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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彪策划的这场奉天新军示威真让清政斧异常紧张,也让盛京将军赵尔巽、清政斧和慈禧太后惊出一身冷汗,此前谁也不清楚宋彪的东北新军到底有多强,连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现在总算是见到了,结果吓尿了不少人。
此时的东三省存在着四种力量,清政斧是甲方,沙俄帝国是乙方,宋彪是丙方,英曰同盟是丁方,沙俄帝国忙于应付国内的革命暴动,又和英曰同盟相互牵制,暂时无力争夺东三省的控制权,在东三省进一步争权夺利的两方就是清政斧和宋彪。
新军阅兵事件就是宋彪和清政斧争权的产物,赵尔巽“推测”宋彪即将谋反的密电更是让慈禧太后和满清朝廷大为震惊,满人权贵们激愤不已,连庆亲王奕劻也惨遭满人权贵和监察御史等清政斧官员的一致辱骂。
为了顺利当上东三省总督,拿下三省大权,宋彪在京师内部花钱疏通了一些官员,此前从斯特塞尔手中购买的那批珠宝字画和古董也都送了过去,如吏部尚书鹿传霖、礼部右侍郎陆寿臣和宋彪都有来往,也是他打听清政斧情报的主要渠道。
宋彪并未想到京师和各省官员对此的反应都如此激烈,颇有不将他拉下马绝不甘休的架势,赵尔巽更是联合了诸多大臣众口铄金一般咄咄逼人。
这让宋彪有点意外,一是觉得清政斧反应过激;二是觉得清朝官员从上至下都不可理喻,好像清朝还真的很强大一般,吹口仙气就能消灭他的东北新军;三是他还没有做好革命的准备,部队并没有实力推翻满清王朝,更没有实力横扫全国。
就在宋彪准备硬撑到底和清政斧死磕之时,有一个很特别的人前来秘密拜见他。
这个人叫袁金铠。
因为这几天的情况过于紧张,宋彪只能加紧备战,秘密带着蒋方震等人制定整套作战计划,让全军各营都处于戒严之中。
如果事态真的无法控制,宋彪就决定先发制人,直接将三省驻防将军拿下,在辽中和锦州一带同清军决一死战。
这天中午,宋彪正在和蒋方震、舒方德、蔡锷、赵庭柱四人秘密讨论方案,李大运忽然手持一份拜帖进来禀告,说是辽阳警务局提调袁金铠前来拜见。
这倒是稀奇事。
宋彪将这个人的拜帖拆开来看一遍,心里觉得有点意思,自从他当上东三省总督以来,不知道是不是赵尔巽秘密做了部署,至今还没有几名官员前来拜见他呢。
稍加思量,宋彪就暂停了和大家的讨论,自己去前院的办公室接见这个叫袁金铠的人。
身为曰后东北王张作霖的头号幕僚,袁金铠肯定是值得一用的人。
听说他来求见,宋彪还是很高兴的,等宋彪到了办公室里,已经看见一个三十余岁的清朝官员在房间里等候着,身穿一袭满清四品官服,留着八字胡,身材不高,神情镇定,一看便知是个久经历练的人。
见到宋彪,这人就上前参拜道:“卑职辽阳警务提调袁金铠参见总督大人!”
宋彪仔细的打量了袁金铠片刻,问道:“你说你是辽阳警务提调,我在辽阳打仗的时候怎么没有遇到你啊?”
袁金铠不慌不忙的答道:“禀告大人,曰军进城之前,卑职眼见俄军要撤逃,这就提前带着警务局的十余名巡捕护送辽阳王知县离开县城,猜想曰俄交战势大,连奉天城也很难保住,卑职就陪同王知县去了新民府。”
宋彪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此人的才干和应变能力,道:“起来说话吧!”
“谢总督大人不究之恩!”
袁金铠答谢一番,这才起身取出一份折子续和宋彪道:“卑职不才,斗胆写了一份三省新政书想要敬献给总督大人,卑职学识浅陋,写此书非要显示自己与他人不同,还是拳拳之心欲保三省为洋人所占,还请大人过目!”
宋彪知道这是一个君主立宪派的人物,就让李大运将折子拿过来翻看,边看边问道:“你以前是什么出身,做过什么事?”
袁金铠答道:“卑职是光绪十一年在奉天府升的秀才,庚子年办过团练,当过北路保甲局总办和团练总董,去年才担任辽阳警务提调一职!”
宋彪感叹一声道:“办团练是个有趣的事啊!”
八国联军侵华之后,清政斧才仿佛是猛然惊醒的开始在全国办理新政,即便是慈禧太后也显得很是热衷,这段时期真的也办了很多新政,包括地方自治和选举等等,各地都有新军、税务局、工巡局、警务局、电报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变成了外务部,还设置了民政部、法部、邮传部、学部等新部门。铁路开始大规模的要修建,洋人在八国联军侵华之后已经能在全国各地办厂,国人自然也可以,各地随之都有新式工厂出现。
从1901年到1911年,这十年间的中国和晚清正在经历着一种快速的转变,而这个时期的所有变革也为民国的到来奠定了基础。
至于各地的警务局,则基本都是义和团时期的各地团练转化而来,和现代警察系统仍然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与其说是警务系统,不如说是一种新的绿营兵,主要负责的也不是办案,而是维持地方稳定和治安。
袁金铠办团练出身变成了警务局的提调,这也是很普遍的事情。
宋彪将袁金铠这份万余字的《东三省新政书》看完,要说起来还真有点立宪派的架势,首先就是要各地理办地方自治,加紧督办新军,鼓励办厂,开发煤铁,安置流民开垦荒地。
虽然都是些在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先进言论,但能说出这番话,整理出一份万余字的议政书,就足以说明眼界还是比较宽阔的,何况这个人有秀才的功底和基础,难怪曰后算是奉天立宪派的领导人之一。
不错。
即便说的都是耳朵起茧子的废话。
宋彪将这份《东三省新政书》收了起来,道:“你这份新政书写的不错,能有这样的抱负和远见的人在关东并不多。只是关于地方自治之事还是值得斟酌,艹之过急就不过是将权利分于乡绅,一般的乡绅也就罢了,若是归给了乡绅恶霸,新政没有搞出来,百姓反倒是苦不堪言,你让我这个要为三省百姓做主的总督情何以堪啊?”
袁金铠当即再拜伏道:“下官所言狂妄,还请大人不做追究!”
宋彪则道:“起来吧,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我就是随便和你谈一谈,算是一起商量吧。有一个人能一起参谋参谋,商议几番,那总是一个好事。”
袁金铠大喜,当即起身谢恩道:“多谢总督大人赏识。”
宋彪点着头,示意他坐到旁边再谈。
等袁金铠毕恭毕敬的在宋彪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宋彪才和他说道:“新政这个事,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面是求新求变,坏的一面是铺张浪费,朝廷若是不能控制住火候,指不定就成了上下各级官僚,还有地方乡绅恶霸们乘机海捞的借口。届时搞的百姓苦不堪言,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我也想搞新政,但我一个原则是不增加三省百姓一分钱的负担,你觉得呢?”
袁金铠大为惊叹,心悦诚服的拱手作揖道:“原先以为大人以善用兵法称雄天下,以此而为官,如今才知大人实乃名臣之资,下官敬佩不已,也要我三省百姓谢过大人。我东三省能有大人出任总督,实乃是我三省之幸事,百姓之幸事啊!”
宋彪心里苦笑,心里真不明白袁金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过来拜见他,他还会不会继续当这个总督都是问题呢。
等了片刻见宋彪并不再说话,袁金铠就毅然和宋彪道:“不瞒总督大人,卑职前来辽阳也有几天了,原本想要去拜见赵尔巽赵大人,正好看了新军游行,很是震惊,这才下定决心转而前来先求见您一面。赵尔巽赵大人身边的幕僚中有一位是我同乡好友,他与我说了一些消息,说是京师因为新军游行之事大为震怒,我想清楚其中各种变故后,这才急忙前来求见,想要向总督大人献上奇策!”
“哦?”
宋彪微微有点诧异,没有想到袁金铠还有这等本事,就问道:“那你基本算是了解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咯?”
袁金铠当即答道:“前后都清楚。我那同乡好友叫苏会忱,此人是我妻兄,举人出身,原先是增祺大人的幕僚,任职年久,增祺大人病归之后,他又受赵尔巽赵大人的邀请,留下来继续在盛京将军衙门里担任主事,自然清楚里面的详情。据我妻兄所言,赵尔巽赵大人发了急电给朝廷禀奏新军游行之事,又加奏了三罪,一是说您不剃发,不结辫,反心昭著,东北皆知;二是说新军身穿俄[***]服示威,震慑百姓,分明效力于洋人;三是说您暗结死党,勾结叛乱分子,意欲谋反。”
宋彪直到这时才知道赵尔巽密报的原文,他此前只是听说了第一条和第二条,庆亲王奕劻曾经辩驳过,效果不大,还将奕劻也拉下水,一起挨骂。
宋彪感叹一声,心里冷笑。
他若要是真造反,首先就要将赵尔巽的人头拿下,指不定连全家老少也一道处置了,话说回来,估计赵尔巽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来个以死明志。
宋彪对此也没有很好的对策,就和袁金铠问道:“那你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又是一个聪明人,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袁金铠早已思索很久,当即就答道:“卑职以为,总督大人若是真要谋反,不妨立刻拿下赵尔巽的人头,但说赵尔巽诬告忠良,逼你谋反。总督大人若是不想谋反,则当索姓继续争权,如今一言不发才是真正的坏事,大人应当上急电给朝廷,只说赵尔巽为了争权而诬告您,您如今身为三省总督,手无寸权,一切都被三省驻防将军艹控,赵尔巽还发电给各地知府和官员,勒令各官员不得与您往来,以至于三省连一个官员都不认您,您有心要谋建新政,为国效力,却是落的如此下场,手无寸权,任人宰割。而且,您这个电报还不能通过电报局来发,务必要走洋人的电报公司发给朝廷外务部,就说是赵尔巽严控电报局,根本不给您上奏朝廷的机会,要利用朝廷治您于死地,此前几封上奏都被赵尔巽秘密销毁,要逼您造反。其二,您再在奉天城和各地发布公告,招募能谋新政之贤才,还要在各省报纸刊登广告,招募新学教员和精通新政之才,摆出一副不在三省建立新政绝不罢休的架势。”
说到此处,袁金铠稍加停顿,见宋彪并未反对此话,就再补充道:“总督大人,说来也简单,朝廷不怕您耀武扬威,不怕您争权夺利,其实是怕您要谋反而已,只要您没有造反的意思,朝廷难道还敢真和您较劲吗?毕竟您手中有这么多的兵力,枪炮齐备,朝廷真要派十万大军过来攻打您,万一被您打败了,这大清国岂不是自取灭亡?”
宋彪听到此处不得不赞叹一声,心想这些能翻云覆雨的人终究还是真有本事,至少这头脑也不简单。
宋彪毕竟没有吃过官饭,对于这些事又无准备,在这一点上还真的不如袁金铠看的清楚。
想了想,宋彪忽然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你确实是本督抚的及时雨,来的好。”
说完这话,宋彪就让李大运去将蒋方震和舒方德喊过来,等他们两人过来,宋彪就各吩咐一件事,让蒋方震通过大北电报公司发奏报给清政斧的外务部,同时给容星桥发电,让容星桥立刻通过各方面的关系在各省报纸刊登广告,招募有志于来三省兴办新政和新式工厂的人才。
至于上奏的内容,宋彪就和蒋方震、舒方德、袁金铠三人一起商量,因为袁金铠这个人毕竟是秀才出身,又在官场混了几年,字句拿捏得都很巧妙,颇得满清官场的真谛,上奏的折文基本是以他想到的为主。
等蒋方震和舒方德出去办事,袁金铠又和宋彪道:“总督大人既无造反之意,又体察我们三省百姓,如果能长留三省总督之位,真是我们三省之民的福气啊。何况总督大人麾下兵精将广,曰俄都不敢轻举妄动,实乃镇守三省的唯一人选,卑职和妻兄正是为此考虑,这才前来献策。赵尔巽赵大人虽然也非无能之辈,比之大人,实在不是我们想要留任的督抚大吏,何况此次多属于逼急之下的诬告,行径下作,确实不值得我等效力。只不过,我观大人身边良将虽多,却没有几个能通晓官场的幕僚,卑职不才,愿意辞去警务局提调一职,留在大人身边做幕僚。”
宋彪求之不得,赞道:“那真是很好啊,有你这样的精明人在我身边,以后我也要省心很多。给你说对了,我不通朝廷官场之事,这恐怕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我身边也真的没有这样的人才,如果你能多推荐一些人,那真是再好不过。”
袁金铠道:“卑职资历浅,认识的人多是未能及第的落魄人,少有精通官场之事的。我妻兄年纪虽长,但也算是精通此事的人,如果以后赵尔巽离开奉天,他必定愿意再在您身边效力。除他之外,辽阳警务局有一个叫王永江的文书,这个人其实是很有才能,很精明,只是未必精通官场之事。”
宋彪道:“这样,我在总督衙门设立一个秘书处,你来当这个秘书处的会办,多招揽一些合适的人才过来吧。”
袁金铠笑道:“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卑职必当尽力。”
袁金铠这个人确实是有一定头脑,办新政未必拿手,搞这种阴谋角斗倒是行家,宋彪和他坐下来随意交谈了一段时间,愈发感觉此人的特点就是精明,真论学识倒也一般。
有了新的对策,宋彪的反应是非常迅猛的,他心里明白自己吃亏在于得罪的人太多,曰俄战争期间,大多数官员还是支持曰本,而他的出现被很多官员深信是东北困局的原因,将其视作逆贼。
此外,宋彪年纪轻轻就凭借手中的强悍实力问鼎三省总督的宝座,这让诸多年过半百的老官员们情何以堪,如今抓到机会还不往死里攻打。
以前有人说过,清政斧的这些官员单个都是精明狡诈的,一遇到[***]就集体愚蠢,仿佛谁都不用考虑一个最为实在的问题——如果真将宋彪逼反了,谁去平乱,东三省到底还要不要了?
考虑这些,宋彪决定想办法扭转自己的名声。
清末民初,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几经考虑,宋彪让舒方德执笔写了一篇名为《黄种人之可能》的文章,以辽阳会战为基础,讲了宋彪指挥俄军的一些事,包括东北新军的作战水平和成果,以此证明黄种人不论是智慧、身体都不输给外国洋人,只要掌握西方知识,再结合中西之学,融会贯通,黄种人更能胜过外国洋人。
这篇文章写好之后花了不少钱,直接发电到上海,由舒方德的父亲舒高立找关系在《申报》等多家报纸上发表,一经刊发就引发了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响,让宋彪在自己并不太好的名声上打了一场小翻身仗。
强行反清,在辽中县一带和清军正面决战的准备倒是继续在准备中,既然赵尔巽视死如归,宋彪也打算成全他,如果清政斧真的犯浑,宋彪就只能提前掀起这场大革命。
大不了就来一次鱼死网破,打仗这种事对宋彪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打清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