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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军医。”底下的将士叫喊着,军医不在被惩处之列。
此话一出不少被军医坑害过的将士纷纷应和,有人高声叫道他们不要慰银,他们所受的伤害岂是用金银可弥补的,活着的人尚且要忍受时不时阴雨天如针扎般的疼痛,死了的人呢,又当如何,家里有妻儿老小不能就这样算了。
孤零零跪在一侧的军医并手下的两个学徒当即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额间密布冷汗,觉得能逃过一劫哪想自己是被放到最后,灼人的视线投射在身,透着一层层厚实的棉衣刺入皮肤,深刻体会到众矢之的的苦涩。
姓王的军医活了有半辈子不曾想会遭遇此种境况,脸上溢满了不愤和窘迫,心思极转绝不为人鱼肉坐以待毙。他不想死更不想半死不活,自己的年纪大了身体承受不住实打实的军棍,非要了自己的老命不可。
“`无`错``。s。老夫冤枉啊。”王军医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翼王,口中直道冤枉。
“老夫之所以收诊金也是无奈之举。”王军医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奈何事情有变只得吞下这口恶气,保命为先。“老夫也曾去云城内自已购药医治将士,可惜以老夫微薄的俸禄实在是杯水车薪,次数一多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王军医哭诉道。“是以老夫适当的收取诊金购买药材治病,军中条件事就差,有些病症确实回天乏术。有些将士不理解,非要将错归咎于老夫收诊金一事上,老夫身为医者当以医德为先,草菅人命一说实是胡编乱造,恳请翼王明察秋毫还老夫一个清白。”
苦情戏码一出引来了众多将士不满,怒气升腾情绪颇为激奋指着信口雌黄的王军医破口大骂,场面瞬间混乱开来。
王军医强忍着窜入耳中的不堪言词。事情的真相半真半假掺和在一起刚来的翼王能分辩出什么,自己可是军医若能留在军中还怕此仇报不回来,哼。只图一回痛快不考虑后果的莽夫永远是当挡剑牌的命。
王军医打算装可怜,装苦主,自己一把年纪了在军中呆了有二十多年,军中的那些个猫腻哪能不清楚。新来的这位翼王手段确实了得。不过也仅仅是冲门面的纸老虎罢了。即处掉了碍眼的老将又在军中树立了威信,这个下马威做的可谓漂亮,吓傻了一众没有脑子的士兵。王军医心下权衡得出多个结论。
自己算是军中的老人又通晓医术,翼王身边肯定没有他这样的老手。即便重新聘请,没人愿意来军中受苦,赚那么点连买肉都不怎么够的微薄俸禄,边关风霜苦寒的当大药房的坐堂大夫多合适,赚的可比军中多多了,又受人敬重,相比起军医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谁傻呀来边关受这份罪。
王军医也是从前任军医手底下的学徒熬过来的,十七岁便在军中生活时间一久已习惯了边关的生活,比之城里的坐堂大夫更有能力,前军医死后自己接手,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翼王去哪找自己这样能吃苦耐劳的大夫。
要说以翼王的身份上份折子宫中太医院随便挑两个太医任命不是不可能,王军医想过适当的做出对比,发现自己还是有那么点胜算,虽说皇命难违不得不走马上任,自宫中太医院调离边关苦寒之地,一向心高气傲的太医心里能不存积怨,对翼王更是生出恨意,若非翼王一纸奏折哪能来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人是自私自利的,高傲的人尤甚,不甘不愿来了之后怨气无处发泄自然寻找宣泄口,违逆翼王的事极有可能发生,明面上不显背地里搞鬼足够翼王头疼,这哪里请来救命的大夫,无疑是要命的小鬼,都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就是这么个理。
王军医相信翼王一旦做此决定,有七层机率会按着自己预想当中的略谈发展,到那里军中将士说不定会记起自己的好来,有对比才有发现,只不过为时已晚所造成的责任谁来负,可想而知。
王军医认为翼王主要针对的是何敏等绊脚石,如今人都魂归大地也该是收手的时刻,做的太过将士们未必领情,反道要添一个心狠手辣枉顾人命的骂名。
做官者自是要爱惜羽毛,名声臭了即便坐上高位手底下的人生有轻视之心哪还愿意为其马首是瞻,唯恐被人误会沾染上不好的习气仕途尽毁。
自己也就收些可怜巴巴的诊金,其他事情没有参与过,理当轻拿轻放,训诫一番即可,王军医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着重分析事件事的症结所在,自己本不该受此冤枉。
一阵马蹄声突然出现在嘈杂的环境中,不少人闻声抬眼去看,这是又有谁来了?
被突然而至的声响打断,骂的正解气的将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吵闹声逐渐消散,再次回归相对的安静。
策马而来的有三人皆为男子,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看上去到有点主仆的意思。
三人的前来成为万众瞩目的交点,随着三人的前行,众人的视线跟着移动,直到被人看做‘主子’的年轻男子上了平台,行至翼王身侧,停止的议论声再起。
“那人是谁?”有人小声询问,是否有认识的人得以解释。
“看上去像世家公子。那气度啧啧。”有人大加猜测。
“世家公子来这干什么,凑热闹的?”有人不信。
“这话说的没理。”有人各抒己见,“翼王身负皇命而来。是办正事的,眼前这位公子必定是来玩乐的,军营重地岂容外人撒野。”
“那是何身份,看那身板难道是来当兵的?”各类猜测频出。
“开玩笑,就那身板还比不上咱们呢,说话没点靠谱的地方。”有人反驳道,“说不准是翼王带来的。”
“切。这还用的着猜,没瞧见人一来就往翼王身前一凑,没有一定的身份敢那么大胆。”
“就是。连何大将军见了翼王都得下跪行礼,能靠近了说话绝对不普通。”七嘴八舌的猜想一个接着一个冒出。
“会不会是上京派来的监军或是钦差?”要么哪有不守礼数的行径。
“别傻了,要是监军圣旨上为何支字未提,至于钦差总该有仪仗什么的装点门面好让没见过市面的我们见识钦差都什么样。”
“什么样。大爷样呗。”此话一出四下闻声的士兵轰然一笑。
“我觉得像是军师一类的人物。”年轻儒雅俊秀。背景不简单符合博学多闻的军师形象。
“不可能,军师不都是一把年纪的老者,积累下来的人生月历才是军师最宝贵的财富。”仔细打量过于年轻的相貌让军师这个猜测大打折扣。
“我们在这瞎猜,不如翼王开口,省省吧。”动脑子不一定能一语中的。
“翼王会如何处置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王军医?”对深受其害的士兵而言,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最好像不做为一直压榨他们的何大将军一样斩首示众,那才解气。
“谁清楚。上位者的心思你别猜。”对此抱有怀疑态度的士兵话语中透着几分不安。
此来的三人正是徐勉和前去迎接自己的暗卫,听说翼王来了军营想瞧了热闹。亲眼见证翼王是如何力挽狂澜的。
徐勉跟翼王混熟了一些礼节性的规矩可有可无,给底下将士造成诸多怀疑尚不自知。
上前同翼王说起一路上的事,简略的概括一切顺利,瞧见底下这庞大的阵仗,以及地上那显眼的人血痕迹,脑子灵光的徐勉大致拼凑出几分另人胆寒的情形。
执行休杖刑的一幕在徐勉来前已毕,不过徐勉眼尖的注意到行刑的棍上隐隐泛着红光,即刻了然于心,自己错过了多少精彩绝伦的好戏,心里大叹可惜可惜,要不是自己行的慢哪能落在后面错失了难得一见的戏码。
不过观眼前的情形,事情应该尚在进行中,既然如此接下来的热闹仍旧有的看,徐勉眯了眯溢满兴味的深瞳,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
阿九开口喊着肃静,紧接着开口询问底下将士可有佐证的人或者物指出王军医话不对心。
将士就怕王军医逃过惩罚一个个站出来细数其罪行,人证都能扒拉出不少,身上的伤可以说明一切,是最为有利的佐证。
王军医梗着脖子死死咬住后槽牙不松口,不管将士言之凿凿的指责,唱作具佳的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阿九听后击掌示意安静,派出去查粮草药品的亲卫回来,将所见之事一并禀明。
底下的将士听不到台上人小声说话,只见到多出来的两名翼王的人上了平台,正向翼王禀事。
“果然心太黑是没有好下场的。”徐勉眸光扫向跪在地上的某军医,“连最基本的医德也无,无怪乎遭这么多人恨了。”
“轻易把人放了,对于之前营造的形象显然要缩水。”徐勉并非针对同行,有此事情需多几层考量。
“如果只打几军棍,打死还好说,死不了早晚会是个祸害。”徐勉听了底下将士的述说对某军医生不起一丝半点的怜悯之心。
“这等小人就该给个痛快,放出去必定为害一方,眼下的局势瞬息万变,对于一位在军中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的老人来说,小人难防。”徐勉非是怂恿翼王斩草除根,有些事即使自己不提。以翼王的心性无须多言。
汐朝侧首瞥了一眼话里话外透着杀机的徐勉,当然杀机是对着某位不得人心的军医去的,虽然提议符合自己的意。某些幸灾乐祸的情绪仍无可掩盖的纤毫毕现。
“怎么?”徐勉被翼王瞥的莫名其妙,回想之前说过的话,没发现有何不妥,为什么觉得翼王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该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巧舌如簧的说词扭转不了即定的事实。”汐朝丢下这句话,抬手示意执行。
被锋利的银光指着脖子,王军医到死都想不到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自己的推断难道真的错估了翼王的意图,不可能,绝不。申辩的话卡在喉咙中未来的及吐出来,脖颈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直至倒下去的瞬间眼中仍显现出难以置信的错愕。
王军医死了底下众将士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压在心底的怨气因其死亡而瞬间消散。整个人顿时感觉到身心轻松。
余下的两名学徒吓的面无人色。他们只是仗着有头有脸的王军医偶尔的做威做福罢了,他们不想死,他们还年轻。
除了惊吓惶恐之外退尽了血色浑身发颤的两名学徒拼命的磕头求饶,试图求得翼王的宽宏大量。
对于两名像走狗一样的学徒,将士们的脸上流露出鄙夷之色,显然十分想将两名狗腿子一起了结掉,好让师徒三人可以在阎罗殿团聚,但是。两人做的那些缺德事多半听命于姓王的军医,心里是否同样险恶无人清楚。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了结了众人的怨气,这已足够,没必要再添两人性命,多有冷血之嫌。
是以对于两名学徒众将士没有像王军医一样多加指责,而是默默无言的表现出自己的不喜,这样两人就不可能在呆在军中祸害其他人,留一条狗命已是上天的恩赐。
将士心里想的与汐朝所思略有出入,徐勉这时开口,说两名学徒给点教训即可,至于逐出军营任其自生自灭略显不妥,跟在王军医身边那么久,军中的事就算不刻意打听,知道的东西必定不少,留着有用,关于接手军医一职徐勉心里早有结论,有些药方面的情况也得向两名学徒摸清楚。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学徒也一样,时间久了一样沾染上坏毛病,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最佳,放出去指不定要编排出什么事来,搅了翼王往后的计划。
“随你。”汐朝将事情收尾工作交由徐勉。
徐勉最喜欢翼王说出这两个字,兴奋的笑容勾出,指挥亲卫将两名学徒杖责二十,留用。
亲上在请示过翼王后执行徐勉下达的要求,这次不比之前,这两人显然留着有用,行刑的力道上需要控制,打死或打残,脾气阴晴不定的徐小太医一定会不悦,不悦的后果是要倒霉的。
尖锐刺耳的嚎叫声给了将士不小的心颤,这是一个都没放过,说不上来是解气还是别的。
不一会刺耳之声哑然而止,估计是承受不住昏死过去,有人特意数了数杖责次数,推断死不了人,看着渗人实则并未真正的伤筋动骨,皮肉伤罢了,养上一段日子即好。
对此处罚将士们没有不满意的,再次听到肃静的口号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军医一职由这位上京而来的徐太医接手。”阿九郑重其事的向众将士介绍众多猜测加身的徐勉。
一听太医不少将士一副不信的神情,京中的太医能愿意来这风霜苦寒的地方,简直不可思意。
阿九不去管将士如何想的,又在怀疑哪些,接着宣布主子的话,“军医及学徒的人手较少,有意向求学的人可充当暂时的学徒,学一些日常包扎或急救的手段,解决人手不够的尴尬。”
“现在凡身体有疾者皆可找徐太医看诊,无须一分一厘诊金,至于某些不常用的药材有偿供给,这里说的有偿非是钱财而是个人的努力,比方说杀敌来的军功,巡夜时不躲懒坚守职责。”
世上没有无偿的帮助,没有人会像佛祖一样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尤记升米恩斗米仇的类似事件,要想得到救治救需做好自己的事,为即将迎来的战事添一分力。
众将士听之仔细想想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药材之资有时有钱也未必买的到,这样的做法显出几分公平,能力所及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