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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司承听了这话不悦,干脆挡在了门口,“凭什么让我让开?放下素叶,你走。”
年柏彦却笑了,淡淡的,却只浮于唇稍,“抱歉,她今晚只能跟我走。”
“你有什么资格――”
“司承。”林要要上前一把拉住丁司承,冲着他摇头,“小叶已经很累了,你们别再吵了。”
“要要你疯了,让小叶跟他走?”丁司承竖眉。
“是我的决定。”素叶轻声道,眼神落在丁司承脸上却又很快扯开,看向林要要,“你们回去吧,别管我。”
丁司承倏然攥紧了拳头,看着年柏彦的眼神近乎着了火,年柏彦却不言不发,抱着素叶经过他的身旁,冲着路边停放的车子走过去。
丁司承还想去追却被林要要扯住,“算了,你也听到了这是她自己决定的。”
他还想说什么时林要要又补上了句,“送我回去吧,我也很累,真的。”
丁司承见大势已去也没办法,再加上看到林要要的脸色确实不好只好点点头,“走吧。”一直想分手的话始终未能脱口,他始终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但今晚看样子不合时宜。
在临上车的时候林要要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小叶原来是叶家的女儿,司承,小叶之前跟你提及过这件事吗?”
丁司承搭在车门的手微微一滞,但很快为她拉开了车门,淡淡回了句,“我也是在电话里听你说才知道的。”如果说日后的分手会给她带来痛苦,那么他便决定隐瞒他早就知道素叶身份的事实,装作跟她一同知道更好些,这样她便不会误会素叶。
素叶坐在副驾驶位上,偏着头目光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霓虹灯勾勒的高大建筑光影令她压抑,车厢里的冷空气也顺着她的毛孔钻进了体内,她缩了缩肩膀,抬手搂住发凉的胳膊。
始终不发一言在开车的男人关掉了空调,却又伸手拉过她的手腕。他的行为引起她的注意,看着他,刚想缩回便听他低沉命令了句,“伸开手。”
素叶不听,还在挣扎。
年柏彦蹙眉,方向盘一打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大手强势地掰开她的双手,这一看他更是脸色铁青了。素叶不消低头也知道自己的双手多么狼藉不堪,在舅舅家时她始终是攥着拳,所有人都没看见她的血迹斑斑。
年柏彦盯着她,她没与他对视却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严苛,只是见他松开了她的手后正准备发动车子,她便轻声说了句,“我讨厌医院。”
身边的男人握了握方向盘,最后重叹了一声,像是对她的执拗终于妥协了似的,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后脑,而后开车前行。
途中车子又停了两次。
一次是停在24小时粥铺前。
在经过一家药店时年柏彦再次停车,等他从药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到家时已是夜深。
年柏彦送她进门后没马上离开,而是为她擦了把脸后命她摊开手,拿出在药店买的双氧水等药品,低头为她擦拭伤口。
客厅沙发旁静静倚靠着一盏落地灯,鹅黄色的灯光偏移在男人的脸颊,他的眉宇是毫不遮掩的认真和关切,大手温柔为她的伤口消毒,他的额头有一点点的汗珠,是太过小心翼翼的结果。
其实她很想对他说,她压根就试不到疼了。
他的眼落在她的手心,而她的眼却落在他英俊的脸颊,有那么一瞬,她竟然很想抬手覆上他微蹙的眉心,或许再轻轻告诉他,不需要为她皱眉,真的不需要。
可她的手指刚要动弹,他便轻柔握住,然后看着她低柔了句,“幸好伤口不深,给你上点消炎药,会疼,忍着点。”
她轻轻点了下头。
他继续埋头于她的伤口中。正如他所说的,上消炎药时她的确疼了,但这轻微的疼还不足以令她落泪,然后他又检查她的膝盖,见是红肿,又开始为她涂抹消肿的药。
素叶悲凉地看着他,她才发现他原来是多么细微的男人。
良久后她才开口,嗓音微哑,“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年柏彦收拾好她的伤口,闻言没马上回答,起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碗,是热腾腾的粥。在她身边坐下后,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粥,“你需要喝完粥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明早?”她迟疑地看着他。
“明早。”年柏彦重复了句,将一勺粥亲自喂到她的唇边,眼神温柔,“今晚我留下,就在客厅,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
素叶微怔,“你不能在这儿过夜。”
“你需要我。”年柏彦放下勺子,看着她心疼道,“而我,更放心不下你。”
如果生命是一场恢弘的交响乐,那么素叶的此时此刻正是一段正在经历的灰色暗调低柔的篇章,上一小节是漫无目的宣泄的音符,她的愤愤不平与年柏彦冲向叶玉时带来的疼痛拧成两股力量拼命在体内纠结着拉扯着,她不理解,一切的事情都是朝着自己预计的去发展可为什么自己还是受伤了?还是疼痛了?下一小节却因年柏彦的出现而成就了如夜色般静谧的音符,或许因为眼前的这碗粥,又或者是他包扎了她的伤口,总之,她的疼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他说得对,她需要他。
她低着头,始终不语,双臂环抱着双腿缩成人在母体时最安全的姿势,长发披散在了脚踝骨,那脚骨净白得剔透,甚至清晰可见细细血管。年柏彦的眼神染了暖,又重新将一勺粥送到她的唇边,“听话,把这碗粥喝了。”
她便抬眼,良久后张嘴。
他一勺一勺地喂。
她一勺一勺地喝。
两人谁都不提白天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是她得到重感冒的时候他细微照顾似的,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可素叶是成年人了,连她都清楚明白今天过后就不再平静的道理,年柏彦不可能不清楚。但就好像不约而同的,他和她都选择了缄默,只剩下灯光游离气流中的声音。
简单洗漱过后,素叶才真正体会到女人上了年龄是经不起折腾的,花洒下的热水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个掩藏在麻木下的疼痛接涌而至,或头、或手心、或膝盖或后腰,扶着墙小心翼翼从浴室出来时她的腿跟着一软,整个人像是断了几截似的等着支离破碎。
也幸好有年柏彦上前接住了她,她软绵绵的身子才有攀附的力量可循。他便将她抱起上了二楼,径直地走向她的卧室。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一声稳过一声的心跳,如散了的候鸟终于寻得了温暖终于沉定了下来。
当他将她放至床上时她轻声说了句,“我还有话想说。”她抬眼触及他的下巴,顺便的,也看到了被剑划破的衬衫衣领,如是平时她定会取笑,可她是这件衬衫被刺破的目击证人,亲眼目睹了衬衫的主人如何在舅舅的权威下顶着差点被刺瞎双眼的可能依旧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正如他在舅妈和舅舅面前的坚定,今晚,他是一定要带走她的。
结果,他做到了。
可惜年柏彦并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倚靠在旁,又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落在她额头上的气息温暖狄润,“叶叶,你已经很累了,闭上眼休息,今晚什么都不要想。”
素叶着实累了,身子沾床的时候已经开始了昏昏沉沉,男人身上的气息干净好闻,如一剂良药宽抚了她的伤痛,下意识伸手,男人像有预见性似的也伸过手与她十指相扣,又小心避开了她的伤口。
“就在这儿陪着我,不要走。”手心是温暖的浅痛,却令她贪恋。
年柏彦的心口像是被只没头没脑的小猫儿撞了一下似的,低头,搂紧了怀中女人,低低落下承诺,“好。”
叶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叶鹤峰一家之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脸色凝重严肃,两鬓花白的他纵使看上去年老色衰但还是少不了年轻时俊朗的影子,身板挺得很直,精神矍铄。
老么叶澜则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阮雪曼抹泪的模样,时不时还看看母亲阮雪琴,母亲在煮茶,动作娴熟有条不紊,神情也如平时般平静,似乎阮雪曼的抽泣声压根就不及她对茶艺的兴趣,煮好茶后逐一斟给大家,始终沉默不语。
叶渊不在家,他刚下机没多久时差还没倒过来,看过叶玉平安无事后就去跟朋友们狂欢周末了。叶鹤城端了杯茶放在了叶鹤峰面前,笑呵呵道,“喝口茶吧,消消气,大嫂这不也是爱女心切嘛。”
“爱女心切?我看她是糊涂!”叶鹤峰不听这话还好,听了更火冒三丈,“堂堂个董事长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到自家公司里去闹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让全公司的人怎么想?你让柏彦怎么看你?还有小玉,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直接住院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正抱着纸巾擦眼泪的阮雪曼听了哭得更凶,“你以为我愿意去闹事吗?是素叶那丫头欺人太甚了,好好的恋爱不谈非得去勾。引小玉的丈夫!咱们小玉打小就不知声不知语的,这是被我知道了,私底下还不定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委屈呢。你那个女儿可厉害着很呢,做心理医生都可惜了她那块料,铁齿铜牙得哪能吃亏?你是没在场,要是在场就能知道我们受了多大委屈!”
“你主动去她办公室闹事你还有理了?”叶鹤峰大发雷霆,“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你跟着掺和什么?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叶和柏彦有事了?你说你看见柏彦从小叶的房间里出来,那么他们是真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被你看见了?你还说你看见柏彦戴着小叶送的袖扣,全世界就那么一对袖扣了?就不能是柏彦恰巧也买了一对?别说他们两个没事,就算真的有事你是不是也得把孩子们叫回家里说?这是家事,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吗?还闹到公司?你是非得把没事变成有事才满意是吗?我看你是越活跃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