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温馨(1 / 1)

惑国医妃 陶夭夭 170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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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天色还未亮,宫中的小黄门便到了九王府宣旨,让陆琰在今日务必来宫中祭祖,又谈到和陆琰的兄弟情义,表示了一番慰问,文章写得辞藻华丽,深情并茂,一看就知道是秉笔的翰林大学士写的。

虽然陆琰一直称病不朝,但是这一日,皇帝下了圣旨,命令他必须要来宫中,因为腊八节的祭祖乃是一件大事,除了在外地拥有番地的亲王,留在京中的王爷都必须参加。

无需多想,肯定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皇帝疑心太重,加之这次陆琰在北奕动作太大,皇帝早就对他起了杀心,这次若不是顾及着北方大军的兵符还在陆琰手中,只怕早就寻了个借口,将陆琰斩首了。

毕竟,皇室间兄弟蔺墙、自相残杀根本不需要理由,对他们来说,杀一个人就像是穿衣吃饭这么简单,他们习以为常。

处在权力巅峰的他们,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而且这种大权是不能分出去的。这次若是前去赴宴,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有些事情,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陆琰将目前的局势分析了一遍,认为此次入宫,倒也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倒是能够敲山震虎,让皇帝从此消停点。

才停了一日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了袭来,天边是一片沉沉的灰黑色,如同入夜时分一般,鹅毛大雪纷纷而下,京城的大街上几乎已经见不到行路的人了。

出了东直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在赶车的车夫与对面马车的车夫吵了起来,对面马车的车夫似是有些心虚,吵了几句之后,便让开了道路,让陆琰的马车先朝皇宫驶去。

就在这时候,车夫闪身进了车厢,将一张纸条给了陆琰,陆琰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瓮中捉鳖,此行大凶。”

陆琰认出,这正是袁斯莲的笔迹。

他心底暗暗思忖着,按理说袁斯莲是皇帝的人,他应该帮着皇帝杀了自己才是,为何却提早将宫中的凶险形势据实相告,就不怕引得皇帝猜忌,人头落地么?

不管怎样,这张纸条乃是袁斯莲的一片好心,但这皇宫,他是必去不可,也是非去不可的了。

马车到太和门前停下,陆琰没带任何仆人,孤身一人朝宫内的祖宗祠堂走去。

皇帝早已等在那里了,见陆琰这时候才来,皇帝的面上闪过一抹不悦。

两人恪守着君臣之礼,那份兄弟之情基本等于不存在。祭拜完后,皇帝挥手禀退了宫人,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把西北大军的虎符交出来。”

“皇上这是何意?难道不相信微臣能够治理好西北大军么?”陆琰温声打太极。

“西北大军不是已经被皇弟给治理得井井有条了吗?皇弟,你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统领的西北大军,从本质上来说,是朕的军队!”

“皇上所言极是,但。”陆琰顿了顿,坚决地说道,“微臣拒绝交出兵权!”

“你……”皇帝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直截了当的拒绝他,顿时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你这是抗旨!”

“那么,皇上待如何?”他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朕一声令下,埋伏在祠堂外的弓箭手就会齐齐弯弓搭箭,只要你一走出祠堂,便会被射成刺猬?”

“你可知道,一旦微臣被射成了刺猬,那么西北大军和北奕的军队便会挥军南下,不出一个月,皇上将身首异处!”

“你!”皇帝大怒,将手中抓着的佛珠朝地上狠狠地掷了过去,红线断开,檀木珠子一颗颗敲击在水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蹦蹦跳跳地散落在祠堂的各个角落。

祠堂内的光线昏暗了一下,发出了噼啵的声音,高位上陈列的一排排祖宗牌位看起来也显得森然不已。

“皇上,本是园中树,亦是同根生,”陆琰抬起头,目光越过他落到了老祖宗的牌位上,“今日乃是腊八节,祭祀祖宗的日子,皇上忍心在这个时候见血么?”

“老九,朕小看你了!”皇帝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上过奖了,皇上礼贤下士,微臣自然忠君爱国。”陆琰垂首平静地说道。

皇帝压抑住内心的怒气,咬着牙,闭了闭眼。

“皇上拥有万里江山、三千妃嫔,如今又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而微臣什么都没有,您说对吗?”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琰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后顾之忧,他死了便死了,他对这个人世并没有太多留恋,也没有别的人或物可以牵绊住他的心,但是皇帝不同,哪个皇帝不怕死?

一旦死了,那么万里江山、如花美眷都会变作镜花水月。

所以陆琰敢来,他料定了皇帝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皇帝怕死。

“九皇弟起来吧,”皇帝终于将满心的怒气全部压了下去,露出一副礼贤下士的笑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谢皇上恩典,”陆琰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若皇上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么微臣便跪安了。”

“下去吧。”皇帝闭着眼,疲惫的挥了挥手,转过身不想再看见他。

陆琰走到门边推开大门,此时又雪霁了,厚厚的积雪反射着明晃晃的天光,争先恐后的闯进了祠堂内,昏暗的祠堂瞬间便亮堂了几分,阴霾的气氛随着吹来的冷风,变得冰冷了起来,而祠堂内的蜡烛,也在那一瞬间,尽数熄灭。

广阔的皇城匍匐在了他的脚下,看着金碧辉煌,实则黑暗肮脏,这一场大雪像是一块遮羞布一般,将这片皇城的肮脏尽数掩盖,将它装点成了一副不似人间的模样。

天空是那么的低,那么的远,像是一块穹庐一样笼罩着四野,皇城像是一块块碎积木一般,散落在苍茫的大地上,冷风涤荡,吹起他的披风,他闭了闭眼,人说高处不胜寒,他却因为等到了楚绿衣而感到温暖。

他沿着狭窄的宫道,踏着枯死的杂草,慢慢的在复杂的宫廷里行走着,脚踩着碎雪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寒风吹来,披风猎猎作响,松柏落下雪块。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楚绿衣牵着缘缘等待在一家茶社里,遥遥的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此时,朱红色的长门映着雪色,竟是显得无比鲜艳,而阴暗的天空也开始渐渐地放晴。

清冷的街上行人寥寥,陆琰大步朝茶社走去,还未进入茶社,缘缘便奔了过来,投入了陆琰的怀中,软软的声音脆脆地喊道:“陆琰叔叔,你总算来了!”

陆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披风内,又亲了亲她冰冷的脸颊:“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今天是腊八节,娘亲做了腊八粥,左等右等不见你来保和堂,缘缘便做主带着娘亲等在这儿了。”

“何必这么麻烦?”女儿果真是贴心小棉袄,缘缘的这番话,让他感动得不能自抑。

“因为缘缘想见叔叔,”缘缘甜甜的笑道,“叔叔,今天天色很好,你陪娘亲慢慢走回去吧。”

“好。”陆琰转头看了楚绿衣一眼,腾出一只手牵起了她的手,唇角露出了一个浅笑。

楚绿衣侧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眼里流动着春水一般的脉脉温情,而缘缘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依恋,不由得说道:“缘缘太重了,你让她下来自己走吧。”

“不要,我就要陆琰叔叔抱着我。”缘缘果断的拒绝了,窝在陆琰怀里蹭啊蹭的撒娇。

“没关系,我喜欢抱着她。”缘缘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令他心安。

大抵浮生若梦,至此而始,幸福就像是天边薄薄的日光一般,以一种轻柔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到来了,像是梦境一般,明明握住了,却仍然觉得不太真实。

人生至此,圆满了,此刻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用一生的努力,来温暖楚绿衣和缘缘的每个夜晚,让她们的脸上再无忧愁。

清寂的街道上,牵手的两人一著绿衣、一著墨袍,如同岁寒里并肩而立的松柏一般,看起来无比协调。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轻松而自然,愉悦的交谈声里,间或夹杂着孩子轻松的笑声,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朝前连绵着,平行并立,直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成了两个小小的墨点。

此时,躲在对面酒楼上,戴着厚厚兜帽的阮斯如,隐匿在阴影下的秀美脸颊开始狰狞起来,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掐得鲜血渗了出来也不自知。

明明机关算尽,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是自己的到底还是不能强求。

可是阮斯如怎能甘心?她装扮成阮斯容的样子默默蛰伏着,就是希望有一天当陆琰悲伤到绝望的时候,可以接受像是姐姐影子一样的她。

她日夜期盼,她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因为楚绿衣,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绿衣,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回到保和堂后,红袖已经将熬得浓稠的腊八粥端出来了,腊八粥里放着各色的干果,加了白糖,熬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经过寒风洗礼的两人,一进入温暖的厢房,瞬间便觉得温暖了起来,此时喝了红袖端上来的腊八粥,感觉胃里都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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