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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见自己的拐杖没打到左千鸾,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司马风骂骂咧咧道:“混帐东西,我不过轻轻一打你就受不了了?难道我这个当母亲的在你的心目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么?你竟然连合着你的小妾庶女来欺负我么?”
“儿子不敢!”司马风连忙低下了头,压抑住怒意。
“不敢!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竟然不经我同意就往我的内室闯,还打伤了陈嬷嬷,这就是你平日教她的孝道么?”
“母亲……”
“祖母……”左千鸾哭泣道:“平日里我都是随意进来的,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闭嘴!”老夫人气愤的瞪了她一眼:“平日是平日,现在是现在,就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所以养得你们狼心狗肺,连下毒都敢给我下了,要是我再纵着你们随意出入我的春雅堂,是不是你们以后就能把毒手伸到我的春雅堂来了?!”
“祖母,不会了,二姨娘不会这么做的,这一切全是四妹的阴谋,老夫人你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老夫人冷笑道:“大丫头你这是说我老了蠢了傻了么?谁不知道这大厨房的事全是你这二姨娘管的,四丫头那个蠢货根本碰不到!”
“……”左千鸾咬了咬唇,摇着头,目光呆呆的看着老夫人。
“哼!”老夫人的目光落到了陈嬷嬷额头上,顿时心火不往一处来,把拐杖狠狠的拄着地,怒道:“来人,将大小姐给我扔出春雅堂去,让她在堂外跪着,跪到她懂规矩为止!”
“祖母!”
“老夫人!”左千鸾与二姨娘同时惊呼。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你们叫得这么死劲作什么?等我死了再叫!”
一番话把正欲求情的司马风堵在了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夫人阴冷的目光闪烁着,哼,二姨娘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亏她对她这么好,竟然敢给她下毒,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别人可能是无意的,但二姨娘绝对是有意的,要不然左瑾也不会死的这么早了!
现在这贱人的堂姐当上了皇后,所以她不能杀她,不过这贱人不是最疼左千鸾么,就让左千鸾在外面替她受着罪!
这毒药的苦她不能白受!
陈嬷嬷阴险的笑了笑,平日这大小姐倒是看着聪明,原来却是个大草包!这堂里的事没有人传出去,大小姐却这么快的得到了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对老夫人宣战么?再加上四小姐在外面的一番话,今儿个老夫人能饶了她才怪呢!
左千鸾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拉了出去,一路不甘的哭泣,为什么平日疼爱她的祖母竟然连话也没听她说一句就把她罚了出来!
“老夫人……”
二姨娘膝行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哭求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请老夫人饶了大小姐吧,大小姐昨天才受了伤,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这么说你承认的下毒害我了?”老夫人阴森森道。
“……没有……老夫人,妾身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有损老夫人身体的啊,要是知道的话,就算妾身自己吃也不能让老夫人吃啊,求老夫人明查秋毫啊!”二姨娘哭得是肚肠寸断。
司马风见了也求情道:“母亲,二姨娘平日一向孝顺,这事确实是二姨娘失职,但说她真要害母亲确是不会,还请母亲宽容一二。”
老夫人冷冷扫了他一眼,别看所有人都说这个大儿子孝顺,那是因为没的涉及他的利益!要是真涉及了他的利益,哪会把她这个娘放在心上!
二姨娘下毒害自己的事要传了出去肯定的会影响这个儿子的声誉,所以今天这个儿子打定了主意让她吃了这个哑巴亏也绝不会让二姨娘担上下毒的罪名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把罪名定下,怎么说就算给二姨娘定了罪,她也捞不到好处,还平白得罪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宫里的那位。
不过不惩罚是绝对不行的,否则下回再给她来这么一手,她死了找谁哭去?
“老夫人……”陈嬷嬷听了小丫头的报告后在老夫人的耳边道:“管理大厨房的余妈自尽了,说是因为老夫人的斥责所以心怀恨意,有意误导二姨娘进了这些害人的东西来害老夫人的!”
老夫人脸一沉,对着二姨娘冷冷道:“看不出你倒是个手脚快的。”
二姨娘眼闪了闪,十分知趣的不说话。
“哼,即使是这样,你也有失查之责,不能轻易饶过!”老夫人长吸一口气,恨恨地瞪了眼二姨娘。
“那是当然!”司马风见老夫人松了口轻吁了口气,只要不是暗害婆母之罪,别的都好说。
“她之所以失职说明她的能力不行,所以厨房一块以后给你二弟妹管吧。”老夫人趁机提出了要求。
司马风脸色变得很难看,厨房乃是重中之重之地,一堡人的食物都在那里,这两个弟弟明显包藏祸心,要是在里面动些什么手脚,他岂不是很被动?
“怎么?你不愿意么?”老夫人见司马风沉默以对,不禁生气了。
“呃……怎么会呢,母亲多心了。”司马风立刻露出恭顺之色,讨好道:“两位弟妹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这厨房的人并非全是儿子的人,许多都是之前堡中的老人,儿子怕两位弟妹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而冲撞了谁,到那时……”
话音未落就被老夫人不愉的打断:“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一个堡主还怕那些老不死的么?”
司马风苦笑了笑:“母亲,儿子的事别人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么?儿子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堡主,您也知道我那岳父看似不管事,但一些重要的事情儿子还是不可能越俎代疱的。”
听司马风提到左芸萱的外祖父林森,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她虽然在堡内作威作福,可是却不敢轻易招惹林森,别看林森从来不管事,见过一面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甚至任她们这帮子亲戚在左家堡作威作福却睁一眼闭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总是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有种潜意识畏惧感。
“有什么的,不过是个入赘的!”老夫人不甘心的低低嘟囔一句。
司马风脸色僵了僵,低敛着眉不再说话,他也是入赘的好不好?这话母亲说出来不怕伤他的心么?
“好了,娘也知道你的难处,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替娘想想,现在出了这事,娘还敢吃大厨房的东西么?要是再没有个自己的人,娘是情愿饿死也不敢吃的!”
“这样吧,母亲,不如以后母亲就在小厨房里开伙,母亲要吃的用的尽管从府里拿就是了,母亲说这样可好?”
好个屁!
她想的是从管理厨房开始慢慢让两个媳妇管理堡中的所有,管个小厨房有什么用?
罗氏与方氏却脸上露出喜色,轻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希望老夫人同意,这样她们也可以自己开小厨房了,要知道自己开伙的话,还不由着她们要多少伙食就多少?这钱不拿白不拿!
老夫人瞪了眼两个媳妇,暗骂她们眼皮子浅,一点的小钱就搂不住了。也不想想要是拿下了整个堡的管理权,小厨房的钱比起来不跟尘埃似的!
“风儿啊,按说你说到这份上娘要再不答应好象显得娘为难你了,不过小厨房毕竟是小厨房,品种再多也有限,再说了,要是我把小厨房弄得跟大厨房一样,那岂不是劳命伤财?你持家也不容易,我不能花着你的血汗钱不知肉疼是吧?”
“那母亲是意思是?”
“这样吧,大厨房二姨娘还能管,不过你两个弟妹要一起管,这样有什么不妥之处二姨娘也能时刻提点着,你看怎么样?”
司马风想了想,一咬牙:“行,听母亲的。”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脸:“既然这样,就按风儿的意思办,不过出了这事我心里总是膈应的慌,可能在小厨房里的机会多了些了。”
司马风一听这是要钱呢,连忙道:“刚才答应母亲的不变,以后小厨房所有的开销都翻倍,母亲要吃大厨房的只管去大厨房拿便是。”
“如此甚好,不过……”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呵呵,也不算什么吩咐,你两个弟妹也受了惊吓,她们不比我一个老婆子吃得少,嚼用不了多少银钱,要她们自己开伙总是有些难处。”
司马风先是一愣,随后对老夫人升起怨恨之意,明明自己才是最孝顺的养着老夫人的,为什么老夫人的心总是那么的偏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房贪了堡里多少钱,平日里全是吃喝在老夫人这里,哪需要什么另外开销?
可老夫人既然开了口了,算了,谁让被老夫人抓了把柄了呢?
他立刻应道:“这个母亲放心,两个弟弟家另起小厨房的钱一会我给帐房说一下,按着萱儿的份例一样给。”
“那怎么成?四丫头才几个人,你弟弟家多少人?怎么能按着一样呢?”老夫人一听不乐意了,两个儿子家的人可比四丫头院里的人多得多了,不说下人,就说主子就多了七八个呢!
“母亲,这堡里的份例都是有名目的,萱儿是嫡出的继承人,就算儿子的份例都不能越过去,您让儿子把两个弟弟的份例超过了萱儿,岂不是为难儿子?”
司马风见老夫人贪婪的嘴脸恶心坏了,可偏生占了个孝义二字他不敢忤逆。
老夫人脸一板酸溜溜道:“风儿,你这是欺负我老糊涂了么?谁不知道你那个庶女过得比四丫头还好?别以为我不知道,表面上大丫头屋里的东西看着不起眼,但好的都藏着呢,不说别的,上次大丫头拿来的什么凤钗,上面镶着的九颗珍珠就价值连城,可不是大丫头的身份能用的!据说好象是左瑾留给四丫头的东西吧。”
司马风一涩,瞪了眼二姨娘,才陪笑道:“鸾儿不懂事拿着萱儿的东西玩玩罢了,总是要还回去的。不过既然母亲这么说了,这样吧,儿子从自己的兜里掏钱,每个月单给两家弟弟各一千两开小厨房怎么样?二位弟妹你们说呢?”
这回司马风学精了,直接问罗氏与方氏。
罗氏与方氏一听多了一千两进项,立刻点头道:“好,好,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远来是客,客随主便。”
老夫人一听气啊,这两个眼皮子浅的,一千两银子就睁不开眼了,不是拆她的台么?
司马风立刻笑了:“母亲,您看两位弟妹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解决了如何?”
“解决什么?”老夫人没好气道:“你这个二姨娘不管怎么说害得我吃了苦头,伤了身子,哪是用钱能解决的,让她去春雅堂门口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
司马风一听对老夫人更是意见大了,这偏心怎么能偏到这种份上?!要是让二姨娘在人来人往的春雅堂跪上三个时辰,以后二姨娘还有什么威信?两个弟妹在大厨房岂不是容易趁虚而入了?时间
“母亲,既然要罚二姨娘不如让她跪祠堂吧,免得她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惹得您生气。她她岂不是错上加错了?”
“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上祠堂?”老夫人撇了撇嘴,心里却庆幸左芸萱死活不认林氏正室的身份,不然就便宜了林氏了。
“母亲,要不让二姨娘跪在内堂吧,您也知道这堡的下人百人百条心,总有一些眼皮子浅的人。马上就是她的寿宴了,皇后许是会来庆贺,儿子怕万一哪些个不长眼的下人嘴里不干净,惹怒的皇后娘娘,到那时儿子怕……”
老夫人僵了僵,别说老夫人虽然在堡里作威作福,可也没有糊涂到连皇后也不怕的份上,心里终究是有些忌惮,即使万般不愿意也只得点头道:“好吧,既然风儿求情,那就让二姨娘在内室跪上三个时辰吧。”
“那母亲是不是让鸾儿……”司马风趁机向老夫人求情:“您看宫里的几个皇子对鸾儿一向亲厚,鸾儿也被方丈大师算过命是凤命,以后鸾儿要嫁得好了,总是能提携几个侄女,再说母亲一向疼爱鸾儿,想来也舍不得让她受太多的苦吧?”
不得不说司马风的这番话还真打动了老夫人,老夫人其实最心疼的是下面两个儿子生的女儿,所以只要说左千鸾能帮得上几个孙女,她立刻就心动了。
“唉,平日我是最疼鸾儿的,本来也没有真想罚她,只是你也说了,宫里的几位皇子一向与她亲厚,她眼见着就要议亲了,要是还如以往那般冒失,将来没有了咱们在身边提点,岂不是苦得还是她自己?所以风儿,别怨我刚才心狠,我也是会为了她好。”
“母亲的良苦用心儿子自然明白。”
“你明白就好,好了,她也跪了小半柱香了,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最是娇贵,要真跪出个什么好歹来,我这当祖母的也不落忍的,这就让她回去吧,回去让她抄个一百遍心经给我,这事就算了。”
“母亲真是仁慈。”司马风感激地奉承了句。
老夫人微微一笑对陈嬷嬷道:“陈嬷嬷,让大丫头回去吧。”
“是。”陈嬷嬷高兴的应了声走了出去,这是老夫人给她脸面呢。大小姐不是得罪了她了么,现在就由她去传达老夫人的示下,这是当面给大小姐下脸子!
司马风见一切都安定解决了,才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待司马风一走,罗氏与方氏围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眼二姨娘对两个儿媳使了个眼色:“人老了,身子弱了,你们过来帮你敲敲。”
“是,娘。”
罗氏与方氏两家人立刻随着老夫人走入了内室,门砰得关上,将二姨娘与众人隔了开去。
诺大的内堂,除了冰冷的桌椅,只有二姨娘一个人孤伶伶的跪在了那里。没有了人时,二姨娘虽然依然跪得直挺挺的,可狼狈不堪的外表却掩盖不了她凶残的怒意。
到了内室,老夫人斜躺在了软榻之上,罗氏与方氏对望了一眼,走到了老夫人身边,一个捏肩,一个敲腿。
司马茹不甘道:“祖母,明明是二姨娘下毒害您的,您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要孙女说非得打她个几十大板,把她打残了,让她再也没有精力管家,这样就能让我娘替她管家了案!”
这话一出,方氏一家脸色变了变,呸,想得美,凭什么二姨娘不管家就轮到你二叔家管家了?要管也是两家一起管!
“二伯母管家自然是好的,不过算帐这门学问我娘却更为精通呢。”司马柔笑眯眯的接了句。
什么意思?这是说她娘算帐不行么?她娘再不行也比方氏这个破落户出身的人行!好歹她娘也是五品大员的庶女!
“柔妹妹这话说的,管家管家光算帐有什么用的,关键是会拿人手段,谁不知道我外祖父是朝廷的五品大员,我外祖母更是管理后院有条不紊,我娘管个左家堡还是得心应手了的。”
呸,司马柔鄙夷的看了眼司马茹,什么外祖母,那是你亲外祖母么?那是嫡祖母好么?你的亲外祖母是个小妾,要不是你娘嫁给了二伯父,早不知道被遗忘到哪个角落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脸上堆着虚假的笑,不怀好意道:“茹姐姐说的极是,你的外祖母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娘可是跟着祖母学的管家呢。”
司马茹心里咯噔一下,这该死的司马柔,怎么年纪小小心思这么毒呢?这不是挑拔她与祖母的关系么?暗示在她的心里祖母不如外祖母!
“祖母……”她立刻抓着老夫人的手撒娇:“我不是那意思,您看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不依……”
老夫人不咸不淡地抽出了手:“茹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动不动的就撒娇,你柔妹妹比你小都没有你这么娇气。”
这话自然是恼了司马茹,罗氏一见不好,连忙陪着笑道:“娘,茹儿这丫头就是心思简单,什么都不往脑子里去,别说别人设了个圈套让她钻了,我都愁着哪天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以后啊还得娘多费些心,只怕是有了娘的千万分之一的睿智,我这辈子也放心了。”
这话一来是暗示司马柔居心不良,二来把老夫人捧到天上去了。
老夫人听了确是高兴了,笑道:“瞧你说的,我自己个的孙女我能不放在心上么?放心吧,茹丫头虽然单纯些,但却是孝顺的,我岂有不教之理?”
说实话,这几个孙女她自然是爱的,但手指也是有长短的,所以总是有更喜欢的。要说司马茹与司马柔两人,她确实是更喜欢司马茹一点,毕竟司马茹有一个五品大员的外公,而且司马茹脾气直,容易被看穿,不象司马柔看似柔弱却比较有心眼。
方氏见了亦道:“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教导茹丫头时不能忘了柔丫头她们啊。”
“这个自然。”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方氏的手,显得亲昵。
方氏感激地笑了笑,罗氏的脸变得阴沉了些,不就是会拍老夫人马屁么?当初要不是她经常给老夫人送这送那的,伏低做小跟个丫环似的,老夫人怎么会让三叔娶一个商户之女?
“茹丫头,柔丫头,还有韵丫头婉丫头,以后你们还是得跟大丫头多亲近些,万不可因为二姨娘的关系而轻慢了她,知道么?”
“是。”这次四人都老老实实地应了。
不过应完后,司马茹还是奇怪道:“祖母,大伯母现在被贬为妾了,大姐姐现在就是个庶女的身份,我们几个都是嫡女,看着亲戚的份上在一起玩罢了,为什么还要亲近她呢?您也不是不知道,大姐姐那脾气可高傲着呢,心里却是看不起我们这几个姐妹,把我们当成上门打秋风的。”
“啊呸!什么打秋风的?我们可是堂堂正正住在这里的,将来就是这堡的主子!”老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轻贱于你们,真是可恶!”
“是啊,祖母,您可不能轻易的饶了她!”司马茹打蛇随棍上。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别在我面前玩这个心眼,要是能动得了她还用你来说么?”
司马茹尴尬地笑了笑。
“祖母不能怪茹姐姐,大姐姐做的事您是不知道,知道了您也受不了!”对于外人时,司马柔还是帮着司马茹的:“前些日子大姐姐丢了枝钗,硬说是我们二房三房的妹妹拿的,还让人搜了两房几个姐妹的屋子呢,本以为是什么御赐的物事,哪知道后来在她自己屋角落里找出来了,不过是枝普通的玉钗,这不是借机的我们两房的脸是什么?我们两房再穷也不能看上一枝几十两的钗子不是么?”
“放肆!”老夫人气得狠狠捶打着床:“是谁给这小贱蹄子胆子了?把我们两房的人当成什么了?”
“还有谁?还不是……”司马茹不齿的往屋外驽了驽嘴,她就是想老夫人一怒之下把二姨娘打了,让自己的娘管左家堡。
听司马茹这么一说,老夫人的气倒反而平息下去了,老眼转了转低声道:“这事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动不得二姨娘,你们别忘了宫里的那位可是她的堂姐,我们要没有足够的把握动了她,弄不好反被她给咬了。”
罗氏与方氏心头一凛,她们只想着左家堡的权,倒忘了二姨娘就算现在是姨娘,可背后的背景却不是她们能动得了的!要不然老夫人也不能吃这哑巴亏。
“之所以让几个丫头跟大丫头亲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别忘了,左家堡虽然财大势大,但有一样就是不能入朝为官,所以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是不会看得上我们的!别看你们大姐姐看似风光,还不是借着皇后娘娘的光?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就她那样子,就算是五品大员都看不上她!所以你们别以为在左家堡就能一步升天了,其实还远着呢!
你们想想,你们平日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外乎五品以下的小姐们,还有些富家商户,你们哪个有机会接触到更上一层的人物?更别说那些封候封王的高门大户了!”
“娘的意思是……”罗氏与方氏对望了一眼,露出了喜色。
“我的意思啊,大丫头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命好,有一个当皇后的堂姨,宫里还是经常让她参加各种宴会的,要是你们几个丫头跟她打好关系,哄得她高兴了,她把你们也带入宫去,那交结的人可与现在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了!咱们几个丫头虽然年幼,但哪个不是长得比大丫头更好?我就不信那些候门大户的夫人眼睛都瞎了,只看到了大丫头的好,就看不到咱们下面几个丫头的不凡之处!”
罗氏与方氏喜出望外:“娘果然是疼我们的,这就为她们筹谋上了。”
老夫人得意的看了她们一眼,笑道:“废话,她们都是我跟前养大的,我不为她们着想为谁着想?为那个白眼狼么?”
“这全是娘的仁慈。”罗氏笑着对司马茹道:“看到祖母对你的心意了么?以后可得好好的孝顺你祖母知道么?”
司马茹噘着嘴不依道:“瞧瞧娘说的,我哪不孝顺了?我平日就一直很孝顺祖母的,只要祖母好我就算是少了十年寿也是愿意的。”
老夫人听了高兴的抓住了司马茹的手,笑道:“还是我嫡嫡亲的孙女好!”
司马柔眼微闪,娇滴滴道:“祖母,难道我不是您嫡亲的么?我不孝顺么?”
“孝顺,孝顺,哈哈,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夫人看着几个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
方氏笑道“娘,可不能这么宠着她们了,她们已经被您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娘了,以后谁还能管得住她们?”
这话老夫人爱听,她撇了撇嘴道:“怎么?我的孙女自然当得最好的,有左家堡给她们撑腰,就算是公主也比不上她们,将来尚个候世子,王府世子都是可以的。”
“祖母!”几个孙女心里喜滋滋的,脸上却露出害羞的样子。
罗氏与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女儿,心里满足不已。
司马茹羞过后不解道:“祖母,按说大姐姐虽然有皇后娘娘撑腰,可是毕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倒不如四姐姐还是个郡主呢。”
老夫人脸一沉:“别跟我提那个丫头,跟她娘一样是个讨人嫌的东西!”
“祖母莫生气,是孙女不好,不过相对于大姐姐来说,四姐姐从身份上来说确实高过大姐姐,我们要利用大姐姐的话为什么不利用四姐姐呢,这不是更加容易达到目的么?”
“说你这孩子实在就是实在,你只看到表面的,哪知道内在的?你也看到了,四丫头虽然身份比大丫头高,可是这些年四丫头可有出头的时候?你要是跟着四丫头才不可能出头呢!二姨娘是绝不可能让四丫头超过大丫头的,所以只有巴着大丫头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投地。”
“祖母这么一说孙女就明白了,不过我看四姐姐自打摔伤后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呢,不然今儿个也不会被她反将了一军!”
说到这里,老夫人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二儿媳三儿媳,今天的事倒确实有些怪异,你们倒说说这四丫头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罗氏皱了皱眉:“依着四丫头往日的表现,今天确实极为怪异,不过咱们今日的发作也是随机的,断不可能让她准备了去,要说她是有意的话,那四丫头岂不是城府极深,深到让人可怕了?她不过才十二岁,儿媳想……应该不至于吧?”
方氏瘪了瘪嘴道:“娘您多心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这么重的心机,想来是碰巧罢了,您想,咱们都不知道食物相克的东西,她从哪里知道?您没看到那些大夫都不知道么,老大夫还是无意中知道的,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四丫头是知道食物相克的,她怎么又能神机妙算到您会用上蔓葛?她要是连这也算到了,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老夫人这才神情松懈下来,点头道:“你们说得有理,不过她这一摔似乎精了不少,以后还得注意些。”
“知道了,娘,不过有二姨娘压着,她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她们内斗,到那时……”
罗氏说着与方氏会意一笑,老夫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说得好,二儿媳不愧为五品大员出身,脑子果然好使。”
罗氏冲着方氏得意一笑,谦虚道:“这都是娘教导的好。”
“呵呵!”老夫人开心的笑了。
方氏撇了撇嘴,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是说老夫人爱耍阴谋诡计么?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去触老夫人的楣头。
“对了,刚才的瑶华公主你们也听到了,等赏荷节时多多讨好一番,要是二郎与三郎入了她的眼,总是咱们司马家的福份!”
这话一出,罗氏与方氏都沉下脸来,这老不死的啥意思啊?难道真想贬妻为妾么?
老夫人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也别短视,别忘了,你们要是主动让出妻位,瑶华公主能不念着你们的好么?你们也不想想,瑶华公主接触的是什么人?要是这几个丫头有个当瑶华公主的嫡母,还怕找不到好婆家么?女人啊,可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相公与孩子活么?这丫头们的前途好了,互相帮衬着,到那时你们哥儿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那房中之乐还想个什么劲?”
司马茹她们几个面露欣喜之色,倒一点不为自己的娘亲担心。
罗氏扁了扁嘴道:“娘说的儿媳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不管瑶华公主看中了谁家的相公,我与三弟妹都得让出妻子的位置,为了孩子为了相公我们让就让了,可是让出来后我们的孩子不成了庶子了么?哪有什么好日子过?难道娘就忍心看着您亲手带大的孩子成了庶子庶女么?”
司马茹几个立刻脸色变了,司马柔更是扑到了老夫人的怀里泣道:“祖母,我不要当庶女!”
“你当然不能当庶女!”老夫人脸阴晴不定,琢磨道:“这么说倒也是个问题,看来一定得让瑶华公主答应二郎或三郎抬你们为平妻。”
罗氏与方氏面面相觑,这老夫人可是入了魔了吧,怎么就一心想让自己的相公娶瑶华公主?跟公主做平妻,那算平妻么?别还不如小妾活得长呢!
再说了,也不想想公主是那么好尚的么?要是真娶了公主,她们的相公哪还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平日里就是占着正妻的位置才能过得这么舒坦,要是连正妻的位置都没有了,还怎么在堡里立足?
方氏眼珠一转道:“娘这么为我们考虑,我们真是幸运之极,不过娘啊,历来婆媳关系不是好相处的,我们与娘相处这么好,那是因为娘对我们两个跟亲生闺女似的,可是公主就不同了,公主那是高高在上惯了,您要是待公主好吧,她以为您是讨好她,您要是不好吧,她还能给您气受,这公主儿媳是打不得骂不得疼不得呢,我们真替娘担心呢。”
老夫人手微僵了僵,她在堡里作威作福是惯了的,要是真有个身份高的媳妇来了,那她哪有这么逍遥?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犹豫了。
罗氏与方氏相对一笑,罗氏道:“娘啊,其实尚个公主也是说来好听,未必有那么多的好处,那可是要影响力仕途的,您要实在想尚个公主儿媳,不如让大伯尚吧,反正大伯不会去科考的,左右都是个公主儿媳,尚谁家不是尚啊?”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别说得好听,以为我不知道的你那些小心思,不是我说,二郎与三郎都考了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是个秀才,有什么仕途可言?让你大伯尚公主,那还不是我儿媳么?她要给我气受我找谁去?”
“呵呵,娘真是睿智,儿媳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娘。”罗氏尴尬一笑:“不过,娘啊,儿媳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尚大伯与尚我们两的相公还真是不一样!您想啊,大伯是谁啊?他可是左家堡的堡主,大伯最注重的就是名声,要是传出去公主虐待了娘,大伯也不能不过问啊。再说了四丫头不是身份也高么,到时娘找四丫头说道说道,四丫头禀着孝道也得为您作主,这自古继女与继母都是对头,还怕公主不乖乖就范么?”
老夫人一听倒是这个理,要是让左芸萱与瑶华公主对上了,说不定还有机可乘呢。
方氏是生意人家出身,不象罗氏就想着攀高枝,她算计的是钱!当下摇头道:“不妥,不妥,瑶华公主如果真尚了大伯,那生的儿子就是嫡子,那可是要继承左家堡的,那以着瑶华公主的身份,身后的势力,还有咱们两家什么事?所以最好不要尚了瑶华公主。”
老夫人心头一凛,对啊,左家堡富可敌国,哪个不眼馋啊,瑶华公主能不想着纳为已有么?要是瑶华公主真起了这个心思,那她与二个儿子筹谋了这么久不是白筹谋了么?
不行,绝不能让风儿娶了瑶华,不过这瑶华公主也一定要纳入司马家!这二郎与三郎尚了瑶华公主,瑶华公主岂不是得为二郎三郎考虑?到那时,凭着瑶华公主身后听势力,必然能把左家堡纳入司马家!
想到这里她高兴的笑了起来:“这瑶华公主一定要尚给二郎与三郎!为了司马家的百年家业,我就算是伏低作小也愿意!何况二郎三郎一惯孝顺,瑶华公主要是看上了他们其中一个,也不会让他们为难的!”
罗氏与方氏脸一下变得很难看。
老夫人也不想节外生枝,安慰道:“好了,我答应你们,二郎三郎不管哪个尚了公主,你们的孩子都会记在公主的名下,让孩子们前途一片光明!”
罗氏与方氏强笑了笑,几个孩子倒是面露喜色,恨不得瑶华公主看上了自己的爹爹。
左芸萱才走了一段路,迎面走来了个丫环,看到左芸萱后,恭敬的行了个礼:“四小姐,老太爷有请。”
左芸萱眉微挑了挑,老太爷,她的外祖父,一向如隐形人般的存在,前世她见面不过几次,对她倒十分的疼爱,不过经历了前世后,她对疼爱这两个字已经有了不同的理解。
老太爷林森住在左家堡极东的紫气阁,喻名紫气东来之意。
紫气阁名符其实,因为左家堡地处山顶之上,尤其是以东面为最高,而紫气阁的建筑又更为与众不同,为三层高阁,飞檐耸天,仿佛入云深之处,极目望过,几点白云朵朵缭乱于屋檐之中。
每每左芸萱走到紫气阁时,总有云深不知处的感觉,仿佛踏上一步就能成仙成佛。
待她走到紫气阁门前,那引路的丫环轻敲击了敲长年紧闭的大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脸来,看到左芸萱后,十分恭敬地地行了个礼,随后笑道:“四小姐请稍候,容小人禀告老太爷。”
左芸萱点了点头,小童又吱呀一声将门关上了,随之而去了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仿佛远去的更鼓。
左芸萱含着一抹淡笑,站得笔直,极目远眺,云雾袅袅,青山绿黛,百鸟轻鸣徐徐入耳,心情瞬间舒展了许多。
“小姐,这老太爷所住之处真乃仙境啊。”玉洁伸出了手,笑道:“感觉这云朵触手可及般。”
左芸萱笑而不语。
柳姑姑瞪了她一眼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样子给小小姐丢脸。”
玉洁伸了伸舌头,讨好道:“知道啦,姑姑,这不是没有人么?”
柳姑姑板着脸道:“没有人也不能过于失态,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咱们小小姐,就算是没有人看着也要保持优雅的风度,何况你以为没有人,就真的没有人么?这左家堡里到处都是眼睛!”
左芸萱心头微动,都说老太爷不闻世事,可是真的不闻世事为什么对堡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再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眉微蹙了蹙,之前还感觉静谧而安宁的所在似乎让她多了种难以探测的神秘与幽深。
红漆漆的大门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然有些斑驳,而露出的暗黑色仿佛久远的血迹沉渍于其中,让人心不由的有些阴沉。
“小小姐……”柳姑姑有些担心的抓住了左芸萱的手。
左芸萱兀得回过神来,嫣然一笑:“好久没见着外公了,我真是很想念呢。”
柳姑姑神情一松,眼中堆满笑意:“可不是么,这堡中就老太爷最疼你了,可惜老太爷自从小姐过世后心伤难忍,再也不管堡中的事,否则……”
说到这里,柳姑姑神色微黯,露出伤感之色。
“柳姑姑。”左芸萱轻柔道:“莫伤心,即使如此,我相信外公依然是爱我的。”
“嗯。”柳姑姑用力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左芸萱。
左芸萱微赧低下了头,这时门吱呀一声又找开了,那个小仆笑眯眯道:“四小姐,老太爷有请。”
“麻烦带路吧。”
左芸萱礼貌了点了点头。
小仆有点受宠若惊地看了眼左芸萱,终是没有说什么话,带着左芸萱主仆四人进去了。
到了二门,小仆将柳姑姑她们拦在了门外,歉然道:“对不起,柳姑姑两位姐姐,老太爷说只让四小姐一人进去。”
“那柳姑姑与冰清玉洁在这二门等着吧,我自去向外公请安。”
柳姑姑她们遂停在了二门,目送着左芸萱款款而去。
看着不一会没有了人影的左芸萱,玉洁有些担心:“柳姑姑,让小姐一人进去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柳姑姑迅速看了眼周围斥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可是老太爷的地盘,老太爷可是小小姐最亲的人。”
玉洁这才心神稍定,这时树上突然一阵响动,传来突兀的呱呱声把几人吓得一跳,入眼望去倒是倒吸了口冷气,刚才谁也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所有的树上都歇满了黑乎乎的乌鸦,那乌鸦个个如鸡般的大小,双目只只如箭般盯着她们,让她们无端的生出寒意。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那些乌鸦突然间扑着翅膀,一起飞了起来,瞬间三人头顶一片的漆黑,仿佛乌云翻涌。
这一群乌鸦数量巨大,竟然飞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全然的飞走。
待最后一只乌鸦飞到不见踪迹,玉洁才惊魂稍定骂道:“吓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乌鸦,太可怕了。”
冰清则愁苦道:“这怎么会有乌鸦呢?乌鸦可是不吉利的。”
“闭嘴!”柳姑姑喝道:“胡沁什么?这山中空寂,自然什么鸟都有,乌鸦喜静,老太爷这里又静谧,又有食物,自然会引得乌鸦来,有什么可奇怪的。”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没谱,左右打量着黑漆漆的阁楼,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没来由的一阵寒颤。
“柳姑姑,怎么老太爷的阁里连下人都没有?”
“你懂什么?老太爷喜静,不喜欢有太多的人,这整个紫气阁也不过四五个下人,这地方大了自然看不到人了。”
“老太爷不怕么?”
“怕什么?老太爷武功高着呢,这左家堡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有什么可怕的?”
柳姑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惦记着左芸萱来。
玉洁这才不说话,而是低低道:“这才一会我就想咱们小姐了。”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声音放柔:“好了,咱们也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这时,左芸萱已经走到了阁楼之上,即使她再轻,也踩得老旧的阁楼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无之处显得尤为高亢。
还好,扶手很干净,没有一点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