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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出了皇宫的门就已经是天蒙蒙亮了,苏培盛默默在轿子旁边跟着,很识趣也很聪明地不说话,只是悄悄喊来跟来的一个侍卫,吩咐了两句,侍卫就先四爷一步回了府,王贵听完侍卫的话,心里就开始焦急,忙不迭亲自跑到梧彤院要求见侧福晋,彤情出门,“王管家,主子还在睡着,您还是回去吧,这天上月亮都还没有落下的,有什么事儿至于这么着急?”
若是往日王贵哪里会这么不识趣,眼下这不是情况危急嘛,他叹口气,“姑娘有所不知,出事了,太子被废掉了,十三阿哥被皇上给关了,咱们主子爷阴沉着脸,苏总管是特意让人给府里传得信儿,求求侧福晋救救咱们大家,这爷心里不舒服,回来指定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的,还不知道多少伺候的奴才得遭殃呢。”
“这么严重?”彤情面上一片惊讶,“那怎么行,四爷心情不好,咱们主子就更该避着才是,怎么还能往前凑着,王管家,你这是在坑害我家主子吧,我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王爷要是对着主子撒气那就完了。”
“哎呦喂,姑娘,我求您了,上次王爷这个样子就是几年前了,那一回,光是杖毙的奴才就有五六个,掌嘴的、杖刑的、罚跪的那更是一群,咱们主子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打从我跟着爷,就只见爷给侧福晋一个人面子,我这也是没法儿了,你给我求一下,让我见见侧福晋。回头我们几个谢过姑娘。”王贵一想起上次,就觉得这屁股还隐隐泛疼。
“虽然王管家你很会说话。但我也不能为了你们的谢就坑害了自己主子,这个不行。”彤情还是回绝了她,这时候,大门打开,锦屏走了出来,“彤情姐姐,主子醒了。听说王管家求见。让他进去,爷的事儿主子也知道了。”
王贵这才喜出万外,连连称是。进了门,就见侧福晋脸色还好地依靠着靠枕坐在床上,纱帐还没有完全收起来,他将图案看了个仔细。分明是底下人孝敬给四爷的羽纱梦烟落,最是轻飘好看。颜色也是很舒服的灰色中微带点点金丝的,他这心里就扑腾,爷对主子可真好。
他跪下将苏培盛传回来的话给重复了遍儿,就听年主子低低的声音传来。“是这样,四爷呢?”
“回年主子,爷还没有回来。应该还需要一炷香功夫。”“那就好,你回去吧。爷一回来就告诉他我身子不舒服,让他来我这儿一趟。”
年秋月说完,王贵心里就不那么忐忑了,“奴才惊动了年主子,实在是对不住,几年前的事儿让咱们几个奴才管事的都给吓住了,生怕爷再和上次一样,那是整个王府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对了,李侧福晋呢,几年前她应当最受宠来着,你们怎的不去求她?”年秋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这么发问,王贵卡了一下,才陪着笑,“主子您是不知道,李侧福晋她没有那么大本事,也不是没给奴才们求情,可她连自己的奴才都没有保住,奴才们也不指望着她能救咱们了。”
年秋月点头,“依着我看,是你们这群人惯会挑那好说话的拿捏,我就是那绵软的柿子,都知道我生了病,四爷怎么着都该看着这份儿上卖给我两分面子,至于以后,我是病死还是卧床了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罢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回吧。”
“侧福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奴才没有这个意思”,王贵心里的小算盘被对方赤果果揭露出来,心里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是李总管说下江南那会儿爷发脾气都是您给哄好的,才让找您的。”
“哦?”年秋月眯了眯眼,“好了,我知道了,你跪安吧,我也就是整日卧床得无趣拿你逗一逗,解解闷儿。”王贵知道这就是个说辞,但也只能跪安离开,他走后,孟氏撇嘴,“主子为何要答应他,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牵涉到了十三阿哥,四爷心里得有多不舒坦啊,这王贵倒是好算盘,将主子您给推了出去,实在是太不人物了。”
“也是个不容易的人,姑姑何必和他计较,四爷是什么样的人姑姑你在宫里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啊,惯会被情绪控制,好在对我那倒是真的挺好,心理再有气也是不在我身上发的,这群奴才一个比一个贼精,那是看准了这一点儿,背靠大树好乘凉,为着他们自己的小命,自然是想到了我,又不是白给他们解决问题的,看着吧,这些人以后对着咱们院子里的人会更加恭敬的。”
孟氏皱眉,“就算是这,那也太......为着几个奴才的忠心去.....未免也太不值。”
年秋月微微摇头,“这几个可是跟着四爷的老人了,姑姑以为我能一点儿小恩小惠得就收买了他们的心?我可没有这么想,听说这些人都有亲朋好友在府上做事,有些不起眼的人才是往往起到意想不到作用的。”
孟氏这才点头,“主子这话在理。”
四爷是真的气不顺,走到哪儿看哪儿都觉得不顺眼,这不,在外面还尚且压着脾气,刚一进自己家,那火儿就开始向外撒,“混账,这是谁清理的道儿,没见还有这么多的水,踩着滑倒了怎么办,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正举着洒扫工具的几个奴才就这么挨了罚,有两个大胆的想要求情,也被苏培盛让人给捂住嘴拖走了,四爷怒气冲冲,“王贵这是怎么办事的,这下人是越来越没有本事了。人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苏培盛忙让人喊王贵,这时,王贵也正急匆匆赶来,“奴才在呢,方才年主子不舒服。奴才亲自去了趟,年主子的心口不大舒服,却不想叫太医,说是老毛病了,爷您要不要去瞧瞧?”
“心口不舒服?”四爷皱眉,“那还不快去请太医,梧彤院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再这样不用心一股脑全给打板子送到庄子上去。另外换一批伶俐的来。”
“主子,万万不可”,苏培盛忙接口劝道。“伺候年主子的除了年主子自己带来的人之外就都是府上最用心的了,也都是经过主子训练的人,年主子也已经用习惯了,这时候再换人奴才怕年主子这心里不舒服啊。”
四爷瞥他一眼。“那就让他们戴罪立功,好好伺候。再这样爷非让她们都去庄子上做苦力去。”
“嗻,奴才一定好好训斥她们。”王贵忙保证,四爷这才不再纠结奴才的事,只是可怜了那几个洒扫的丫头。明明是正常的时间起床干活儿,这活儿还没有干就被训斥不用心,废话。四爷他什么时候起床这么早过,这天还没有亮的。怎么可能已经收拾干净?!
四爷是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梧彤院,年秋月披散着头发在那件没有完成的衣服上绣花,一针一线的很是认真,听到人传报四爷来了,这才抬起头,“爷回来了,走时候也不说一声,我这一醒来就不见了你,吓了一跳。”
四爷似乎跟没有憋闷气一样,语气难得的温柔,“这么说,你又下床了,太医不是说了你最好节省体力,别乱走动,又不听话。”
年秋月羞涩地笑笑,“清早的时候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就想见着爷,火急火燎地下床走到厢房,却是已经没有了爷大的影子,这一问之下我才知道,爷是去了宫里,这大半夜的去皇宫倒是新鲜,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十三弟被汗阿玛关了”,四爷叹口气,也不瞒着这丫头,“太子那儿不走到为什么会出现一大箱子的库银,这库银都是户部管着,清点完毕由内务府的人一起放到国库里,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汗阿玛要追究爷的责任,是十三弟给顶罪了。爷对不起十三弟。”
“那太子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子他......”,年秋月蹙眉,四爷很是解气地冷笑了下,“他?又被废了,而且”。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汗阿玛发话了,说此生都不会再立他为太子了,太子的好日子他总算过到头儿了,哼。十三弟的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
“废了?”年秋月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面上却假装地很像回事,“真的废了?”下一秒,她笑了,“废的好,他想害死我的事儿我还记着呢,真是个小人。没了太子之位,他还有什么,哼!”
四爷没有接话,年秋月皱着眉想了又想,“十三阿哥......皇上应该不会关他很久吧,皇上不是很喜欢十三阿哥吗,这次竟然能这么狠心,敏妃娘娘.....还真是没法说”,她很感慨,十三阿哥被关押到养蜂夹道长达十年之久这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吗?敏妃娘娘传说中可是皇上很喜欢的一个女子,皇上喜欢十三阿哥很大一部原因听说都是因为她,看来这美色还是不足以和国家相比的。
“最好吧”,四爷叹息道,“太子被废的最大可能就是他意图造反,还有几件龙袍被从毓庆宫搜出来了。大半夜得将大家召集起来废太子,虽说有些折腾,眼下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呢”,四爷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有几分尴尬,“瞧我,又和你说这些政事了,你可是说过的,进了你这院子就把政事放在一边儿,爷给你请了太医,你心口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年秋月手摸上心口位置,“方才有些胸闷气短,这会儿已经不那么闷了,许是见着了爷,这心就放下了,王贵来报说爷心情可能不大好,我这可是捏着把汗,就怕你自己想不开的,再气出什么问题来。”
四爷心里暖暖的,嘴里却骂道,“这狗奴才,又多嘴。”
“他也是为着爷好”,年秋月说话间手里却不停活儿,“还不是爷自己总爱发脾气,时不时这脸色就不好看了,别人都是摔杯子砸碗的,你倒好,不是折腾奴才就是自个生闷气,也不怕气坏了身子,得了,这最后的一个竹叶给你绣好了,来,穿上试试。”
年秋月收好针线,将衣服递给四爷,四爷也没有让人伺候,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换上了崭新的外袍,竹青色的衣服料子颜色比较浅,很是好看,穿在身上,四爷却觉得别扭,“你觉得怎么样?”
“那西洋的水镜就在那儿,你自个去瞧瞧,我做的衣服我肯定觉着不错,这可算是我半个儿子,反正我瞧着比上次那个适合你。”
“又胡乱说话了,这衣服怎么成了你半个儿子,瞎说”,四爷瞪她一眼,年秋月也不害怕,“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这是我创造出来的,可不是我半个儿子,早和你说这个定然会更合适你,你偏不信,觉得这个颜色不好,我瞧着就挺好,穿上文雅,这什么东西不都得试一试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嘛。”
“试一试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四爷重复了一句,忽而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是啊,你看,这件就比我去年给你做的那件藏青色长袍合适,那件旧了,也不符合京城今年的喜好,刚好可以换下,我紧赶慢赶的,还不是想让你早些穿上,那件就收起来吧,好歹也是我一针一针绣出来的,扔了我心疼。”
四爷不知道怎么品味的话,竟然笑了,“这话在理,好丫头,汗阿玛有句话真没有说错,你就是个福星,来,让爷奖励你一个”,四爷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搂过来就是偷了个香,而后开口,“苏培盛,喊前院的戴管家到书房议事。”
年秋月似乎是有些不解,“爷这是又发什么疯,才刚回来,坐都没有坐会儿,还不正经,没的说什么奖励,竟是些荤话。”她白他一眼,“去去,别在这儿打搅我了,大清早因着噩梦我还没有睡好,这会儿又有些困了。”
“那你再睡会儿,爷去忙了,中午回来陪你用膳。”四爷将衣服给收拾下,心情似乎很好的离开了,没有看到已经躺下来的年秋月带着深意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