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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汉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沉默着!
林颖也静默不语,脑海里不断变换着卢汉疲于奔命的身影!忙完一天的工作,下班后站在人流如织的街头发小广告、抡起斧头劈木柴、夜晚在公园里默默的打扫卫生,掂量着花出每一块钱,苦苦积攒的钱被骗后的无助绝望的徘徊在街头!
分手一年多了,恨过、骂过,思念过,也曾经梦到过俩人和好如初,沉浸在唧唧我我的亲昵甜蜜里。早晨醒来后发现竟然是场梦,为此清泪流满面!而这全都是因为一场误会,多么荒唐啊!
“你是个蠢货,我也是个糊涂蛋!”林颖喃喃自语说着。
卢汉惊讶的看看她,这样粗俗不堪的话怎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呢!
“你的愚蠢在于你没有说出自己的困境,因此导致了三个错误,一是你自己辛苦了这几年,纯属自作自受,二是耽误了你母亲的病,三是你我分手,让彼此在苦苦煎熬中度过了这一年多!假如从开始就告诉我你母亲的病,我会马上拿钱为她治病,你也就不必到处兼职,辛苦奔波,更不会遇到那个妖女,你我的分手也就无从谈起!我糊涂在于发现你的变化之后没有细细的追问原因,而是简单的归咎于你贪财好色,现在想想,一个人的生活假如没有重大转折,性情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呢!”林颖字斟句酌的说完这段话,用了几分钟考虑该怎么办,其实不必考虑,路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生活有时候真是很会折磨人!有时候像榨油一样榨取我们的精神和*,而有时候又把我们浸泡在蜜罐里,让我们享受甜蜜的汁液!”发出了一番感叹后,林颖确定了该怎么办。
“走!带我到你住的地方去一趟!”她有些激动的拍拍还沉浸在苦恼中的卢汉说。
“去那里干什么?脏兮兮的,别去!”卢汉头都没抬。
“现在必须去,赶快!”林颖不容置疑的说完,拉着卢汉就走。
一路上林颖一直没说话,脑子里浮想联翩,生活的变化太快,让人转不过弯!
车停在了一片破败不堪的危楼中,烟尘缭绕的楼道里垃圾成堆,稍不小心就会蹭一身灰尘,门打开了,屋里竟然比外面还要阴冷,光线昏暗的室内拥挤叠罗着十几张钢架上下层的床铺,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地上床上破衣烂裳成堆!
林颖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也没想到过在这座繁华闹市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背后竟然还有人住在这样的地方,为了生活苦苦的挣扎着!如果不是卢汉带路,一定以为这里是疯疯癫癫的流浪汉群居的巢穴。
两个正在低头啃馒头的老汉抬起头看了看衣着光鲜时尚的林颖,又惊讶的对视一下,继续津津有味的进餐!
“收拾一下你还打算要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林颖想笑着对他说,但是没笑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卢汉皱着眉头问。
室内呛人的空气让林颖想呕吐,她赶紧把卢汉拉到楼道里,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说:“卢汉,假如你还想好好的生活下去,想善待自己,想让20多岁的你像个年轻人,就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这是我的生活,我得住在这里赚钱挽救我母亲的生命,我能面对现实,你可以看不起这种地方,但是你不能给我做主!因为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才让你来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卢汉尽量抑制自己激动的声音,但是每个字依旧清晰的传到了林颖的耳朵里。
“卢汉,一个男人无论面临多大的困境,多么窘迫,都必须保持平和的心境、饱满的精神和优雅的风度,可是现在的你为了应对困难已经放弃了这些,生活完全被眼前的困难所左右!听我的,站在这儿别动,等着我!”林颖说完转身回到脏乱污浊的屋里。
“您好!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哪张床是卢汉的!”林颖客气的询问两位还在吃饭的老汉。
他俩有些诧异,穷小子带着这么个漂亮姑娘到这里来干什么啊!其中一位指着林颖身后说:“就是那张床,他在这儿住的时间最长了!”
卢汉急躁不安的推门进来了!当着别人的面,没再说话,而是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林颖。
床上破被褥不必要了,清洁工的衣服大概是他打扫卫生的行头,不要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件旧衣裳,算了,别要了,床底下没发完的小广告、劈木材的大斧头、小斧头、钢钎、手锯,都去一边吧,全不要了!
翻来找去,除了几本书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外,其他的都该扔掉了!林颖拿起书和电脑,对卢汉说:“走吧!”
卢汉站着一动没动!
走到门外的林颖转回屋里,对两位老汉说:“老人家,卢汉要搬走了,您看一下他的那些被褥衣服,如果用得着,您就留下用吧!”
俩老人一边道谢,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卢汉。
“是,是这样,你们留下用吧!”卢汉刚说完就被林颖拽出了门。
天色尚早,楼道里却黑洞洞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后,卢汉接过林颖手里的书和破电脑,缓和了一下语气,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总得先告诉我吧!”
“我想干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回去慢慢的讲。但是我现在必须要说的是,一个人不能轻易的伸手乞求别人的帮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是为了维护自己过度的自尊,而一味拒绝别人诚恳的帮助,不仅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也会让至亲至爱的人受伤,现在,因为过度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已经让你苦不堪言了,你的母亲也因此多受了几年的病痛折磨,而且可能贻误了治疗的时机!我也深受其害,你知道分手两年来,我经历了多少次痛不欲生的日子吗?你难道还想这样继续下去吗?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上车!”林颖说完拉开车门先坐进了车里。
应该是林颖的这段话起了作用,刚才还气呼呼的卢汉没了脾气,顺从的坐进车里。
“把你的身份证拿来!”林颖用命令的口气说。
“你干什么?”卢汉问。
“拿来!”
“没有了,丢了!”
林颖没再和他啰嗦,伸手从卢汉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东西,乱糟糟的零钱、打火机、烟盒,还有身份证!
看看表,时间还允许,林颖把身份证塞进自己的小包里,飞速赶往附近的银行,赶在下班前用卢汉的名字办了一张40万元的存单之后,放慢车速回家。
身处温馨整洁的家里,林颖却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脏乱不堪的出租房,巨大的反差让她觉的那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如鸣鹤的混沌空间一样,太遥远也太不可思!
饭菜端上餐桌后,卢汉看上去很不舒服,眼睛里像是进去了沙子,不停的揉搓着!
“关一下灯吧!光线太刺眼了。”卢汉说。
“我怎么没感觉到刺眼呢?”林颖顺手调低了客厅的灯光后问。
“我在那个小屋里习惯了昏暗的灯光,突然享受你这里的强光照射,很不适应。呵呵。”你这句话在林颖听来一语双关,她知道,几年里极度的贫困、巨大的困难、无助的生活让他变的很脆弱,由此膨胀的自尊心极其敏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给予其帮助,必须让他感觉到被尊重,是真诚的帮助而不是同情的施舍。
林颖倒了满满的两大杯酒,递给卢汉一杯之后,笑嘻嘻的问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该问你有什么打算!你这么武断的处理了我赖以生存的东西,打算让我怎么办?”卢汉不冷不热的反问。
“我也没什么打算!喝酒!”林颖端起杯子看着他。
卢汉无动于衷的坐着,一动不动,林颖等了一会放下酒杯刚想说话,这家伙却突然问:“你是不是看着我可怜,想帮我啊?”
“需要我帮你吗?”林颖轻描淡写的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落魄成这样了,不需要帮助需要什么啊!你要是真心帮我,就直接说吧!啊,别绕了!”卢汉也是聪明之人,能看透林颖的心思。
“我不是可怜你,恰恰相反我是佩服你,为了给你母亲治病吃了这么多苦,今天你让我看到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一个在困境和磨难中积极的面对现实,选择坚强的…….。”林颖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那些溢美之词,用来说明自己的帮助不是出于同情和可怜,而是向一位生活的强者伸出援手,却被卢汉打断了。
“求你别绕了,你现在已经清楚我的处境了,也知道我最大的困难就是筹不够治病的钱,只要能帮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不必处心积虑的考虑我的感受,可怜我、同情我、佩服我都行!”卢汉说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林颖笑呵呵的看着他,看得他无所适从,气急败坏的说:“你别拿我当猴耍就行!”
知道不必再绕弯子了,林颖掏出那张40万的存单递过去,说:“一天也别耽搁了,明天你就回家给你母亲治病吧!这些钱应该差不多吧,如果不够的话就马上告诉我。”
卢汉拿着那张存单,手有些颤抖,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林颖静静的看着他,问:“这样行吗?”
“行,我一定尽快还你!”刚说完,卢汉又像泄了气似的,不好意思的看看林颖,说:“可是我实在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还你!”
“没关系!”林颖有意轻描淡写的回答,心想,也许你根本就没机会还,却被自己这个想法弄的面红耳赤、脸色绯红。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卢汉转身到阳台上打电话去了,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林颖依旧能看得出来他的激动与兴奋。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很长,林颖百般无聊的喝完了那杯酒,吃完饭,卢汉才从阳台上回来!
他兴冲冲的对林颖说:“我哥我姐都很高兴,让我好好的感谢你,还有,他们说用不了40万,借你20玩足够了,因为我们姐弟三个还能凑一些钱!这样我明天一早回去,安排好就回来继续上班!”
卢汉说到这里,又想起了那些被林颖送给别人的被褥,不禁抱怨着说:“你把我的东西都给扔了,让我以后去哪儿住啊!”
“爱住哪儿就住哪儿!”林颖没好气的说着。
“要不我今天晚上现在你这里睡一晚上吧!”卢汉没在意林颖的口气,商量着问。
“随便!”林颖还是没好气的回答。
“呵呵!我还是在沙发上躺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去车站!”卢汉这会儿满脑子的兴奋,没功夫在意林颖的态度,接着又说:“你先把我以前用过的被子拿出来吧!”
“没有了!我先去睡,你吃完饭收拾一下。”林颖说完进了卧室,顺手关了门。
这回卢汉觉察到了林颖的情绪变化,心里纳闷!莫名其妙,没惹你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