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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蒋彬,是年柏彦。
可是,为什么在梦中她看到的脸竟也是年柏彦了?
素叶的太阳穴神经跳得一窜窜地疼,有多久她没去攀岩了?似乎从蒋彬从山峰上坠落后她就再也没勇气接近高峰了。
她重新窝回到年柏彦的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一时间失去了睡意。她从未梦见过蒋彬,哪怕蒋彬不在了她亦没有梦见过当日攀岩的那一幕,想到这儿,素叶又陡然睁开双眼,一丝没由来地惊恐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她又缓缓抬头,目光盯着阖着双眼熟睡的年柏彦,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惊恐愈加强烈了起来。她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她现在想不起蒋彬的脸了?为什么她开始不记得蒋彬究竟长什么样儿了?
可是,她越是想不起蒋彬的脸,就越觉得身边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像极了蒋彬!
那时候她认识了蒋彬,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虽说短暂却也快乐,蒋彬带给她无限的快乐和安全感,亦如年柏彦给她的感觉一样。这样想着,素叶更觉得惊恐,因为她愈加发现蒋彬和年柏彦在某些方面出了奇地相似,比如说蒋彬在沉默寡言时也如年柏彦一样令人捉摸不透,蒋彬在严肃的时候也如年柏彦似的令她抓狂……
素叶越想心里越慌乱,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这个梦?自从跟年柏彦在一起后,她从未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惊醒,梦中不再出现那道童稚的声音,也没有人在她耳畔似近似远地念叨着类似遥远天边的咒语,没有刺耳的音乐,没有令她彷徨不安的夜色和纸钱。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剩下美梦。
蒋彬……
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儿?为什么从梦中醒来的她一想到蒋彬,眼前总能晃动着年柏彦的脸?
室内的时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安静得都能听到耳膜嗡嗡的声响。
良久后,素叶轻轻抬手,手指覆上了年柏彦的脸颊,眉间迟疑,又突然地,她收回手,心中暗惊自己的荒唐念头。
他是年柏彦,不是蒋彬,不是!
素叶钻进了他的怀里,忍不住将他搂紧,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眼前搂着她入睡的男人是年柏彦,是她深爱的男人。
男人的手臂也收紧了,她顺势更贴着他的胸膛,呼吸着他的呼吸,用力闭上了双眼,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忘了刚刚的梦,要忘记。
怀中的女人始终安静了下来,又过了良久,她的呼吸才放松了,轻轻浅浅的,睡眠不安稳。
将下巴抵在她头顶的年柏彦缓缓睁眼,将她再度搂紧后重重叹了口气,她的呼吸洒落在他的胸口上时,他竟感到了剧痛蜿蜒开来……
这是年柏彦第一次感到了不确定。
她是爱着他的吗?
还是,在她内心深处依旧深爱着那个叫蒋彬的男人?
他们两人要经历怎样的深情,才会使得他纵使死去她也念念不忘,甚至在他怀里却叫着蒋彬的名字?
爱情,果然是甜蜜的,却又是令人惶惶不安的。
年柏彦搂着她,汲取着她的芳香。蒋彬,这个人的资料少得可怜,并且那点可怜的资料一直显示他是从山峰坠落身亡,可是他,真的死了吗?
他低头,凝着素叶被月光映亮的花容,皎洁美艳。他无法想象如果蒋彬还存在这个世上,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
他的女人,会不会跟曾经的情人离开?
想到这儿,年柏彦皱紧了眉头,这种想象简直糟糕透了,他向来厌恶这种毫无根据的想象!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心底的感觉甚是明朗:她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趁机夺走。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这是一家三口的聚会,没有丁司承在场,林要要有些话也会跟父母说得顺畅。今晚她是有心没通知丁司承,只想着跟父母好好谈谈她未来的夫婿。
林要要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自然没法儿跟国内享有盛名的丁教授相比,在听闻自己的女儿如何与丁司承相识相恋后,林母倒是忧心忡忡了起来,轻叹了一口气,“要要啊,不是妈助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我总觉得谈恋爱也好嫁人也罢,总要门当户对的才好。”
“妈,您不是挺喜欢司承的吗?”林要要闻言后小脸一跨,嘟起了嘴。
“我是挺喜欢他的。”林母实话实说,“司承那孩子长得好看,又有能耐的,谁不想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他呀,但是要要啊,咱们就是个普通家庭,你嫁过去还不受罪吗?万一他父亲看不起咱们这边怎么办?”
“您的意思就是说我高攀了呗?”林要要不高兴了。
林母见她急了,摇头劝说,“我是怕太优秀的男人靠不住。”
“爸――”林要要向林父求救了,“妈说您不优秀呢。”
“这熊孩子,好端端地扯你爸身上干什么?我和你爸那是两家都知根知底的,能一样吗?”林母马上皱眉道。
林父是个老实稳重的人,闻言后呵呵笑着,轻拍了下要要的手,“你呀也别性子急,先听你妈说完话再发表意见。”
“爸,您怎么还不向着我说话了?难道你们都希望我嫁个贫三代的那种?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嘛?”林要要平日就爱腻着父亲,自小到大一有事也是父亲出面挡着,所以跟父亲的感觉最好,自然地,这件事要找父亲撒娇了。
林父当然是最疼女儿的,见女儿又是皱鼻子又是眼泪汪汪的,便看向林母,“我看哪儿孙自有儿孙福,司承是真心待咱们家要要就行了,你也别操心那么多,再说了,人家丁教授大小都是个名家,怎么可能那么势力门缝里看人?要真是那样的话,对方也不会希望找个时间跟咱们见面聊聊了。”
“妈,您也别瞧不起您女儿啊,我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司承了?”林要要越想越委屈,“他是出生在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不假,但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啊,他是心理学家,我还是珠宝鉴定师呢。”
“你现在是鉴定师吗?”林父揶揄了句。
林要要脸一红,“现在是助理,保不齐以后我就是赫赫有名的鉴定师,谁的成功都不是偶然,要靠时间熬出来的。”见林母又要开口马上补充道,“再说了,我现在是北京户口,还有房,又有稳定的工作,大小也算是条件不错了吧。”
她毕业后曾被分配到了一家国企,虽说工资少但福利不错,更重要的是帮她解决了户口问题,房子虽说是父母出钱买的,但在外人眼里那张房产证上是写着她的名字,有点啃老的嫌疑吧,但她不是正在通往成功的路上努力吗。
“哎呀你不懂。”林母急忙开口,“门当户对的也的确不是什么重要原因,我就是有点对司承的工作有所忌讳。他吧是个搞心理学的,你说他平时接触那么多的病人,能不能哪天自己也神经病了?”
“妈――”林要要简直服了母亲的想象力,无奈解释道,“人家那不叫病人,叫个案,现在这个社会谁心理不有点毛病啊?您也太落伍了,不要总拿老眼光看人好不好?司承能做这个职业就说明他有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可能变成神经病?”
“闺女啊,我是为你好,你还记得小时候跟你玩得挺好的小芳吗?前几年嫁个了医生,听上去风风光光的,实际上呢那人是妇产科医生,每天都跟女患者打交道,我和你爸来北京那几天还听说他们在闹着离婚。”
林要要都快疯了,“妈,司承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妇科大夫,再说了,妇科大夫怎么了?现在但凡三甲医院哪个妇科不都是男大夫呀?他们闹离婚未必就是因为对方的职业,说不准还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的呢。”
“在我眼里,心理咨询师跟男妇科大夫没什么两样。”林母撇了撇嘴。
林要要简直无语,良久后撑着脑袋问,“那您的意思是,我是属于高攀呢还是下嫁呀?”
“都算是了。”林母想了想,“在地位上属于高,在性质上属于下嫁。”
老天……
林要要近乎气得吐血。
正想再跟母亲进行口舌之争时,突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紧跟着身边坐下来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连同嗓音都熟悉得令她讨厌。
“要要,等我等得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塞车了。”
突如其来的人和声音令林要要像是遇鬼般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身边笑容洋溢的男人,瞪大了双眼,“你……”
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
“哦,这两位就是伯父伯母吧?”叶渊丝毫不理会林要要恰似撞鬼的神情,“常听要要提起伯父伯母,知道二老才从天津回北京,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话毕,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来,缓缓推到林父林母面前。
林要要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没皮没脸的男人,又盯着信封,第一个念头就是:支票。如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镜头一样。
林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也倍感奇怪,没立刻接过信封,而是看向林要要,“这位是?”
林要要张了张嘴巴,半晌没挤出一个字来,叶渊却主动自报家门,十分谦和地起身,微微欠身,“伯父伯母,我是要要的男朋友,我叫叶渊。”
“啊?”这一声出自林母和林要要,后者惊愕声极大。
“谁是你男朋友?”林要要情急之下竟顺着他的话责问。
叶渊笑了,“我是你男朋友呗。”
“你――”
“好了,还生我气呢,我是因为工作忙没办法多陪你,又不是在外面胡闹。”叶渊伸手拉住她,状似亲昵,又看向目瞪口呆的林父林母,笑脸相迎,“伯父伯母,因为我这阵子飞国外时间较长了些,所以要要跟我闹情绪呢,让二老看笑话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