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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的矮胖掌柜在马玧辉和那持剑年轻人离开之后，才慢慢的直起腰来，原本有些变白的脸色倒是跟着又红润了起来，眉宇间露出了些许狐疑之色。

之前被那持剑的年轻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可在这俩人离开之后，他就有些觉得不对味儿了，怪了，这陈东家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小痞-子呢？就算这小子身上的装束看上去华丽了一些，可骨子里的那股子痞-气，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能在燕京的大酒楼混到掌柜的程度，这矮胖男子的眼力界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它透着古怪啊！

目光慢慢从门外挪回到了柜台上，一眼就瞧见了还摆在柜台台面上的那根金条，矮胖掌柜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就跟饿虎扑食般三步并作两步，猛的上前抓起了这根金条。

金条入手，首先重量上就有了明显的差异，再仔细一看，这不分明就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头外面包裹了一层很薄很薄的金皮吗？！

尤其气人的是，这张金皮包裹的也极其不专业，除了上、左、右、前、后这五个面还算精致之外，金条的底部简直就惨不忍睹了……“他妈-的，让那小子耍了！”看清楚了‘金条’的真容，矮胖掌柜气的两眼一白差点没昏死过去，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了，扯着嗓门就厉喝了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都他妈给我出去追啊！逮着那俩小王八羔子，打死了算……东家的！”

…………“我说，哥们你行啊！”酒楼这边有了反应，马玧辉和那持剑的年轻人却早已一溜烟跑出了崇武国燕京那纯粹用来当成景物的城门，在郊区一片雪白的松树林中停下脚步，持剑年轻人上下打量了马玧辉几眼，抬起右手揉搓着下巴古怪道：“我这老江湖都只敢吃七八钱黄金的霸王餐，你倒好，这一口气就吃掉了三两多黄金，还不忘打包带走……你混哪儿的？”

“……”马玧辉这会儿是真的已经彻底无语了，原本罡爷跟他那样讲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可这会儿听到这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子所说的话，他就一点就透，全明白了。

“那金条是假的吧？”马玧辉盯着他看了两秒钟，方才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真的金条，我也犯不着跑去吃霸王餐了。”年轻人翻了翻白眼，拍拍自己那微微鼓起的腰部，敞开衣衫说道：“这些可都是走江湖混饭的基本道具，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

马玧辉的目光微微往下移，一眼就看到了这年轻人腰上绑着的大大小小十几根金条，再仔细一看，这不分明就是包裹了金皮的石头吗？或者说金皮都有些称赞的意思了，这也就比金箔要厚那么一点点……对于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马玧辉是从来都不去干的，要抢要夺的，光明正大就干了，这种跟痞-子没什么两样的手段，他还真没脸去做。

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这么阴差阳错的干了一回，偏偏还是人家帮了他这一点无法否认……这种滋味，还真是百味嘈杂啊。

“你就靠这东西混饭吃？”接受了现实，马玧辉脸上的表情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看了看年轻人腰间缠着的假金条，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找份正当的行业不行么？”

“切，你也别磕颤我，你自己不也是？”年轻人根本不听马玧辉的话，反而还上下打量了几眼马玧辉，扯着嘴角哼哼道：“穿的人模狗样的，要说到吃霸王餐，你表现的还不如我呢！站在那里跟个傻子似地，如果不是我出面搅局把你带出来，今天晚上那街上就得又多个断手断脚的乞丐了！”

显然，这持剑的年轻人已经把马玧辉归纳到跟他自己同一分类了，但是……天可怜见！当时马玧辉就根本没想过要吃什么霸王餐，他看似被吓傻了，可实际上他是在考虑要不要拿颗丹丸出来变现了结账！

没想到这一犹豫，落到这持剑年轻人的眼里就成了‘被吓傻’的表现，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跟着他一起吃了一顿霸王餐……偏偏马玧辉还不能怪罪他什么，毕竟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小子看到机会了，故意出来搅局，给马玧辉争取脱身机会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给他自己争取机会呢？

只不过这里面的条条款款，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而且人家出手帮了一把马玧辉，不管是帮对了还是帮错了，这份情咱们得认不是？

想到这儿，马玧辉面对对方不屑的口吻，也只能是无声一笑，摇摇头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行了，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唉唉唉，别介！”马玧辉才待转身离开，年轻人就一手抓着那花哨的宝剑，伸开双臂拦在了马玧辉的去路上，愤愤道：“我说哥们儿，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怎么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多少得意思一下吧？”

“呃……”马玧辉被他提出的要求弄得又是一愣，说真的，这辈子从小到大长到现在，流氓痞-子是见过不少，可像眼前这小子这样的，那还真是少得可怜，就更别提有什么接触了。

马玧辉自认对方跟自己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老天爷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才导致他们二人有了眼下这种对话的机会。

换句话说，打心底马玧辉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他有什么交集的，所以听到他的话后，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看你身上这套行头不错。”持剑青年揉搓着下巴上下扫视着，“不过咱做人也不过分，扒了你这身行头就太不讲究了……这样吧，把你腰上挂着的那把破刀给我吧，我也不要你多。”

“你是说这个？”马玧辉愕然的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的百炼宏天藏刀，心说你这还不算要多？毫不犹豫的，马玧辉摇头拒绝了，语气还不客气，“这把刀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破烂，它可以让一家五口人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

“哈哈哈……你就扯吧！”年轻人哪里会相信马玧辉说的话？一听马玧辉讲得话，他当场就大笑了起来，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我说哥们，见过鬼扯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鬼扯的，一把破刀到你嘴里就成了宝贝了？！”

“信不信由你。”马玧辉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也没有了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抬手在自己腰上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从哪摸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玉佩，随手就塞进了年轻人的手中。

“这块玉佩我买的时候，花了近一两黄金，姑且就算是给你补偿吧。”马玧辉说道：“你也别跟我纠缠不清了，我这还有事要赶着去处理呢，可没闲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掰扯！”

不等这年轻人说些什么，马玧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话直接踏空冲天而起，“找份正当的行业干，总好过这提心吊胆的曰子！”

“唉，我说……”持剑的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马玧辉却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呆呆的望着马玧辉消失的方向，年轻人有些傻眼的呢喃道：“我滴个乖乖，还真是个高手哎……”

“快，就在前面！”马玧辉离开后不到半分钟，持剑的年轻人还在林中对着太阳检查玉佩的时候，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哄闹声。

“抓住那俩小子，掌柜的说了，回头有赏钱呐！”“快了快了，脚印就是朝这边去了，大家伙抓紧点哎！”“怪了，这脚印怎么只有一双呢？咱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不能吧，刚路上那人不还说看着他们往这边跑了吗……”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林外传了进来，还在林中傻愣着的持剑年轻人一听到这阵声响，登时就是脸色一变！

“糟了，这下子玩大了……”脸色大变的持剑年轻人在心里头叫苦一声，却也是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马玧辉离开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他才往前跑了没几步路后，后面的追兵就已经发现他了，“瞧，那装逼的小子就在那里，还有一个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个也行啊，逮住一个揪出一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嘿，大家赶紧的，抓住这小子开开荤！”

“高手啊高手，你可是把我给害惨了！”持剑年轻人脸色刷白，在被一截圆木砸中脑袋昏厥之前，他悲叹了一声，“这可是四两多黄金啊，够砍头了啊！”

“怎么？对那小子心平气和的，可怜他？”马玧辉离开树林之后，是直接飞着赶往大显神山脉的，途中罡爷调笑道：“还是慈悲心发作了？”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好笑。”马玧辉降下了速度，摇摇头道：“他这种人我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没骨气的孬种，也值得我可怜？”

“那倒不一定，所谓王侯将相宁乎有种，往往真是这种小人物里头，才会出现那些个惊采绝艳，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天才人物。”罡爷笑着说道：“当然，那小子显然不是这块料。”

“还是不说他了。”马玧辉轻笑一声，对他来说，之前的遭遇不过是他波澜壮阔的人生当中一段极其不起眼的小插曲，小浪花，根本不值得他为这么小的事情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笑了一声后，就主动更改了话题，“对了，罡爷，那烈焰宫怎么说曾经也是归元界响当当的顶级宗门，就算这几年没落了，也不至于一下子衰败到这种程度吧？连个酒楼的掌柜都敢出言不逊了。”

“那是因为小人物心思作祟。”罡爷嗤笑一声，很是厌恶的说道：“自以为是一坨狗屎，就没人敢来踩他了，越是小人物，这种思想就越是强烈，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宗门大派忽然间从云端跌落，什么样恶毒的话语都是正常的。”

“哦……”马玧辉一听这话，倒也理解了不少，但心中的困惑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淡多少，他问道：“那烈焰宫撤出了崇武国的燕京，岂不是变相的向外界传达了一些信息？崇武国不过是个面积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小国，也需要烈焰宫做出这样的选择？”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罡爷沉默了片刻，轻叹道：“烈焰宫宫主端木静本来就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在烈焰宫如曰中天的时候，得罪的人可不少。”

“以前烈焰宫鼎盛时期，实力在整个归元界都是可以排进前百名的，尤其是烈焰宫还掌握了一颗高科技发展已经达到很高程度的智慧星球，财力之雄厚，绝对可以挤进归元界前二十的排名。”

“那个时候的烈焰宫如曰中天，就算惹了人，一般也不会有谁敢出来找烈焰宫的霉头，而端木静对于崇武国的皇室……也确实比较过分，只不过碍于当时烈焰宫的实力，别说是一个崇武国的皇室，就算是十个、百个皇室加起来，也不敢在烈焰宫的面前说个不字！”

“但后来烈焰宫因为种种变故衰败了，宫内高手大量战死，说不定端木静自己本人都还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要不然，情况也不会恶劣到现在这种程度。”

罡爷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归元界宗门之间的仇恨，往往隔个几千年再报都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旦有一个大宗门衰败了，那么各方势力几乎都会选择落井下石，而绝对没有人会雪中送炭。”

“在这种情况下，烈焰宫在归元界的曰子必将变得举步维艰，甚至用不管是人是鬼都敢上来踩两脚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可以试想一下，当一个宗门被外界完全孤立之后，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如果你没有把万年金笼的植株送过来，烈焰宫烟消云散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更严重一些的，就是在烈焰宫油尽灯枯的时候，被其他宗门攻破外围直接血洗，那可就连一点点报仇的希望都没了……而且，这种血洗一个宗门的事情，在归元界也比较常见，所以发生的可能姓非常大。”

“……”听到罡爷讲到这里，马玧辉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除了感慨两声残酷的生存法则之外，也只留下几声轻叹了。

烈焰宫辉煌的时候，稳定归元界顶级宗门，可在衰败的时候，那速度也简直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仅仅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顶级宗门，就已经没落到了这种人仍欺凌的地步。

感慨烈焰宫境遇的悲惨，马玧辉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时程仙儿跟他讲过的那一番话……好像，造成烈焰宫如今这副惨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那群彪悍的师母跟烈焰宫大战了一场吧？

而据说挑起这场厮杀的主因，就是因为罡爷的死讯传出之后，牵扯到了烈焰宫宫主端木静的身上。可在这之前，端木静之所以追杀罡爷，也就是天罡门当时的门主程罡，却是因为罡爷把她给那个啥了……这里头乱糟糟的关系让马玧辉有些头疼，最后只能摇摇头忽略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朝罡爷问道：“罡爷，这烈焰宫因为那一场大战衰败到了这种地步，咱们天罡门会不会也……”

“天罡门可不至于落到这地步。”说到这个，罡爷好像显得十分自信，可前一句话让马玧辉松了口气，后一句话就把马玧辉劈了个外焦里嫩！

罡爷顿了顿补充道：“咱们天罡门本来就人丁稀少，只要还有一个传人在这世上走动，天罡门就永远不会衰败下去！”

敢情，在罡爷的标准里头，只要人没死绝就是一切ok？

马玧辉苦笑一声，倒也不再去追问什么了，一心一意地赶路，朝烈焰宫总部所在的大显神山脉疾飞而去。

在这途中，罡爷却没闲着，一路上叽里呱啦的跟马玧辉讲着那些关于烈焰宫的历史，同时还一再强调他到了大显神山脉应该如何如何。

不知道怎么回事，马玧辉总觉得这整件事情里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在来回穿插，那看似凌乱的关系，又好像可以找到一些规律？

只不过现在马玧辉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有了这方面的困惑，也绝对没可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断出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罡爷的指点，尽快赶到烈焰宫总部所在的大显神山脉，见过宫主端木静，把背囊中的万年金笼植株交给对方，他这趟归元界之行也就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

“希望可以尽快搞定吧。”马玧辉在心中暗暗地自语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