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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况，我也跟领导讲过了。”李培谦弹了弹烟灰，仰头道：“你们有你们的困难，但县里也有县里的困难嘛。今年中央连续下了好几道文件，要求严格控制各单位的编制总量，中央对编制的问题如此重视，在这个关口，你总不能让县里犯错误吧！”
李培谦随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红头文件，“呶，你看看，昨天市里还专门就编制的问题，下了重要通知呢。”
高过投满心欢喜过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想再争取一下，可李培谦张口就是政策，闭口就是指示，说得大义凛然，一顶顶大帽子压下来，高过投还真不好开口。
“李主任，那你给我交个底吧。”高过投看着李培谦，“回去我也好有个说法。”
李培谦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道：“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解决两个编制，再多我也没办法了。回头你们局里抓紧研究，把新的方案定一下，然后报上来。”
高过投一听头都大了，这次局里申请的六个编制，已经压缩再压缩、精简再精简后的结果了，不能再少了，李培谦一下砍掉三分之二的名额，这是要出人命的啊。这六个人，哪个不是跟局里的领导沾点亲、带点故，你砍掉谁都不合适啊。
“李主任，能不能再帮忙给想想法子？”高过投喉咙直发紧，“我们局里确实有实际的困难……”
李培谦这次就说得斩钉截铁了，“老高，就两个，不能再多了，再多就是让我犯错误。”
话说到这份上，高过投也没办法了，他收起档案袋，“李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把这个情况向局领导汇报一下。”他心里快愁死了，回去可怎么交待啊。
李培谦也不挽留，把高过投送到办公室门口，突然说道：“对了，回去代我向你们柳局长问个好，说有空了我请他去钓鱼。”
高过投心里顿时一咯噔，无缘无故的，李培谦为什么要讲这话呢？
他心里一琢磨，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柳超昨天气势汹汹向自己发难，结果自己只是把情况一解释，柳超就什么也不说了，原来人家那不是没有办法治自己，而是早就埋好了后手啊。
想到这里，高过投的心就掉到了冰窖里，后脊背一股寒意。昨天柳局长那是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啊，结果自己却仗着侄女的编制已经得到局长王巴丹的同意，愣是没把人家放在眼里，现在可倒好，全搞砸了！李培谦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没有柳局长的同意，别说是两个，怕是连一个都申请不下来啊。
高过投失魂落魄地回到卫生局，把情况向局长王巴丹做了汇报，王巴丹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他的一个亲戚，也等着转正式编制呢，王巴丹把亲戚的钱都收了，而且拍了胸脯保证能转正式编制的，现在却搞砸了，这可怎么办啊。
“高过投，你是怎么办事的？别的单位编制都能申请能下来，为什么我们局的就批不下来！”王巴丹发了火。
“编制办的李主任说下了新的政策！”高过投就把李培谦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两个……两个名额要怎么弄，该分给谁啊！”王巴丹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不管，你现在马上就去想办法，必须把增加编制的事给我办下来！”
高过投灰头土脸地出了王巴丹的办公室，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啊，除非是柳局长发话，否则什么都不好使。
回到楼下，刚好看到柳超从外面回来，高过投就急忙迎上去，“柳局长，辛苦了，采办扶贫物资的事，以后就交给我去办吧，你看这大热天的。”
柳超心说你肯定是让李培谦给撅回来了，不然怎么会对我如此殷勤，他笑呵呵地抬脚上楼，“不用了，局里还有一大堆重要的事，等着高主任你去解决呢，采办扶贫物资的事，我让小黄去办就行了。”
高过投碰个钉子，有心想追上去说两句软话，却又有些不甘心，就那么看着柳超上了楼。
得知编制申请被退了回来，卫生局的很多人都有意见了，大家每天早晚点卯，不就是为了弄个正式编制吗，现在希望破灭，就别提有多失落了。
有人跑去打听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说是卫生局的编制申请没有通过，是因为问题出在了高倪媒的身上，于是大家就把怨念都倾注在了高过投的头上。
“听说了吧，就因为你侄女高倪媒的问题，把咱们局的整体工作都给拖累了。”王巴丹又把高过投叫了过去。
“局长，那些都是小道消息，不能相信！”高过投解释到。
“小道消息？那你说说看，高倪媒都有哪样条件符合转正的标准？”王巴丹这时候就不提自己之前同意的事了，“我这里申明一点，咱们局里绝不会聘用不符合条件、能力不够的人员，更不会让这些人影响到局里的全面工作。你去做一做高倪媒的工作，让她主动请辞好了！”
高过投万没想到王巴丹会如此绝情，自己为什么会得罪柳超，还不是因为你王巴丹吗，这时候你非但不体谅我，反倒怪罪起我了，有你这样的领导吗。
回到办公室，高过投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真是被猪油蒙心肝，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跟柳超作对，局里一二把手的较量，让他们自己去掰手腕好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掺和啊，白白做了一回恶人。
没等高过投喘过气，得知自己要被辞退的高倪媒就杀了门来了，将高过投堵在办公室里，一顿臭骂。
“高过投，当年是谁卖猪卖牛，把你送去念的中专，要不是我爸妈供你上学，你哪有今天！这么多年了，我们家求过你什么，要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一定给我解决正式编制，我怎么会进这狗屁的卫生局。现在倒好，你要开除我！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有你这么丧良心办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