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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龙体每况愈下,早朝上时不时传出低哑的咳嗽声,日子一天天翻过,勤政殿上偶尔都能闻到淡淡的药香,这代表什么,朝臣心如明镜。
朝臣不禁暗暗忧心起来,在皇太子未立前皇上再不可出意外了,太医院那边再度被盯紧,打探虚实的人不在少数。
近两日早朝上皇上的状态越发不好了,看得底下的朝臣是心惊肉跳,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声音大了把皇上给惊着。
要拟旨的时候,出乎所有朝臣的意料,皇上病情严重到连笔都拿不稳,端个茶盏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轻脆的声响传到每一位臣子耳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虽说拟旨的事无须皇上亲笔手书,有的是执笔小吏在侧,命令一声便是,却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这日要下发的圣旨居然让翼王来执笔,不少朝臣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找谁代笔到没特别的讲究,每朝每代下来也有官员代书的事情,被传为美谈,能够手书圣旨乃是极大的荣光,说出去倍增面子。
问题来了,到不是朝臣对翼王执笔有异,翼王身为工部尚书每日均有要上吴的奏折,这折子可得自己亲自动笔旁人代劳不得,一经查出对皇上大不敬就等着刑部召唤吧。翼王的那笔字让不少小瞧她的官员闭实了嘴,非是女儿家在闺阁所学的小楷秀秀气气,而是笔锋锐利苍劲的草书,一出手镇住了不少人,大叹特叹丞相大人搁哪请来的书法名家,小小年纪尽能写一手劲力浑厚的草书。
写折子跟写圣旨不一样,翼王的奏折简单明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多余的花俏的辞藻,干巴巴比之其他官员的折子那叫一个寒碜。凡是工部的官员迎合上意也都把绞尽脑汁运用华丽的辞藻填充起来的奏折大刀阔斧地斩成数段,只挑精华写越精炼越好。这让饱读诗书写一手好文章的官员郁卒不已,而皇上反到喜欢简洁明晰的奏折,对工部官员偶尔赞两句,工部官员对此与有荣焉,其他官员暗恨的咬牙,暗骂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全折腾完了。
圣旨由翼王代笔,众臣不禁捏把冷汗,就翼王那能省则省的做派。圣旨不定写成什么样呢,这是要宣读的,写成白化文宣之于众不嫌丢脸。
有官员实在看不下去,就想提提意见,却被身边的同僚一把抓住,冲着自己直摇头,口型上说了两个字,皇上。
冷静下来的官员惊出一身的冷汗到不是说怕触怒皇上官位不保,在意的是皇上的龙体,绝对不宜动怒受刺激。要不自己真成了千古罪人再好的名声也扛不住。
皇上这病朝臣自太医院打听到不少消息,自然秉承着少言多思,夹起尾巴慎之又慎的为皇上分忧。
至此由翼王手书的圣旨渐多起来。对翼王一惯的简明风格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眼瞅着正月十五上元节就在明日,晚上不宵禁,有热闹的灯会可以看,十分热闹隆重。
翼王府陆续又来了一批长住客,赶在上元佳节这天有部分人打算回家去吃团圆饭,然后出来赏花灯猜灯谜。
死扒着兵书不放的六十个人通知家里一声说不回去了,兵书摆在眼前哪还管其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陪家人一起过节,现在抓紧时间往死里塞。日后仕途坦荡方为毕生追求。
家中父母都理解,男儿志在四方能给权贵当差不易。时时刻刻均要小心,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能在一起过年已是好的,再没有挑剔之理,那不是尽孝反到是不识抬举。
王府里为了佳节必上的元宵牟足劲,馅料花样多达几十种,从前一天就开始忙活,除了元宵外各种丰富的菜式不可少,厨房里忙的是热火朝天。
宫中的饮宴因皇上龙体欠安等原因取消了,大臣们在听到消息后长出口气,实在是饮宴端上来的饭菜大多在上菜的路上就冷了,大冬天的喝点酒暖身尚可,真要塞一肚子冷菜回去一准生病,朝中年节那日后就有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回府后病倒的事,又不能不吃光饮酒也不是回事,象征性的动两筷子空落落的胃会跟自己唱空城计,年纪老大不小的官员实在受不起。你要说以前都怎么过来的,那会子身体硬朗觉得吃一顿冷的无所谓,现在不行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喽。
除此之外合了众臣的心,再就是忧虑皇嗣一事,支持大皇子的官员有提议大皇子尽快整出个长孙来,说不定皇上看了高兴结局便可早定下,或许见到了长孙病会好转许多。
也有官员颇不赞同此关点,皇上病着大皇子却及时行乐,这不成了不孝的典范,不常入宫在皇上跟前侍疾,却总往女人房里跑,即便有了喜,皇上未必龙颜大悦,说不准横生事端后悔都来不及。
上元节汐朝要和父兄一起过,就不回翼王府了,没了主人的翼王府,更加热闹,大老爷们在一起把酒言欢,充分的舒缓心情,热情十分高涨。
王府中人喝的尽兴,没有酒品差的需要特别注意,出了洋相可就丢了大人,美酒佳肴享用大快朵颐用得酣畅淋漓,玩乐方面更是各出其招,叫好声笑闹声不断,节日的气氛蔚为浓厚。
家宴上汐朝利用新整出来的小厨房小露了一手,做了两道互菜,大鱼大肉不利于父皇调养身体,粘性的元宵意思用两口便可。
用过饭沐昊宇拉着两个儿女闲活家常,又聊了一些愈演愈烈的储位之争,下一步棋落子何处,需要两个孩子把握。
大病初愈沐昊宇精神不济,天色晚了不在留两个孩子在身边,催促两人去外面热闹的街面上走走。宫里冷清的很,该热闹时去热闹。
无法,汐朝和沐瑾明等父皇睡着才出宫,走在满足人海的街上提不起一点新鲜劲。
“要不回去?”沐瑾明瞧出汐朝眼里的愁绪。这个时候哪还能真正为节日而欢欣。
“走一段,之后再回去。”出来走走也好,宫中的气氛过于压抑。汐朝出来换换心境。
沐瑾明伸手去牵汐朝隐在袖里的手,非是怕汐朝被人流挤散。日后千难万难他们俩人要一同承担。
汐朝予以回握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无需言语的心意,不管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否艰难险阻,绝不轻言退缩他们只剩下彼此。
街边的酒楼上临窗的位置,展纭飞一直住在这家酒楼,坐在回样的雅间望向窗外不同的街景心情分外平各,直到瞥见一眼熟悉的身影,眉眼微扬。
“公子,要请上来吗?”阿武自也看到人群当中颇为显眼的两人。
“翼王不会来。”展纭飞非常肯定。“即便来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翼王身边的人不会是三皇子沐瑾明吧?”阿武伸着脖子仔细望去,由于天黑的原因街边挂了花灯仍看看不太真切。
“两位皇子,与翼王并肩而行的你说是哪位?”展纭飞虽未见过三皇子真容,从中猜测一二不算稀奇。
“看上去挺般配的。”阿武无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
展纭飞忽然一笑,不觉得阿武的话在理,光看气势,翼王不论实质,气势全开谁能压得住,站在身边的三皇子恐怕要逊色些许。
“公子的事未达成,是否仍走翼王这条路?”阿武突有一问。翼王是个难啃的骨头,公子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吧?
“眼下局势不明,贸然伸手得不尝失。”展纭飞有意观察沐国朝堂局势。依程大夫的说法沐国皇帝拖不过一年,谁才是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值得期待。
阿武暗忖公子这是要长久呆在沐国?心里依然有点思念家乡,要不把自己大哥招来听使唤,自己回去一趟?
沐瑾明跟着汐朝直接回了翼王府,有些打算想与汐朝通个气或者商量一下。
进了府门走在路上沐瑾明发现府内仍旧冷清,怎么回事?不是说亲卫来了王府,人呢?
“你把亲卫安排到哪去了?”沐瑾明问出疑惑。
“在教场那边住下,人太多不便住在偏殿。”汐朝喜静,自然不会将大堆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上碍眼。
沐瑾明懂了。那些亲卫要热闹住的远自然影响不到住正殿的汐朝。
进了屋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说起朝堂上的事,朝中大臣人心浮动十分明显。父皇乐得看众臣演戏。
“沐昭那些人将歪脑筋打到你头上,妄想插手亲卫一事。脑子该不会叫门挤了,不想想你在父皇心里的地位,能是瞎插手的。”沐瑾明对沐昭一派的做法十分看不上。
“十五过后要回小苍山吗?”沐瑾明问,舍不得汐朝再次离开。
“不回去。”汐朝另有计划,“亲卫的训练只需暗卫教导,等天气温暖放他们出山,总呆在山上训练失了锐气白白费许多心力。”
“四千号人你要往哪搁?”沐瑾明来了兴趣,汐朝每每有新奇特的想法出炉。
“劫富济贫。”汐朝面色平静话音平和,活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类话,根本不像是话中表现出的意味。
沐瑾明惊得翻身坐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逗自己玩,这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并非自己确定耳屎不多没到被糊住的情况,更加不会是耳朵不灵光导致大脑反应不及会错了意。
“有什么不对?”汐朝扬眉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非常不对。”沐瑾明伸手将汐朝自被窝拉起来,面对面郑重其事道,“你是随口一说,还是在禁军训练之初有些设想?”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的脑子实在跟不上汐朝的思路,够诡异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不练不成器。”汐朝对上沐瑾明惊异的眼瞳,“没见过血的杀手不是好杀手,同理毅然。”
老天,那不是杀手好吗!那是亲卫,沐瑾明观之汐朝一脸无可厚非的神色简直悲愤异常,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确定?”
“确定。”汐朝点头大方的回应,“早在之初有考虑过亲卫训练出来要放到何处,进行真实的演练。他们是我手中的利器,尚未开锋怎能行。”
“你是让四千号人当土匪。有想过那些人会乖乖听命行事?”沐瑾明说话有点艰难,纯粹是被汐朝吓的,要是父皇听了一准也是自己这般反应。
“说了是劫富济贫。”汐朝翻白眼,“字面上的意思,男人哪能没点匪气。”
“别到时候当匪当惯了受不得翼王府的束缚。”沐瑾明提醒汐朝可别玩大了,收拾不了残局。
“国内不也有盗匪?”汐朝干脆把话说清楚,“专治为非作歹为富不仁减少为害一方的恶人收拢民心,亦可作诱饵此沐昭一派的人上当。锻炼亲卫随机应变之能,一举数得。”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汐朝要的是民心在手,至于天下那是沐瑾明自己的事,事关日后储位争夺白热化,即不得朝臣支持何不另谋他路。
“对,一举数得。”沐瑾明无语问天,为可怜巴巴的禁军掬一把同情泪,跟上不按正常路线走的主子得多大心力承受得起折腾。
“若脑子不精明强干被官府擒拿又当如何?”沐瑾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别好事没办成反惹一身腥。
“自己想办法。难道还要我这个当主子的出面?”汐朝自认非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脑子,够不够资格的问题。
“初出茅庐难免有顾忌不周全的地方。有个万一也在常理。”沐瑾明已不是头一回发现汐朝要求严苛。
“不能总依靠别人,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走来。”一次的助益不可终生,汐朝不希望自己的亲卫落了俗套,失了她挑选亲卫的本意。
“地点呢,选在哪?”问清楚看哪个地方将会是亲卫的试金石,沐瑾明要为地方官民祈祷。
“上京周边。”汐朝有自己的考量,亲卫不宜离上京太远,用时难以召回。
“大批人住的地方仍是小苍山?”沐瑾明总感觉亲卫有占山为王的潜质。
“嗯。”其他地方放不下这么多人,汐朝也有几分顾虑。前期先这样,往后走一步看一步。
“也罢。要告诉父皇吗?”这么大的事自己可管不了,汐朝太能翻着花样来。身为兄长沐瑾明深感无力。
“略提一提。”汐朝自觉瞒不住父皇,有李德胜在暗卫又常伴在侧很难做到密不透风,到不是说被监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更在意的是边关。”汐朝悉容上浮,“那些将门世家驻守边关多年,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土皇帝,真正效忠成了难题,别到朝堂争夺未落幕边关先出了乱子。”两相夹击实难兼顾。
“你是说有人会自立为王?”沐瑾明觉得汐朝的观点太特殊,自己无法苟同。
“总要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才可。”沐瑾明不敢当着汐朝的面说她思虑过重,只能迂回着来,“大批兵马调动不可能悄无声息,其他把守边关的将领岂能容忍,杀进上京无旨进京视为叛臣,拿着家族及手下人的性命去豪赌,这非是博弈纯粹是在找死。”
“就算挟天子以令天下,总得有年幼的天子方可为。”沐瑾明真不愿意打击汐朝的不切实际。
汐朝定定的注视着沐瑾明浅浅道了一句,“你不就是。”
沐瑾明一个激灵很想说自己不是,转而细思瞬间寒毛直立,说不出半个字。
“你尚未成年。”汐朝不介意让沐瑾明尝试一下紧迫的滋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父皇的寿命只剩下短短数月,撑死了也就半年,那时你多大?十六岁离成年还有整整四年。”
“朝臣之所以对立你为太子有所偏驳年纪算是一个。”汐朝并非危言耸听夸大其词,这里头有事实根据轻忽不得。
“我……”沐瑾明要被汐朝吓死了,越说越严重心脏哪受得了这种不是恐吓的威胁。
“看似沐昭占了忧势,等到真登基未必比我好过,那些臣子有拥立之功,惯会倚老卖老,看他如何收拾。”沐瑾明嘲笑现下得意非常的沐昭,到时有他哭的时候。
“你不会真想让沐昭尝尝荣登大宝的滋味?”汐朝音色渐沉,眸光越渐深邃。
“哪会。”沐瑾明立即否认,眼见着汐朝已显露不悦,怪自己多嘴。
“真那样你自己看着办。”汐朝搁下狠话,有些事不该沐瑾明相,更不该说。
“我说着玩的。”沐瑾明心里真没那么想,就是类比一下自己与沐昭的处境而已。
“不早了,睡吧。”汐朝懒得跟沐瑾明磨牙,躲下拉好被子阖眼。
沐瑾明无趣的抬头望天,不再多言躺下睡觉,明日早起练剑。
呆在翼王府有日子的孟舟闲不住,提议去自己家做客,翼王府好玩的就那些,欣赏够了没多大看头。
好动的张奇赞同,拉上吴越一起,至于埋头啃书的郑苛还是算了,不打扰好学的孩子。
吴越略一思忖同意了,出府的事需要向翼王禀明,于是三人商量好明天前去告知。
翼王住在正殿,吴起记得路却一次未曾踏足,三人在没见到府里下人以及两名红衣女子不敢贸然进入。
站在外面等着,这个时辰该是上早朝出门的时候,错过这个再想见到翼王就难了,近日不知翼王在忙什么,就连两名红衣女子也少见到。
一身朝服的汐朝与沐瑾明相携而出,就见前面显眼的三人,走近一瞧是吴越等人,住下脚步待其开口。
见到一袭朝服加身的翼王,通身彰显出的贵气便利吴越三人看愣了,好在只是一瞬回过神行礼禀明原由。
汐朝点头放行,与沐瑾明一同离开,看着离去的身影三人长出口气,实在是气势惊人吓了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