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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看着她死死拽住衣角的手,冷笑:“怎么?又想打本王耳光?那你这次最好用力一点,别像上次那样一个巴掌印也没留下。”
……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一脸菜色,没怎么看路,差点与旁侧走过来的人撞上。
他正欲发作,却发现来人是宁王。
他说不上来什么心情,闷闷地打了招呼:“大哥。”
宁王笑了笑,说道:“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是父皇训斥你了还是训斥小七了?”
太子幽怨地说道:“父皇说是我没把小七管教好!这干我什么事?谁知道那小胖子哪儿的胆子满皇宫乱窜?”
宁王失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是太子,是做哥哥的,是所有皇子的表率,父皇难免对你的期许高了些。你放心吧,父皇也就是嘴上一说,不会真怪你的。至于小七,他本就是调皮的年纪,闯祸也正常,父皇疼他都来不及。也不会真怪罪他的。”
这番话听得还是挺舒坦的。
太子不会嫉妒秦楚煜分走父皇的宠爱,毕竟是自己嫡亲弟弟,也毕竟相差了这么多岁,何况宁王说的没错,父皇责问他是因为对他的期许比别的皇子高。
他叹道:“就是……父皇还是要罚小七,我求情也没用。”
宁王笑着拍了拍太子肩膀:“你先回东宫吧,父皇那边我会去说。”
太子张了张嘴,老实说他与宁王不是一个阵营的,宁王是他的帝王路上最大的威胁,不仅因为宁王比他聪明能干,也因为父皇十分疼爱宁王。
可宁王这个哥哥时常让人恨不起来。
他的眼神很暖、很阳光、很坦诚,他努力做一个父皇的好儿子,也努力做一个皇子们的好哥哥,他够上进,但又看不出太大的野心。
尤其他对琳琅没有半分不可言说的心思。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老三、老四、甚至淑妃的老五都悄悄爱慕过琳琅。
只有大哥光明磊落,正人君子。
这么一想,太子看宁王就顺眼多了:“那行,小七的事就拜托大哥了,琳琅受了伤,我得尽快回去照顾她。”
他刚走了几步,宁王忽然叫住他:“二弟。”
太子转过身来:“大哥还有事?”
宁王道:“父皇最近很为六部考核的事发愁,内阁也为此争论不休,我正打算去内阁一趟,二弟要不要一起?”
“这……”太子有些犹豫。
作为一国太子,他自然知道适当的参与政务为父皇分忧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可他又实在担心琳琅的伤势。
宁王笑了笑:“那要不我还是和父皇说我自己一个人去算了。”
这若是让父皇知道了能高兴吗?
太子嘀咕:“父皇方才没说这件事。”
宁王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禀报。”
得,逃不脱了。
太子叹气:“那我等大哥一起去内阁。”
宁王微笑:“好。”
看着兄弟二人亲密无间地上了马车,大树后的顾娇与元棠眼睛都是直的。
元棠:“不是吧?这都没打起来?太子是嫌自己绿得不够彻底呀?”
元棠已经发现那个私会太子妃的男人是谁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更因为对方在离开时转过身来不小心叫他看清了那张脸。
他那会儿的心情只能用要多惊讶有多惊讶来形容。
顾娇唔了一声,确实很惊讶。
元棠冷声道:“我要替自己洗脱冤屈!”
顾娇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元棠问道。
“瑞王妃会死。”顾娇说道,“她是唯一能‘见过’你与太子妃私会的人,她是重要的证人,一旦你脱罪了,宁王就不会留着她了。”
和宁王这种人是不能讲道义的,别指望他顾念兄弟情分。
元棠冷哼道:“难道我要一辈子背着这个黑锅吗?”
顾娇的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去杀了他?”
元棠嘴角狠狠一抽。
他是个西瓜吗?我说杀就杀!
还有,这可是你们昭国的地盘!我去刺杀你们昭国的皇长子,我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呐?
似是看出了他的埋怨,顾娇摊手:“你不是连皇帝都刺杀过吗?”
元棠捏紧拳头:“那是做做样子!我哪儿敢真把你们皇帝杀了!我不要命了吗!”
顾娇睨了睨他:“勾结敌国太妃,和找死有区别吗?”
元棠噎住。
想到什么,元棠嘻嘻一笑:“诶?要不,你告诉你们太后吧?庄太后不是很信任你吗?你说的话,她不会不信的吧?”
顾娇沉默。
半晌,才淡淡地开口:“她信我,就是我拿刀捅她心窝子的理由吗?”
元棠再一次噎住。
他忘了,宁王的身体里流着与庄太后相同的血。
宁王可以对不起很多人,但他从没负过庄太后。
他对庄太后的孝敬是发自内心的。
元棠深深地看向顾娇:“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我需要知道,我们日后是敌人,还是朋友。”
不怪元棠会这么问,实在是就连元棠都看出来了,宁王是不会动顾娇的。
宁王不可能到现在还猜不到顾娇已经猜出了真相,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顾娇的命,原因元棠想到了好几个。
一是顾娇是庄太后的心肝肉,动顾娇,庄太后不会善罢甘休。
二是宁王也需要顾娇去治疗宁王妃的病,当然,这个是建立在宁王对宁王妃有感情的前提下。
第三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顾娇是局外人,她根本不在乎皇子之争,就算宁王把太子绿成草原了,又和顾娇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宁王不会杀她,那她就没必要与宁王为敌了吧?
顾娇淡道:“我只做我认为有必要去做的事。”
元棠不解:“什么意思啊?到底和不和宁王作对啊?”
顾娇看向他:“这话其实应当我来问你。”
元棠一愣:“什么?”
顾娇不疾不徐地说道:“要是宁王发现行刺你并不容易,干脆放弃你,转头去想别的法子,那你还要与他为敌吗?”
元棠张了张嘴:“我……”
顾娇道:“与不与他敌和我没关系,我从来不需要什么朋友,也不惧怕多几个对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丫头的话,扎心呐!
所以这丫头到底什么意思,他还是没明白啊!
顾娇所料没错,宁王在发现元棠这块硬骨头不好啃后,的确暂时没再对元棠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件事虽未闹开,可要堵住瑞王夫妇的嘴也不容易,宁王有两个比较好的选择——一是再演一场戏,让瑞王妃发现“真正的假山男子”,这个男子就任由宁王挑选了,随便推个替罪羊出来顶包都成。
只不过,这需要太子妃的配合,从今天顾娇所观察到的太子妃与宁王的关系来看,恐怕太子妃不会乐意。
再者,就算有了新的替罪羊,那么接下来呢?真把太子妃与替罪羊推出去吗?宁王舍得让太子妃身败名裂吗?
第二个选择就是杀掉瑞王妃。
瑞王妃是目击者,其实顾娇也是,只不过顾娇并不在意这件事,不像瑞王妃与太子妃有过节,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看太子妃身败名裂的机会。
“顾姑娘,咱们回医馆吗?”马车上,小三子问。
“去宁王府。”顾娇说。
“好嘞!”
小三子将马车赶去了宁王府。
宁王妃在自己院子见了顾娇,她让人奉了茶:“顾大夫今天来是为我复诊的吗?我记得复诊是三天后。”
言外之意,是看出顾娇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顾娇倒也没扭扭捏捏的,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妃,我能信任你吗?”
宁王妃端着茶杯的手顿住。
……
宁王与太子在内阁忙到很晚,回到王府时夜都深了。
宁王妃坐在凉亭里喝茶。
宁王按了按眉心走过去,有下人为他打了帘子,他才发现瑞王妃也在。
他微微愣了一下,很快神色便恢复正常,温和地笑道:“素心,我回来了,三弟妹也在呢。”
“大哥!”瑞王妃听到他的声音,扭头一看,站起身来,笑着行了一礼,“大嫂说她很闷,我搬过来住几天,好生陪陪大嫂,大哥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有你陪着素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宁王一边含笑说着,一边来到宁王妃的另一侧,挨着她坐下,道,“抱歉,今天内阁的事情太多了,没赶回来陪你看戏。”
宁王妃给他倒了一杯花茶:“没事,三弟妹陪我看过了。”
宁王笑着看了二人一眼:“是看的哪一场?好看吗?”
瑞王妃点头如捣蒜:“是《拜月亭》,太精彩了,我都看哭了呢!”
宁王笑了笑,宠溺地看向宁王妃:“那,素心哭了没有?”
宁王妃反问:“殿下希望我哭吗?”
宁王又愣了一下,随即握住她的一只手,问道:“怎么会?我答应过素心,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落泪。”
宁王妃将手从他掌心拿出来,把倒的花茶推到他面前:“殿下喝茶吧。”
“好。”
三人在亭子里坐了会儿,宁王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歇息。”
三人起身走出亭子,可就在走下台阶的一霎,瑞王妃忽然尖叫了一声,整个身子朝前倾去。
宁王与她之间隔了一个宁王妃,想出手也来不及,就见宁王妃一把抓住了瑞王妃,将她往后一拉,稳住了她的身形。
宁王妃自己去失去平衡,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素心!”
“大嫂!”
宁王妃摔得很惨,左胳膊都脱了臼。
大夫为她复位后,为她缠上布条,让她卧床歇息。
瑞王妃难过得直掉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脚滑了……”
宁王妃让瑞王妃不要多想,回屋歇息。
宁王留下来给宁王妃喂药。
宁王妃没喝药,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殿下,你说,三弟妹为什么会脚滑?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宁王微微一顿。
宁王妃接着道:“我明明让人将亭子清理得很干净,是谁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她的眼神令宁王皱起眉头:“本王怎么知道?”
说罢,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够好,宁王深吸一口气,道,“如果素心想知道,我让人去查。”
宁王妃扯了扯唇角:“王爷最好能够查到。”
宁王当然查到了,这种事还难不倒他。
可他查到的结果差点没让他的表情当场裂开!
“是、是王妃让小的们……在、在、在台阶上抹了点猪油。”小厮战战兢兢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天知道一贯温柔贤惠的宁王妃怎么突然不做人了,要抹猪油去害瑞王妃啊!
偏偏害瑞王妃不成,把自个儿给摔伤了……
宁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滚出去!自己去领板子!”
“是……是……是!”小厮连滚带爬地去了,唯恐再慢点儿这位爷就得改变主意要他脑袋。
宁王妃虽是受了伤,睡眠却并未受到影响。
她一觉睡到天大亮,瑞王妃都起来好一会儿了。
她去了宁王妃的屋子。
宁王也过来了,他有话与宁王妃说,可瑞王妃在场他就不好开口了。
他深深地看了宁王妃一眼,去内阁处理公务了。
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他在内阁屁股都还没坐热,府上的管家来报——宁王妃中毒了!
宁王一口气噎在喉咙,几乎生生噎死过去!
“殿下,一会儿……”内阁大学士走过来,正要与宁王商议要事,就见宁王唰的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内阁大学士:“……”
宁王进屋时,宁王妃正坐在床头喝药,脸色很苍白,神色却漫不经心的。
宁王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手指:“你们都退下。”
“是!”下人赶忙退了出去。
宁王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来到床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给我。”
宁王妃把药碗递给他。
宁王先自己尝了一口,不冷也不烫,这才舀了一勺喂她。
“是乌头。”宁王妃喝了药,说。
宁王去舀第二勺药的动作顿住。
宁王妃笑了笑,说道:“原本是做给三弟妹的酸杏,我好奇先尝了一颗,不料就中了毒。殿下说,会是谁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