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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超心里纳闷,自己跟卢晓鹏以前也就是见过面的关系,好像还没熟到称兄道弟的份上吧,他想不到卢晓鹏的这份热情是从哪来的,“那就叨扰卢秘书了。”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基层同志来了,本来就应该热情接待嘛!”卢晓鹏笑得非常亲热,领着柳超就到了聂国平的办公室。
给柳超沏了一杯茶,卢晓鹏就道:“柳老弟,咱们这省政府大楼里,都说你医术高明,是再世华佗。”
柳超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我怎么敢跟华佗大师比。”
卢晓鹏伸出手,“我最近老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你帮帮我给瞧瞧?”
“咳~,这不是举手之劳嘛!”柳超笑着,心道难怪卢晓鹏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是要让自己给他瞧病啊。
他伸出手,给卢晓鹏搭了个脉,过了一会,道:“无大碍,常见的小毛病,阴阳不调,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就好了。”
卢晓鹏就稍稍露出点失望的神色,问道:“没有别的毛病吗?”
柳超这就有点纳闷了,怎么回事啊,自己说他没病,这卢晓鹏反倒有点失望,这世上怎么还有盼着自己生病的人呢。
“没有别的毛病,卢秘书的身体好得很,平时肯定经常锻炼。”
卢晓鹏就收回胳膊,“是啊,我每天都坚持锻炼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柳超给卢晓鹏开了方子,属于是可吃可不吃的方子,“这药也不用多吃,三剂就行。”
卢晓鹏道了声谢,把方子收好,就道:“柳老弟,喝茶,喝茶!”说完起身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个记事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柳超直摇头,心说这卢晓鹏真是奇怪,完全就是莫名其妙,自己说他没病,他反倒不高兴了。
过了半个小时,聂国平回来了,看到柳超坐在外间,就道:“小卢,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请小柳到里面坐?”
柳超呵呵笑着,“没办法啊,我们这些混体制的,就是要处处栽花,你不知道什么哪朵就开了呢!”
龙心婷就看着柳超,道:“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还有官迷的嗜好呢。”
“混体制的,总得有点城府吧,哪能让你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柳超大笑,扛起设备,道:“走吧,山顶的风景不错!”
龙心婷有点看不透柳超,真要是官迷的话,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领导家里挤,谁会傻得到这穷乡僻壤里来搞扶贫。
这几天下来,龙心婷也看出来,柳超是真心实意地在搞扶贫的,这份诚意,就是老熊乡自己的人都没有,光是每天扛着设备上山下山,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龙心婷空着手看风景,几天下来也是有些吃不消。
众人爬到山顶,看着远处青山叠嶂,几条小河缠绕其间,不禁心旷神怡、疲劳顿消。
董士涨叹道:“没想到这个地方的风景会这么漂亮,可惜啊,深藏闺中,不为人所知。”
柳超看着远方,笑道:“董总,一年之后你再来看,你就会发现这里的山上全都长满了金子。”
董士涨笑着:“看来柳局长对造福一方很有信心。”
脸上笑着,董士涨心里对柳超的话却并不相信,有一些客观因素,并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老熊乡实在是太偏僻了,山水虽好,但比起九寨沟、张家界这样的地方,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没有人会为了看这点小风景,专程来钻山沟,太受罪了。
“事在人为!”
柳超看着远处,不做任何解释。
董士涨顿了顿,道:“我们久泰集团在全国有大量的在建项目,需要很多的工人,来丰顺之前,我就有跟丰顺县建立劳务合作的意向,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该去找谁洽谈?”
柳超笑了笑,董士涨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儒子牛、将药社,包括今天的廉惠生,他们眼巴巴地追到老熊乡,所为何事啊?
董士涨这摆明是要要送自己一份顺水人情。
不过对于董士涨的这一番好意,柳超不会拒绝,丰顺县没有经济,如果能让更多的人得到外出打工的机会,绝对是好事一桩,他就道:“将县长一直都有将丰顺打造成劳务输入基地的构想,这倒是跟董总的想法不谋而合。”
董士涨就笑道:“有将县长的支持,想必这件事会非常顺利!”
得知柳超在丰顺县扶贫,这件事董士涨来丰顺之前就想好了,同时久泰集团也确实需要大量的劳动工人,但他不会轻易出手的,送人情也得看清对象再送,万一送错了对象,送给了跟柳超不对付的领导,那一件好事,也会变成坏事的。
众人返回,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哼哧哼哧爬山的廉惠生。
董士涨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道:“廉主任,老熊乡的风光我已经领略到了,等会就返回了,感谢你的盛情招待。”
廉惠生有些傻眼,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董士涨怎么会突然改变行程呢,他眼光瞥到柳超,心里暗恨,肯定是这小子又跟董士涨讲了什么吧,不然董士涨怎么会突然决定返回呢,“董总,老熊乡还有很多风景更好的地方呢。”
“不去了!”董士涨负手下山,“公司还有一大摊事等着处理呢。”
廉惠生不好再说了什么,恨恨看了柳超两眼,跟在董士涨身后,琢磨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董士涨回心转意。
回到乡政府大院,廉惠生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向儒子牛做了汇报。
“董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返回,廉惠生,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儒子牛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董士涨明明说了要在老熊乡住几天的。
廉惠生就道:“儒书记,我已经尽力把工作做到最好了,上午我向董先生详细介绍了咱们丰顺的情况,以及老熊乡的困境,董先生当时就有在老熊乡投资修路的意向,是柳局长不同意,他说无功不受禄。”
儒子牛就微微皱眉,这个柳超是怎么回事,董士涨都同意了,他为什么不同意,“廉惠生,你不要怀疑自己的同志,柳超作为丰顺县的干部,怎么会不替丰顺考虑!”
廉惠生继续诉苦:“儒书记,不是我诉苦,柳局长这个人太清高了,务虚不务实。”
“好了,我知道了,你尽力挽留董先生,实在留不住,就做好欢送的准备!”儒子牛挂了电话,他对廉惠生的话不全信,丰顺县条件有限,对于董士涨这样的大财主,只能尽力争取,但不能抱太大的希望,董士涨不肯投资,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柳超的态度,昨天看董士涨的表现,确实有惟柳超马首是瞻的意思,如果柳超尽力争取的话,董士涨应该多少会在丰顺投一点点项目的。
董士涨走的时候,柳超顺便让他送龙心婷回绿城。
龙心婷在老熊乡呆了好几天,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也算是对自己来跟项目的话有了交代,当下也没拒绝,收拾东西,就上了董士涨的车,她笑吟吟看着柳超,“有什么要对本姑娘讲的,就赶紧讲。”
柳超笑着,“别飙车就行了,说不定那位白少还在路上找牙呢!”
“去!”龙心婷恨恨一瞪眼,摆了摆手,就钻进了车子里。
董士涨道:“柳局长放心,我一定会小心护送,保证把心婷小姐安全送到绿城。”
柳超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副卷轴,道:“还要麻烦董总一件事情,这幅字请你帮我给一位老朋友送过去,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在里面。”
董士涨笑着接过来,“我一定会亲自去送,柳局长放心。”
“一路保重!”柳超笑呵呵往后退了两步,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龙心婷此时放下车窗,道:“柳超,本姑娘在这里投的钱,你可不要给我弄赔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柳超笑着摇手,看着车子冲出老熊乡,消失了踪影。
等回到丰顺,上了自己的车之后,董士涨才打开柳超的那副字,里面一张写有人名的小纸片就掉了出来。董士涨捡起来一看,顿时眼神一亮,心道柳超果然是位信守承诺的人,这个孟德痕自己寻找了很久,可在袁华龙的事情后,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柳超竟然知道孟德痕的下落。
柳超给了自己孟德痕的联系方式,难道是在暗示这件事能不能解决,孟德痕的态度非常关键吗?
董士涨觉得柳超应该是这个意思,再看那副字,他觉得字迹眼熟,可看到落款,却有些不明白,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李汉生这个名字。
算了,等找到孟德痕,一切就有答案了。
龙心婷走后,柳超专心搞野茶的事情,老左定好老熊乡野茶的分级标准,以及种茶、养茶、摘茶的注意事项后,也离开了老熊乡。另外,老左还实验出了老熊乡野茶的最佳炒制工艺,比起原先山民的粗糙工艺,新的炒茶工艺更能将野茶的香气保留下来。
柳超将老左的这些东西全部整理成册,印了好几千册,准备分发给老熊乡家里种茶的群众。
与此同时,韦新亭也派人过来,开始在丰顺着手建设野茶收储、包装、生产的厂子,前期的投资,包括征地、厂房、设备,总数在一千万左右。
这是丰顺县迄今为止引来的最大一笔投资,将药社高度重视,一路大开绿灯,厂子的建设是一天一个进度,柳超的技术手册,也被丰顺县要求在几个种有野茶的乡里进行推广。
反倒是柳超在老熊乡分发技术册子的事情最不顺利,赵思尼觉得柳超没有把厂子建在老熊乡,心里很是有些意见,于是阴奉阳违,只是用乡里的大喇叭喊了两次,号召茶农自发来乡政府领取技术册子,这事就算是交待过去了。至于柳超提议把茶农集中起来,专门讲解培训的事,赵思尼就百般推脱。
好在牛白业对于柳超的事情非常支持,他派了两个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专门跟着柳超到各村去宣传新的技术。
这件事让柳超很生气,赵思尼不光是务虚,胸怀也有很大的问题,柳超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赵思尼踢开,老熊乡有这么一个领头人,实在是不幸。
转眼到了深秋,韦新亭在丰顺的茶厂终于建成,柳超给老熊乡的野茶起了个名字,叫做“将军茶”,因为丰顺周围的野茶,以产自将军岭的最为出色。
这天刚从茶田回来,柳超接到了将药社的电话,让他到县城来一趟。
第二天柳超赶到县城,就先去了县政府。
将药社等柳超坐下,就问道:“茶厂现在已经建成,相关的技术推广也做了很久,什么时候能开始收茶,你有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柳超就道:“快了。不过今年的野茶因为没有精心操作,质量比较差,符合收茶条件的数量不会很多,这一点县里要有思想准备。”
将药社微微颔首,只要收茶就行,现在下面几个乡的意见很大,县里光让茶农升级技术,在采茶制茶上投入人力物力,却不收茶,要是这样继续下去,茶农的热情很难维持,弄不好还要出乱子,最怕的就是给了希望之后又让人失望。
茶厂的项目是柳超拉来的,既然柳超说了很快就能收茶,将药社也就不再过问,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道:“这份文件你看一下,我觉得我们的野茶项目,可以试着申请一下。”
柳超拿起来一看,是一份省商务厅的通知,北江省下个月要组织一个商贸交流团,前往英国参加贸易博览会。省里会重点扶持一些具有北江特色的项目,对于特别优秀的项目,还会在博览会给予一个专柜支持,现在就是让下面开始往上报项目。
“除了野茶,我觉得我们丰顺的旅游项目也符合条件,最好是争取将我们丰顺的特色打包为一个综合题目,拿去英国展览宣传,提升知名度,扩大影响力。”将药社说到。
柳超就明白将药社的意思了,他是想让自己到绿城去跑这件事,便道:“我正好要去绿城,跟茶厂的投资方商议收茶的细节。”
将药社大笑,从抽屉拿出个牛皮纸袋,道:“既然顺道,那这份申请材料,就请你递交给省里的相关部门。”
柳超却没有接,道:“我要去了绿城,老熊乡的技术推广工作怕是就要耽搁了,马上要收茶了,县里是不是派一个尽心尽职的人去盯着?”
将药社心道柳超这是在跟自己提条件呢,老熊乡的事,他多少也听到一些,其实他也有拿掉赵思尼的打算,只是考虑到赵思尼在老熊乡工作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大家都知道老熊乡穷得厉害,也没人愿意去老熊乡接替赵思尼的工作,所以才一直拖着没办。
“老熊乡是产茶的重点乡,技术推广的事绝不能容忍有半点的马虎,县里会考虑的。”
柳超这才把那个牛皮纸袋接过来,道:“那我明天就启程去绿城。”
将药社笑着,心说柳超现在也学会讨价还价了,跟刚下来时那副谦谦有礼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他道:“晚上到家里吃饭。”
“已经跟汤老讲好了,晚上去干休所吃!”
将药社只好作罢,道:“那就下次吧,等你从绿城回来。”
柳超抱着牛皮纸袋离开县政府,准备到卫生局去报了个到。
一进卫生局的大院,高过投就跑了出来,他现在还是办公室主任,可在局里的地位已经是一落千丈,“柳局长,您回来了?”
柳超“嗯”了一声,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高过投跟在屁股后面,“最近您不在局里,局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已经做了成材料,准备向您汇报一下。”
“辛苦高主任了,材料你就放桌上吧!”
看柳超没什么兴趣,高过投放下材料后,又拿出一串钥匙,道:“柳局长,局里对您的住房问题已经有了安排,这是钥匙。楼层特别好,就在二楼,南北通透,采光也好,里面我已经打扫干净了。”
柳超摆了摆手,“拿走,看局里还有哪位同志着急结婚,先给他们用!”
高过投额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柳超还记着当时自己给他下套的事呢,他急忙解释道:“柳局长,您放心,这套房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是局里一直留着的一套房,之前没有任何人住过。”
柳超心中冷笑,你高过投不是很能兴风作浪吗,最后怎样?你不给我分房,我就让你把房子主动送来。柳超也懒得跟高过投废话,道:“我还要找王局长请个假,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出门往王巴丹的办公室去了。
高过投站在那里,钥匙放也不是,带走也不是,犹豫了半天,他把钥匙往柳超办公桌上一放,转身带上门,唉声叹气地下楼去了。
柳超这次返回绿城,绿城的政局变化很大,原来的老省长费了倪已经完全退了,去了全国人大;新来的代省长孙华龙,是从中央空降过来的,他原来是民政部的一位副部长;省里原先主管国土资源的副省长王勋,接任了常务副省长的位子。
其余各位省长,分工都有不同程度的调整,因为顾华平的调走,省里还增补了一位新的副省长。
来到省委省政府门口,柳超给唐宋元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到了黄天耀的办公室门口。
“黄书记正在里面会客,你先等一会吧!”唐宋元热情地朝柳超伸出手,自从柳超下去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柳超了,“坐,先喝杯茶!”
柳超从包里拿出一盒茶叶,“尝尝我带的茶叶!”
唐宋元笑着接过茶叶,道:“就算你现在是做茶叶的,不用见人就发,搞得人人皆知吧!”
“黄书记的身体最近如何?”柳超问到。
“很好,背上的旧伤,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发作了。前几天我给黄书记做按摩,他还夸了你呢!”
门口还等了很多等着向黄天耀汇报工作的头头脑脑,看着唐宋元这位省委大秘跟一位年轻人如此热络,不禁都在猜测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过了没多久,里面走出一位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跟唐宋元亲切地打过招呼,夹着一个公文包走了。
唐宋元随即进了里面,不到一会工夫,他朝柳超招手,“柳超,黄书记要见你。”
外面排队的人心中大为震骇,自己为了向黄书记汇报工作,已经是提前好几天预约,今天过来还排了大半天的队,这个年轻人是做什么的,竟然一来就能受到黄书记的接见。
柳超走进黄天耀办公室,黄天耀正批好一份文件,对唐宋元道:“这份是急件,你马上去办。”
唐宋元接过文件,给黄天耀的杯子里续满水,又给柳超倒了杯水,就退出了办公室。
“坐嘛!”黄天耀笑了笑,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道:“几个月不见,怎么反倒生分了。”
柳超就笑呵呵地坐下,顺手又拿出一盒茶叶,“黄书记,这是我从丰顺给您带来的茶叶,您尝尝看!”
黄天耀拿起茶叶盒,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包装,道:“听说你在丰顺扶贫,做的就是这个茶叶?”
柳超点了点头,“我给这茶起了个名字,叫做将军茶。丰顺县大部分地方都种这种茶,如果能够把将军茶的市场做大,丰顺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就有希望了。”
“将军茶?想法不错!”黄天耀夸了一句,就放下茶叶,他也感觉到柳超身上有一种很大的变化,比以前踏实了很多。
“如果您能带头喝将军茶,我相信将军茶很快就能风靡北江。”柳超笑着。
黄天耀哈哈一笑,柳超倒是胆子挺大,竟然把算盘打了自己的头上,他道:“茶叶我收下了。有空的话,你去看看你冯阿姨,她这段日子可是没少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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