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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1年9月,赵三宝部西征兵团陷落四川宁远府,10月初,强渡大渡河,剑锋直指成都。
四川绿营兵闻风丧胆,挡者披靡,西征兵团虚晃一枪,忽然回师东进,攻破重庆府,打通了西去的补给线。
四川境内,溃散的绿营、民团,扰民杀人之事不绝,总督曾望颜严禁不止,更有溃败绿营兵畏惧曾望颜治罪,干脆作了山匪,整个四川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湖北战场曾国藩在神保、哈里奇两军团夹攻下节节败退,六王紧急调西安旗兵入荆北支援,谁知道一万余旗兵行至陕西兴安府,镶蓝旗一位副都统忽然联合几名军官挟持绑架西安将军文祥,占据兴安府宣布全军归顺南朝,并自己任命了陕西提督、巡抚等官员。
虽然最后文祥觅得良机脱困,率部反扑,叛变军兵被击溃,逃入西川境内,但文祥部经此一变,又哪还能去驰援曾国藩?
苏北战场,左宗棠部并没有死守淮安,采取节节抵抗,最大限度消耗平远军兵力的策略,到12月,渐渐退入鲁境。
最大的变数出现在皖北,任谁也没想到,六王会将僧格林沁的马步投于皖北战场,就算苗沛霖,也绝对想不到。
六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皖北打南国一个措手不及,消灭皖北平远军郑泽武部,取得一场大捷,挽住各路人马节节败退的劣势。而只要消灭了郑泽武部,僧王马步立时可以转而东袭,与左宗棠部合力打苏红娘一个措手不及,将这支平远军北伐主力击败,苏红娘军团若败,那就可以完全扭转南北战局。
,殉年1月,僧格林沁率马步两万,突然出现在六安州附近,时值郑泽武部分散肃清皖北各路残敌之时,位于六安州广武镇一个步兵营首当其冲陷入清军重围。
僧格林沁部下悍将塔其木率三千铁骑直扑几十里外的新沂镇,从苗沛霖处早已得知,那里,就是平远军郑泽武部军部所在其电报线路已经架设在新沂镇,就是最好的明证。
而此时,郑泽武恰巧就在新沂镇,守卫军部的,仅仅是军部警备营和一个加强步兵营,战斗人员不超过一千五百人。
在合肥击溃苗沛霖洋枪队之后,苗沛霖残部就分散在皖南皖北各处,郑泽武令各军团分散整编新招募士兵肃清境内顽敌等待摄政王进袭河南的总攻击令。
正在郑泽武研究作战地图的时候,侦察兵快马回报,三团二营在广武镇陷入清军重围,蒙古骑队已经集结,好似就是奔新沂镇而来。
作为军部的大宅堂屋立时空气一凝。
有参谋官急忙绕过木桌去看地图,提议道:“军门,合肥一带,我军有十三个步兵营但远水难解近渴,如今只有暂避敌势,退入东南贾家洼以加强营诱敌,摆脱敌骑兵追袭。还请军门速退,我等这就给各兵团、各营发报。”
几名参谋官纷纷附议,此时一位三十出头年纪的儒雅武官放下茶杯,笑着说:“以小人愚见,军门想来早有定数了,这几日村南挖地沟加铁丝,难道是为了警戒苗沛霖的虾兵蟹将么?早前运来的宝贝,到现在还蒙着帆布,也不知道是甚么。再者说了,这六安州、合肥一带,我军可以调集的兵力超过二十五营,看似分散,实则互为犄角,稍一调动,可就是一个大口袋,怎么都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
郑泽武眼睛就是一亮,上下打量他几眼,旁侧总参谋官赵璞玉笑道:“他叫程学启,字方忠,本是陈玉成部属,陈玉成兵败,被俘投诚,很有头脑,作战也勇敢。”
程学启刚刚调来军部参谋房,郑泽武还真没记住他的名字。此时微微点头,说道:“不错,马上通电各步兵团团部,令各个步兵营、炮兵营都给我跑步来六安,今日就是请君入瓮局儿!”说着哈哈大笑。
黄土路上,一彪骑兵黑龙带起幕滚烟尘,威势无匹。
这骠骑兵各个面相凶悍,背上斜挎步龘枪,腰间悬挂马刀,成吉思汗的子孙,血与火的蛮族狼性,悍不畏死的草原勇士。
当前方渐渐出现村庄黑色轮廓,塔其木打个呼哨,抽出了腰间马刀,在头上旋着刀花,高喊道:“以拉塔一一!”
“以拉塔!”“以拉塔!”兽性十足的呐喊声在马队中此起彼伏,雪亮刀片如云,野兽般的怪叫直冲云霄。
骑兵阵型猛地一变,变成长长的无数排横队,踏起原野中皑皑白雪,向村庄猛地扑去,最前列的骑兵,纷纷抽出马枪。
里许之外,已经可以见到铁丝网壕沟里攒动的灰色军帽。
塔其木冷冷一笑,壕沟东西不过几百步,东侧一片空地,自可以冲进村内。
蹄声如雷,塔其木血液在涌动,他挥舞着马刀,只想用敌人的鲜血来填饱他心中的饥渴,“杀光他们!”塔其木野兽般怪叫,眼前已经血红一片。
就在此时,东侧那麻袋堆垒的简单工事后,突然几门亮闪闪带金属轮子的小炮推了出来,看似火炮,可炮管却极为细小,比之步龘枪,却又粗了十倍有余。
“砰砰砰砰”无比猛烈而又快速的巨响,冲在最前面的马匹突然悲鸣倒地,就好像稻草一般被收刷,猛地就倒下了一排。
塔其木一呆,这是什么?
“砰砰砰砰砰”如同死神在连续击打巨鼓,冲在前排的骑兵一个个栽倒,烈马悲鸣,直如地狱。
直到百多名勇士栽倒在血泊中,骑兵大队才冲到了平远军射程内,“嘭嘭嘭”,排枪枪声响起,各种手榴弹扔出,此时尚有几百步远,手榴弹自不是为了杀伤骑兵,而是惊吓其马匹,又有火箭嗖嗖射龘出,落在骑兵中炸响虽然最多炸得人脸生疼,却令马匹纷纷惊嘶不绝。
塔其木呆了半晌,此时箭在弦上,一咬牙冲那怪炮方向掷出手中马刀,嘴里吹起了狼嚎般的号角。
今日不管死伤多少人,只要能砍掉其怪炮,敌人就能被杀得一个不剩。
“哄”,怪炮前方几十步远,突然燃起了大火,如同一条纵横东西的火龙,突兀的爆裂。
本要冲到怪炮附近的骑兵战马受惊纷纷打着圈嘶鸣马上骑兵又哪里吆喝得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巨响好赞永不停歇,蒙古勇士一个个从马上栽落。
到了此时,塔其木大喊几声,回马便走,平远军弹雨如注,纵马回奔的骑兵一排排栽于马下。
驰出几里远,塔其木才收拢马队,清点人数,脸色惨然,一次冲龘锋而已,竟然五停中去了一停。
塔其木自没心思再绕到侧面去攻击这村落,此事,须得赶紧回报王爷为妙。
村落前,平远军士兵们正好奇的围着看这几门怪炮。
郑泽武叹着气,轻轻拍着炮筒,虽然这粗大的炮筒实际就是个大水桶,可摸上去,还是滚烫无比,郑泽武被烫得一吸气,忙缩回来,手上已红肿一片。
广州连珠炮,与雷击炮一样,均是试验武器,这几门炮却是摄政王亲自批示运来皖北的。
几次对北国的情报失误,叶昭狠狠批了瑞四一顿,此次僧王虽是秘密调动,就算军中之人,也以为是进入苏北战场,可内务府安插于北国兵部的内线还是将情报打探出来,这连珠炮,自然被送来皖北对抗僧王的骑兵。
对于武器发展,叶昭早已不是那么热衷,可没想到军械局还是将连珠炮给鼓捣出来了,想也是,随着无烟火药被早早应用于战争,加之广州造这种快速步龘枪的出现,壕沟战的出现就不可避免,而随之雷击炮、连珠炮也自然应运而生,这是战场的需要。
就算南国不搞,欧洲各国一样会将其发明出来,而连珠炮在南北战争中派上用场并赢得赫赫战果,欧洲军事技术人员更会加快进展,研发出相应武器。
以后的战争,将会越来越残酷,对于一个国家的工业生产能力,也会是极大的考验,可以说,一场战争,刨除人为因素,往往就是国家间工业水平的较量。
郑泽武不知道摄政王怎么想,他只知道,这连珠炮,可真是绝了!
,碰年1月底,郑泽武部与僧格林沁部对峙于六安件一带,双方阵线犬牙交错,也不知道到底谁包围了谁。
京城东交民巷,一座二层小洋楼书房,军机大臣桂良正与一名四十多岁面色冷峻的俄国人会晤。
这里是俄国驻北京使馆,与桂良交谈的则是俄国驻北京总领事谢尔盖,亦或称呼他为卒林子爵。
俄国人与北国的合作以及对北国的军事支持,由谢尔盖全权负责,就算远东舰队,都归他调配。谢尔盖刚毅冷酷,来到北京刚刚两年,已经为俄国人取得了一系列利益,三个月前又与北京政龘府签订了建设旅顺军港的协议,俄国人取得了旅顺港的使用权和驻军权,同时,旅顺俄国人筹建的兵工厂也已经开始建设中。
当然,这也是因为南北战事渐渐不利尖方,北国不得已而为之。谢尔盖放下咖啡杯,做了个有力的手势,朗声道:“请中龘国大皇帝放心,三个月前,我们的东征兵团已经筹建完毕,共有两万名士兵,他们会火速赶来远东为中龘国大皇帝效命。而且我保证,再不会出现有损沙皇陛下声誉的恶劣行径。”
听通译翻译过,桂良长长嘘口气,北国战事处处不利,委实令人揪心。
连珠炮,又是什么东西?听说在皖北,大清军兵被吓破了胆。谢尔盖沉吟着,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中龘国大皇帝战局不利,是不是可以考虑退到关外,我们的东征兵团将会全力保障关外的安全,后续兵团也将会组建,协助大皇帝光复失地。”
桂良勃然变色,这话幸亏不是跟皇上讲,这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说起战败后的事了?谢尔盖见桂良脸色难看,笑了笑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说如果。您知道的,您的对手诡计多端,如果不幸被其攻破京师,大皇帝被俘,那我们这一战就彻底输了。但只要大皇帝安全,我国就有信心最终帮大皇帝扭转战局,就算被您的对手占领了北京,可蒙古、新疆、西藏、甘肃、青海都会成为令那位摄政王头疼的问题,加之大皇帝在中龘国的号召力,只要我们准备好,马上展开反扑,一定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场战争打得这般艰难,完全是因为爆发的太突然,我国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因为根据您提供的情报,这场战争应该在两年后爆发。您知道的,因为远东铁路还在修建中,我们完全没有能力一次调动太多的军队来为大皇帝效力。”
在谢尔盖两次提到“摄政王”时,两次桂良都要通译提醒谢尔盖称呼景祥为“伪王”或者直呼其名,可谢尔盖并不理会,桂良也就不再纠正他的错误。
“布林先生,您认为我们会输掉这一场战争?有贵国的步兵团加入战斗,我们也会输掉战争?”桂良脸色凝重的问。
“不,不,不。”谢尔盖连连摇头,说道:“我们最终会赢得这场战争,但您的对手,总是会发明出稀奇古怪的武器,这使得我们一次次判断失误。所以,我很担心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丢掉北京城。我希望万一出现战局不利的情况,大皇帝能退到关外,也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战争。”
桂良脸色才渐渐开朗,现今他最担心的,就是俄国人袖手不管,那这场仗,按现在局势发展下去,可真不用打了。
要说关外,自从皇上登基,早已解禁,中原移民络绎不绝,听说早不是几年前村落稀疏的模样。谢尔盖又道:“桂良大人,您知道的,我国正在废除农奴制度,进行一系列改革,又修建远东铁路,财力上实在拮据,希望贵国能再提供一千万银两的无息贷款。”
桂良就是一滞,从三个月前,英法等国已经不再借银子给北国,更开始逼北国还银子,显然担心北国输掉战争后以前的借款打了水漂,现今北国,只能重重加税,到处民怨沸腾,又哪还有银子借给俄国人?
“这个,我想想办法。”桂良心里深深叹4气。谢尔盖微微一笑:“实在为难的话也不要紧,我们两国友好相处,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桂良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布林子爵还算个明白事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