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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聚集在维捷布斯克,手握七百人的骑兵集团,一个瞬间卡洛塔觉得自己可以带着这支军队主动去斯摩棱斯克人的控制区偷袭一番。婘
豌豆种子种下,接下来交给时间去发酵。
也许它能在维捷布斯克顺利试种成功,并在第二年开始为这座王国最东南方向的定居点提供食物。
不过令部下自力更生并非卡洛塔的本意,定居点必须堡垒化,现阶段所需的给养需要从外面部调运。
老头子耶灵格很讶异女公爵带来如此众多的骑兵,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
木墙上搭建了走廊,刻意挖了可供十字弓、木弓射击的小孔,也有能遮盖人员驱赶的垛墙,一切皆为防御需要。
卡洛塔带着儿子卡尔在维捷布斯克城墙的木廊上行走检视,老头子耶灵格紧随其后。
他们站在高处,夏季温润的风吹在脸庞颇为舒服。放眼望去,正东方向是一片多芦苇的泽地,它被泛滥的西德维纳河浸润。在南方又是无尽的团状森林,以及在森林夹缝中的天然道路。婘
这里的森林并不能作为天然屏障,恰恰相反每棵树间有充分的间隔,即便是骑兵也能在森林中行动。那松软的松针土腐殖质能滋生很多蘑孤,秋季采摘一番能为维捷布斯克守军提供一点特别的粮食。
松针土之蓬松能掩盖阴谋袭击者的脚步,倘若有敌人试图袭击维捷布斯克,利用森林掩护发动偷袭理论上完全可行。
未来该如何增强防卫呢?
卡洛塔已经有了想法。
她停下脚步,随手指着正东方向的湿地:“维捷布斯克的防御还是太薄弱了。老头子,我需要你从那里开始挖掘水沟。”
“啊?”
她扭过头:“你没听明白?”婘
“我……不懂。”
“就是简单的挖掘沟渠。听着!我要你派人环绕着整个堡垒挖掘巨大足够行船的沟渠,它将保护我们的堡垒安全。我们要仅仅保留一条通向陆地的浮桥道路,确保万一敌人发动偷袭仅能从唯一浮桥展开进攻……”
归根结底是因为卡洛塔获悉了两年前汉堡城的城防局面,那些萨克森人挖掘的壕沟使得包含城市在内的很大一片区域,相对于流淌的易北河犹如河中岛屿一般。
唯一的铁链浮桥连接着河对岸,使得彼时的东王国军队想要强行攻城就只有冲击浮桥一条路。
使得最终决战硬是拖延到严冬之际易北河冻结。
她竭力的解释,奈何仅仅的挖掘环形沟渠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过于新颖的东西。
老头子耶灵格依旧不懂,好在他愿意执行。婘
他额外问一句:“难道,大人还是要我们提防着波罗的人?恕我直言,倘若他们敢于反叛,您的大军能轻易毁灭他们。”
“自然不是波洛茨克,至少主要不是提防他们。要提防着斯摩棱斯克人。”卡洛塔补充道。
“原来是他们?大人,您毕竟有着这支大军,如果您主动进攻也能重创他们。也许……我们挖掘沟渠的行动并非特别必要,您可以用更简单的手段解决问题。”
“你以为我不懂。”卡洛塔白了老头子一眼,再稍稍叹口气:“国王给我的任务有限,我是他的女人,再说这次行动主要是为了我的儿子,也是国王的儿子。此事……还是不要越界为妙。”
于是,围绕着维捷布斯克堡垒挖掘壕沟的行动趁着现在人力物力非常充足迅速开始了。
罗斯-奥斯塔拉联军实则可以强迫波洛茨克农民带着农具来自挖沟,以强迫劳动或曰服徭役的方式令其证明自己的忠诚。
即便很多证据表明那些家伙是真的臣服,考虑到自己用阴谋手段弄死了波洛茨克的新晋头人兰巴德,固然那个家伙是纯粹喝烈酒暴毙,人毕竟是死在了罗斯城市大卢基,事情早晚会被波洛茨克人知道,他们是否因而暴怒反叛?婘
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应对最麻烦的局面,老头子耶灵格的疑问有必要深思。
挖掘壕沟的工作主要由下马骑兵来做,其挖坑招数与罗斯兴建卢加河尹尔门湖运河的招数如出一辙。战士们带着铁铲越挖越深,起初是一些迅速渗水的深坑,其深度足够淹没一个成年男子,继而这些小坑彼此连接成为巨大的环形甬道。
壕沟与河道的连接处被以泥巴、芦苇和木料构筑的土坝堵塞,这方面又运用到了罗斯挖掘干船坞的技术。
他们的城防建设动用东欧地区本时代的高级技术,就是任何时代的土木人干起活儿来都会弄得浑身脏兮兮。
正值夏季,年轻的战士们干脆穿着单衣,乃至仅着制式的军用短裤,将麻绳裤腰带绑紧后,就跳在泥水里不断将泥浆铲到藤筐里,有人力的木杆吊机运到地面……
以维捷布斯克堡垒中心大木屋为中心,在半径达一百步的区域边缘挖掘壕沟行动持续进行。
一百步近乎有一百五十米,堡垒在河道的左岸(南岸),它本就靠近河道,现在挖掘的壕沟就以它为维捷布斯克的城市边缘做出了明确定义。婘
难道挖掘壕沟就够了吗?敌人就是扛些极长的松木杆,几根杆子拼在一起就能制造建议桥梁,直接跨越壕沟发动进攻。扩大壕沟的宽度并非特别必要,卡洛塔想到的招数更为现实可操作——伐木以拼凑出更大规模的木墙。
卡洛塔与留里克共同生活的那些年月享受的不仅仅是久违的家庭生活,她跟在留里克身边直接学到了一些高级的数学知识。
现在她将所学有关圆周率计算的知识用在了维捷布斯克城防上。
城市的最外围的木墙要修多长?倘若以中心大木屋为圆心,平地建围墙就要折合约六百三十步。
因城市相对主河道的距离,城墙长度要比之小一些,约莫要建造五百步的木墙(四舍五入约八百米)。
七百余人齐上阵,加上近千匹马的畜力支援,短时间内挖掘壕沟并建造如此长度木围墙,卡洛塔与菲斯克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罗斯人一直在实践中不断精进自己的技术,军中的年轻战士们,他们早晚都要互相协助去建造自己的房屋,也要出功出力为故乡的城市修造、维护旧的城墙。婘
很多人已经在故乡帮助自己的父母修善房屋,现在不过是用新砍的松木拼装木围墙,可比在故乡修房子简单太多。
那些尚未离开的丹麦商人看傻了眼,他们不明白兵力惊人的罗斯-奥斯塔拉骑兵为何现在脱了碍事的衣服在挖坑在伐木。他们明明是骑马的自由人呐!何必为了一个定居点过分加强防御?
甚至,搭建全面防御城墙这种行为在这些来自里加城丹麦社区的人看来就是奇怪,挖掘壕沟增强防护就更奇怪了。
奇怪归奇怪,他们即将前往的罗马人的赫尔松,当地城市更为离奇——用石头搭建巨墙保护整个城市。
如此防御行为,罗斯人似乎在学习罗马。
丹麦商人没有再逗留下去,公平的说他们意识到挖掘壕沟的行为将为未来的航运提供便利,这样长船直接从他们的灌水壕沟直接漂过,从而绕过浮桥。
据女公爵所言,维捷布斯克城会搭建起绳索吊桥这种更高级的玩意,总之横跨壕沟的桥梁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而单是对吊桥的描述也令这些商人吃惊。婘
他们划着长船沿着Lucosa小河一路向南,奔向他们自认为一定可以发财的罗马世界漂去……
维捷布斯克这边固然成了大工地,一些问题也开始显着——食物短缺风险。
挖坑造墙是重体力劳动,食物消耗量增加,但军队携带的食物有限。
卡洛塔与菲斯克的计划就是从波洛茨克农民的仓库里抠出粮食,大军突袭当地立刻彻底控制的确非常爽快,那样做的话一定会吓坏他们。
按照菲斯克的意思,当然是大兵出动瞬间解决问题。
卡洛塔毕竟是一位女性贵族,无论她如何骁勇,内心中永远有一份属于女人的敏感和温柔。或许那就是妇人之仁,但在她看来现阶段需要怀柔手段完成颇为和平的控制。
于是一支三十人构成的骑兵队被赋予和平使者的任务,他们被命令任何时候“不准首先射第一箭”,确保不因己方行为闹出误会。婘
他们就在化名奥拉夫的老头子哈罗德带队下,高举着罗斯与奥斯塔拉的两面旗帜,以极为照耀的方式奔向波洛茨克人高度聚居的波洛塔河与西德维纳河的河口区域。
所以对于波洛茨克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日子都要过下去。
他们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祖上是从维斯瓦河徒步移民到现在的地理位置,也自然忘记了自己的祖先与罗斯人治下的那些数量极为庞大的尹尔门湖斯拉夫人的先祖多少有些亲缘关系,双方语言的高度相似以至于基本不存在交流障碍,就是这方面的印证。
反观波洛茨克人与他们所知的南方的德列夫利安人、德里戈维奇人,虽然说话打着手势一定能听懂的,就是颇为费劲。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只知道整个村庄联盟拼劲了全力却被崛起的罗斯人轻易击败。
那位罗斯人尽是一些说着诺斯语的北方异族,其治下有大量的斯拉夫人,以至于其军队里也有斯拉夫战士服役。波洛茨克人与那些说着相似语言的人一样,成为被统治的人。
或许情况并不太可悲。婘
大家并没有集体化作奴隶,倘若只是缴纳贡品就能继续过日子,咬咬牙还能挺过去。
再说,那个自立为头目的兰巴特不是带着些许兄弟去北方向罗斯的首领宣誓效忠了吗?
那些罗斯人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仆从下黑手吧。
未来究竟如何?不知道。
农民们只知道如果今春不春耕,整个村庄联盟就不用考虑会因不能按期缴纳贡品被罗斯骑兵报复,大家会在大饥荒的打击下自我毁灭。
现在,罗斯军队极为高调的出现了!
田间务农除草的农民灰熘熘地逃回村子,可怕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波洛塔河畔的所有村庄。婘
任何的抵抗都会遭遇杀身之祸,而那些罗斯人表现得似乎并没有敌意。
农民们纷纷躲在家中,熙熙攘攘的社群好似陷入死寂。
那些平日里有头面的人物必须挺身而出,他们的身后是自己的家族,是同乡好友。
由于兰巴特这个小崽子身为战败者却在征服者的扶持下成为头目,各家族对此事的态度极为复杂。就算是做头人真的轮得到这么个野心家?奈何罗斯征服者就信任这么个角色。
恰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当兰巴特本人离开故乡,这些波洛茨克当地的富裕家族并没有再召集头面人物开会选出新头人。
也许旧时代的头人普罗茨瓦夫能重操旧业,奈何他指挥的农民军队大败亏输,自己被俘虏并遭到征服者抛弃。
他没有被事后处决,可被放逐会家还有脸继续活下去吗?婘
昔日的大首领丧失全部的威信,不过他所在的家族依旧是整个波洛茨克实力最强劲的,甚至连自命不凡的兰巴特也出身该家族。
生怕被千夫所指,普罗茨瓦夫大门不出,但内心的折磨久久无法平息。
就在一个平静的冬日夜晚,他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家族人员在平静的雪夜,按照传统奋力挖掘一个土坑,以极为低调的形式将之埋葬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此举只是为了避免战争中失去家人的人找到坟冢泄愤。
在他死后,在兰巴特离开后,大大小小十个波洛茨克人村庄再无最高话事人。
很大程度上村庄同盟土崩瓦解,还因为去年的战败,他们整体实力被大大削弱,今年的春耕作业也远逊于往年。
男人们放任罗斯骑兵进入村庄,他们赤手空拳站在曲折的土路街巷,心情复杂地凝视突然降临的战士。婘
一位战士以当地方言大吼:“你们说得上话的男人!站出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暂无一人敢走出围观的人群。
“你们都聋了吗?还是听不懂我的话?!”
这位趾高气昂的战士正是来自尹尔门湖本地庄园主、一位博雅尔的长子。第一骑兵队里有很多这样的骁勇年轻人,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是被征服的一方,恰恰自己就是统治者,就是罗斯人的一部分。
战士不断叫嚷,所言也愈发难听。
围观的男人们一个个精神木讷,或曰他们的嵴梁骨已经在去年被打断。
终于,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像是受了某种感召从人群中蠕动般走出,代表在场的村民们谨慎询问:“光荣的……罗斯人。我们……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婘
“终于有愿意说话的了。老头子,你是这里的头目吗?”
老男人只好继续解释:“我只是平凡人。”
“荒谬!你不配同我讲话。”
“可是。”老男人继续谨慎回复:“如果我不行,其他人就更不行。这里已经没有头人,你们……才是波洛茨克的主人。”
这一刻,年轻的战士们纷纷觉得眼前的男人们极为下贱。居然真的愿意趴在地上当做狗子?被羞辱后居然不敢做最后的反抗?
不过……这样也好。
从他们的眼神中战士们看不出阴谋气息,到处是被吓坏的人,一张张面孔极为惶恐谨慎。婘
只见那战士勐然拔剑,剑风嗡嗡吓得男人们在呜呜中接连后退。
“不必害怕!只要你们真心服从就不会遭遇伤害。你们都听着!罗斯大军即将抵达,通知你们藏匿起来的妻子孩子,全体聚集在空旷地向你们的主人宣誓臣服!”
罢了,那战士再高呼一句:“赞颂罗斯王的仁慈吧!你们所有人将享有奥斯塔拉公国治下的和平!罗斯王的妻子,奥斯塔拉女公爵大人,就是你们真正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