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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是黑矿这种事吧,一抓就死,一放就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狠抓,没人开矿,开得也是死气沉沉,报亏比报盈的多;你要放,好么,满地儿看他乱采吧!山上地上挖得满是窟窿不好看不说,采出的废渣废石爱往哪儿丢往哪儿丢,毁了田、毁了珍贵的水源,你不想管都不行。再有黑矿为了赚钱,见一点矿苗就狠劲往里掘,不理睬什么隔几步路用什么样的柱子撑、挖到多远要换更稳健的挖掘法之类的指南,总之就掘了再说,要省钱,就没几根木头撑着矿巷,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塌,没个风吹草洞,被他自己挖坏了,照样塌。塌了山梁坏了风水不说,有几个工人埋在洞里,家属还是找官府作主。官府这时候被顶在杠头上,是管好还是不管好、怎么管他?
从前这里的地方官因此采取了个半罚半纵的方法,就是说,知道他是黑矿,不跟他同流合污,查还是要查、罚还是要罚的,…∧,ww£.c@om但罚得不是太狠,以创收为主,不给予毁灭性打击。这样一来,黑矿还开得下去,地方政府也有了收入,若接举报,某个黑矿太黑太危险了,衙役去查一查,黑矿也敬畏,认罚,这次罚得大点儿,而且要改,不然衙役们还老来查,你这矿就很难有营利了。
说起来这倒是猫儿养老鼠、老鼠孝敬猫了,但大家实惠,皆大欢喜。还有一个好处,正规矿工都是落册的居民,算入当地人口数的。黑矿工么,既然是黑的,官册上就没这个人了。很多徭赋,尤其是战争时期的,是按人头来摊的,多少保出多少壮丁、多少甲出多少铠胄,之类之类,官册上的人少了,摊到的这些都少了。这次谢云剑、余老将军北方拒胡,全国支援。未城就没出多少人与物。除了官矿由得他军方派人开采冶炼,也就是赶了些绵羊去劳军。
因了以上这些缘故,流民们明明挖的是黑矿,但撞见余和瞬这个新知府。也不怕。就是远远的、麻木的看看。
余和瞬也好奇的看看他们。
曹木剑感民生之多艰。心里不舒服。那天捉岩羚,他有些心不在焉。余和瞬倒是玩得很投入,就可惜最后都没抓到一只羚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功败垂成。他们只拎回去几只山兔。
余和瞬食髓之味。从此后又嚷嚷着要打猎。曹木剑觉得为难。
他为难,是因为他现在开始忙起来了。
他是替余和瞬在忙碌黑矿这件事!
要知道,曹木剑是真的身在江湖之远、而心系社稷民生的那种所谓江湖人的中的榜样,侠之大者。看到黑矿这种两难的处境,他很想出力做点什么。但这又偏偏不是他的强项,他就只好格外费劲出力。老是打猎什么的……他会有一种内疚感啊!会有一种该救的人没救到、他却跑出去玩了的那种荒淫羞愧感啊!
他倒不是责备余和瞬。傻孩子嘛!谁能对余和瞬有更高的要求呢?但曹木剑自己,不幸生了个健全的脑袋,就不好意思老出去玩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全文阅读。
反正看起来也没啥危险,后来余和瞬就自己去打猎了。还真被他提溜回岩羚来。他是大力魔童嘛!速度又不慢。旁边安保侍卫也都配备好,照理说即使每天晚上在外头留宿也不会出啥事儿。
那天还真就出事了。
半夜,月华如练,余和瞬在营帐里正睡着,有一个人影闪进来,把头伸到他头旁边,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捏住他鼻子。
余和瞬正梦见吃东西呢,像个馍馍那样圆圆的,吃起来好像是糖,有那么一点甜味,又不分明。他正要努力咀嚼品味,就被憋醒,还搞不清楚状况,“呜哩呜哇”伸手去拍跟他捣乱的那只手。
“不许说话!”女孩子咬着他耳朵下令,“跟我走!不然我把你的人全杀了。”
余和瞬睁开眼睛,看见她的脸。
他说不清她是什么样子的,总之非常的凶,但是也非常好看。这种好看是跟他自己的娘不同、跟朱樱不同,跟一切的女性不同,就像……糖一样。你明知爹娘都说糖是不好的东西,但它在面前,你还是忍不住为它犯错,这种错算不上忤逆父母,只不过,小孩子的天性就要为糖犯下错。
余和瞬睁开眼,看到她糖一样的脸,就不知为什么点了点头,乖乖爬出来跟她走。
女孩子的功夫真了得,一个侍卫都没惊动,把他带出去。余和瞬抬眼,但见夜空中月亮明朗朗的,清风吹起他的衣袂,他闻见植物和山石在初凉夜晚混和在一起的味道,说不清什么味,就是好闻。
如这个女孩子一般,好闻得如同一捧新面粉里刚打出来的一个安安静静的新鲜鸡蛋。
他跟着这个女孩子去,踏上山脊。这山脊是光秃秃的石头,月光把它映得如银练一般,两边山坳低下去,却是两片深深的黝黑,耳边能听见底下泉水琤瑽声,却看不见水色。
老松偃盖,女孩子站定了。余和瞬紧跟着她,看着她领口上飘拂的散发。女孩子转身,问:“你是他们的头?”
余和瞬点点头。
女孩子就一个巴掌打到他脸上:“你们敢来杀我的岩羚?”
余和瞬受惊过度,捧着脸,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分辩道:“我不知道是你的。”
“那现在我告诉你了!”女孩子两手叉腰,“它们是我的!你们不许动它!偶尔打一两只去也算了,姑奶奶赏你们了。还正儿八经带队伍来猎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不知道。”余和瞬手抚着脸,哭哭啼啼、可怜巴巴道。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我……应该敢还是不敢?”余和瞬虚心求问。
“当然是不敢了!”女孩子吼道。
余和瞬乖乖回答:“那我不敢了。”
“看你还算懂事。”女孩子满意道,“那我放你回去了。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余和瞬恋恋不舍的跟着她。
“咦,你怎么还不回去?”女孩子很生气的样子。
“我要你跟我玩。”余和瞬摸着脑袋,斗胆道。
“我不要跟你玩。”女孩子果断否决命之途。
“为什么?”余和瞬还非要问一个因果了。
“你有什么好玩的?”女孩子似乎对他挺鄙视的。
“好玩的……”余和瞬看见了她腰间佩的东西:“你把那拉子给我。”
情急之下,说出了童语。
他智力发育迟缓,十来岁时还记不全事物的名字,就自己给它们起名,见到各种刀剑矛戟等利器,记不住那么多不同的术语名词,就管它们都叫作“拉子”。余夫人苦口婆心,好容易让他把差不多的东西名字都记全了。如今见到女孩子腰间佩的小小弯刀,他一时又说出了童年的话。
女孩子先是困惑了一下,旋即竟懂了,拍着腰间刀鞘:“你要我的小眉毛?”
余和瞬点头,看着她的脸,冲她笑:“你的眉毛拉到我心上。”困惑的拍拍自己的心口,“你的嘴也是。就是我没流血。我以前没见过这样子的。”
女孩子脸红红的,退后一步,手按着刀鞘:“我不给你。没能耐的话,要被我的小眉毛拉破手的。”
余和瞬摇头:“不怕。我有能耐的。”
“你能耐打哪儿来的?”
“我爹和我师父们。”——余秋山除了亲身传教他,还给他请过不少师父,好叫他博采众长的。
女孩子想了想:“你爹和你师父们都说你能耐高明么?”
“打起来,比他们还高明哪!”余和瞬骄傲道。
“那行。”女孩子这才把腰间小弯刀摘下,连鞘递给余和瞬。
余和瞬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一张口说的又是童语:“那我脱它帽子啦。”
女孩子一愣,看余和瞬推簧亮刀,把刀鞘还给她:“你拿着。”
女孩子失声笑起来,果然握好了刀鞘。余和瞬把刀一舞,是个漂亮的刀花,就问:“这刀结实吗?”
女孩子自信道:“削铁如泥、吹发可断。”
“好!”余和瞬把刀花一挽,就朝旁边的松树劈过去了!他安了心,要劈个好看的木头给女孩子看。
便听嗑嚓一声……
那把小刀断了……
断了……
了……
月光凝滞。余和瞬跟女孩子都呆静了片刻。女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山猫一样冲上来揪住余和瞬的衣领:“你赔我!赔我的小眉毛!”
余和瞬也很冤枉:“你不是说它结实吗?”
这倒真是一把宝刀,就是小而薄,哪能用来砍树?难怪就折了。女孩子也说不清,就是咆哮:“那你也不能砍树!谁用刀砍树啊!树多笨重啊!!”
余和瞬道:“树没有啊。我拔你看。”就使出前太子宴上那一招,手抱树身,吭呦使劲——竟然没拔动!
原来这一带,泥土瘦。松树要长大,狠了劲的往地底下钻,咬过多少石缝才触到泥土的,根系之茁壮,岂是平原上普通树木可比?
女孩子臊他:“胡吹大气,打脸打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