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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丽怀私下把自己的一番心思“悄悄”透露给了余局长,一向藏不住话的余局长自然对王家新毫无保留转述,钟丽怀的这番话立马让王家新动了心。
作为一个生意人,王家新根本不在乎钟丽怀到底在什么职位上当领导,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这些官场人脉帮自己多挣钱,趁着父亲在江南省官场风头正盛,赶紧多挣几笔大钱才是王道。
王家新得空跟父亲说了一通定城市的情况,王书记听后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此次深港项目中茅家居然捷足先登承揽了工程,这岂不是让自己原先积极支持的深港项目成了别人财的途径?
这种替他人做嫁衣的感觉让王书记心里相当不爽快。
正好此时胡副省长提出要对定城市官员做出系列调整,又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对港口管委会的一把手陈大龙下手,调整为定城市委副书记。
王书记对胡副省长的小动作充耳不闻,私下却让自己的秘书找了个机会暗示省委组织部的孙部长,把原先省委组织部推荐到港口管委会当一把手的副市长秦伟忠换成了儿子亲自推荐的定城市常务副市长钟丽怀。
于是,这才有了直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胡副省长才惊讶的现,定城市一帮官员调整计划跟自己原先预定人选有了变动。
胡副省长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偌大的江南省,能够让省委组织部孙部长违反自己的指示做出如此调整的人无外乎几位省里排名一二三号大员,他明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也只能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
省委常委会过后,钟丽怀如愿以偿被调整到港口管委会出任工委书记,即便明知道此时的定城市政治氛围相当紧张,他却不得不使尽吃奶的力气帮王家新争夺工程。
世上没有不透风到的墙。
钟丽怀秘密投靠王家新一事很快传到周三老板耳中,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狗日的钟丽怀为何腰杆硬邦邦毫无顾忌对自己痛下杀手?
周三第一时间去找陈大龙,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市委副书记办公室里,周三咬牙切齿道:
“陈书记,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一阵子,钟丽怀跟王家新和余局长来往密切,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人肯定是坐上了一条船。
我担心,要是事态在这么展下去,恐怕不仅仅是我原先在港口的工程保不住,就连茅家涛分给我做的工程也会受到影响。”
瞧着周三满脸怨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上,陈大龙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早料到港口管委会工委书记位置之争看似简单人事变动,背地里必定夹杂着复杂的高层领导之间的利益博弈,只是没想到此次人事调整居然是省委一把手王书记亲自插手。
这也难怪,深港项目的巨大投资对于省内任何一家建筑公司来说都是一块不可抵挡的大蛋糕,更何况王书记的二公子王家新原本在工程未立项之前就上串下跳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王家新好不容易盼着工程动工,他却只能做看客,以他的个性怎能死心?毕竟王书记是他老子,儿子遇到阻力,老子出手帮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陈大龙若有所思:
“钟丽怀反应倒是挺快,这么快就跟王书记家的二公子打的火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他最近接二连三让人停了你的工地,目的也是为了把那些工程留给王家新做。”
陈大龙坐在老板椅上,眼神空洞慢条斯理语气说着话,这样的状态在周三看来俨然没有丝毫斗志,这让他不禁更加心慌气躁。
周三着急上火冲陈大龙讨主意:
“陈书记,钟丽怀已经骑到我脖子上拉¥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应付才行啊?我那工地上停工一天得损失多少钱?再这么拖下去,我真是要破产跳楼了!”
“求人不如求己。”
陈大龙依旧淡淡说:
“我之前就让你暗地里找到对付钟丽怀的把柄,可你却只顾着忙你工程队那些事?如今被钟丽怀逼的走投无路又来冲我讨主意,你让我说什么?”
周三听了这话,有些羞愧低下脑袋辩解:
“陈书记,我哪想到钟丽怀狗日的下手这么快?早知道他下手又狠又快,我宁可工程上损失一些,也先抽空把他摆平了再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钟丽怀之前在基层一直当一把手,在咱们这种地方,凡是做过一方诸侯的领导干部绝不可能两袖清风,你想办法从钟丽怀身边人查起,只要你穷心尽力,扳倒钟丽怀易如反掌。”
“行,我这就抓紧办。”
周三得了主意急匆匆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又仅剩陈大龙一人,他抬头看向办公室屋顶的天花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强龙不压地头蛇。
钟丽怀是土生土长的定城人,在定城官场混迹这些年,早已有自己的一班人马,这下又巴结上了王家新,从上到下都被他打理的畅通无阻。
可是自己目前的处境却相当尴尬,虽说被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实质上却成了光杆司令,若不是因为现在定城市主持工作的常崇德副省长跟自己有几分老交情,恐怕市委市政府那帮本地官员更加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底下没有一帮信任的下属支持,定城市内又没有一帮熟悉兄弟帮腔相互关照,此时的陈大龙在定城市官场俨然成了没有利爪的老虎,看似凶悍其实没有半点杀伤力。
周四傍晚。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陈大龙却依旧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此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即将谢幕,正在散坠落前最后的辉煌,色彩光艳夺目竟是比之前还要靓丽几分。
“斜日消残雨,红霞映晚村。画图开碧落,锦绮照衡门。”嘴里吟诵着明朝诗人卢桂的这《西石晚霞》,陈大龙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伫立沉思。
这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太煎熬了!自从被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后,用“门口罗雀”来形容自己办公室的冷清绝对适用。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像一个快要过气的老干部一样孤独的守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唉声叹气,这种煎熬对于一向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陈大龙来说,内心憋闷痛苦可想而知。
更何况,陈大龙心里有数,即便是这样的日子恐怕也长不了。
待到胡副省长腾出手来,必定还会用别出心裁的手段对付自己,侄儿胡文杰和儿子胡文武相继栽在自己手中,胡副省长怎能咽得下心里这口恶气?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
对于胡副省长来说,能否打的陈大龙毫无还手之力并拉下马从此再无咸鱼翻身机会,并不仅仅是为侄儿和儿子报仇雪耻那么简单,这里还包含着对一个领导干部游走官场实力证明的意思。
陈大龙Vs胡副省长,究竟谁才是真正官场高手?
多少人明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拭目以待。
显然,陈大龙最近在双方明争暗斗中明显处于劣势,自从搬进了这间办公室大多时间闭门不出,一向开门办公的习惯突然在此时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坚持开门办公的习惯,而是他根本没有太多公事要处理,即便是敞开大门也没什么人进来,再高调提倡开门办公岂不是自取其辱。
此一时彼一时。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看着眼前夺目的晚霞,陈大龙心里哀叹一声,心里有种壮志未酬身先隐的无奈,即便是他如此聪明绝顶,面对今日困境却也一筹莫展。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转身看了一眼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心里不自觉念叨一句,“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自己?”
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让陈大龙只看了一眼不由浑身一怔,他赶紧拿起电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对着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余丹丹那熟悉的女音,只是声音听上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孱弱。
“办公室。”陈大龙赶紧回答。
“我在定城双门楼宾馆1888房间。”
“你来定城了?”陈大龙诧异,“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
放下电话,陈大龙不自觉伸手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事实,“余丹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定城?她不是这个周末和茅家老三举行婚礼吗?”
顾不得细想,陈大龙赶紧以最快的度下楼,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吩咐司机开车到一个方便的打出租车的马路边,让司机先行离开后自己快打车赶往余丹丹所住宾馆。
往宾馆赶的路上,陈大龙坐在出租车后座两眼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心里说不出复杂滋味,自从上次在省城余丹丹被其父亲强行带走后,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人之间再无联络。
成年人的世界原本残酷,陈大龙理解余丹丹难违父命的难处,所以他不想主动去联络她给她增加压力,可是每每在路上看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他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