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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半响,到底没有在这时候问出来。www.Pinwenba.com
这种问题,至少也得当面说。
电话里是说不清的。
直到挂了电话,林海蓝才默默地吐了口气,拿起鼠标认真开始工作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了。
她以为是贺承渊从她刚才的反常中察觉出异样又打来逼供,谁知拿出手机一看,却不禁有些奇怪,老太太是从来不在她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她的。
“喂?妈?”林海蓝接起电话。
仁康医院的午休时间是从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时间很长,但林海蓝还是在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紧出了医院,打了出租车径直前往老太太和她说的地方。
老太太电话里的声音很坚决,要她中午一定务必必须要去。
林海蓝不解归不解,到也没有浪费时间。
到了名为岁月鎏金的私房菜馆,她拿了出租车司机给的找零就匆匆进了门。
和服务员说了包厢的名字,便马上被带了过去。
原本猜测着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私密事儿想和她谈谈的林海蓝在推开包厢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大而奢华的包厢里,包括老太太在内坐了不下十个人,个个打扮得华丽高贵,一眼就看得出贵妇人的身份。
而此时,那十双眼同时刷刷朝林海蓝投射过来,眸光绿油油的,就像饿狼一般。
林海蓝的脚步顿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了。
“海蓝,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呀。”贺老太太一见她出现,便笑得满脸欢喜,首先走了过来,主动牵着她的手进门,林海蓝瞄到她高高昂起的下巴,明显带着炫耀。
“海蓝,这是李太太,赵太太,王太太……”老太太挨个介绍了一番,林海蓝便乖巧懂事地挨个喊了一遍。
“她们都说要见见我的儿媳妇儿。”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转脸望住那一群贵妇,“我把人都叫来了,你们还当我那电话是玩笑呐?”
就坐在林海蓝左手边的王太太先说话了,“哎,谁知道她是不是你临时抓来的呀,你怎么证明这就是你儿媳妇儿?”
林海蓝汗颜,敢情老太太一定要叫她来,是拉她来得瑟的。
这些大概是老太太平日里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所说的话也更像是开玩笑,老太太无非就是得瑟一下顺便把她介绍给这群贵夫人们认识认识。
“今天早晨我刚去了趟银行。”老太太说着拿起一旁的包,朝她们扬了扬眉,然后拉着林海蓝坐下,只看着她一人说,“往后你就是咱们贺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儿了,这里所有太太都看见了……”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打开包,然后拿出一个精致华美的紫绒盒子。
打开盒子的那瞬间,林海蓝分明听见周围的太太们齐齐倒吸了口气,惹得她也不禁凝眸望去。
那是一条极其夺人眼球的项链,方寸之间精致典雅的设计及璀璨夺目的黄钻令人不禁为之惊艳。
“这条项链是当年我公公特意为我婆婆寻来的,纪念他们六十年的钻石婚,婆婆临去前将它传给了我和巍山,如今我和巍山过了近四十个年头,也不算短了,而今天,我便把它传给我的儿媳妇,希望她和承渊能像我的公公婆婆,我和巍山那样,相持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太太说完就将那丝绒盒轻轻盖上,慈祥地笑着把它放进林海蓝的手里。
那么郑重其事,又那么诚挚,林海蓝刹那只觉手上如有千斤的重量,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却不觉得那是让她发闷的压力,而更像是一种深厚的情意,正从她的胸口慢慢地蔓延开来,直至包围全身。
一生一世一双人,贺家的两位家主和主母都做到了。
而她和承渊,正被寄予希望,能成为第三双。
她更明白,为何老太太要在这种场合做出这样的举动,为得是往后她在这女人的交际圈里被人高看几分,多几分关照,毕竟她是被贺家两位长辈真心对待的。
须臾,不知道是哪位太太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笑了起来,“怪不得今天见你还难得地带了保镖呢,原来藏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在身上。”
另一位太太也笑了,“就是,这项链你以往带过吧,那次可闪瞎我的眼了,没想到今天又能见着,我那么多珠宝都比不上这一样的。”
旁边的赵太太朝林海蓝道,“往后有机会把咱们家的小辈也都叫出来聚聚,你们彼此熟悉下,也好当个朋友。”
接下来,便是一群太太和贺老太太凑一块儿说起了婚礼的事,林海蓝虽然对珠宝不熟悉,到也看得出这条项链肯定价值不菲,恐怕还不是一点点的不菲。
吃了饭,老太太顺便送她去医院,在车上,她犹豫着开口,“妈,项链我就当收下了,不如还是放您那儿?”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给你了就是你的,我拿着算什么事儿啊。”
她说着猛地一顿,转身皱眉盯着林海蓝,“海蓝,你别是后悔嫁承渊了吧?”
那架势,像是她敢点个头就会被老太太用眼神盯死。
她囧了下,哭笑不得,“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实在是太贵重了,拿着总觉得心慌。”
余光瞥了眼身后跟着的车,往常可没这么多保镖跟着,这项链恐怕价值连城。
“反正给你了,你要么藏起来要么收银行里,我可管不着,这项链向来是贺家媳妇管的。”
听老太太耍无赖的语气,颇有种拿这条传家宝将她死死绑在贺家的意图。
万一她真不嫁了,搞不好要被贺家追杀。
林海蓝觉得背后嗖嗖冒着寒气。
林海蓝没有直接把项链带银行去保管,她想先和承渊说了,再由他决定到底该拿它怎么办,于是一下午,她都没心思工作,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要反复检查抽屉有没锁好,回家的路上更是鬼鬼祟祟地像做贼一般。
以致于进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还破天荒地叫住了她,看起来只是关照一下住户,但那眼神,分明是觉得今天很像个小贼的业主是不是坏人披了一张她的皮。
打开门,林海蓝一下子就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总算松了口气。
与其说是怕价值连城的项链丢了,不如说,她是怕对贺家来说意义非凡的传承物给丢了。
真是压力山大。
休息了几分钟,想到她还要上网去收份邮件,她起身去了书房,顺便也把盒子带了进去。
收好文件,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再度落在手边的盒身上。
打开盒盖,深黄的大钻在书房温馨养眼的灯光下散发着愈加柔美的光彩,让人忍不住伸手轻抚。
“真美。”她由衷地赞美。
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托在手中更仔细认真地欣赏了一番,差不多将每颗镶嵌的白钻都欣赏完,正当她打算把项链收回去的时候,脸色突然莫名地一滞。
眨了眨眼,她又把项链拿了起来。
脑中仿佛有道闪电倏地划过,劈在了她某条敏感的神经线上。
为什么,突然之间觉得这条项链有点眼熟呢。
秀丽的眉越蹙越紧,手撑在额头上闭眼思索着,却越努力去想越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照理说她不该觉得眼熟,印象中,她都没在甄巧玲身上见过能比得上这条项链的珠宝,更何况其他人,无不平平凡凡。
她沉浸在这份违和的熟悉感,不停翻看摆弄着项链,试图将它摆弄出一个能激发她回忆的特定形状。
直到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刻意放轻力道搂住她,但还是把她吓了一跳,惊悚地回头一看,“承渊,你进门怎么都没声的。”
“我叫你两声了,你也没反应,在想什么?”贺承渊睨着她心事重重的脸,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条项链!林海蓝不觉得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一时恍惚产生的错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盒子往贺承渊面前一推,挑眉问他,“你说成为贺家媳妇儿的象征,不会就是指它吧?”
贺承渊老早就看到了,这时也只是翘起唇角微微笑道,“既然给了你,就收好,奶奶和爷爷相守了一辈子,爸妈也已相守了大半生,是个好兆头。”
林海蓝嘿嘿一笑,故作财迷状,“我是不是又多了样固定资产,很贵吧?几位数?”
贺承渊薄唇微抿,随之淡笑,“和你的车差不多。”
林海蓝倒抽凉气,便听到他似笑非笑地又蹦出两个字:“美金。”
林海蓝猛地一个激灵,嘴巴都合不上了。
“贺家向来讲规矩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贺承渊微笑地揽住她,声音凉凉的,“你以后如果有了不安分的念头,先想想背负5500万美金的债是什么滋味,嗯?”
“你在威胁我!”林海蓝悲愤地指责,扒着他的西装不撒手,“我误上贼船了。”
贺承渊五官分明的俊脸上满是腹黑。
林海蓝从医院里出来,脸上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笑容,一出来她就给贺承渊打了个电话,“承渊,你在哪儿,我刚从妇产科出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喂……喂……”
电话莫名断线,她又将电话打到卓樊那里,卓樊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了个地方。
林海蓝心下一沉,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他所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草地上,有许多家长陪着孩子来玩耍,野餐,放风筝,好一派天伦之乐。
她边走边找着,心想承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就在她暗自揣测间,她的余光忽然不经意地一瞥,终于发现了贺承渊所在的位置,她欣喜地想跑过去,下一瞬,却又下意识捂住小腹,只用走的快步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拿着五彩大风车的孩子从她身边风一般跑过,尔后,他咯咯笑着一下子扑进贺承渊的怀里,“爸爸,爸爸,我的风车转得好快。”
“爸爸看到了,小原很棒!”贺承渊摸着孩子的头,满目疼爱。
“看你,玩得满头是汗,别挂在爸爸身上了,来,妈妈给你擦擦汗。”
林海蓝循声望去,整个人猛地震住,怎么会……为什么是何茉……
她怀中的小孩儿为什么和承渊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何茉抬起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微笑着转向贺承渊,“承渊,海蓝来了,她一直在看着我们。”
贺承渊缓缓回头,眸光冷漠,声音冷酷,“不用理她。”转而伸臂揽住身旁女人的肩,将她带进怀中,温柔地吻她的红唇,轻轻唤她,“老婆,今天是我们的家庭日,不要提别人。”
不……承渊,那不是你老婆,我才是……
她眼泪狂涌,“承渊,你看看我,我怀孕了,是我们两个人的宝宝……承渊……”
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渐渐消失,她剧烈地颤抖起来,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眼前的场景却正在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承渊,别走……她疯狂地追赶,不知何时,草地和玩耍的人群都不见了,前面一对情侣相携走着。
忽然,那个女人转过头来,颈间的黄钻项链闪耀夺目,她神情悲戚地望着林海蓝,“对不起,妈妈要和爸爸一起走了,你一个人乖乖的。”
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侧头望着身旁的妈妈,温声道,“该走了。”
在他们远去的瞬间,腹中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流失,她软软地倒下去。
“不,承渊,宝宝……爸爸妈妈别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承渊,承渊!”
床头灯啪地一声打开,贺承渊翻身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醒醒,海蓝,你做噩梦了。”
林海蓝在他的轻唤中仓惶地睁开眼,眼角仍然挂着泪,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惊吓般缩在他怀里不停轻颤。
“承渊?”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不太确定地叫他。
“我在,不怕了。”贺承渊仿佛哄孩子般耐心十足地用不停的抚摸终于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但她的双手仍然紧紧抓着贺承渊胸口的睡衣,指甲划破了他胸膛上的皮肤,他却只是纵容地随她去。
“好点了吗?”
林海蓝慢慢舒出一口气,“嗯。”
“梦到什么了?”贺承渊亲了亲她的头发,温柔的声音能将人溺毙。
林海蓝听着这柔和微哑的声线,闭上眼,小心地回忆着梦中的场景,梦中他那一家三口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又抖了抖,却让她原本一问究竟的打算随之东流,铺天盖地的胆怯充斥着她,让她害怕得甚至不敢去问。
“我梦见你和我妈妈走在一起,还成了我爸爸。”她默默地说。
贺承渊轻拍着她背的手顿时顿住了,饶是他乍听到这种配对,一时也接受不了。
“亲眼所见?”他不适应地拧眉,却仿佛可以猜到她为什么会被吓到。
“虽然你没回头,但我认得你的背影。”林海蓝言之凿凿地点头,“背影,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