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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窗外灰蒙蒙的，月亮被遮起来。不过就算浓雾散尽，月亮也不会如同中秋那般圆。

清瑶看着自家娘亲将早些时候撑起来的窗户关起来，走到桌旁打算将蜡烛吹灭，连忙出声，“娘，不要吹灯好不好？黑漆漆的害怕。”前世自己便是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孤独的呆了十几年，今生便更是怕黑。

霍菡嫣看着她恳求的眼神，也就将这烛台留着，里头的蜡烛烧尽自然也就熄了。上了床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有娘在，怕什么？”

“嗯！”清瑶仰着头坚定的应声，稚嫩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喜悦，“有娘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早些睡吧，明日夫子就要来讲学，迟了就不好了。”霍菡嫣轻哄着。晚膳的时候素言就来禀报过，说陈夫子明日就会上门，咸州是天下学子向往的无上圣地，而这夫子在咸州城内颇有名望，能请到他还真是不容易，他的确有真才实学，但脾气却有些古怪。

清瑶虽然早慧，两岁便能写能背，可是夫君与自己都过于疼爱，不忍心她年纪小小就受那份罪，又不考状元或是将来让清瑶成为举世才女。不过现在已经四岁了，也该学些规矩，免得以后性子野了就难教了。

清瑶撇嘴，前世自己得过舅舅亲自教导，规矩是皇家的教习女官所授，了。这世界有谁的学识能强过冠绝古今的舅舅？又有谁的规矩比得过宫里的教习女官？可是如果这是娘希望的，她愿意听话让娘亲开心。“娘亲，我还想学武功，娘能不能让爹爹教我？”

“武功？”霍菡嫣闻言一愣，她自己本就练武，自然不反对清瑶学武。只是自从四年前与夫君到咸州城之后，鞭子便压在箱底，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而夫君应当也没用透露过这方面的东西，都忙着做生意。在清瑶期盼的眼神中，让她想到年幼时总缠着父王的自己，不自觉的眼眸有些追思，“为什么忽然想学这个？”

“可以保护娘啊？”清瑶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为什么要爹教？娘可以给清瑶请会武的师父啊。”霍菡嫣刮了刮她的小鼻梁，满眼都是疼爱。

夫君……大概也没有这个闲心教这丫头，况且现在这样的情形，自己也不好去找夫君，担心一见到夫君就会想到前几日……而暗卫的武功都杀气太重，实在不适合清瑶。若是清瑶不喜欢，自己也可以教她，学些防身总不会是坏事。

“我不要，我就要爹爹！”清瑶很坚定。“爹爹比他们都厉害。娘，你就帮我和爹爹说说好不好……只要你说，爹爹一定会答应的。”只要他们别像现在这样不说话就好，爹爹和娘亲本就恩爱，只要愿意打开心结，很快就会和好的。“娘，好不好？”

看着可怜兮兮的清瑶，霍菡嫣思绪沉寂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只要你明天乖乖的听夫子讲学，娘亲就去和爹爹说。”

“耶！！娘亲最好了。”清瑶兴奋的仰首轻啄了一下娘亲的脸颊，得到了娘亲无奈的笑颜。

有娘亲真好~~

夜幕的乌云布满整个夜空，除却烛火之外没有丝毫光亮。书房内，薛少宸拿着手中用金片和金线镶嵌的玉佩摩挲着出神，这是早些时候，金铺的老板着人送回去的，这上面的藤蔓纹路已经最大限度的保持了下来，倒也不容易。可笑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拿去镶嵌过，也不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何时，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将碎裂的玉佩捡起来放在桌上，剩下的事情他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当他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就在咸州城外五十里的山坳里。

据暗卫所说，那夜自己一直和嫣儿在一起，所以他们并未跟随在侧，随后自己就独自去了咸州城外，而嫣儿却哭晕在地，口中还一直念叨着：别走。

这到底都是发生了什么事？！寻了大夫来看，也说自己并无异样。可是嫣儿却将自己关在房里，自己本想去解释，却见到她冰冷疏离的眸色。莫非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对嫣儿做过什么？该死！！无论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

“启禀主人，云媚密信，据说有急事要面报。”暗卫‘戒’宛若幽灵般的出现，跪在书房中。

薛少宸眉头微蹙，略微思索后说道：“让她来，你亲自去把尾巴清干净。”

这些年云媚在贤王府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现在来面报，莫非是贤王那边出了意外？

“是。”暗卫严谨拱手，又转瞬间消失。

第二日，清瑶起得很早，霍菡嫣亲自带着她去拜夫子。在咸州城，拜夫子很有讲究，要拜祖师，听训话。这位陈夫子年纪并不算大，但是据说曾经亲自叩紫竹林的。这紫竹林虽是死物，可并未世间所有的学子都有资格，只有在学识上得到学子们承认的儒士。

霍菡嫣本来看着清瑶坐在小凳子上，专心的听着夫子的训导。谁知素言却走过来福身，“小姐，老王爷与老王妃有信传来。”

瞬间喜上眉梢，“果真？”距离上次父王与母妃的消息已经一年前，兄长大人告知的。父王与母妃现在倒是逍遥了，大江南北的四处游玩。

第一日拜师加上清瑶年纪尚幼，是以陈夫子并未教授过多的东西，不过讲些今后讲学的礼节，可这府上的小姐的确是聪慧，各项规矩都分毫不差，倒是十分难得。欣喜之余，也就早早下了课，而清瑶出来看见娘亲不在，以为娘亲已经去找爹爹了，也就兴高采烈的朝着爹爹的书房走去。谁知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候在门外，可她并不认为这是娘亲，这人到底是谁？

好奇的上前几步，看清楚来人的形貌顿时诧异的捂唇，这个人她化成灰都认得！这是前世贤王的侧妃！！

贤王前世也真是挺惨的，先是死了王妃，又死了儿子，承受连番打击之后身子就不行了，常年瘫痪在床上。就算最后先皇做主替他纳了侧妃冲喜，也不见什么成效。自己是没有见过贤王几次，可这贤王侧妃就不同了，她永远都忘不了，那莫颜玉就是这贤王侧妃送给皇上的！自己失宠之后，她可没少暗地里讽刺自己，记得她曾经说过，要不是娘亲自作主张，让爹爹娶了茹姨，说不定现在自己就得叫她娘。

今儿个倒真是冤家路窄！！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爹爹的书房外？莫非爹爹当真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不可能的——反正她不信，不行，得赶紧去找娘亲！

暗卫出来将云媚带进去，看着她妖娆的模样简直恨得牙痒痒，想冲上去却想起自己不得擅自进出书房，略微思索后朝着反方向跑去，暗卫敢把她带进去，证明娘亲应该没有过来。

果然没跑几步就遇上了正往这边来的娘亲，顿时觉得欣喜若狂。“娘——”

“怎么这么早的放了？”看完书信，霍菡嫣的心情也纾解不少，想到昨夜答应清瑶的事情正朝着书房的方向走来。

清瑶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啊，连忙拉着她娘亲去抓狐狸精！“娘，你快跟我来，不然来不及了！”

被清瑶拖着走的霍菡嫣差点绊倒，连忙问道：“怎么了？”

谁知刚到书房院门，就被暗卫拦住。“夫人，小姐请留步。”

这下子连霍菡嫣都不免皱眉，自己从来到书房来都是顺畅自如的，从来没有将自己拦下的情景。暗卫也为难啊，云媚来回禀的事情定然与贤王有关，主人曾经再三吩咐过，绝对不可再夫人面前透露贤王之时，谁知道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的夫人竟然会选择在这时候来，若是让她见到了云媚，这事岂不是就曝光了。夫人肯定要与主人闹脾气，他们暗卫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放肆，竟敢拦我和娘！”清瑶呵斥的看着暗卫。

“夫人，小姐请赎罪。”暗卫恭敬跪下，虽然小姐只有四岁却是小主人，永远都数主子。“夫人，主人此刻确实不便，不知夫人可否等一会儿再过来。”

清瑶顿时怒极，“你——”

霍菡嫣看着女儿这般生气的模样，蹲下身子皱眉审视着她，“瑶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还从来没看见清瑶如此生气的模样。

“娘！”清瑶顿时委屈的抱着娘亲呜咽。前世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想着她的夫君抱着颜如玉走到自己面前，想着贤王侧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想到这侧妃现在就是爹爹的书房里！

爹爹明明说过，除了娘亲和暗卫统领外，一般人是不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的。就算自己来，都需要得到爹爹的允许，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进去？！暗卫还将她与娘拦在门外。

“娘，方才我看见有个女人进了爹爹的书房。”清瑶嘟着嘴一副忍着哭的样子。

我的娘啊！！

小祖宗啊！

暗卫简直想跪下叫祖宗救命了，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云媚的确是进去了，可是暗卫统领也进去了。这让自己怎么回复？

霍菡嫣微微愣神，继而眉头微蹙。她自然不会相信夫君会有别的女人，可是怎么会有女人进书房，而且暗卫还将自己拦下来，想着对着身后的素言说道：“素言，先带瑶瑶回去。”

“是，小姐。”素言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她也只有听命。

清瑶虽然不同意，可是看着娘亲的神色也只得同意，跟着素言走了两步之后，眼珠子忽然转了两下跑到霍菡嫣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几乎是刹那间就看见霍菡嫣的脸上显露出震惊和无边怒火。

以暗卫的内力，自然听见了小姐在夫人耳边说的话，可是他想说自己可以立马去死吗？还是云媚今儿个是注定死定了！

‘娘亲，方才那女子跟我说，若不是娘亲早早的嫁给了爹爹，现在瑶瑶就要叫她娘亲了。’

暗卫可以拿性命担保，云媚根本没有和小姐碰过面，更不敢说这句话！莫非小姐就是为了挑动夫人的怒火，趁机除了主人身边可疑的女人。可是小姐才四岁，不可能会有这些计较的，难道说这种东西也有遗传？不过是遗传主人还是夫人？只是他作为小小的暗卫，总不能辩驳吧？就算自己现在开口，夫人在气头上，也不一定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