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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今澳洲北部凯瑟琳河)河畔,一条两米多长的鳄鱼开着大嘴巴,趴伏在河边,闭着眼睛,惬意地晒着太阳,对于附近蹦跳的鸟儿,并不过多理会。布满全身的浅棕色鳞甲,给了它最大的外在保护,尾部的鳞甲极其锋利,重重摇摆撞击之下,可轻易割裂并击碎它的猎物。
一阵微风拂过,猛然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那条鳄鱼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然而,一张巨大的渔网从侧面抛来,正覆盖在鳄鱼的身体之上。鳄鱼迅速地摆动身体,试图想退回到河中,躲避敌人的袭击。
“快,快,使劲拽绳子,不要让它跑了!”一个男子大声的呼喊道。
随着他的呼喊,渔网那头的四五个男子,立即拽紧网绳,使劲地朝河岸上拖拽。
那条鳄鱼徒劳的翻腾着,并用它尖利的牙齿不断啃咬着绳网,想破开束缚。但细密的绳网结实而又不易着力,最终,这条鳄鱼很快被拖到了岸上的草地上。
几只铁叉棍叉牢牢地将鳄鱼的头部、身子以及它的尾部锁定在地上,使它无法再动弹。几个人拿着绳索围了上来,将鳄鱼的嘴和脚全部牢牢捆扎结实,然后扔到一辆驴车上。然后,众人欢喜地又去寻找下一条栖息趴伏在岸边的鳄鱼。
跟随在后的汉洲土著敬畏地看着那些汉洲老爷,河水周边一直都存在这种大量而且凶猛的大嘴兽,他们是根本不敢来此与其搏杀,更不要想着还要吃它们的肉。无数的惨痛教训告诉了他们这些土著,凭借普通的力量和武力,是无法对抗这种凶猛无比的水中巨兽。
但,如今这些汉洲老爷,却仅仅凭借绳网,几根铁叉棍,就可以捕获它。虽然被他们驱使,被他们嘲笑辱骂,但这些土著并不感到愤怒和委屈,反而觉得跟着汉洲老爷以后,自己的生活似乎要比以前要好过多了。
鳄鱼这种凶猛的生物,在汉洲北部大量的沼泽地、水洼、河流、出海口等等有水的地方,大量积聚。鳄鱼肉质鲜美,是一种低脂肪、低胆固醇的肉类,不但好吃,而且还有滋心润肺、补血壮骨、补肾固精和驱邪除湿的功效,经常食用可补气养血、平喘止咳。
捕杀鳄鱼,除了满足汉洲人的口腹之欲之外,最重要的是获取鳄鱼皮。大量的鳄鱼皮,不仅可以制作士兵防护的皮甲,还可以生产皮鞋,皮包等人们的日常生活物资。
目前,宋城堡(今澳洲北部凯瑟琳市)已有移民四百余人,他们沿着宋河一线,开垦了九百多亩耕地,栽种了一些高粱、玉米,土豆等粮食作物,以及部分瓜果蔬菜。
宋城堡指挥吕玉升并不满足于依靠北方物资的输入而勉强维持生存的阶段,在发现附近的宋河有许多鳄鱼后,立时发动六十多名乡兵,进行捕杀。一来,为了减少河岸两边农田种植的潜在危害,二来,自然是想通过剥取鳄鱼皮,将其售卖给黑山皮具坊,换取相应的钱粮,然后继续扩大发展宋城堡,并吸引更多的移民到来。
要是一味地等待民政府的持续物资补贴,任其慢慢自我发展,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将宋城堡变成宋城县,乃至宋城府。要知道,在宋城堡周边两三百里的地方,是没有汉洲民政府新设定居点,竞争优势还是有的。北边的北凉堡(今澳洲北部派恩克里克小镇)定位于通往内陆的补给中转点,而宋城堡,则是定位于开拓汉洲内陆的桥头堡,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届时,宋城堡发展起来了,汉洲即可凭借此地,往内陆深入,继而更大程度掌控这块巨大的陆地。因而,各地的县长也好,乡堡指挥也好,都必须相应大总管的指令,要发挥那个什么主观能动性,积极发展当地的工农业生产,促进所在地民众的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各地经济产出的多寡,将作为各级官员的考核重要依据之一。
因而,宋城堡指挥吕玉升看着乡兵们宰杀鳄鱼,剥取鳄鱼皮的时候,不禁萌发了一个创立当地皮革工坊的念头。大量的鳄鱼皮,费劲周折的运回黑山城,似乎有些不划算,赚不了多少银钱。待有机会能去建业城寻找一番,弄回来几个能制革的艺人。将这里的鳄鱼皮制作成各种鞋子,想必会能换回不少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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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发挥主观能动性,作为西班牙菲律宾殖民政府内湖省高官、卡兰巴计划监督官路易斯·A·莫拉为首的殖民官员,是深得其精髓。远渡重洋,来到这遥远荒僻的远东地区,当然不是为了发展当地的民生,提高当地民众的生活水平。他们千辛万苦地来到菲律宾,就是为了可爱的金币和银币,为了赚取更多的财富。
对于菲律宾总督要求的在卡兰巴建立一个能满足自给的粮食产区,路易斯·A·莫拉丝毫不怀疑这个目标定能圆满实现。目前聚集在卡兰巴地区屯田的七八千明人,通过辛勤的劳作,已经开垦出十余万亩的耕地,种植了稻谷,玉米,土豆,小麦等粮食作物。
在去年的时候,卡兰巴屯田区为西班牙殖民政府一共提供了约三十多万阿罗巴(1阿罗巴约合11.5公斤)单位重量的粮食极大地缓解了菲律宾粮食紧张程度。但屯垦的明人却付出了八十多人的死亡代价,大多是因为劳累,疾病,以及营养不良所致。
1638年年底,以卡兰巴计划监督官路易斯·A·莫拉为首的殖民官员利用年底缴纳地租的时机,在每人25比索地租的基础上,又擅自分别增加3比索的治安管理费和2比索的教会捐派费。
为了收缴这些费用,路易斯·A·莫拉派出五十多人的武装士兵,逐村逐社进行强行征收,未能缴纳或缴纳不足的明人,均被收缴家中所有财产,甚至连日常口粮也予以强制征收。
虽然闹出了十几条人命,但收上来的地租却也完成了大半,一帮内湖省的殖民官员也吃进不少。路易斯·A·莫拉对于那些实在无法缴纳地租的明人,也表示了他的仁慈。允许他们缓缴一年,但要承担额外10个比索的利息,或者无偿为附近西班牙种植园农场主劳作一百个工日。
面对西班牙殖民者的私自加征、勒索敲榨,以及残酷的刑罚和虐待,使卡兰巴屯垦区众多明人宛如殖民者的农奴。或许有些人会默默地忍受,直到生命的终结。但是,那些稍存血气的明人,却将心中的怒火暂时隐藏于心。也许,在所有人眼里,这里只需一个契机,一星火种,即可酿成燎原烈火。
潜伏在卡兰巴屯田区的汉洲黑衣卫“修罗”程光银,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的愤懑之情,愈发炙热。在与马尼拉地黑衣卫取得联系后,获得了大量银钱和三十多把长刀后,很快聚集收拢了五十多个不堪忍受西班牙人欺压的明人。他们继续躲避在屯垦区的各个村社当中,时常趁着一些西班牙人和土人仆从落单的时候,将其一一俘获并予以虐杀,以泄众人之愤。
几个月以来,因为处事果决,行动隐蔽,袭杀西班牙人和土人仆从的事件,一直都未曾被发现。而内湖省的西班牙殖民官员对于一向温顺老实的明人,也没有丝毫怀疑。他们认为,一定是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菲律宾土著袭击了那些失踪的人。
为此,路易斯·A·莫拉组织一支由三十名西班牙士兵,两百多土人仆从的部队,对卡兰巴屯田区附近的山林进行了数次清剿,端掉三个土人部落,俘获杀死了七百多土人,作为报复他们敢于袭击主的子民代价。
“何大哥,最近落单的西班牙人越来越少了。而且他们前来巡视村社的时候,大都装备着火枪。”一个瘦高的汉子正在将一把小镰刀紧紧地捆扎在木杆上,一边操弄着,一边与程光银说着话,“他们肯定对我们明人有所怀疑,我们是不是适当减少对西夷的袭击。”
程光银混入卡兰巴屯田区,将名字改成了何光清。身边十余个汉子,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敢死之辈,值得托付性命的好兄弟。
“我们这里明人七八千,难免会有投靠西夷的败类!”程光银沉声说道:“或许,有人给城里的西夷说了什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每次巡视都是十几个人过来,还他娘的背着火枪。”
“数典忘祖的狗东西!”另一个汉子拿着一块破布,不停地擦拭一把长刀,“西夷如此欺压我等明人,居然还有无耻之徒投靠他们。将他们找出来,一定将他们做成人棍!”
“小丁的考虑很好,我们先暂时减少对西夷的袭击。”程光银说道:“没有确切把握,我们不要轻易对西夷动手。还有,继续收拢跟咱们志同道合的兄弟,一定要多加观察,细心考究,千万不要弄一个二五仔进来,把咱们兄弟都陷进去了。”
“何大哥,你说南边那个汉洲真的会来帮我们?”一个十七八岁的粗壮少年瓮声瓮气地问道:“他们自从去年与荷兰红毛鬼合伙打了西夷后,再无任何动静了。他们能知道我们的存在吗?而且,我们这里又不靠着海边,他们如何来帮我们?”
此言一出,围坐在一起的十几个汉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程光银。
“只要我们能做出些大事来,汉洲定能来帮我们。”程光银坚定地说道:“我给你们的刀剑,就是汉洲在马尼拉的人给弄过来的。至于我们以后要是起事了,如何得到他们的帮助,我还要与汉洲的人继续商量一番。”
“他们不会哄骗与我们吧?”
“不会!”程光银说道:“如果我们能鼓动这里七八千明人起事,或者占据这里,或者,往海边转移,定然可以得到汉洲的支援。”
嘴里说着,但程光银却心里有些打鼓。本来想趁着汉洲与荷兰再次联合进攻呂宋时,想努力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搞出些大事出来,以分散西班牙人武装力量。但如今,荷兰人竟然与我们汉洲打起来了。那么,这里一旦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汉洲还会前来支援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