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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头儿,便是另一个队伍的吴临一。
吴临一死了吗?
没有。
仿佛听到了旧日战友的呼唤,一阵摇晃之后,吴临一睁开双眼,虚弱无力地抬头看了一下我们,眼睛骤然亮起,然后艰难地从喉咙里迸出一句话:“快去救洪队长他们……”话一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脸憋成紫红色,吓得杨操赶忙拍打他的背部。
好一会儿,他呕了两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环顾四周,发现这石笋转角处,还倒伏着十来具尸体,有的是我们的人,有的则身穿黑色棉袍,脸覆恶鬼面具,想来是鬼面袍哥会的成员。
冯排长带着士兵查看这些尸体,过了一会儿,走到我们面前。
他脸色铁青,说:“没有活口,全部死了。”听到这话,我们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这得是多惨烈的战斗啊,除了吴临一之外,竟然没有第二个人能活下来。而且双方居然都没有时间来收敛尸体,打扫战场,可见此刻,战斗还处于胶着状态。
除了部分士兵持枪警戒外,我们都围到吴临一的身边,想从这个幸存者口中,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鹏飞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递给吴临一服下,然后给他喝了一些水,拍背送服。缓过气来的吴临一脸色苍白,指着小溪的下游,西边的方向,说:“我们到达了五里牌,正好撞上了鬼面袍哥会的部众。当时,洪队长领着我们一番冲杀,倒是死了不少袍哥,他们一直退却,跑到了一个山洞里。在通知部队后,我们乘胜追击,冲了进来。结果前面的道路还好,但是过了暗河,对手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各种鬼蜮伎俩纷呈迭出,我们损失了不少弟兄。到了此处,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张大勇出现了……”
这是一场最简单的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战役,有心对无心,我方惨败。洪安中这一队是主力,共有二十余人,对手却只有十几人,结果一场战斗下来,竟然死了十来个。剩下的人,在洪安中的带领下,朝小溪的下游退去。
岩洞里面的战斗,发生在二十分钟之前。
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自今年五月开始掀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活动之后,邪灵教这些组织,不仅没有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潜伏过冬。相反,亡我之心不死,竟然通过病橘事件,将我们所有人引入瓮中,准备用鲜血作最狠戾的报复。
如此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似乎不是张大勇这个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能够策划出来的。难道又是邪灵教的掌教元帅出手了?
我浑身发冷,感到有巨大的阴谋笼罩四周,让人喘不过气来。杂毛小道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眯着眼睛,瞧向了西边,然后拿雷罚挑开额头垂下来的长发,沉吟说:“除了张大勇,对方还有什么高手?”吴临一喘着粗气,胸前和嘴唇之上尽是鲜血,甚是狰狞。他回忆了一会儿,说:“当时太混乱,又都带着鬼脸,瞧得不是很仔细。不过,可以肯定,鬼面袍哥会剩余的几个有名头的高手,比如二娘子、羽麒麟,还有吴老乱,都在这里。”
我对鬼面袍哥会并不是很了解,所知道的,也就是四大巨头。但是杨操等人身居西南久矣,听到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都不由得惊叹出声。
我略有些奇怪,问:“这二娘子是什么人物?名字忒奇怪,和十三姨一般。”
杨操在旁边跟我解释,说:“你还真的说对了。这十三姨是张大勇的姘头,而二娘子却跟曹砾是对食夫妻。”我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知晓,不过目光却飘向了杂毛小道,他转了一下眼珠,表示知晓。
黄鹏飞心虑青城二老,问吴临一有没有瞧见王道长和秀云大师。
吴临一说,他们先前在这里战斗,未曾见到青城二老,而后他又晕了过去,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退又退不得,我们这里有人有枪,这么退回去,实在不像话;但是若要前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岩洞子里,生命如此脆弱,稍不注意,我们便会报销。最重要的事情在于,鬼面袍哥会向来都是玩弄鬼魂的大拿,死在他们手上,可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选择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难题,连刚刚失去泽袍的军人,都不由得沉默起来。
在这空当,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返回来路,走上台阶,用手电筒照射,只见在距离道口十几米的地方,堆着一大堆的石头,有潜伏者将我们的退路,给封堵上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时,又是一阵惶恐。没有退路了,现在是关门打狗。
冯排长通过步话机联络外面的战士,结果听筒中传来的是一阵“滋滋”的声响。我和杂毛小道、朵朵、小妖朵朵和虎皮猫大人来到角落,看着惶然失措的众人,心中也是一阵焦急。我问虎皮猫大人,说:“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到底怎么逃出去?”
虎皮猫大人抖抖身子,甩落好多干枯的碎屑和绒毛,说:“这一堆傻波伊,脑袋都转不过弯,顺着鬼面袍哥会的思路走,最后的结局,不过就是死亡而已。”
杂毛小道点点头,说“是”,然后环顾四周,语气低沉地说:“吴临一有问题。”
我眉毛一挑,说:“你也看出来了?”
杂毛小道点头,说:“是啊。看看这里,这么多人都死了,很多尸体都被补过刀。然而,吴临一这么一个重要人物,虽然也是身受重伤,但是却没有死,光凭这一点,都不由得让人怀疑了。我在想,杨操等人心中也有所疑虑,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太熟了,惯性思维而已。不过我们不一样,大家本就是路人,何必假惺惺地不肯面对现实呢?”
小妖冷哼,说:“早就对那个怪老头不满了,要不要我去把他揍一顿?”
我赶紧拦住这个暴脾气的小狐媚子,这周围,可不都是我们的兄弟,真
当冯排长带的那些战士,拿的是烧火棍儿呢?
就在我们几个窝在一旁,小声商议时,吴临一在杨操的搀扶下,踉跄地站了起来。他悲愤地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同志们,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害怕,都在犹豫,都在想着如何退回地面。不过,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唯有勇者,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看看我们身上的衣服,看看我们手中的武器,国家供养了我们这么多年,不就是期望我们杀光藏在暗处的敌人,保一方平安吗?有种的,跟我一起冲,救出洪队长,杀他娘个片甲不留!”
吴临一的话很有煽动性,顿时,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挑动起来了,喊了两轮口号后,纷纷要求前去解救被追杀的同志们。
看着大部队准备开拔了,杂毛小道问我,说:“小毒物,怎么办?”
我看着那十几把武器,冷笑,说:“跟上去,盯着他,有什么异动,立刻出手。”杂毛小道点头,说:“好嘞。”这时吴临一捂着胸口,看向我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陆左,你们几个要不要一起走?”
我含着笑,说:“这当然,还请吴老师在前面领路,我们一定要把洪老大他们解救出来。”
吴临一说:“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话,他在杨操的搀扶之下,带着众人沿小溪,朝下游走去。站在杂毛小道肩头的虎皮猫大人环顾四周,说:“我先去四周查探一番,一会儿再来找你们。”我不由得暗骂:这肥母鸡,每逢有事,总是及时开溜,然后到紧要关头再出现,以体现其重要性。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这一回,我们并没有领头,而是跟着大部队缓慢行走,越过了几个石笋,小溪蜿蜒入洞口。
这时出现了一个隧道式的长洞,从岩壁的形状看,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我们行了十多分钟,洞内寂静,没有见到人或者尸体。不过有血,新鲜的血液,成喷溅状洒落在地上或墙壁上,触目惊心。而就是这些血,让我们开始注意到岩壁。
突然间,我的背部一阵发麻,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一幅幅明暗斑驳的壁画,上面的技法十分熟悉,无数线条勾勒的图形中,有着数不清的三眼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