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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已经是先帝了。”史仲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是啊,太上皇仙逝,圣人最后的枷锁已经消失;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难道仅仅是说说?旧族勋贵日渐腐朽,他们不退位,新贵如何上位,圣人的心腹安插在什么位置?
书房中一时沉默。
“二弟,你对朝政大方向把握总是比较敏感的,这次,你也肯定吗?”史伯松问。
史仲竹是肯定的,不是因为缥缈的前世一本书上几句戏言,是因为历史发展的必然和仔细观察朝中动态的结论。
“那为什么还要封贾家女为妃?授以尊位?”史叔梅不解到。
三个大人微微一笑,小孩子的世界总是保留许多天真。史仲竹担任解说员道:“梅哥儿,不是所有帝王都奉行论功行赏,禄以酬能,爵以赏功,圣人只做了几年的太子就登基了,他更习惯帝王权术、朝政平衡,更愿意用臣子猜不到的心思做事。”
简单说来,当皇帝有什么困难的,章程都在那里,也不需要圣人本身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只要行阳谋,大事可定。可圣人不是真“圣人”,有私心,阴谋就登场了,以至于到了后来,臣子都可以挟持帝王了。
这个道理,家里人混了这么些年的朝堂都懂了,唯一需要深入了解的,还是刚刚够资格进入书房的史叔梅。
“口无遮拦!”史鼎批评史仲竹道,他和圣人少年相交,看到了太多圣人的委屈,总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这么赤/裸/裸的评价他。只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圣人平衡官场没有错,用更委婉的手段解决腐朽家族占据朝堂的问题,总比雷霆手段让人容易接受。”
“就像父亲和我讲的皇室一百年瓦解世族一样吗?”史叔梅问,他对这个例子映像最为深刻。
“是的,就像那样。”史鼎回答。当初太/祖开国,世族倨傲,皇室就用“天授其命”的皇权,让世家受到了灭顶之灾。这一百多年里,也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手段高超强硬,但即使是最温和的帝王,也没有忘记这样的祖训,没有忘记先人的耻辱。
“竹哥儿知道,圣人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发难吗?”史鼎问。
“我想,已经开始了。”
“从哪家开始算?”史伯松问。
“甄家。”史仲竹简单两个字答到,史鼎和史伯松沉默。
史叔梅问:“甄家不是因为荣王爷……”
“不,若论先帝一朝,哪个家族受宠最深,非甄家莫属,当然甄家根基浅,登高跌重,又有荣王爷的原因,所以大家都忽视了,甄家,其实是我朝最大的腐朽勋贵。”
“那我们怎么办?”史叔梅问。他问的问题,也是史伯松、史仲竹想问的的,三兄弟一致看向史鼎。
史鼎揉了揉眉心,道:“事情还不明朗……”
“爹,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四王八公里,除了我们家,没有人家逃得脱。”史仲竹斩钉截铁道。
其实,史鼎又哪里不清楚,只是,虽然他当家作主之后,已经疏远了很多老亲,但多年的相互联姻、相互交好,史鼎也不愿意他们落得凄惨下场。
史仲竹直指红心,史鼎知道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阿房三百金陵史,帝都一心忠君王。史家,永远都跟着圣人走,记住了吗?”
“是,孩儿谨记。”史伯松、史仲竹、史叔梅起身,齐声应诺。
“坐吧,坐。竹哥儿,依你看,圣人什么时候开始对京城的勋贵下手?”史鼎问。
“最早二个月后,最迟一年之后。”
“明日,我请你们三叔一家过府。”史鼎表示,这样的事情还是和史鼐商量一下为好。
“先这样,散了吧。”
史家三兄弟退出书房,史鼎又想了半天,突然之间意识到,今天会议的主题不是史仲竹的日后安排吗?怎么从讨伐史家,跑偏到清理勋贵,正事依然没说。史鼎不相信,这是意外。
这当然不是意外。史仲竹一点儿都不想考虑这些问题,做了三年自给自足的农夫,史仲竹已经不想劳心劳力,庸庸碌碌了。他有爵位保证,有家族支撑,为什么要去朝堂上挣一席之地?这是他的自我安慰,真实原因是他自认和圣人脾性不合。如今,可没法儿跳槽。
圣人给什么职位,就做什么,顺其自然吧!
年少时的豪言壮志言犹在耳,如今时机不对,史仲竹选择暂时蛰伏。
不出意料,圣人对史仲竹的安排是依旧当太常寺的少卿,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品级已经相当不错了。
出人意料的是,圣人还额外加了个五品侍读学士官职,这是打算让史仲竹去给皇子皇孙们上课了。难道圣人想把我留给皇孙用?史仲竹想到。
史仲竹没有想错,圣人此时正在坤宁宫和自己的皇后、嫡长子交代:“先帝三周年已过,朕打算封你做太子。”
年幼的皇子还不知道如何反应,谦虚?不,他不认为谁比他更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直接答应,会不会让父皇觉得我觊觎皇位?年轻的皇子还在犹豫,皇后已经代他做出了回答。
“圣人圣明!”皇后平淡的答了一句,自从他们真正的嫡长子折在后宅斗争之中,而圣人为了所谓的大局息事宁人后,皇后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你把孩子教的很好。”圣人做了三年的皇帝,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也明白了只有皇后才是能与他并肩的人,圣人突然能理解先帝为什么那么宠爱太子,不仅是礼法,还有对妻子的思念感怀。
“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受圣人夸奖。”皇后不咸不淡的顶了回来。
皇子抬头看着父母别扭,不知该劝谁,圣人大手一挥,解救了他。“儿臣告退。”皇子迅速退场。
“你一定要这么和朕说话吗?”圣人无奈道。
“怎么,圣人还不许我实话实说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圣人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什么?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知道我儿子的父亲是怎么看着他死的?还是知道我的丈夫竟然是个仰仗臣子的窝囊废!”
“够了!朕对你还不够容忍吗?”
“容忍?那可真是多谢圣人隆恩了,哪日圣人不准备容忍了,我自去陪我的儿子就是了。”
圣人对那个曾经满含期待寄已重望的儿子,也很遗憾,每每想起,亦十分伤心。看着陪伴自己度过最艰难岁月的妻子,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只道:“他们也是朕的儿子。”
“我又没有让圣人的儿子陪葬,圣人连个妃妾都舍不得,就别装慈父的嘴脸了。”
“朕说了是为了孩子。”
“你马上赐死张嫔,我保证她的两儿一女长命百岁,如何?”
“你!你……”圣人无语。
“恭送圣人。”皇后随便福了福,自己回寝宫了,把圣人晾在大殿。
和皇后大吵一架,圣人也没有改变立太子的心意,作为圣人,他把理智和情感分得很清。把儿子找回来,重新说到:“朕即立你做太子,就要为你铺好路。朝中文臣武将都为你安排好了,老臣不用说,到时候直接封太子太傅就可以了,年轻的文臣,朕选了史仲竹史耀昀和荆远荆鹏程,武将大多在边关,朕选了他们的儿子做你的伴读,那些伴读都还小,依规程来,无甚可说,朕要多给你交代几句文臣。”
“俗话说文人造反,三人不成,你日后掌控朝政,第一要紧的是兵权,但也不要小瞧了文人,文人有本事起来,完全可以架空圣人。所有朕给你留了两个年轻的大臣,荆鹏程寒门出生,重权、仇富,这是弱点,也是你掌控他的关键。史耀昀一辈子富贵,是真淡薄名利,但他重情,瞧瞧他的《乞情书》和给先帝守陵三年就知道。”
“史大人有情有义,堪称典范。”准太子语带赞叹。
“不,两个人一样好用,对你来说,私德无关紧要,有能为就够了,两个人都做过先帝的中书舍人,却有些不对付,这也是我选他们的原因。煄儿,你要记住,上位者,只用能力说话。”
“可是史大人真的很让人敬佩啊,您就不喜欢他吗?”准太子天真的问,只这一点,他就比他的父皇幸福的多,能问这也的问题,当然是帝后保护宠爱的结果。
“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退下吧。”圣人没有说话,挥退了儿子,把自己沉入窗棂阴影里。
“不喜欢?不,自然是喜欢的,人在黑暗里总不自觉的向往光明,我自己没有这样品格,便格外珍惜这样的美好品质,但我自觉不必享有这样的美好,远观即可。作为一个父亲,我想把最好的留给你,补偿我曾经没有得到的一切。”圣人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得不说,皇室的人,在男女之情上渣得一塌糊涂,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传承者总是大公无私、心胸宽广得让人赞叹。
史仲竹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侍读学士,好在太常寺少卿的本职工作并不忙,君不见他请假三年,职位也一直没有被顶,不是顾忌他,只是能用到太常寺的地方太少。
史仲竹就这样走马上任,但他现在关注的重点,是魏贞娘的身体,史鼎夫妻乐意早点抱孙子,但魏贞娘茹素三年,史仲竹总觉得还是调养一下更好。
“耀昀,你也是懂医的,自己把把脉,我觉得自己比之前的几十年都健康!”魏贞娘撒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