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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一个条件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阴冷，熟悉的红色雨滴和那些不断掉落的肢体。血雨落在地上，没有温度的火焰自动燃烧起来，四周成了一片火海。火焰中那个巨大的黑影发出阵阵低吼，正在一步步逼过来，黑影的眼睛里亮着血一样的红光。恐惧、无力的感觉充斥着李承恩的全身，但绝对不是因为眼前的黑影而害怕，这个看似巨大的黑影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在害怕什么？“小心！！！”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小心什么？李承恩愕然回头，只见一另个黑影飞快的向自己扑来。他飞快的举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黑影的脖子。“咔嚓——”

“啊！”李承恩猛然惊醒，“呼～呼～……”他翻身坐起来，额头挂着冰凉的汗珠，脸颊上的泪痕还有些微温。

又是这个梦！

李承恩闭上眼睛喘息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咔嗒！”房间的门被旋开，却见那个叫做王威的警官拄着拐杖走进门里。

“你醒了。”王威微笑着轻轻的说道。在他身后，一个穿白褂的医生和一个护士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熟练地为李承恩检查瞳孔，测量体温和血压，更换了输液的药水。李承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白墙、白窗帘、白床单。床头连一支花都没有，满眼的白色单调得让人的舌头都没有了味觉。窗外很亮，看样子是白天。

“病人神智已经清醒，但是血压和体温仍然偏高，最好让他先休息继续观察，等我们检验结果出来。”医生对王威说道。

“好的，麻烦你们了。”王威目送两人出门。

“气色不错！”医生和护士走后王威转过头来对李承恩说道，随手丢出一个苹果。

李承恩手一抬接住苹果，笑了笑又丢回去：“没听医生我正发烧吗？不能乱吃东西的。”

“可惜了，我可是特地给你买的。”王威接住苹果微微一笑，咔嚓咬了一口。

“谢了。”李承恩说道，“你的伤怎么样？”

“中了两枪而已，小意思，一两个月就可以痊愈。”

“那你带伤而来……？”

“主要是想来对你说声谢谢，当然，除了感谢你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王威说道，“放心，与我的身份无关，私人问题。”

“如果你的问题是关于我的特殊体质的话，恕我无可奉告。”李承恩说道。

“呵～不是这个，”王威笑着摇摇头，“你强悍的体质确实让我震惊，但是我认为这个问题自有医生去解答，我用不着花费心思。”

“……那你问吧，我视情况考虑要不要回答你。”李承恩坐直了身体。

“在你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听见阿颜叫你的名字。”王威慢吞吞的说道。

“……”

“我还知道一个叫做李承恩的警察，他和你长的挺像，”王威说道，一边注视着李承恩的眼睛。

“你认错人了。”李承恩低头去拨弄自己的输液管。

“也许吧，我知道的李承恩的血型是a型，可你的却是o型。”说着拿出一张化验单。

李承恩看着化验单吃了一惊，他记得自己的血型明明是a型的：“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让他们重新验了一下。”王威说道，可惜的是，两次检验的结果一样。

“难道是我记错了？”李承恩脸色有些发白，“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报考警校的时候验过。”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警界的传奇李警官啰？”王威问道。

“我……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李承恩兀自叨念着。

“我的问题是——”王威也俯下身来，紧紧的盯着李承恩的眼睛，“你到底喜不喜欢叶小雨？”

“……！！”李承恩抬起头来，有点莫明其妙的看着王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算了！看来是我认错人了……你当我没有问过好了——好好休息。”王威说着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李承恩叫住他，“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阿颜因为缺氧而昏迷，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王志武转到了特殊病例观察室。”王威在门口说道。“你放心，医生说他们已经度过危险期，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好了，我不打搅你休息了，——我也是伤员啊。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叫我的同事帮忙转达，他们会一直守在门外。”王威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送到指纹鉴定科。”门外，王威将手中的苹果放进一个塑料袋，对一个警员说。

那个警员接过塑料袋转身走开。

“还有……”王威叫住那个警员，有点欲言又止，他走上前去搂着警员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帮我保密。”

看着属下离开后，王威拄着拐杖来到自己的病房，抽出床头的储物柜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进入一个网址，然后熟练的输入一串长长的密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令人吃惊的提示：正在连接零组中央电脑，请稍候……

不一会儿连接成功，在复杂的验证之后，王威进入了查询页面，飞快的输入“青州海湾”。然后一项一项的查找。

“这是……”王威眼睛直直的盯着屏幕，“果然是你！！”

“呼——”李承恩在屋内长长从吐出一口气，没想到男人也爱看八卦新闻，可笑。

他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迅速起身掀开身上的床单，扯掉输液管，脱下病服，把缠在身上的绷带一一拆开。然后低头在身上扫视了一圈，又用手前前后后的摸着。

“果然！”李承恩失神地坐在床上，——身上没有伤痕。

一股兴奋与不安同时袭上心头，李承恩呆呆的坐在床边，两手放在大腿上，两眼盯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他对自己身体的奇怪变化充满了疑问。以前来不及细想，以为一切的反常都是e病毒在作祟。自己远超常人的爆发力和体力可以用死前的回光返照或者消耗生命潜能来解释，那么身上的惊人恢复能力又是怎么回事？阿颜的药同样用在了王威身上，可他只是两处枪伤却要两个月才能痊愈，而自己……

还有自己左眼里那个红色的世界，那种穿透墙壁的热感应是怎么回事？竟然比红外线夜视仪还要清晰。还有灵魂出窍，还有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可以用鲜血来满足的毒瘾……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只是e病毒这么简单。

“也许，我真的不是李承恩……”

时间慢慢流逝，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病床上梳理着记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思维从一片混乱到渐渐清晰，开始慢慢的梳理记忆，可是记忆断断续续，他拼凑不出答案。这时候，一个女人的样子在脑海中浮现。

叶小雨！也许她可以给自己答案。或者可以先去水鬼海湾看看。

想到这里李承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穿上病服，开始尝试进入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只好摁动床头的呼叫按钮。不一会儿，一个护士小姐就打开门走进来。开门的瞬间，李承恩已经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便衣警察。

便衣！呵，看来那个王威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的人啊。但是——只能说对不起了。

“我要上厕所。”不等护士小姐开口询问，李承恩率先说道。

护士小姐微微一笑，便要过来搀扶。

“我上厕所的时候不喜欢女人陪着。”李承恩眼睛一斜，傲慢地说道。

“好的先生，请您等一下。”护士小姐礼貌的说道，然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名男护士走了进来。

“我头痛，怕风。”李承恩道。

不一会儿防风的帽子送了进来。

“我腿痛，走不了路。”

不一会儿轮椅送了进来。

这位难以伺侯的“李大爷”终于满意的“嗯”了一声，戴上帽子，由护士扶上了轮椅。

轮椅被推出了病房，门口的便衣以朋友的身份跟了过来。临到厕所门口时，“李大爷”的毛病又犯了。

“我不想去病人的厕所，那里面好多病菌。我要去职工厕所！”

护士无奈，谁叫他们是微笑服务示范单位呢？只好应这位“李大爷”的要求。然而职工厕所是有台阶的，轮椅上不去，所以“微笑服务”的护士和“寸步不离”的警察理所当然的成了抬轮椅的苦力。

刚进厕所的门，护士和警察同时感到后颈一震，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昏了过去。李承恩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还好，这次力道拿捏得很到位。他迅速和那个警察调换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把假的“李大爷”弄上轮椅。

不一会儿，戴着帽子的“李大爷”又坐在轮椅上被他的朋友推回了病房。那个男护士大概太忙，并没有跟着回来。

李承恩刚把被自己打晕的警察放到病床上，突然心生警兆。还没来得及转身，冰凉的枪口已经顶在了后脑上。

“你对我的同事做了什么？”王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打昏了而已，”李承恩说道，“你身手不错啊，用拐杖走路居然都没有一点声音。”

“为什么这么做？我以为你会明白我派便衣来看着你的意思。”王威说，“你曾经是我唯一佩服……或者说是羡慕的人，但你现在的做法让我很失望。”他已经取得了李承恩的指纹鉴定报告，确定了他就是那个警界的传奇。

“我不值得任何人佩服，也不值得任何人羡慕。”李承恩显然误会了王威的意思，“我现在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确定。”

“海边工地上的人，是不是你杀的？”王威突然发问。

“不是！”

“那忘角分局里的人呢？”

“……我不知道，当时……”

“还有宏堪码头附近的12条人命！”

“……那只是……”

“还有至尊会所的**火并！”

“……我……”

“还有这个！”王威说着把一份文件狠狠的摔在李承恩身前的病床上，“10年前，在青州海湾杀掉了一千多人的，就是你！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我放过你？”王威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他扔掉拐杖，双手握住了枪。

李承恩低头一看，只见这是一份关于青州海湾案件的报告，其中有隆武等人的照片和调查结果，中央还有几张照片，是从远处拍摄的一艘着火的游轮，拉近的镜头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可以依稀看到一个双眼发着妖异红光的人仰天长啸，露出尖利的獠牙，他身边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不可能！难道是……”李承恩看着那双妖异的红眸和尖利的牙齿，联系到刀郎的话“棺材里的怪物”，他已经可以确定，十年前青州海湾杀死一千多人的怪物，一定是和x市西门医院一样的怪物——僵尸。

“有什么不可能？”王威冷笑道，“你一定想不到吧？虽然你事后灭了口，但那对小青年在海边拍下的这些照片还是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指证你杀死一千多人的唯一证据。”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十年前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你难道就凭这些鬼东西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一千多个人！你以为是蚂蚁啊？”

“这些资料是零组资料库里得来的！你休想抵赖！”王威喝道，“在晒渔场我亲眼看到你眼睛变红的样子，你赤手空拳杀了十几个人，要杀一千多个，还不是时间问题！”

“我眼睛变红？”李承恩心中剧震，“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当时确实神志不清，但你赤手空拳杀了十几个人，这是事实！”

“王警官，我可以告诉你，十年前那件案子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叫李承恩，以前在x市警局工作，十年前我还是个在x市警校附中读高中的小孩子。其实我正在调查这间案子，目前已经有了眉目。”

“你查到什么？”王威忙问。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李承恩沉吟道，“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件案子的幕后主谋是一个势力大到难以想象的组织，和h市的**有关，而且我想劝你，不要插手这件案子，不然你很可能和隆武一样下场。”

王威眉毛一皱，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几次，心中思虑电转。“你说隆武也是他们杀的！”

“隆武是案子唯一的幸存者，他知道一切，要是你是主谋，知道隆武病情好转，会不会让他活着？”李承恩反问。

“隆武临死前用血在地上留下一个字！”王威突然说道。

“是不是‘天’？”

“你知道？”王威心中一突，“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组织的名字？”

“差不多。”李承恩点点头，“**上的人都称呼它为‘上头’，它的名字很可能是以‘天’字开头。据我所知，h市的整个**其实是它的赚钱工具，十年前的那件案子，很可能就是‘上头’为了控制**而做的。”

王威越听越惊，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可以控制整个**，这需要多么大的能量啊？对于h市的**，就连政府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居然……

“我知道我最近做了一些犯法的事情，”李承恩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答应你，一旦我做完三件事，我就会亲自向你自首。”

“哪三件事？”

“第一，我要接手刀郎社团，然后解散，这样才能保住社团那些人的命；第二，我要查出‘上头’的背景，可能的话，我会把它……；第三，我自己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我要问问叶小雨。”

“……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有一个条件！”王威想了好久之后才说道。

“什么条件？”

“你接手刀郎社团之后，不要解散！”王威说。

“？？？”李承恩转过头来，满脸惊诧。

王威收起手枪，从地上捡起拐杖，然后看着李承恩说道：“我知道你以前是警察，你认为要破获一个非法组织，用什么办法最好？”

“做卧底？”李承恩眉头一皱。

“对！”王威道，“你要把这个‘上头’连根拔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入他们内部，而**老大，是最容易接近他们的身份。放心，我会尽力帮助你。”

“你不要牵涉进来！”李承恩断然道，“警察有多大的能力你我都清楚，他们连军队都能够调动，这件事不是一个警察加一个卧底就可以做到的。再说了，我只是救过你一次，你就那么相信我？”

“告诉你，我以前是特种部队队长，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王威的话中透出无比的豪情与自信。

“好！”李承恩眉毛一挑，“就冲你这句话，我答应你！但是**老大我可能做不来，如果不行，我会解散刀郎社团，然后用我的方法去调查。”

“很好！我会再找你。”王威道，目光在李承恩身上打量了一番，“她选择了你，证明至少在她眼中，你比我优秀，希望她没有看走眼。”

“什么？”李承恩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很费解。

“顺便说一下，其实，你救过我两次。”王威说完不再理会身后一脸疑问的李承恩，走出门去。

医院3楼办公中心，一间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里。

一张办工桌，两张皮椅，两个铁皮柜子，一个饮水机——这就是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但是办工桌上此时正堆满了文件，显得十分凌乱。

此时一个身穿蓝色衬衣的中年人正在打电话，他手中的电话很奇特，正是叶小雨用过的那种黑色手机。

“……是的教主，症状很像，因此我亲自检验过。……是，我可以确定是尸毒感染，两个人都是。但是不是一代样本我不敢肯定，因为症状实在很特别，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类似的症状，我初步估计是尸毒的变异体。而且两个人都没有结成尸丹，这是我最奇怪的地方。还有！其中一个人血液里还有一种未知活性生命体，很像是‘惩罚者’，我正在做进一步的确定。……没有，没有发现e病毒。……是两天前送来的。……好的，我马上联系李长老。……是，我会将他们转移到特殊病例观察室。……是，我一定看好他们……好的，再见教主。”中年人挂上了电话。

这时候主任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丁主任，丁主任不好了。”

丁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只见一个护士小姐快步跑来，边跑边喊：“丁主任不好了，丁主任不好了。”

“我很好！”丁主任突然大声喝道，“我看你才不好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丁主任……”护士小姐咽下口唾沫，乘机顺好气，“我们刚刚按照您的吩咐，去把399号病房的那位病人转入特殊病例观察室，但是他不见了。”

“什么？”一听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不见的？”

“我不知道……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护士小姐被丁主任的表情吓到，话都说不清。

“好了好了，你们赶快去把他找回来。全部都去！”丁主任吼道。

护士小姐见丁主任脸色铁青，似乎要杀人的样子，吓得话都不敢说，飞快的点头，然后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护士小姐走后，丁主任搓着手在办公室飞快的来回踱步，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停下来，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码箱，输入密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几只亮晶晶的注射器贴身带着，然后关上箱子，抓起椅子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扭开门“噔噔噔噔”快步走了出去。

“微笑服务示范窗口”前。护士小姐点头对身穿便服的李承恩行礼道：“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想看一下第399号病房的那位病人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李承恩说道。

“请问您是病人的亲属吗？”

“呃……不是，我是他的……朋友。”李承恩拉了拉头上的帽子。

“那好，请您稍等一下。”护士小姐行了礼，然后坐下开始操作电脑。

“先生，399号病房的病人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已经转往特殊病例科，抱歉按规定特殊病例不提供查询。”护士脸上满是歉意。

“我只想问问，他……是不是……快死了。”李承恩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出口。

“这个……”护士小姐再次看了看电脑，“没有病危通知，您的朋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请您放心。”

“谢谢！”李承恩点点头，“我还想问一下，“重症监护室怎么走。”

“请您在对面搭乘电梯上3楼，右转就是。”护士小姐说。

“谢谢你了，”李承恩说道，“对了，刚刚我在洗手间看到有个人昏倒了，应该是你的同事。”

“哦！谢谢，我这就叫人去看看。先生慢走！”护士小姐说着点头行礼。

李承恩按照护士的指示走到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况。阿颜插着输氧管，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床头的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出他的心跳很平稳。她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李承恩看着阿颜的微笑，想起她今天的可笑行径，突然觉得心头一阵轻松，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阿颜，你知道吗，其实你笑起来，呵呵……傻傻的很可爱。”李承恩看着阿颜的脸在心里说道。

病床上的阿颜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睫毛不住的颤动，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她的心跳也突然加快。

“快点好起来，然后好好活下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你可能发不了财了——你的那些药也许过期了；好消息是：我有可能已经战胜了病毒。如果我真的能活下去的话，我一定会来看你。再见！”李承恩在心头送出祝福，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在他身后，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昏迷中的阿颜奇迹般的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摆了摆。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没入了白色的床单中，看不出痕迹。

李承恩没想到那个的士司机只把他载到金鱼嘴，说什么也不去水鬼海湾，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步行前往。案发地点他听阿颜说起过，现在现场只是拉着隔离带，却没有一个警察。

李承恩跨过隔离带，走到在海边站定，看着眼前那一带月牙似的美丽海湾，实在难以相信这里曾经一夜之间死了一千多人。

“没印象……我没有来过这里，不是我做的……”看着眼前的景色，李承恩在记忆中细细搜索。

“但王威说看到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他又回想起王威的话，心如一片乱麻。

“阿颜说我杀人的时候像野兽，没有理智，所以取名‘魔兽王’……”

“超人的体能，超人的速度，还有不可思议的感应能力……”

“明明是a型血……”

“明明感染了e病毒……”

“难道……”

“……不是e病毒？”

“不可能！”他用力的摇头，想排除脑中那可怕的想法。

“可是……”他从衣袋里掏出王威留下的那份资料，看着照片上那个双目通红的可怕人影，“好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阿颜说这叫解离性迷游症，会让人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人……”

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海边，久久的一动不动。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声音在海面远远的传开。

话音一落，水面上突然有了变化，先是无数气泡冒上来，紧接着海水像是沸腾了一般，不断翻滚。随着翻滚的海水，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李承恩不由得掩住了口鼻，惊讶的看着海面的变化。

海水越翻越激烈，清澈的海水渐渐变得浑浊，最后无数的泥沙夹杂着白骨翻出水面，那景象仿佛地狱里的油锅。

“难道真的有水鬼！？”看着眼前的景象，李承恩只感觉头皮发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吧！来啊！”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紧握双拳对着翻滚的海水大声喊道，“你是鬼怪，我也是怪物，看看我们谁厉害！”

突然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海面，李承恩眼疾手快，捡起脚边一块石头用全力掷去，石头如炮弹一般没入水中，翻滚的海水中立即出现一抹血红，不一会儿，一条近3米长的大鱼尸体浮出水面，被海水推到了岸边。那鱼背部呈藍色，腹部則為黃白色，似乎是海中常见的鬼头刀鱼。李承恩细细的查看那鱼的尸体，只见它的头部被石头打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除了长得特别大之外，没有其它什么特别的地方。

海水依旧翻滚着，不一会儿，翻滚的势头减弱，最终渐渐归于平静。除了那条大鱼，始终不见什么鬼怪出现。

“哼，什么水鬼海湾，原来只是洋流在作怪”李承恩想到。

海水在洋流的作用下翻滚，带起水底的泥沙骸骨，于是出现那种骇人的场面，鬼头刀是大洋洄游性的魚類，随着洋流出现在海边并不奇怪。相通了这一切，李承恩觉得这水鬼海湾也不过如此，他又在附近晃荡了一阵，却解不开心中关于自己身体的疑惑，只能悻悻的离开。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接手刀郎社团。

然而，李承恩没有看到，就在他离开海湾没多久，岸边一只青黑色的人手从水中探出，抓住那条鬼头刀鱼的尸体慢慢拖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