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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侯听媒婆说了这许多,心里想:这女人有脾气,还非要她喜欢的才说话。难道还要我哄着她不成?我哪有工夫到这里来哄一个汉家女人!又且有个孩子,到底不妥。
想是这样想,遥思她的风韵,他又舍不下。
媒婆察颜观色,问:“要不,您老人家先见见?”
小夏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这才有尤家舅母上赶着张罗尤五姨娘沐浴熏香、穿戴打扮这一回事。她总不肯去庙会,没法路上偶遇,她舅母只好撮弄她到井台边上给小夏侯看了。
小夏侯看了看,这女人果然好!真正三秋桂子、十里桃花。三秋的桂子与十里的桃花也都化在这一个女人的容色中,叫人为此饮马投鞭,都值得了。
他乐了意,尤家舅舅与舅母喜气洋洋来与尤五通气,贺她往高枝飞上去了,又道小夏侯要再与她谈讲谈讲,叫她好生奉承着小夏侯,莫叫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尤五险些闭过气去。她舅舅、舅母还一迭声的催她整妆,她放声啼哭起来,左不过女人“唉呀我怎么这么命苦”一套,还有“早知如此,不如留在谢府,至少碧玉不会卖我。”
她舅母恼道:“别高声叫人家听见,到时候把你抓了去,打一顿,丢军营里,那你才高兴呢!”
尤五就不敢再放声,悲悲切切掩了眼泪,要看看小鱼儿去。她舅母哪里肯,把她推进里间,叫她整妆,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进去一看,连她舅舅两个人都吓得变颜变色:尤五拿了衣带,把自己挂起来了!
这房间没有可挂索子的木梁。尤五是把自己挂在床柱上的。那床柱又不够高,她脚还拖在地上,不知怎的也能挂死的。大约人一心救死的话,只要勒着脖子。身体用力往下一松。索子勒紧气管,人即刻晕厥,身体的重量都挂在索子上。下半身着地都不要紧,只要上半身的份量挂在索子上。气管就勒得紧紧的。人就死过去了。
尤家舅舅、舅母急得个发昏章第十一。手忙脚乱把尤五解下来,幸亏她只是昏厥,几经喷水掐人中。又缓缓复苏。尤家舅母愁苦道:“这可怎么好哦!侯爷要知情解意的去伺候他的!这寻死觅活,他见了不开心,就不要了!连我们一并怪罪,我们怎么办?”
尤家舅舅忽有了主意,先急令妻子噤声,便对尤五道:“你可醒了?”
尤五慢慢醒转,能说话了:“你们救我干什么。”
尤家舅舅道:“咄!好糊涂的丫头!我们救你干什么?你当人家侯爷是什么性子。你一个惹他不开心,他把小鱼儿先拿来杀了!你要害你女儿不成?”
尤家舅母投给丈夫一个赞赏的眼神。尤家舅舅继续连哄带吓,尤五终于答应跟侯爷好好相处、讨他欢心了。
尤家舅母出来与丈夫单独相处之后,笑嘻嘻夸奖他:“死鬼,怎么想得起来的?用她闺女说事儿,她就不敢唧歪了。”
“你说她跟侯爷相处成不成呢?”尤家舅舅担着心,伸长脖子,想听到点动静。
小夏侯爷看着面前的女人。
尤家两个人把房间精心收拾过了。这个女人也精心收拾过了。像小夏侯爷可以指望的一样好。那金钗、那画过的眉毛、那点了颜色的嘴唇、那珠子串的颈链。
不知为什么,小夏侯爷最后的注意力却在她的耳朵上。
乌黑的头发抿过去,露出一双耳朵。那耳朵上垂着珠珰。小夏侯爷伸出手。
不捻珠珰,却捻她的耳朵,他,触到她的耳朵,像他想像的一样柔软。他手触过去,她的体温就烧起来。他把她衣襟解开。
总要验一验货的。
像他想的一样,粉红已经是初春的事。她已经过了那个季节了。但像他想像的一样,这也并不叫他很失望。他并不是非要粉红不可的。红有那么多。她身上的这种就很好。形状也好,质感也好。
他的手向下。
尤五的嘴唇动了动,想拒绝。
“只是试一下。”小夏侯爷安慰她,“试一下就给钱的。不合适的话,你拿了钱,以后再跟别人也没关系,总比到我这边来再觉得不合适的好。反正你也生过孩子了,摸一下也不要紧的。”
尤五闭上眼睛。
小夏侯爷的手指已经碰到那温软软、肥馥馥的地方,但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再探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试货的深浅与宽窄,就褪出手来。
她闭着眼睛的姿态,让他头一次,想退让,而不是向前。
“你难受?”他问。
头一次,当他问的时候,真的有点自责。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儿。
尤五不回答。
小夏侯爷记得媒婆说过,这个女人不开心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哪怕他能拿刀剁下她的头。长得这么好的头。他可以剁下,但也不能让她说话。特别是不能让她说好听的话。
人类啊,就是这点没办法。越是愚蠢和不中用的人,就越让人没办法。
小夏侯爷替她扣上衣襟,说:“明天我来抬你吧。”
尤五嘴唇又动了动。
小夏侯爷问:“怎么?”
尤五仍然不敢说,但现在跟少女时候不同,她已经有女儿了。为了女儿她必须说。她道:“我女儿……”
“哦,”小夏侯爷道,“留在这里。”
尤五姨娘想问为什么、想求情。
小夏侯爷已经向她解释:“你刚到我那里,一样样都要从新学起来。跟你女儿看着不好。不如等你都熟了,伺候得我放心满意了,再看能不能接她。现在还不如放她在你舅舅家里。”
尤五姨娘听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但她……不放心。
“其实是这样,”小夏侯爷进一步开导她,“我有钱给他们。如果他们养得好,就能拿更多的钱。他们是有本事养好小孩的。我看着他们不蠢。你放心。”
真的。他们原来亏待尤五姨娘母女,只为利益交关,欲求不满。先前尤五姨娘在谢府时,对他们有好处,看他们不是奉承得好好的?
有些人不是对你不好,只是没理由对你好。给他们一个够份量的理由,他们做得比谁都好。
尤五姨娘张开嘴,叹出一口气,同意了小夏侯爷的安排。
小夏侯爷觉得她这一口气,如此轻软,像西戎并不高的山峰、相对来说比较暖和的山峰峰头,落下的第一片雪,还没接触到人间,就已经化了。
他重复一句:“明天我来抬你。”
第二天,大红花轿把尤五姨娘抬进了侯府。一切都比着新娘子的模式。小夏侯爷有意照着汉人的规矩,让尤五姨娘开心一点。反正他自己的发妻是西戎大礼娶的,跟汉人礼节两不相干。这边用的是新娘的模式,对他来说没妨碍。
那花轿是汉人现成的、箱笼也都是现成汉人们供奉给他的,所以办得非常快,不用耗什么时候。
吃酒的时候是半下午。太阳还红通通的在天下,小夏侯爷说不吃了,要进洞房了。也没人敢拦他。汉人宾客们绝不敢拦。西戎宾客也就是哄笑了几声。他们都是他的下属,能哄笑几声就是胆子的极限了。
小夏侯爷进了洞房,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就上婚床了。没人敢听壁角。他把那些讨口彩的莲子、花生都满不在乎拂到了床下。他不指望一个汉人女人给他生孩子。不生才好呢!他只是要在这里得到抚慰和放松的。像冷硬的树枝沉进温软的泥潭里。
他解开她的衣服。现在可以抚摸了。完成仪式了。这一捧美好的南雪,都归他了。仪式前验一下都不合适,仪式后就关起门来交给他糟蹋。他觉得很好笑。
当然,他不会糟蹋。
外头的皮肉还是有些松了,像一场宽绵、浩大的酣梦,比起那嫩怯生生的初蕾来,更有妙处不同。
而里头,是契合的。而且流畅。
小夏侯爷呼哧呼哧吃惊道:“你怎么还能这么紧?”还有:“够多水。”
尤五不敢说话。
后来,她终于敢说话,是太阳不知升起又落下多少次。她已经摸熟了床前垂挂的缨帘、看惯了墙上那陌生文字的绣幅。
她问小夏侯爷:“你跟你妻子成亲前,难道也验货?”
小夏侯爷道:“噤声!冲你这句话,可以取小青刀来!”
他有两把杀人的刀,一把专杀戎人,叫大青;一把专杀汉人,叫小青。这是承继了以前某位戎侯的兵刃名称。
戎人犯了大错才杀,汉人也是该杀的时候才杀。戎人犯死罪的时候少,汉人该杀的时候多。小青用得比大青多。
一个汉人女人敢问西戎主母成亲的事,光是问出来,就可以用小青刀给斩杀了。
尤五低了头,也并不是很害怕,不知为什么。好像觉得他肯定不会杀她。或者她的日子都已经过成这样了,杀不杀都不是那么要紧了。
小夏侯爷拍着她的肩,道:“别乱讲给别人听,知道不?不知人家说你这么坏规矩,我都不好替你开脱。”
尤五道:“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