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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想知道,而且是很想知道。
不过胡蔓故意这般卖关子,要她开口去求胡蔓说,她却也是做不到。所以最终还是微微一笑:“既然小胡贵人不想说,那也不要紧。”虽然没直接拿话威胁胡蔓,不过想来胡蔓那般聪慧,一定会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果然胡蔓原本还胸有成足的样子登时就收敛了起来,胡蔓似乎也有些不甘心,不过最终还是一笑,拍了拍手掌称赞道:“到底是杨贵人,的确是厉害。这么一句话,便是反被动为主动了。我还真不能不说呢。”
似真似假的嗔怪看了杨云溪一眼,胡蔓这才又继续言道:“其实杨贵人只要想想,当时谁最主张你进太孙宫,不一下就明目了然了?”
杨云溪思量片刻,似笑非笑的看住胡蔓:“不要跟我说是胡萼。”
胡蔓一怔,似乎被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脸色都是不如方才好看。半晌才道:“自然不是。她是想这么做来着,倒是没做成。让人捷足先登了。”
杨云溪抿了抿唇,手指也是紧了紧。不过随后她却是借着抿茶的动作将情绪都掩饰过去。再开口的时候,她却是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那你可否知道,到底那人和陈夫人说了什么?竟是让陈夫人改了主意。”
以陈家地位直接威胁那是不可能的。陈家纵然人丁凋落,可还不至于轻易就被人威胁了。
所以对杨云溪来说,她却是真想知道到底当初陈夫人听了什么样的话,竟然会突然改变主意,甚至对她那般出言侮辱。
倒不是对陈归尘恋恋不舍,她只是回想当时陈夫人的态度,觉得不甘心罢了。是什么样的原因,竟是会让陈夫人那般与她过不去?
胡萼微微一笑,倒是满意了起来:“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杨贵人想听,我也可以告诉杨贵人。不过——”
杨云溪心头一阵愤怒,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那是个圈套陷进,可是她还是只能选择义无返顾的往下跳。
压下情绪,杨云溪淡淡道:“既然是这样,小胡贵人大可以选择和我一拍两散。不过若是胡贵人愿意说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再帮小胡贵人你做一件我能做到的事儿。”
胡蔓为的也正是这么一句话,当下倒是心满意足了,笑道:“只是如今暂时我却是想不到能请杨贵人帮我做什么事儿,所以便是以后再说可好?”
杨云溪微微一颔首。
胡蔓倒是也识趣,不等杨云溪催促,便是直接主动道:“其实那人也没跟陈夫人说很多的话,只说了一句。”
杨云溪不由自主的便是凝神听着,手指也是紧紧的攥住了杯子。不过此时她却是已经顾不上掩饰什么了,只是知道自己就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那种滋味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那人对陈夫人说,此女是殿下看中之人,陈家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让殿下心中疙瘩?”胡蔓轻声言道,眉头微微一挑:“就这么一句话而已。”
杨云溪怔怔的坐在那儿,好半晌才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一句话呀。”却是完全听不出喜怒来。
胡萼倒是被杨云溪这般表现惊了一下——她以为杨云溪必定是会情绪波动极大的,却没想到反而临了却是这么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喜怒。
杨云溪淡淡的看了一眼胡萼:“既然小胡贵人将话都说完了,那便是可以走了罢?我这头还有些事儿呢。至于小胡贵人,回去之后也可以收拾东西了。既然要一起走,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这就是逐客令了,不过杨云溪还算是客气的。只是平静得有些过了头而已。
胡蔓看了一眼杨云溪,便是收敛了还想再说几句话的心思,当即带着墩儿告辞了。就在那么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杨云溪是有些可怕的。而且她心里清楚,只怕杨云溪已是猜到了到底是谁跟陈夫人说了那句话的。
可偏偏应该愤怒得甚至暴跳如雷的杨云溪,却是平静得如同暴风雨中巍然不动的巨大山石。沉默,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只能仰视。
胡蔓这头一走,杨云溪便是抿紧了嘴唇。再三克制之后,她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怒,到底还是陡然的握住茶盅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一声清晰又突兀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只让人心头陡然都是一跳。
然而杨云溪却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肆虐的快意,仿佛心中的那些无从突围的情绪,也随着这一声清晰的瓷器碎裂声彻底的崩溃出了一道缺口,有一种慢慢平复流失之感。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杨云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静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彻底的缓过劲儿来。只是虽然人平静了不少,可是心中那些情绪却也不见得就真的消散了。
睁开眼睛,杨云溪出声叫人:“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叫人进来收拾了罢。”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径直起身去了内室。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这么一副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绪。
事实上,她的手指的到了现在都还微微的带着一些颤。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止不住。
若不是竭力克制,她是真想一口气将屋里这些东西都全砸了的。
进了内室之后,杨云溪将门紧紧的关上,随后便是猛然捂住了嘴。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有烫又咸。杨云溪就这么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的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不是不甘心,也不是怨恨,也不是愤怒。她只是失望,巨大的失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让她有一种被关在了笼子里的错觉。而偏偏,她想要挣扎出去甚至都不能。
更甚至,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掉进了水里慢慢窒息一样,那种滋味……
除了这般嚎啕大哭一场,她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发泄。砸东西是不能的,她这头砸了,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太子宫的人都会知道。
所以,只能这般拼命克制和隐忍。只是她却是不明白,更很想问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