母,教子无方,自裁以谢!
陡然一声悲戚的嘶吼,杨宁目眦欲裂地将报纸撕得粉碎。
“为什么?母妃为什么要这样?事情远不到这一步,她为何不能相信本王?将来自有机会和朝廷斡旋,带她和昭儿出来!她为什么要这样?”
博毅先生长叹出声:“郭太妃娘娘,这是用性命,在护着小公主啊……王爷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杨宁狞笑中带着一丝癫狂:“为什么不?本王还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