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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半梦半醒中的顾砚竹依旧在支支吾吾。
方正顿时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与其想要放手,不如狠心决裂,长痛不如短痛,也少去心中的憎恨。
想到这里,方正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些,将顾砚竹紧紧地抱在怀里,故作关切的样子。
这一幕却深深刺伤了秦锦绣的双眸,身心疲惫的秦锦绣,一字一句地哽咽,“方正,回答我?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做什么?”方正调息着气脉,鼓起勇气,终于抬起头,迎上秦锦绣明烈的双眸,沉稳地回道:“难道你看不到吗?我们在互表衷肠。”
“你……”秦锦绣心中剧烈地刺痛,只能轻轻靠在双飞喜燕的窗棂旁,微微惨笑,窝在眼眶内的泪水,无声地落下,“难怪你最近对我总是冷若冰霜,原来你……”
秦锦绣实在说不出太过伤感的话语,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如此脆弱,失恋的滋味真是好苦,好苦。
秦锦绣陷入了强大的悲伤中,方正想立刻冲过去,用自己的真情来抚平秦锦绣心中的悲伤,但坚韧的理智告诉自己,为了秦锦绣将来的幸福,再撑一撑,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方正眸心的颜色又浓厚了几分,两人就这样漠然相望,直到伤心欲绝,直到心如死灰。
良久,坚强的秦锦绣擦了擦脸颊的泪水,失落地转身而去,却被迎面跑来的唐狄撞了个正着。
“夫人,夫人,不好了。”唐狄焦急地大喊。
“不好了?”秦锦绣停住脚步,眼神忧伤地盯着夜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
方正则轻轻将熟睡中的顾砚竹放到屏风旁的软榻上,匆匆迎了过去,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狄扫了一眼屋内尴尬的三人,鳖住了嘴,深深呼吸后,低沉地说道:“启禀方大人、夫人,城郊卖纸钱的李阿婆找到我,说是隔壁棺材铺的亲家公病了,已经卧床一天一夜了,请方大人和夫人快去瞧瞧吧。”
“什么?我爹病了?”秦锦绣惊愕地看向唐狄,焦急地说:“半月前,我去看他时,他的身子还很硬朗呀,怎么短短几日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李阿婆说的,好像亲家公前几天出门了,没想到回来就病了。”唐狄低头看了几眼地上凌乱碎片,“夫人还是快些回去瞧瞧。”
“好,我马上就回去。”秦锦绣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夺门而出。
“等等。”方正沉稳的语调唤住秦锦绣。
“你还想怎么样?”秦锦绣倔强地扬起小脸,孤傲地看向方正。
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离开了谁,依然会自转不止,所以自己即使哭,也要面带从容的微笑,做强大的自己,千万不能让负心人得意。
秦锦绣不停地为自己打气。
而方正真挚地说:“我陪你一同回去。”
秦锦绣瞄了一眼梅竹君子的屏风,冷冷地回应,“还是算了,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吧。”
“走。”方正丝毫没有在意秦锦绣的拒绝和嘲讽,俯下高大的身姿捡起跌落在地的荷包和同心扣,牵起秦锦绣的小手就往外走。
从没见过方正如此霸道的唐狄,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云。
眼睁睁地看着方正和秦锦绣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放开我。”气恼中的秦锦绣执拗地甩手。
“难道你想秦九的病更重吗?”方正重语。
“呃……”秦锦绣怔住了,是呀,爹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永远幸福,今日是元旦节,若是自己独自去探病,定会加重他的病情,还是与方正同去比较妥当。
秦锦绣用余光瞄了方正一眼,既然他愿意陪自己演戏,不如就将这场戏演到底。
等回来再说,打定主意的秦锦绣没有反驳,却奋力将方正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抱怨地说:“同去可以,但最好保持距离。”
“好。”秦锦绣的力气不大,方正却觉得被拨落的每根手指都钻心般疼痛。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方正的心仿佛瞬间落入了永不转世的地狱,生生被掏空,只留下秦锦绣三个字,永远地刻在心底。
清冷的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而行,走出县衙,迈过三生桥,绕过寇河,直奔一品棺材铺。
秦锦绣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出嫁的那日,相同的路线,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方正的脚步愈发凌乱,似乎每走一步,便会离秦锦绣更远,明明触手可及的幸福,却被自己冷冷放逐,咫尺天涯,果然是在一念之间。
两人,各有所思,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品棺材铺。
秦锦绣抬起头,看向门框上随风摇摆的白灯笼。
以往进进出出,倒也没太注意这些摆设,今日心情低落,才看清楚,原来从进门的角度看过去,那周周正正的白灯笼更像具小棺材,令人生畏。
棺材铺真是名副其实。
“锦绣。”沉寂的方正幽然开口。
“嗯?”秦锦绣低声应答。
“我们最好暂时遵守假成亲的约定。”方正小心提醒。
“好,”秦锦绣面带苦涩,“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方正的心隐隐作痛。
两人面带悲色地迈入一品棺材铺。
“咳咳咳,你们终于来了。”守在床边的李阿婆,焦急地抬起骨瘦嶙峋手臂轻轻召唤。
“爹爹。”透过昏暗的烛光,秦锦绣看到面如死灰的秦九,震惊地扑了过去,“爹爹,你怎么了?”
床上的秦九印堂发黑,嘴唇也变成了暗紫色,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
“岳父大人。”方正谨慎地低声呼唤。
“秦九扣,锦绣回来了。”满头银发的李阿婆伏在秦九的耳边,嘟嘟囔囔。
但秦九却无动于衷。
方正忙搭上秦九的手腕,静心诊脉,神色凝重。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爹爹还康健如初?”秦锦绣着急地落下眼泪,“今天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哎。”李阿婆摇摇头,干瘪的嘴唇重重叹息,“他前几日出门了,问他去哪里,他也不说,谁知道昨日回来,一头倒下了门口,我还以为只是染了风寒,谁知道入夜之后,竟然严重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苏醒,我实在是担惊受怕,便跑去报信。”
“多谢李阿婆,不知爹爹回来时,说过什么话吗?”秦锦绣疑惑地问道。
“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不停地重复什么壁虎之类的话语,其他的,我也听不清楚。”李阿婆低头想了想,“对了,我还真在他腰间,发现整整一袋子的死壁虎。”
“哎呦。”李阿婆连连咂舌,“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死壁虎呢,那壁虎呀,长了好多条尾巴,好多条腿,给我吓了一跳,而且那些死壁虎个个龇牙咧嘴,肚子鼓鼓的,真的好吓人。”
“好多条尾巴的壁虎?”秦锦绣惊愕地瞪大双眼,爹爹去捉壁虎做什么?
“壁虎?”方正的眸光也深了几分,近日,从京城频频传来多尾壁虎修炼成妖,连连杀害数名妙龄少女的案件,难道岳父大人与此案有关?
方正忙追问道:“那些死壁虎在哪里?”
“听说是壁虎活血通络的药材,我就琢磨着将那些死壁虎用麻绳串了起来,挂在柴房里阴干。等冬天时,用他们来泡药酒。”李阿婆细细地解释。
“哦。”方正微微点头,等会务必去看一看多尾壁虎。
秦锦绣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一颗心始终悬着。
一看到秦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秦锦绣心疼地流下热泪。
一旁的李阿婆也埋怨道:“哎,锦绣呀,不是我说你,秦九扣将你养大不容易,你如今嫁给鬼县令,大小也是个夫人,不如将秦九扣接到身边照料,彼此也有个照应,毕竟这年纪大了,没有人在身边,日子不好熬呀。”
秦锦绣脸颊羞红,嗓子火辣辣的疼痛,缓缓抬起头,看向方正,犹犹豫豫地问道:“我爹他……”
方正眉峰紧锁,“岳父大人脉络不稳,似乎心室颤动,而且呼吸急促,有雷击的征兆。”
“雷击?”秦锦绣和李阿婆双双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