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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去县上之前,韵香姑姑新做了一个小枕头给我。这个小枕头是用青丝缎面做的,上面用白色丝线绣着玉兰花,里面装着晒干了的野菊花。韵香姑姑说,枕这个小枕头对身体好。
我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有这个小枕头陪着我就像是韵香姑姑在我身边一样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喜欢把它抱在怀里,就像在寨子里我和韵香姑姑一起睡时我歪在她怀里一样。
杨叔和我一块儿下山时,几乎带上了他的全部家当。虽然阿爹一直都在那儿叮嘱他说,徐伯家什么都有,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再去县上买也行,但杨叔依然坚持要把那些家当全都带下去。杨叔做事向来严肃认真,每天和他一起练一个时辰的箭法是铁打的规矩变不了。我去上学堂时,他就在徐伯家帮忙做一些杂事,一刻也闲不下来。来县上已经半个多月了,他愣是连徐伯家的院门儿都没跨出去过。
有杨叔在身边看着,我每天过着两点一线式的生活,往返于徐家大院和四方学堂之间。天鸿哥哥和月明多次邀我去别的地方玩耍,我迫于杨叔的严威,一直没敢答应。
这天早上月明趴在我的桌子上说:“你要是放学后不敢出来玩也行,咱们可以不上课,逃出去玩怎么样?最近城里来了一个什么剧团,要演戏给咱们看,你们想去看吗?”
这就是这次逃课的主谋人---月明小同学,虽然我们之前也逃过几次课,但那都是我和天鸿哥哥主谋的。这可见月明很善于学习呀。不过他说的什么“演戏”我倒没听懂,于是我说道:“这戏不都是唱的吗,怎么还有演的呢?”
天鸿哥哥答道:“听说这叫‘新戏’,跟咱们传统的戏曲不同。演戏的人不画大花脸,也不用咿咿呀呀的唱腔,他们在台上就跟对话差不多。”
天鸿哥哥就是天鸿哥哥,见识就是广。我转过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那咱们今天中午吃完午饭就去?听我爹说,明天就要把他们赶出大青山。”月明说道。
“为什么你爹要赶他们?”天鸿哥哥讶异地问道。
“不知道。”月明眨着一双纯净无辜的眸子。
商量完,他们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次开学时,学堂里新来了一位教书先生,是来给我们讲《科学》的。讲《科学》的先生姓吴,年纪轻轻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儿。虽说他是讲《科学》这门课的,但在课上他讲的远远不止书本上的那些知识。天鸿哥哥很崇拜吴老师,下了课后还经常追着他问这问那的。
今天吴老师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神色看起来郁郁的,似乎是心情不大好。我听其他同学私下议论说,吴老师与柳府的小姐柳笛韵“自由恋爱”,但遭到了柳府二老的反对,断绝了他们的来往。
“自由恋爱”这个词并不是我自己说的,而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对于“自由恋爱”这个词我是不大感冒的,因为在我看来处相好这件事乃是一件及自然的事,你若喜欢一个人那就和他处呗,你若不喜欢不和他处就行了。譬如吧,我喜欢天鸿哥哥,所以我就喜欢和他呆在一块儿。
想来吴老师今天之所以做出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就是因为那桩子事吧。
上课时,吴老师的思绪时不时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中。他在黑板上写着板书时,忽然就停下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爱情竟然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副样子,看来果如古人所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科学》课我向来听着没多大趣味,现在吴老师在讲台上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我把一只手搁到桌上支着脑袋开小差。这时,一个白色的纸团飞到了我的桌子上。我迅速把它拿到桌子底下,向周围望了望,遇上了月明嬉笑的目光。这家伙胆子肥了吧,先是撺掇我们逃课,现在又在课堂上扔纸团给我。
我展开纸团,见上面写着“临安街明园巷见”。我估摸着这应该就是我们三个人会面的地方,只不过我对这个地方生的很。想起往日有什么事总是在青水河边会面,今日怎么改在这么生僻的地儿了?我将纸团揣进兜里,却也没再多想。
中午在饭桌上吃饭时,我向徐伯打听了一下临安街明园巷在哪儿。徐伯大致和我说了一下位置,还告诉我那明园巷因一家名叫“明园”的西餐厅得名,巷子临街处繁华的很,但巷子里边比较混乱,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又告诫我不要往那儿跑。我面上讪讪一笑,答道:“那儿挺远的,我懒得去跑。”
虽然口里是这么答应着,但做起来却又是另一个样了。月明他三番五次地邀我去玩,这次若失约,只怕他到时候会跟我哭诉道:“青野哥哥……你不和月明一起玩了吗?”想到到时候会是这副情景,我就觉得自己不去就是罪孽深重。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新戏”是怎么演的。
吃过午饭,我估摸着他们也准备出发了,便在兜里装上两串铜板出了门。既然是去玩嘛,那就要吃好玩好。我按着徐伯说的向明园西餐厅寻去,找到了明园西餐厅就找到了明园巷。
拐过临安街的街口,一座铁锈红墙面的洋楼映入眼帘,它在周围一片青灰色的屋宇中显得格外显眼,正前面的墙上镶着“明园西餐厅”几个字,一侧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是爬山虎,看起来不仅气派而且雅致。
我不禁在它门外多溜达了几圈,能进这种地方,即使不吃饭,在里面坐着就能叫人心里美起来。我忽然想起上次末央在青野寨和阿爹的那一场关于“开酒楼还是开西餐厅”的讨论,而今亲眼所见,西餐厅在外观上的确要比传统的酒楼洋气些。可洋气些又怎么样?洋气能当饭吃吗?我又不屑地吐了吐舌头,心想,反正里面没有我想吃的红烧肘子。
我在明园西餐厅附近来回走了走,却没见到天鸿哥哥和月明的影子,不禁感到有些纳闷儿,月明爱迟到,可天鸿哥哥一向准时的很。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来迟了?
我站在巷子口,望着那一条深不可测的巷子,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巷道铺着青石阶,两边是一些低矮的屋子,有的屋子的门上还挂着一盏红灯笼。这条巷子倒也不怎么冷清,我站在巷口依稀可以听到巷子里面传来的笑闹声、争吵声,感觉并没有徐伯所说的那样可怕。
我试探性地向巷子里走了几步,一边喊道:“天鸿哥哥!月明!你们在哪儿?”这时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面目粗糙的汉子朝窗外吐了一口痰,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我忽然觉得两腿有些发软,便打算往外走。
谁知刚一转身,我的娘诶……两个彪形大汉就堵在我面前,一股浓浓的汗酸味钻进我的鼻孔。我不由吓得两股颤颤,面上却强笑道:“两位先生,借过,借过。”
这句“先生”实实是折损他们了。
我硬着头皮妄图从他们两人中间的小缝中钻过去,一只粗糙的大手捏着我的后领把我拽了回去。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就是这小子吧?”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就是他了,刚刚少爷跟我们说的人就是长着他这样一副娘娘腔腔的样。”另一个汉子答道。
少爷?我脑子一震,在这大青山县我能认识几个少爷?左不过是学堂里的那些。试问在那些少爷当中有谁管我叫“娘娘腔”而且还和我结了梁子的?这也就只有李尚真他们。看来他们今天是特的把我骗出来整我的。
敢情那个纸团不是月明扔的,而是李尚真他们扔的!那月明冲我笑啥?笑我上课开小差?真真不能随便笑呀,古有一笑倾国倾城,而今这一笑也笑出问题来了吧。
两个汉子不再多说,一个拿出一条麻绳,另一个拿出一个麻袋,正比划着要朝我身上用。
瞬时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跟着窜了出来,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救命呀!杀人啦!杀人啦!”
巷子里扑闪出几只乌鸦,随即恢复原样,嬉笑声、吵闹声依旧还在耳边,但没有一扇门一扇窗打开。这种事难道在这儿是司空见惯了吗?
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没打算要杀你呀。”这语气颇有几分无辜。
想来也是,一个伢子的心地不至于坏到要将我杀死的地步吧,但我又望了望他们手中的作案工具,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根上,凛然道:“那你们这是要作甚?”
两个汉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家少爷只说要把你捆起来塞麻袋里带走。”
这两汉子也忒诚实了吧!干起坏事来一丝不苟,交代实情来老老实实。不知道我能不能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来感化他们?让他们放了我。
正思索着开怎么开口之际,那其中的一个汉子说道:“咱赶紧的呀,早办完事儿早领赏钱去。”
我张开嘴正欲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教,一个青皮的香梨就生生堵在了我的口中,我急得一阵摇头晃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一个汉子说完,便麻利地用绳子捆住了我的双手双腿。
接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身子倒挂,全身的气血涌向了天灵盖。
这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今生竟然遭受如此的待遇!堂堂一个土匪头子的千金竟然被别人装了麻袋!我一张脸涨得通红,在麻袋里垂死挣扎着。他们这是要把我带去哪儿呀?
正感绝望时,汉子忽然停了下来,“扑通”一声,身子下沉,汉子似乎是跪了下去。两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喋喋道:“饶命呀,少侠,饶命……”
“放下,立马滚!”一个冷冷的声音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