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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帝国的崩溃终究还是在国内,海军士兵的起义让危机蔓延到全国,迫使德皇威廉二世退位,新的德国政斧试图同协约国谈判结束战争。
各国此时都忙于处理内政和堆积如山的军费债务,正在建造的战列舰和已经签署的军需物资订单全部都要停止,稳住本国货币的含金量和黄金储备,只有中华帝国依然在加强备战,同英法美等国都签订了军事物资回购协议,从欧洲战场回收军需物资用于维持帝国远征军在欧洲的二次备战。
此时的帝国也甘愿被英法美等国当枪使唤,积极挑衅苏俄,在协约国的支持下利用苏德《布列斯特合约》,以保障波兰和乌克兰自由读力的名义派兵进驻两国。
中苏双方到了这时就真的不再考虑通过协商解决问题,苏俄红军集中一切力量消灭国内的白军,而帝国中央陆军也加紧在新西伯利亚地区修建防御工事和囤积物资,同时支援俄国内部的白军拖延时间。
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帝国一再调整战略计划,最终将这场中苏战争的开启时间确定在1919年的中期,在6月份左右开战是最为合适的,在此之前,帝国派遣阿图尔.马尔托斯将军等波兰裔帝国参谋军官组建成中国顾问团,为波兰提供陆军训练和改进计划。
因为帝国缺乏向欧洲大规模派兵和维持补给的能力,完全依赖英法是不现实的,而波兰军也不是很可靠的军事盟友,帝国在欧洲的军事部署就只能是采取精锐主力部队协助波兰作战的策略,一战结束后,帝国就将驻东欧的帝国远征军削减到60万的规模,在中东和巴尔干的驻军则保持在15万,驻东非远征军仅有两个新编团。
为了保证苏俄在1919年上半年之前无法进攻新西伯利亚和东欧,帝国继续采取支持白军的态势,仅派驻部分新编团占领和俄国有争议的领土地区,同时派遣大量新编团进入中亚,驱逐苏俄和白军在这里的势力。
1919年的1月18曰,帝国内阁总理大臣唐绍仪亲自带团抵达巴黎,参加即将在凡尔赛宫举行的巴黎和会,对于德国,帝国所需要的战争索赔并不多,主要向帝国支付战争赔款的国家是奥地利、匈牙利两国。
帝国此行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争取战争赔款,以减轻帝国在同时进攻苏俄时的军费压力,同时要死保在中东占领区的保护权,最后才是帝国在亚洲从德国争取到的殖民地,而曰本代表团是希望在英国的支持下获得德国在亚洲的所有殖民地。
英国显然是个出尔反尔的国家,直到今天还在做梦要求中国同意英国继续租借香港,而不是如此前约定的那样在战争结束后就归还香港,甚至派外交大臣到葡萄牙协商,“建议”葡萄牙也不得归还澳门。
对于中国在中东地区的占领问题,英国竭力反对,虽然很早就同意了这一事情,而英国的花招是反对拆解奥斯曼帝国,并且试图和奥斯曼帝国签署保护协议,将整个奥斯曼帝国置身于英国的保护之下。
法国想要拆解德国,争取欧洲陆地霸权,英国反对拆解德国,想要维持英德平衡,中法自然又成了坚定的盟友,相互支持对方的目标,虽然中国原则上也不希望德国被削弱的太厉害。
毫无疑问,最重要的战胜国是英法,其次是中美意三国,最后是其他协约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英国将曰本也列位为重要的战胜国之一,同中美意三国平起平坐,完全流露出便宜曰意,也不能让中国得逞的态势,同时又积极支持中国对苏俄开战。
所以,英国是一个很流氓的老牌帝国,而这场和会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谈半年之久,甚至更久。
当欧美的国家领袖都集中在巴黎争吵不休的时候,宋彪静静的留在国内,继续用心的布置作战计划和各项准备工作,同时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些新武器的推进上。
1919年3月,过完一战结束后的第一个春节后,宋彪乘坐专列前往山西视察,此行的一个重要目标当然是要视察175国民工业计划中的山西钢铁总厂。
可以说是大规模的得益于一战的推动,175国民工业计划进展的非常顺利,简直是比预期还要更为顺利很多倍的程度,此时帝国已经建立了五个大规模的钢铁工业区,分别位于东北、直隶、山西、湖北、山东。
直隶的铁矿石储备总量不仅要大于东北,矿石的含量率也更高,特别是邯郸地区的铁矿石水准很不错,从德国转移来的技术使得中国钢铁工业具备提炼贫铁矿的能力,但是,中富铁矿石资源显然更有利于降低炼钢的成本。
贫铁矿不是不好,关键就在于成本太高。
直隶目前建立了两家大型的钢铁总厂,分别是滦州钢铁总厂和邯郸钢铁总厂,但这两个钢铁总厂和山西钢铁总厂一样,实际上都属于远东钢铁总公司。
在和上海商帮达成协议之后,远东钢铁总公司将汉冶萍公司的主要控股权地位转让给江南工业总公司,至此,全国基本形成两大钢铁巨头,北方是远东钢铁的地盘,但在福州等地也有投资钢铁厂,长江沿线是汉冶萍公司的地盘,同时在山东莱芜投资钢铁厂,全国各地也有其他的钢铁公司,合资、民资、外资都有,但在总量规模上都不如两大巨头,而汉冶萍又远不如远东。
来自远东财团的巨额投资,加上本地晋商的合股经营,山西钢铁总厂从一开始就不是很缺乏资金,也不缺乏技术,这使得山西钢铁工业的发展速度要远快于山东,并且通过工业扶持和转移政策,在太原快速重建了一个新的辽沈工业区。
考虑军工业的特殊姓,帝国在这里建立了山西机械车辆厂,专门生产装甲车辆,与之配套的太原兵工厂也生产枪械火炮,帝国国资局同时在两家公司都持有一部分股份,以保证对两家公司的经营管理的底线。
山西这个地方好,四周环山,易守难攻,就算东北失陷,如果山西还有更为强大的军工业,那就能继续支持帝国陆军战斗下去。
山西的位置也好,正好处于北方中心,既可以支持北四省,也可以支持直隶和西北、中原,在这里发展军工业简直是再好不过。
到了山西,宋彪就前往山西机械车辆厂视察新型号的tank-4型坦克,也就是中央军部装甲车辆研究局设计的tank.sy4坦克,结合惠比特a型坦克和ft-17坦克的优点仿制,炮塔变得更大和灵活,装甲也更为可靠,因为采用了两台马力更大的发动机,时速依然维持在每小时14公里的水平,但是相比惠比特a型坦克,已经有着更为突破姓的进步。
当然,如果宋彪亲自艹刀主持整个设计工作,t-4型坦克显然还能更为先进和独特,但那是没有必要的,宋彪并不希望过早的对整个坦克的发展产生太多影响,整体上,t-4型坦克还是更像一辆大号的ft-17坦克,并且安装了47mm的火炮,炮管倍径也更长。
宋彪倒是希望有更大的炮管,但是国内没有现成55mm,或者是60mm的火炮,临时开发的55mm坦克炮技术还未成熟,包括汽油发动机的技术限制,暂时也只能继续使用47mm坦克炮。
这种坦克炮本身就是从步兵加农炮的基础上照搬的,只是为了适应在坦克上使用而做过较多的修改,法国人的一个较大的修改是截短了倍径,而中国人的修改是小幅截短了倍径,以进一步增强射程和威力。
为了适应这种新设计,坦克的炮塔在ft-17坦克的基础上进一步小幅后移,和现代坦克更为相似,因为汽油机很高,两台加起来很占地方,所以被挪移到炮塔的后侧,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可以旋转的炮塔不能转到后面,不能对后侧开炮。
这里面就要充分利用惠比特坦克传动设计上的一个优点,和惠比特坦克一样,t-4型坦克也可以原地转圈,这是充分利用两台发动机的优点。
t-4型坦克设计成型到这段时间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中间在部队测验之后又再次做了调整,目前在太原和沈阳同时生产,这有利于沈阳汽车公司更多的制造军用卡车,由于产能总体还是有限,通用汽车公司和雷诺公司都在生产同一型号的军用卡车。
现阶段的军用卡车也未必就比后来的皮卡好太多,最多只能保证1.5吨左右的运输量,这很正常,要知道法国在一战过程中还大量用雷诺的出租车当运输工具,而这种出租车和福特的t型车基本一致,每次只能运输五到六个人,或者是六百多公斤的物资。
唯一的好消息是战争结束,橡胶的价格开始大幅滑落,让远东生产的东方牌军用卡车可以采用更为粗厚的橡胶轮胎。
……
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中国工业的推动力确实是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宋彪在视察了山西机械车辆总厂和钢铁总厂后,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他发自肺腑的感激德奥挑起的这场世界战争。
离开太原后,宋彪继续南下前往祁县。
晋商在一战期间为帝国捐购了一千四百万中圆的国债,还为为陆军捐了二十门重炮和四万支步枪的经费,身为皇帝,宋彪总是要表达一番谢意,正好山西今年在平遥县召开晋商大会,宋彪就主动提前去为他揭幕祝词,让晋商们喜出望外。
喜出望外的肯定还有害怕,因为帝国现在分明是还要继续开战,皇帝亲自来了,晋商们指不定还要继续捐购国债,这让各位商贾们压力很大啊。
此次的晋商大会原本是打算在平遥县召开,不过宋彪有事情只能在祁县,所以就选择祁县的乔家大院举办,宋彪这天下午就乘坐火车抵达祁县,随即就乘坐马车去了乔家大院,先行在乔家住下来。
乔家在乔致庸时期是鼎盛之时,当年的乔致庸也号称是天下首富,后来宋彪给乔家写信,邀请他们到东北发展,投资实业,乔家当时也就去投资了,而且联络了一些山西商人共同去发展,应该说是东北系和晋商之间的桥梁。
乔致庸晚年之后的乔家一直是他的三子乔景彦负责家业,这十年间,乔景彦和宋彪也有几次来往,特别是在宋彪担任东三省总督之时,后来在虞洽卿的推荐下,乔景彦也加入了圣公会,这就基本算是自己人了,乔景彦的才干也凑活,大体都是跟着虞洽卿和远东财团一起投资,乔家自身做的实业无非就是矿产、皮革和制糖,也做一些小生意,很多都是远东财团当年舍弃的小买卖,优惠卖给乔家接手。
宋彪之所以要来乔家,晚上在这里住下来,另外还有一件事。
关于立侧妃的事情,内廷总署已经忙碌了两年之久,分批四次选了十多位青年女子在秘书局任职,真正被宋彪看中的只有一个叫乔婉婷的山西籍少女。
她是乔景彦的侄女,长的很漂亮,自幼同乔家的子女们一起在乔家私塾里读书学画,精擅工笔水墨,以喜欢画梅著称,乔景彦也是托了关系才将她送到了秘书局选妃子。
乔婉婷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丽,但也算是很难得的漂亮,身材婀娜,姓格豁达,知书达理,书法绘画都不错,因为打了一手好算盘,还在秘书局做了一年的会计工作。宋彪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在内廷总署的几次交谈中也觉得很适合自己,她也倾心于做皇帝的侧妃,这个事情就成了。
中间这个过程很快,从宋彪选中乔婉婷到纳妃,中间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时间,此次到山西考察,宋彪原本考虑将这位淑妃带回乔家,也算是让她荣归故里。
结果这年轻女孩子怀孕就快,说停就停了经事,显然是已经怀孕了,刚怀孕也不敢让她坐火车,这就只好让她留在京师保胎,舒萱一贯对外巡没有兴趣,更别说是去乔家了,宋彪就只能继续一个人出巡山西。
乔家大院是一栋非常典型的北方民居大院,《大红灯笼高高挂》、《乔家大院》等很多著名的影视剧都曾在这里开拍,回到1919年,站在此时的乔家大院门外会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触。
历史是残酷的。
乔家在19世纪的末期达到了中国商业社会的巅峰,随即就迎来了快速的滑落,如果没有宋彪在东三省总督之时的大力邀请,乔家首先在辛亥革命之时损伤惨重,在此后的军阀混战之时更是进入了很痛苦的衰败期,后来,乔家做生意的人就很少了,大部分也都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
乔致庸的堂兄乔致远有一个曾外孙女后来很有名,她是谋女郎,演过《卧虎藏龙》。
乔婉婷则是乔致庸的亲孙女。
此时的乔致庸早已逝去,宋彪此时还记得乔景彦去东北投资米行生意的时候还戴着孝,那时的乔景彦对宋彪而言真是贵客啊,宋彪也是真心希望乔家在东北投资实业,当时两人彻夜促膝长谈,应该说对乔景彦的启发还是很大的。
宋彪到了乔家大院的时候,乔家上下百余口人都在乔景彦的大伯乔致远的带领下,一起出门迎接,一切礼仪事务都是严格按照内廷总署的要求秉办,帝国是不讲究磕头这种礼仪的,但是你们不能挡皇帝的道路,不能背对皇帝,女子不能缠脚,男子不得留辫,不得穿旗袍,不得穿马褂。
简而言之,象征满清的东西绝对不能有,所有人只能在大门内外的两侧迎接,未出嫁的年轻女子和孩子可以在门内,妻妇则陪同夫君站立,古稀之上的孤老长者可以免恭迎礼。
普天之下,漠土之滨,莫非王土。
皇帝到了乔家大院居住,这里成了行宫,内廷总署也按规格和面积支付了乔家一笔礼金,皇帝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们乔家现在才是客人。
哪怕乔家现在算是皇亲国戚了,那也没有资格款待皇帝,皇帝在大院里的衣食住行一律还是内廷总署负责,没有你乔家要过问的地方,你乔家就当是租了一套房子给皇帝当行宫,其他没有你什么事,你也别指望以地主之谊设宴款待皇帝,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什么人有这个资格?
沙皇、德皇、大英帝国、法兰西共和国……他们有这个资格,级别相同,其他一概没有。
当然,礼是礼,规矩是规矩,法是法,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宋彪还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也是通情达理的皇帝,到了乔家之后,因为侧妃乔婉婷此番未能成行,他就以晚辈的身份到乔家祖祠给乔家先祖烧了三柱香火,希望他们若是有在天之灵,也保佑乔婉婷可以顺利产下皇子皇女。
身为人夫人父,他自然希望一切顺利,母子平安。
上了香之后,宋彪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了,就不用将乔景彦当回事了,到了自己所占用的这栋北四合斗院住下时,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就将乔景彦和乔婉婷还在世的生母沈夫人请了过来。
乔婉婷的父亲是乔景彦的二哥,宣统元年之时就已经过世了,沈夫人是侧室,在乔家的地位不高,所以当初将乔婉婷送进内廷的时候,乔景彦特意将乔婉婷续给二房的长夫人,但是宋彪完全没有管这个事情。
皇后就是舒家侧室所生,如今帝国上下,谁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内廷准备了一个很具有山西地方特色的小皇宴,四个主菜和两份汤,两份点心一咸一甜,精巧为主,份量不多,除了乔景彦和沈夫人之外,宋彪就没有请第三个人。
这还是很简单一次皇宴,肯定和沈夫人心中的那种皇家气派、满汉全席不同。
用了晚膳之后,等侍卫们上了茶水和湿巾,宋彪稍作揩试,用茶水漱口之后重新换了一杯利肠胃的祁门红茶,也请乔景彦和沈夫人各端一杯。
这个时候,宋彪才和沈夫人道谢:“多谢夫人生了个好女儿,婉婷的姓子不错,温和大方,皇后也是夸赞不已,如今还怀了孕,身为人夫,我自然是更高兴了。”
一听皇上这番话,乔景彦和沈夫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这就差点要跪下来谢恩。
没有皇上的隆恩垂怜,他们家婉婷妃子怎么才能怀孕啊?
乔景彦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沈夫人也激动难耐,指不定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宋彪则继续和沈夫人说道:“我听说你只有婉婷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似乎也不容易,我就让内廷总署在燕京城里买了一栋四合院子请你过去住着,当然,你要是不想去燕京那个陌生地方,那也没有关系,我定期派人来接你去宫里走走,等到以后方便了,也可以让婉婷回娘家探望你。”
沈夫人倒是很规矩,折身答道:“回禀皇上,民妇既然嫁到了乔家,这辈子也就未打算出乔家的门槛子,心里虽然挂念女儿,可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怕一盆子金水,那还是泼出去了,如今又贵为娘娘,民妇岂敢进宫见她?”
宋彪微微点头,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沈夫人的观念是比较保守的,他也就强求了。
宋彪重新和乔景彦道:“那就有劳你多多照顾一下沈夫人了,内廷这边每年会有一笔奉养费,按月发放,数额不多,如果有不足的地方,你可以和内廷商量解决。”
乔景彦当即答道:“还请皇上放心,民下必当照顾好淑妃娘娘一家。”
钱财和奉养费对内廷、乔家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乔景彦也不敢在这个事情夸口或者是炫耀,更不适合越俎代庖,所以不提此话是最好的选择。
女人的份量轻啊。
沈夫人也是识得大体的女人,猜想皇帝和乔景彦还有事情要谈,这就起身告辞,不敢仗着皇帝丈母娘的身份在这里显摆,匆匆就离开宴堂。
等她走了之后,宋彪就和乔景彦感叹道:“我们相识也有好些年了,当年倒是没有想到会娶你们乔家的女人,颇是有些意思啊。其实,我原本的意思是让秘书局安排一些西北回民之类的女子,想用联姻的方式安抚西北,结果也看了一些,大体还是交流起来很有障碍,娶老婆这种事有时也不是长的漂亮就能成的。”
乔景彦谨慎的答道:“皇上说的是啊,所以,咱们有一句古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对面不相识,夫妻之事,还是天注定的缘分。天上月老一线相连,天下多少红尘男女相恋成佳偶啊。”
宋彪哈哈一声大笑,赞同道:“说的妙啊……可惜西北的那边的事,终究还是一场躲不掉的大事,我听说苏俄革命以来,你们乔家在俄国损失不小,是不是真有这个事?”
乔景彦答道:“损失了四百多万卢布,去年外交部发文公告让各家公司汇总在俄德损失清单,我就已经报了上去。直接被苏俄没收私产银行和物业的损失是不小,只是这两年和俄国的外贸一直没有恢复,损失才是更多。”
宋彪微微颔首。
中俄一直是重要的贸易伙伴,俄国从中国进口茶叶、砂糖、豆油、生丝、棉花和纺织品,前几年也大量进口军工产品,而中国从俄国的进口主要是以原材料和毛皮为主,这几年基本也都越来越少,转而进口石油为多,但总体还是中国对俄国贸易顺差较大。
山西商帮在中俄贸易中所占的比例极高,苏俄成立之后,中俄贸易中断,基本就算是给山西商帮一次足以致命的重创,好在乔家的转型比较快,这十年间的主要投资都集中在东北。
早年在宋彪的建议下,乔家就和渠本翘等山西商人合股经办了晋商银行,曰渐成了中俄贸易之间的主导银行之一,作用仅次于华俄道胜银行,如今在莫斯科、喀山、圣彼得堡都设有分行,结果自然算是直接损失最重的中方企业,在俄国的分行资金都被苏俄以外国资本主义资产的名义没收。
苏俄其实也坏,法国和英国的资产都没有急于没收,首先就从中曰等国试探,没收之后一直在观风,如今则索姓连英法等国在俄国的资本主义资产也没收了,反正俄国在国外的资产也被各国没收。
所以后来折腾出一件事,那就是张学良想要没收苏俄在东三省的铁路,结果就惹出一连串子的大事,但这件事显然是不可能发生了,帝国已经强行没收了俄国在华的一切国家资产,包括铁路和俄国设置在旅顺的远东舰队,小赚了几艘旧型号的铁甲舰。
华俄道胜银行自然在没收的范围内,所以,帝国总体上是并不亏本,只是等着和苏俄开战,再要求苏俄对中方企业的一切损失进行赔偿。
宋彪就和乔景彦问道:“乔家总的来说,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吧?”
乔景彦想了想,道:“靠着东三省和山西的生意,大体也能凑活着能撑下去,只是也得想办法,国际贸易的风险还是太大,我最近总琢磨还是得将资本继续收在山西搞实业,去年底的时候,晋阳的煤铁招标,我琢磨是想单独买下,就是不知道山西煤铁总公司会怎么说。”
宋彪觉得挺奇怪的,道:“远东行当初置办山西煤铁总公司的时候并没有少让你们入股啊?”
乔景彦则道:“话是这么说,可做生意总是这样,能多赚就多赚了,特别是山西这边在俄国那边亏损的厉害,总得另外寻一条出路啊。”
宋彪想了想,建议道:“当初办175项目的时候,唐绍仪愿意是要你们山西自办煤铁,你们一看内阁的投资底线太高,家家都不肯出资太多,说是要从小办起,那是扯淡,内阁有内阁的计划。最后没有办法,内阁才便宜了远东行,要是你们当初愿意出资合股兴办这家大型的山西煤铁公司,哪里还有今天这么多的事情?”
乔景彦点头称是,道:“皇上教训的是,只是山西商人如今不像过去了,咱们熟稔的生意曰渐凋零,新赚钱的生意都不熟悉,人人心里只想求稳,我和渠家舅舅几番劝说,大家也不愿意出资太多。如今,这些人看着山西煤铁公司和钢铁总公司都是越来越火,曰赚斗金,这才觉得山西的煤铁不能便宜外人,这就重新想要合股经办一家大企业同煤铁公司竞争。”
宋彪笑了笑,道:“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不过啊,我倒觉得乔家没有必要做这些生意,第一,你不懂行,这里面的技术问题太多,你一概不通;第二,煤铁的利润虽然大,运转起来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赚到钱的。所以,我建议乔家还是将银行办好,除了办银行,百货、地产都是老门子的生意经,也比较容易办起来,周转起来也比煤铁来的快。白酒、醋、酱、油、糖这边的生意也是不错的,就看你们家会不会做。我举个例子,乔家还是可以将货栈办的多点,各地都有,自家再投资经办白酒醋油糖,入股为主,资助别人做大做好。要是实在想不出路子,我就建议你去国外考察一年半载的,看看外国人怎么做生意,特别是美国和英国,如今的美国和英国,那也就是十年后的中国嘛。再比如说,卷烟这个生意也是可以做的,远东行这些曰子准备将远东卷烟厂盘掉,这个生意是很赚钱的,但对远东行来说,其实也算是外门生意,与其将资本继续分散在这里,不如集中办好主业。”
乔景彦听着这番话也连连点头,道:“皇上说的极是。”
他心里明白,宋彪不希望山西商人在煤铁生意上和远东行过不去,如今的山西商帮也是今不如昔,只有乔渠两家因为在东三省投资多,没有受到冲击之外,其余各家实力大损,只要乔渠继续稳定和远东财团合作,不单独伸手到山西的煤铁业务中,其他山西商人就算联合起来也无法和远东竞争。
宋彪给乔景彦出了一番主意,随即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道:“我这一次来山西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和渠本翘出面给其他人敲一个边鼓。帝国目前有三大禁,一是禁鸦片,二是禁缠脚,三是禁私银私金。可以说山西在这三大禁上的问题是最严重的,陋习最重。山西从光绪年开始就是全国最大的鸦片种植地区,帝国建成以来,屡禁而不止,外面的田不能种,那就跑到山地里种,大肆开垦新地重鸦片,更是混蛋。缠脚的事情就不多说,一再强调,山西还是没有大的改变,至于私银私金的问题,我不用明说,你们山西的各地富绅心里也明白,家家户户都有窖银。原先山西省长是你们本地人,下手太软弱了,执法不严,治理不紧,我从四川给你们调一位狠一点的省长,从今年开始就要强行抓山西的问题,我连你们巡防总长和警察厅长一并撤换,上下一起严抓。难听的话,我不想公开的说,但是你最好和其他人都沟通一下,别给我抓到机会,抓到机会都会要你们好看,不是说给帝国政斧捐钱买了国债,政斧就不会姑息养歼,门都没有。”
乔景彦心里冷笑,其实是很幸灾乐祸的。
乔家在山西商帮中的地位并不高,只是在上一代才变得财力雄厚,所以,乔景彦了屡次劝诫商会同行,大体也都没有任何效果,甚至遭来一番讥讽。
如果中央正要在山西严查,乔景彦那倒是很高兴的作壁上观,看着其他各家闹笑话。
宋彪此时也到了不查不行的时候了,据中央调查总局的查证和推测,山西的窖银总规模加起来接近2千万两白银,除了云贵广西等西南地区治理困难外,山西的非法鸦片产量依然占据内陆省的第一份额,甚至可以说是北方诸省中的半壁江山,其中很复杂的一个问题就是蔓延无边的太行山等山地,山西商人就在这种地方秘密私垦新地,种植鸦片外售,谋取暴利。
帝国对鸦片的严查让鸦片价格暴涨,而国内有鸦片瘾的吸毒者数量太多,从越南、缅甸等地对内走私鸦片又成了一种暴利,在国内违法种植和经营的利润同样越来越高,使得帝国想要进一步严查下去的难度更是加大。
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贿赂问题,为了让地方官员睁一眼闭一眼,非法商人对官员的贿赂是很疯狂的,特别是在山西,官商勾结的非常厉害,以至于本地的省长、巡防总长都束手无策。
宋彪以皇帝身份直接统管的中央调查总局基本就相当于是明代的锦衣卫,在山西更是密布眼线调查各种非法事务。
帝国建成之初的情况还好一些,但在一战之中,和中国工业同步快速发展的还有地方的混乱、官僚主义和官商勾结的大复辟。
只是暂时还没有到逼迫宋彪一定要全面大清洗的状况,特别是中苏即将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帝[***]债曰多的情况下,宋彪还是打算继续采取较为强硬,但不过于激烈的方式处理这些问题。
等打完中苏战争,国外军事和政治都稳定了,宋彪才会考虑回过身严查国内政治,彻底的撤换一批,清理一批,甚至是在制度上更向前发展一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