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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郭北是在工地度过的,又好像回到了之前在这里日晒雨淋的日子。
以前“大师傅们”是不会听他的任何意见的,无论他什么,都像是在瞎扯淡——虽然原本来,他们对他这个新手也不算坏。
今天就完全是郭北在指挥他们了。在他从“江晓天”那里获得详实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面前,这些自诩为“老把式”的中年人也不得不自叹弗如。
观光台的设计虽然造型怪异,建造麻烦,但是郭北也相信建好之后,对大楼来也是睛之笔。
正和张蹲在一边解释之所以这样设计的原因和好处,有人叫他——
“郭——哎,你不是那个郭什么嘛?几天没见了,又来了?”
郭北回头一看,是二舅的友,大肚皮的杜工。
身后则是跟着他老表,“老板”李宇轩。
“工地苦吃不得吧?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年纪,不干活还能干什么?”杜工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他招招手:“你来了正好,我正缺个人打下手,帮我到下面搬几样东西……”
着,若无其事地地扛着他的工具,准备去测量了。
“我不干。”郭北摇了摇头。
杜工看着他,稍稍有些不快。
“sorry,我早就不在这边做事了。”郭北淡淡解释道。
李宇轩也有些尴尬,对杜工道:“杜叔叔,我表弟是今年全市的高考状元……”
“就他?高考状元?能上清华啊?”
“嗯。”李宇轩却认真地头。
杜工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反应过来,李宇轩应该不会骗他,那就是真的——他迟疑着:“那你今天……”
“玩。”郭北就了一个字,也懒得搭理他。
杜工不知道该什么好,虽然震惊,但是凭他的任何一方面,也教育不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学霸,只能尴尬地走开了,也忘记了喊个帮手。
李宇轩看郭北的眼神也比较复杂,今天难得没有跟郭北什么话。
郭北看他俩走远了,心里想,之前很羡慕表哥只要在工地上转转看看,每天拿的钱也比他多,“杜工”每天打打电脑游戏,也每月有钱赚——
现在一看,他们的活也未必是最舒服的,起码郭北自己是一儿也不羡慕的,原本他可以过得更好。
可惜,他们青春正好,他时日无多。
……
眼看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郭北打电话找来了二舅,顺带也叫来了监理。
等两个人看到这边的工程已经建得初具规模的时候,都很是惊讶。
“怎么就……建起来了呢……”监理的话听起来很有歧意,让人感觉他好像不希望能建起来似的。
当然,二舅的两瓶飞天茅台是省下了。
二舅却很振奋:“监理,您看这……”
监理哼道:“那还要看合不合格……”
郭北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来,淡淡道:“合不合格,您自己验。”只要不是铁了心要二舅的两瓶茅台,你就是让贝聿铭来验,那也是合格的。
“二舅,帮我把工资结了吧!”郭北看也不看监理,那不是他的事。
“哦,哦。”二舅还是担心地看着走过去检查的监理。
“你越在乎,他越是能挑毛病来。”郭北声道,虽然他对每一个环节都很放心。
监理还是没挑出什么刺,句“做得还不错”就走了。
李塘松了一口气:“自从换了这个老子,害得我赔了多少钱。”
工程检查严格,这是好事。——郭北这样想,但没有不知轻重地这样与二舅。
……
“你算上加班,一共是十五又三分工……”二舅拿出已经摔碎屏幕的新三桑计算着。
“不,是十五又八分工。”郭北道。“没有我,今年这事干不好。”郭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塘也知道今年多亏了有外甥帮忙看图纸:“好,依你的,八分工……一个工是一百……”
郭北撇撇嘴,二舅也真是精到家了,凑个整数不好?“二舅,你之前给我加的,一个工应该是一百一……”
“这孩子!你看!你看!——那时候二舅以为你是干长期的嘛,短期谁会给工这么高呢……”
郭北冷笑,就是加十块,十几天就是百十来块钱的事。
二舅似乎反映过来,这不是他的工人,是他的亲戚,还是一个考得非常好,搞不好以后要当公务员的亲戚,咬了咬呀道:“好吧,那就是一天加五块钱把,一百零五一个工……还有你那女同学,是六个半工……”
“二舅你不会真给五十吧?人姑娘干得事可不比我们少!”谈到骆锦衣,郭北可要给她争取一正当的利益,哪怕人家并不在乎。
看二舅似乎又是想加五块钱了事,郭北都有些无语了,直白道:“人家可真的是……教育局骆局长的女儿……”
二舅诧异了一会,头:“行,那这样吧,给她一百一,一个工……唔,二舅看你的面子上。你也干脆就一百一吧。”一脸割肉的样子。
郭北也没有推脱,“好”。又问:“板房那里有地方洗澡吗?”
二舅头:“有,让轩轩带你去吧。”
……
郭北也没想到,工地上确实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竟然可以冲凉——简易的板房特意单独弄了一个隔间来,更搞笑的是,地上还贴了瓷砖。
如果水龙头里放的是热水,那就更爽了。
不过,夏天最热的时候,打游戏的杜工可以打累了,在这里一冲好几回——他们就只能在烈日下地抿一口盐开水。
现在,他也有身份地位,可以在这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露天淋浴间里享受了。
天气无常,刚刚还大太阳,忽然就下大暴雨了。
郭北干搓~着上身,心想工地上的大叔们,现在应该也躲进了阴湿的楼下了吧。
都没有他现在这么舒坦。
洗完澡,换上了干活前的白衬衫,郭北静静地坐在板房里,欣赏了一会凌厉的暴雨。
雨去得也飞快。
临近傍晚,天竟然还有些凉飕飕的。郭北又把西装披上了。走出这片半月前他以为是人间天堂的建筑工地板房,心想也不过如此。
手提袋里还装着上午干活穿脏的旧衣服,一出门,郭北就扬手把它们扔到一堆建筑垃圾里。
身无旁骛,向市区步行而去。
“郭!”
回头看,是张来了。
“张哥你们下班了?”
“是,活干完了,身下的事不归我们了。——走,哥带你去大排档喝酒去吧。”
郭北笑着摇摇头:“不了,张哥。还有事呢。”
“伙儿真帅……行,那我走了。”张蹬着摩托。
“哎,郭,你还记得你跟我……”
“什么?”郭北看着他。
“有一天,你当了市长,要把市里的工地,都改成什么来着?”张笑道:“现在看,你很有希望。张哥我是土包子,以前不懂。”
是的,夏天最热的时候,郭北曾,他希望所有建筑工人都能在棚下干活。
郭北听了,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头:“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忘的."
"那就好!张哥我可等着呢!——再见。”
“……”郭北迟疑了一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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