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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绣和方正刚绕过御花园,便看到喜公公扬着拂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皇上又病了。”
“病了?”秦锦绣担忧地问道:“怎么可能,皇上又没有按时喝过苍耳熬制的汤药?”
“喝了,还吸过了鼻烟壶。”喜公公垂头丧气地回应,“可是皇上依然不停地打喷嚏。”
方正更近一步,“莫非还有花粉,我们没有清除干净?”
“不会啊。”秦锦绣木讷地摇了摇头。
“别管什么事情了,先和我一同见皇上吧。”喜公公不由分说地拉住了秦锦绣的手。
“哎,哎。”秦锦绣一心想着去找尚衣局的李嬷嬷,“喜公公。”
“嗯?”喜公公推搡着说道:“秦姑娘有事?”
“这……”秦锦绣犹豫了看了方正一眼。
方正面带忧色,轻声缓言道:“不如你先同喜公公去见皇上,我去尚衣局。”
“也好。”秦锦绣悻悻地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等等。”喜公公突然拦住了方正。
“哦?”方正惊愕地看着喜公公。
“方大人医术了得,还是同老奴一同去侍奉皇上,老奴将李嬷嬷叫过来,岂不更好?”喜公公献媚地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秦锦绣用力地点头,“还是喜公公想得周到,将李嬷嬷叫过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任她是何方妖孽都要现出原型的。”
“也好。”方正跟上了喜公公和秦锦绣的脚步。
“对了,喜公公。”秦锦绣突然想起了珍贵的五彩绳,“喜公公你见过这条绳子吗?”
喜公公接过五彩绳仔细看过,“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皇家园林。”方正避而不谈云烟。
“哦,那就对了。”喜公公微微点头,“这是外域敬奉给我朝的贡品,据说用这些色彩斑斓的丝线绣成的图案,栩栩如生,好看的很。”
“原来是这样。”秦锦绣微微点头,“那这五彩绳是给北王世子的吗?”
“世子?北王根本没有孩子呀?”喜公公摇头,“北王喜饮酒,爱美色,想来是被掏空了身子,哎,真是……”
“没有孩子?”秦锦绣不解地看向方正,那这五彩绳是做什么的?
“哎哟,你们别想什么五彩绳了,还是想一想,到底如何治愈皇上的病吧。”喜公公哭哭啼啼,“老奴真是心疼皇上啊。”
“好,好,喜公公,别着急。”秦锦绣一边劝慰着喜公公,一边思索,云烟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方正也一声不吭地走在秦锦绣和喜公公身后,陷入沉思。
三人很快来到了辽皇的寝宫。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咳嗽声音。
“咳咳。”辽皇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皇上。”方正和秦锦绣恭敬地行礼。
“快起来吧。”辽皇轻轻挥动衣袖。
“谢皇上。”秦锦绣轻轻起身,“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觉得头疼,昏昏沉沉,又像是从前的日子,可是自从秦姑娘和方大人为朕医治之后,朕已经不停了,为什么小憩之后,便又……”辽皇轻轻拂过额头,痛苦地说。
“让微臣来为皇上瞧瞧。”方正将手轻轻覆在辽皇的手腕上。
“嗯……”方正顿了顿,“皇上的脉象平和,并无大碍。”
“难道宫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站在皇上身边的喜公公提高声调。
“嗯……”秦锦绣一一扫过金碧辉煌摆设,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明黄色的布帘上。
“将布帘拆下来。”秦锦绣毫不犹豫地说。
“好。”喜公公急忙翘着脚,将明晃晃的布帘拉来了下来。
秦锦绣捡起布帘在鼻尖嗅了嗅,着实地打了个打喷嚏,“阿嚏。”
“锦绣。”方正及时扶住秦锦绣,“让我来。”
方正用喜公公递来的剪刀挑开了布帘的褶皱处,轻轻晃动,果然从里面流出一些花粉的粉末。
“快,快将尚衣局的李嬷嬷带来。”喜公公扬起拂尘,“不,把她给绑来。”
“是。”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一路小跑地离去。
“皇上,你看……”喜公公拱起双手,目光深邃地看向辽皇。
辽皇威严地站立,盯着满地的花粉,脸色昏暗,砰地一声,重重拍过龙案,“真是岂有此理,传令下去,朕要整顿皇宫,清理每一个心怀叵测的人。”
“是,皇上。”喜公公跪倒在地,领过旨意。
正在方正和秦锦绣迟疑时,门外的侍卫匆匆来报:“回皇上,尚衣局的李嬷嬷不见了。”
“什么?”秦锦绣和方正异口同声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侍卫低着头回道:“尚衣局的人说,半个时辰前还见到李嬷嬷去内务府领布料,内务府的人也证实了,李嬷嬷的确领过布料。但她领过布料之后,竟然没有回尚衣局。”
“那她去了哪里?”秦锦绣着急地问道:“宫内守护森严,她不过是个老妪,能躲到哪里?”
“那属下就不得而知了。”侍卫恭敬地低下头。
“追,一定将李嬷嬷抓回来。”辽皇眸光闪亮。
“是。”侍卫得令而去。
秦锦绣气愤得不停地跺脚,“哎呀,只差一点点,怎么每一次都只差一点点呢。”
“秦姑娘稍安勿躁,李嬷嬷腿脚不好,她是跑不远的。”喜公公柔声劝慰。
“可是她有同伙啊。”秦锦绣郁闷地说:“若是让她跑了,那线索就真的断了。”
“线索?”辽皇疑惑地看向秦锦绣,“今日,你们可有收获?”
“皇上。”方正认真地拱起双手,将所到之处,得到的线索仔仔细细地禀告了一遍。
“这么说,凶手极有可能是李嬷嬷?他们的老巢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辽皇脸色微变,“西夏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咄咄逼人。”
“我知道了,是窑厂,窑厂。”秦锦绣差点跳起来,“那日,我们在北王棺椁前发现的粉末也来自窑厂,说明这些人的老巢就在废弃的窑厂。”
“窑厂?”方正心中一惊,偷偷瞄过辽皇,贾大人说过,净月皇后的死涉及到窑厂,恐怕辽皇会触景生情……
辽皇果然面带悲色,微微颤动地问道:“可是十多年前,朕下令围剿的城郊窑厂?”
“回皇上,正是那个野人开的窑厂。”喜公公弯着腰,搀扶着辽皇,“野人窑主偷偷烧制瓷棺贩卖,借着瓷棺的营生,骗取尸体,用来食用。”
“野人吃尸体?”方正诧异地问道。
“是啊,那真是野人啊,他竟然吃人肉,喝人血。”喜公公害怕地说。
“吃人肉?”秦锦绣瞪大双眼,“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喜公公瞄过面色凛然的辽皇,“这……”
“皇上。”方正更近一步,“贾大人曾经提及窑厂涉及到净月皇后,当时皇上震怒,血染窑厂,今日,此案与窑厂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还请皇上明示当年之事。”
“哎。”辽皇重重叹息,遥望着窗外的净月殿,沉重地说:“当年的事,朕一刻都没有忘记,朕似乎还能看到窑厂的漫天火焰。”
“皇上。”喜公公搀扶着辽皇缓缓坐下,“皇上,时隔多年,皇上也该打开心结了。”
“是啊。”辽皇微微舒展眉头,“当年朕将净月的母族连根拔起,将净月打入冷宫,净月对我恨之入骨,当她不知道,只有将她打入冷宫,她才能活下来,她才能躲过朝廷上大臣的围攻,朕原本打算,待过了风头,再找机会放她出来,但她对朕却死了心。”
辽皇语气轻柔,嘴角轻轻上翘,“朕还记得,偷偷去冷宫看她,她竟然将象征皇后身份的白马玉佩砸成了两半,朕懂她,她定是将那玉佩当成朕,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玉佩上。”
“那后来呢?”秦锦绣好奇地问道。
“后来?”辽皇惨笑,“后来,冷宫里着了一场大火,有宫人看到是净月打翻了油灯,点燃了冷宫。”
“净月皇后烧,烧死了……”秦锦绣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当时想去救她,但朝中老臣都拦着朕,不让朕去,朕恨啊,朕好恨,朕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妻子都保护不住。”辽皇愤愤不平,“朕好恨,朕管什么万里江山,管什么千秋功业,没了净月,朕拥有了天下,又有何用?”
辽皇的眸光变得孤寂,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
秦锦绣也被辽皇和净月皇后的悲情故事所感染,不知如何劝慰。
方正顿了顿,转而提到了重点,“皇上,微臣愚昧,不知此事和城郊的窑厂有什么关联?”
辽皇望着窗外的净月殿,没有言语。
喜公公痛心疾首地回道:“哎,方大人有所不知,就在冷宫里的火烧得最旺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已经被斩首的净月皇后的母族数百口人,竟然没有被火葬,被偷偷送进了城郊的窑厂,几乎都被野人窑主生吃死吞了。”
“啊?”秦锦绣感到胃里不停的翻滚。
“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一听此事,便亲自带着御林军,赶往了城郊的窑厂,将野人窑主五马分尸,血洗了窑厂,那场面真是……”喜公公重重地叹息,“当时皇上杀红了眼睛,口中不停地喊着净月皇后的名字,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来减轻心中对净月皇后的愧疚。”
“朕知道,净月恨朕,她是不会原谅我的。”辽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而方正和秦锦绣却一片茫然,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