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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无法用我的文字,来描述当时我的愤怒。
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一种对人性的恐惧和悲哀。
这愤怒和恐惧就像郁积在地底几十万年的滚烫岩浆,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啊!”那个还在口沫四溅地招揽着生意的矮瘦男子,被我一个跨步冲上去,把他的腰给掐住,凌空举起来,朝着远处狠狠地掷去。这个男人身高不过一米六,被我一掷七八米,哎哟一声叫,杂毛小道早已冲到前面,把身上的青袍解下,覆盖在古丽丽的身躯之上。旁边的观众纷纷大叫,朝我们指指点点,特别是花钱的那几个男人,叫声最大。
杂毛小道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那个叫嚣得最凶的家伙,抽得牙齿都掉了下来。
我心头那滔天的怒火哪里能够停歇,将人群几脚拨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个矮瘦男子的身边去。他被我摔得头昏脑涨,躺在地上还没起来,然而却也狠戾,见我冲过来,抬手就是一鞭子。这鞭子,刚才抽在古丽丽身上,血淋淋的。我一脚就将狗日的手腕给踩中,猛力一跺,立刻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左膝一下子就跪在他的肚子上,扬起手来,左右开弓,使劲儿地扇耳光。
啪啪啪,啪啪啪……
金蚕蛊在我的体内攒动着,将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我的双手之中。一想到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一个本应该在校园的金字塔里学习知识、承载着父母期冀的女孩子,就这样如蛆虫一般出现在金三角的街头,我的脖子就红得发烫,心中有一个狂躁的声音在吼叫着:“杀死他,杀死他,将他的全身撕裂,将他的灵魂粉碎,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燥热的气息在我的身体里流窜着,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死死地用膝盖压住这个男人,发疯地抽耳光。抽完耳光不解气,站起来,大头皮鞋就朝他的脑袋、胸腹的要害使劲踹,每踹中一脚,心中就觉得无比的畅意,连这男人的哀号和挣扎,也变得美妙起来……
他叫得越大声,我心中的愤怒和痛苦便越减轻了一些!
杀、杀、杀!
就在我全身发烫,脑浆子都沸腾着的时候,一只手捉住了我的臂膀,我毫不犹豫地反抓过去,右手的拳头就攥紧了使劲擂过去。拳头被紧紧抓住了,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面响了起来:“艹,小毒物,你疯了?”我有点恍惚,过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杂毛小道萧克明。这时我才清醒了一点,僵直的身体这才软了下来,往周围看去,只见所有人恐惧地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洪荒怪兽。
杂毛小道没好气地骂我,说人都死了,你他妈的还在这里虐尸,走火入魔了?
我这才发现,这个矮瘦男子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大,全是血,脑浆子都流了出来,早已没有了声息。而我的鞋子、裤子上,全部都是红的白的血和脑浆。小廖抱着裹了袍子的古丽丽朝我们喊,说还不快跑?等在这里被人抓啊?我们这才反应过来,挣脱围上来的这些人,跟着小廖跑。
好在见到我如此疯狂,竟然没有几个人敢追上来。
小廖并没有朝家里跑,而是朝着这附近的小巷子钻。杂毛小道把古丽丽接了过来,小廖就边跑边打电话,转了好几个弯,然后带我们走进了附近的一户人家。门开,里面有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跟小廖说了几句,然后带着我们来到后院,将我们带到了角落的一个隐藏地窖里面。
东南亚这边气候潮湿,土壤湿润,并不适合挖地窖,但是我们下了地窖,发现居然还算宽敞,里面有两铺干净的床和一些生活用具,通风条件也很好,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小廖跟我们介绍,说这个男人是他父亲老战友的儿子,十分可靠,自己人。以前国内来人,遇到敏感的事情,也是在这里避过风头的。我们跟他打招呼,他则腼腆地笑,说条件不好,多担待着。
说完这些,他便去准备些用具和吃食,还问我要不要洗澡?我说好。
男人走后,小廖埋怨我,说怎么这么冲动,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报警,然后等警察来的。像他这种事情,其实是违法的,到时候我们一样可以解救这个女人。现在当街将那个狗日的打死了,事情就变得被动了,会很麻烦的。我没说话,看着在床上的古丽丽,她的脸侧过去,睫毛颤动,大滴大滴的眼泪在滑落。杂毛小道在旁边解释,说这个女孩子是我们认识的,就因为认识,所以陆左才对那个家伙更加憎恨,下手也没有留情。
唉——小廖长谈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地窖的通风口去打电话。
我能够明白小廖的这一声长叹里面,蕴含着多少无奈和不满。今天这一死人,他和我们走在一起,就是同谋,如果不能把我们交出去,他肯定受到牵连。我们还好,潜伏一阵,拍拍屁股就回家了。而他就是本地户,自然只有流落在外面,有家不能回。
我心中也觉得诧异,我多少也见过那么些世面,向来也自认为是一个沉稳的人,怎么在刚才那一刹那,就那么没有自制力,变得如此热血、冲动,竟然将那个矮瘦男子活生生打死?
我努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暴戾、冷血和漠视生命的狂躁。
那是我么?是我陆左么?
杂毛小道顾不上男女之别,检查起古丽丽身体上各种各样的伤势来,然后忧愁地低声跟我说:“她的伤需要好好地治疗,如果放任这样下去,估计熬不了多久的。你打死的那个畜生,变着法地虐待她、凌辱她,我虽然没检查,但是也知道古丽丽的内脏,都应该已经病变了。特别是她的四肢,竟然被残忍地切除了,这使得她全身的机能都在萎缩,坦白说,即使受到最好的治疗,也活不过两三年了。
杂毛小道家学渊源,也懂些医术,既然他这么说,事实应该也是如此。
我蹲在床头,看着这个女孩子,她开始不敢看我们,怯怯懦懦地回避,像受惊的小兽,我伸手给她揩去糊住眼睛的泪水,没想到越擦越多。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异国他乡,又变成这般模样的,只是知道她遭受到了这样恐怖和非人的折磨,时至如今,还没有疯掉,已经是足够坚强了。
终于,她看着我,然后“啊吧啊吧”地叫了起来,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看到她的舌头,被人为地割了去。
那个死去的矮瘦男人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根本没有能力将一个远在中国武汉的女孩子拐弄到国外来,再下如此狠手。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有着这么残忍而变态的心,将一个还在花季的女孩子,给炮制成了这样?一想到这种丑恶的事情,我心里面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候,这家的女主人下了地窖来,双手合十,跟我们行礼,然后说带床上的这个女孩子去洗一洗。
我们连声感谢。杂毛小道开了一张药单出来,有西药,也有中药,委托屋子的男主人去帮忙采购回来。既然不能够把古丽丽送去医院治疗,以防暴露我们的位置,那么只有尽力先帮助她恢复一些,尽尽人事了。
这时小廖打完电话了,他表情凝重地跟我们说,他父亲老鬼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时现场的人很多,相互指认,很快就能够查到他家的。所以老鬼让他先不要再与家里面联系,先躲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安排我们越境返回中国去。我们委托调查的事情,他会继续跟进,但是希望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点头,说知道了,先等等,看看情况。
说完这些,小廖的气也消停了不少,指着我大头皮鞋笑,说陆左,话说回来,你踹的那几脚,真他妈爷们,解气!刚刚我看到这女孩子的样子,心中也恨不得弄死那狗日的。
杂毛小道也宽慰我,说小毒物确实是个纯爷们,杀起人来,真有一股子血勇。小廖跟我们讲,他老爹给他两条路选择,说要么去第一特区,老鬼有很多关系在那里,要么就回国内去,落叶归根,手续也会有人帮忙办。他寻摸了一下,还是回国吧,第一特区打打杀杀,他并不喜欢。以后回国了,还要有劳两位关照。
他老家是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估计回去的话,还是有些亲戚的。
我们都说好,大家相互照应。
过了一会儿古丽丽被用毛巾小心地包裹好,送了回来。我们把古丽丽小心放在床上,在一盏小小台灯的照耀下,这个女孩子头发被吹得香香的,脸虽然苍白,也有很多伤痕,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些颜色。小廖一个人躲在通风口抽烟,而我和杂毛小道则蹲在床头,问询起古丽丽这大半年的遭遇来。
她没有四肢,也不能说话,但是听力还在,意识依然清晰。
杂毛小道让古丽丽不要抵抗,他尝试着用《金篆玉函》上面的方法,挖掘古丽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