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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在贾赦眼里,荣府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荣府如今这情况,早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了,甄家虽说是坏了事,但是家里的女儿终究是经过了比较好的教养,有一定的眼界和见识,还是能够承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的。
贾家想要找差不多素质的女孩子,能够挑选的也就是那些勋贵或者是官宦人家,而且还不能是那种已经没落下来的人家,原书里头,邢氏尤氏便是这样的没落官宦人家出身,为何在家没有足够的地位,一方面是因为她们是续弦,又不得丈夫还有婆家人喜欢,另外,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们所受到的教育问题,她们或许能够做一个小官人家的主母,放到宁荣二府这样的人家,就有些不够格了。
贾珠这种情况,愿意与他们家结亲的,也只有那些小官小吏人家的闺女,这些人家的女儿,能受到多好的教育,能有什么样的见识。贾珠如果一辈子只满足于做个底层的官员,那么,这样的妻子也就足够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甄红樱反而是他最好的选择。
贾敬那边出了手,贾赦就没有再插手做什么,荣府因为太废物了,算是逃过了一劫,总之,甄家的事情,荣府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冲击,也同样,压根没得到任何好处。
荣府如今在整个贾氏宗族算是被排除了核心,贾赦与宁府牵头的海外开发,大家都知道,荣府却是半点也不知道。贾敬对家学大刀阔斧地改革了一番,荣府那边虽说庶子也入了学,但是,老实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明面上却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读书的成绩从来只在中下,反正不会坏到被赶出去,也不会出头叫人有点什么惊喜,因此,无非也就是在家学里头混日子罢了。
贾家这些年也有几个在读书上似乎还有点天分的,他们自然是得了家学那边的大力支持,希望让他们走科举之路的。其他的那些学生自然没这种好事,你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拿不出一定的成绩来,那么,也别在这事上白费功夫了,这完全是浪费时间,浪费自个的生命。
因为贾赦的建议,对于这些科举上头没有天赋,却又认识了不少字,也不算文盲的,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别的选择,让贾家这帮小爷做什么工匠之类的贱役,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让他们跟着管事后头,学点做账还有管理的本事,却是没什么问题,甚至,如果他们对于将来有了什么打算,比如说是弄个铺子,或者说想要做点什么事业出来,可以先列个计划出来,族中给予一定的补贴,另外也会给一些低息的贷款,他们拿了钱之后,可以用这笔钱作为第一桶金,开办自个的事业。
因为南洋那边的事情弄得轰轰烈烈,很多原本在贾家宗族中,活得艰难,都快揭不开锅的贾家族人到了南洋之后,很是挣下了一笔家业,因此,贾家不少年轻人却是很想要闯荡一番,因此,竟是不少人在差不多成年之后,就领了族中给的启动资金还有低息贷款,跟族人打听了一下其中的关窍之后,先拿着这笔钱,然后买了一些在南洋那边价钱高,又容易脱手的货物,直接坚定地上了南下的海船,一个个信誓旦旦,发誓不混出个样子来,就不回乡了!
不光是南洋,还有如今被命名为安荣的澳洲,也成了贾家族人争先恐后前往开发的地方。安荣那边土著比南洋那边还好打发,放在中原这边,做衣服都嫌粗的麻布,到了那边,就能换到大把的金沙还有珊瑚什么的,甚至,有贾家的族人,用一把裂开的小靶镜,从土著那边换了一大块的狗头金。
不过,贾家的族人也知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这种好事,告诉了别人,说不得以后就叫别人给抢了,但是,南洋也就算了,下南洋的人本来就不少,安荣那边可不一样,那边地方很大,虽说听说很多地方就跟西域差不多,都是黄沙,不适合居住,但是终究那么大的地方呢,贾家自家独吞也吞不下来。因此,贾家这些族人最后琢磨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家生子不够用,他们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大堆签了死契的人,不论男女,直接就往船上带,到了那边之后,让这些签了死契的人帮着干活,不管是做农场,还是搞牧场,那都有人手了。
至于那些土著,肯老老实实交易的,自然也没什么,甚至,中原一直以来对于所谓的夷狄,也是很有一套的,原本就有所谓的国野之分,只要你们信奉了中原的文明,虽说那些土著长得有些稀奇古怪的,不过,入了诸夏,那也就跟咱们是一家人了,嗯,就算是二等公民,那还是一家人嘛!
贾家那边搞这种移民殖民弄得不亦乐乎,各家不知道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但是,荣府那边愣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过,他们照旧按照自个的想法,自个的节奏过日子。贾敬即便对荣府也有些提携之心,但是,他对荣府那么一家子,都有些信不过,尤其贾政那家伙,说不得什么时候,为了自个的荣华富贵,就将他们给卖了。
虽说贾敬,贾赦他们一方面是为了挣钱,也是想要提携一下族人,也是要给贾家留一条后路,但是,老实说,这种事情,叫上头知道了,还是要引起上头的怀疑的,毕竟,你们家的人一股脑儿往海外跑,这叫怎么回事呢,是有什么打算吗?更何况,安荣那个地方,如今虽说才是绘制了一个大致的地图,但是,贾赦也发现,那边比中原还要大一圈,老贾家跑那边都能另立一国,称孤道寡了,这等事情,哪能叫别人知道。
贾家的那些族人倒是有些嘴上没把门的,但是,海外那么大,一般人除非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还真没有背井离乡的意思。这会儿,大家都有着□□上国的思想,都觉得中原才是世界的中心呢,对于其他人,不管是南洋,西洋还是东洋的,一个个都是带着一些优越感看待的。既然如此,谁还会没事跑到这些夷狄的地盘上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呢!
哪怕安荣那边再好,在很多人眼里,估计也就跟琼州,交州,云贵之类的地方差不多,住的都是些少数民族,而且民风彪悍,穷山恶水,大家都知道,那些地方出产什么孔雀,象牙,还有各种山珍药材什么的,问题是,真正往那边跑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因此,贾家暂时也不需要担心有人跟他们争地盘,还可以好整以暇地慢慢布置,反正不到关键时刻,大家也不会真的丢下中原的大好基业,往海外跑。起码,贾敬贾赦这一代人,都没这个意思。倒是听说,贾珍似乎有意跑一趟,见识一下外头世界究竟有多大。
另外,贾琛跟贾琅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他们年纪还是小了一些,谁也不放心让他们这个年纪就往外跑啊,还不是走个亲戚什么的,这一去就是不知道多少万里,隔着一个太平洋呢!
最重要的是,贾琛要成婚了!
没错,过了甄贵太妃的这重国孝之后,之前就被赐婚的公主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
荣乐公主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甚至,公主府的堪舆图,据说还是贾琛跟荣乐公主通过徒明昳商量过的。
而贾家这边,也不能真的叫荣乐公主和自家长子日后就住到公主府去,拿自家当做旅馆了,因此,也给贾琛他们小两口留了一个院子,他们日后两边可以换着住!为此,那个院子很是大动干戈地整改了一番,也不是因为别的,还是那个词:规制。贾赦虽说是侯爷了,但是侯爷的规制跟公主的规制那是不一样的,公主是皇家人,荣乐公主又被封了长公主,位份堪比亲王,因此,那个院子就得按照长公主的身份修。
贾赦手上不缺钱,也不缺好东西,规制什么的,无非就是麻烦一些而已,因此,不过是花了半年左右,也就弄好了,就等着公主下嫁了。
公主下嫁,老实说,对于贾赦他们两口子来说,要做的事情真是不多,毕竟,公主算是君,贾赦跟张氏也不好在公主面前摆什么公婆的架子,反正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只需要在礼部那些官员的指挥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行了。
尤其,喜宴主要还是摆在公主府,安乐侯府这边虽然也摆了几十桌,但是,多半也就是些没资格跑到公主府的人,差不多都是些亲朋友人什么的,不像公主府那边,全是一帮宗室。
这叫贾赦觉得有些古怪,感觉自家儿子似乎是入赘给了皇家一样。张氏招待了一番客人之后,不由有些郁闷,等到喜宴散了之后,与贾赦一块儿回房休息,便叹道:“今儿个这事办得,感觉不像是娶媳妇,倒像是嫁女儿了!”
贾赦在一边也是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省了咱们多少事啊!”
张氏白了贾赦一眼:“这能一样吗?我好好的儿子,以后就得跟着公主住在公主府,这真是叫人不习惯!以后阿宁的婚事,咱们可得早早打算起来了!”
贾赦笑嘻嘻道:“放心吧,咱们家肯定不会有第二个公主了,皇家公主也不是都是为了咱们家准备的啊!”
张氏一想就有些惆怅:“其实阿寿的婚事,就算是不娶公主,找个合适的也容易,可是阿宁那边,就算日后能够继承那个子爵的爵位,还是差了一些,以后想要找个合适的,就比较麻烦了!尤其是恩侯你,孩子自个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说喜欢医术,你就真的让他去学医了,学医有什么好的,将来叫阿宁进太医院吗?”
说到这里,张氏又是有些郁闷起来,她书香门第出身,一向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偏偏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走科举正途,一个比一个不务正业,这叫张氏很想要叹气,偏偏贾赦做个做爹的,还听之任之,大力支持,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张氏这般想着,又是叹道:“恩侯你如今纵着孩子,日后他们若是后悔了,那又该如何?”
贾赦不由有些好笑,说道:“媛儿你这话说的,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这个做爹的,给他们做的够多了,他们就算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白捡了一个爵位,又置办了这般的家业,日后却是吃喝不愁!他们都是男孩子,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自个的选择负责任才是!何况,科举当官又有什么好的,伴君如伴虎,瞧瞧这么多年,朝中多少人人头落地,又有多少人抄家流放,夺职罢官了?何况,学医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瞧着阿宁在这上头颇有天赋,说不得,日后能青史留名呢!”
张氏被贾赦这么一安慰,也是笑了起来:“你就会哄我,还青史留名呢,我啊,只要孩子们日后都平平安安的,那比什么都强!”
贾赦拍了拍张氏的肩膀,笑道:“阿寿当初才那么一点儿大,如今也都娶妻了,等到几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咱们也就好享享清福了,至于以后如何,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管不了那许多!媛儿,今儿个也累了,咱们也早点休息,明儿个阿寿还得带着公主过来呢!”
虽说在名义上,公主是君,驸马乃至驸马的父母都是臣,但是,这也就是名义上而已,做公主的,要是有心跟夫家和睦相处,就不能在夫家面前摆出做公主的架子来,对上公婆,也得表现一下自个的态度,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都退让一步,那么对谁都是好事。
一夜无话,贾赦一般都醒的比较早,他这么多年都养成了习惯,天刚亮就起,并不吵醒张氏,自个洗漱一番之后锻炼一下身体,再回去跟刚刚醒来的张氏一块儿用早膳。
结果这边贾赦刚醒,张氏那边也醒了,头一回儿子娶妻,张氏实在是比较紧张,昨儿个晚上本来还想要再跟贾赦交流交流,结果贾赦素来睡眠质量很好,沾着枕头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下去了,结果张氏却是一夜浅眠,稍微有点动静,就会睁开眼睛,以为外面天亮了。
若是贾琛娶的是差不多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也就算了,偏偏娶的是公主,哪怕张氏进宫见过几次荣乐公主,对于荣乐公主的印象还比较好,但是,毕竟之前也不过是匆匆一面,以后,说不得就要跟荣乐公主朝夕相对,一个屋檐下头过日子了,若是头一天就给荣乐公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会不会影响了小夫妻的感情?
总之,张氏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贾赦才睁开了眼睛,动了一下,那边张氏也惊醒了:“天亮了吗?”
贾赦有些无奈,说道:“媛儿,夫人,这会儿还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儿,回头为夫叫你可好?”
张氏却是说道:“今儿个公主要过来呢,还是得早点起身才是!”
贾赦见张氏脸上竟是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不由哭笑不得,说道:“他们小夫妻两个昨晚上本来歇得就晚,而且又是新婚,闹到半夜都是常事,这会儿肯定都还没起来呢,何况,从公主府到这边,坐车也得有个近一刻钟的时候,回头叫人在门口看着公主府那边的动静便是了,见到公主府的车马出来,咱们再出去也不迟,你如今着急又要干什么呢?”
张氏这么多年来,一向淡定,将家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有过任何疏漏之处,如今却是露出了这般神色,却是叫贾赦觉得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新鲜,他安抚地将张氏按了下来,说道:“媛儿,这会儿还早,你先好好休息,过一会儿,为夫来叫你便是!”
张氏听着贾赦轻缓的话,顿时觉得一肚子的紧张都烟消云散了,她看了一眼贾赦,被贾赦眼中的笃定安抚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合上了眼睛。
贾赦之前说话的时候动用了一些真气,有着安神乃至催眠的作用,张氏一晚上没能好好入眠,这会儿被贾赦这般安抚了一番,慢慢地,呼吸变得轻缓了起来,总算是睡着了。
贾赦轻手轻脚地起来,如同往常一般先洗漱打理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劲装,便到院中去打了一套拳,舞了一会儿剑,身上微微出了点汗,然后便回了屋,屋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贾赦沐浴之后,用蒸汽蒸干了头发,换上了当天要穿的衣服,这才进了里屋,看看座钟上的时间,看着不早,这才将张氏叫醒了。
与张氏一块儿,用了一顿简单的早餐,张氏还在那里想着,公主府那边,阿寿与公主可是用了早膳没有,因此,不过是简单吃了一点,便搁下了筷子,然后,又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起来。
贾赦见张氏这般,几乎就后悔当初答应了老圣人,让自家儿子尚主了,张氏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一个公主而已,母族不显,老圣人如今又放了权,这个公主就算是性情有什么不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有什么好担心的。结果,张氏偏偏就是有些放不下心。
主要还是张氏之前听说了一些公主的事迹,之前也说了,不少公主的驸马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因此,出嫁之后,难免心理颇有落差,以至于跟夫家相处并不好,对夫家的翁姑都算不上尊重,对于丈夫,也没太多的感情,一般生了儿子之后,干脆就是一心养着儿子,跟驸马和驸马的家人都是淡淡的。
这叫张氏也有些忧虑,生怕荣乐公主日后也是这般,她倒是不怕受什么委屈,可是却是担心委屈了自家儿子,因此,却是一直不怎么淡定。
张氏这边忧虑,那边贾琛跟荣乐公主虽说不过是偶然一面,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鱼雁传书,互相之间,也是神交已久,如今正式成了婚,对对方都很是满意,因此,颇有些蜜里调油的意思。
贾琛之前也没有通房丫头,不过是成婚之前,被贾赦弄了一卷避火图做了一次简单的启蒙工作而已,他这会儿正是阳气方刚的时候,头一遭开荤,很是食髓知味,要不是荣乐公主刚刚破瓜,这会儿还有些难受,贾琛早起恨不得还得再来一次。
贾琛见惯了贾赦与张氏之间的相处,贾赦与张氏之间,很多事情都是不假手于人的,有的时候,贾赦也会被张氏画画眉,插插发钗什么的,贾琛原本心中对此也有些羡慕之意,这会儿也学着来了一场,做得还挺不赖,这会儿倒是叫荣乐公主很是高兴了一场。
荣乐公主也想着本来就起晚了,若是再去晚了,难免要叫公婆心里有什么想法,她在宫里被愉太嫔耳提面命了好几次,也知道安乐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虽说一家子都没有正式做什么官,但是无论是圣宠还是能耐,亦或是人脉,在京中都是少有的。按照愉太嫔的说法,圣人或许信不过自家的兄弟儿子,但是却信得过安乐侯爷,因此,荣乐公主不管是为了日后与贾琛琴瑟相谐,还是为了其他,都不能对自家公婆怠慢了。
因此,虽说贾琛说贾赦张氏夫妻两个不在乎这些形式上头的事情,他们可以先用了早膳再过去,但是荣乐公主还是急急的叫人准备了马车,就准备往侯府那边过去了,小夫妻两个最终也就是在马车上用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
公主府那边马车才一出门,门房那边就看到了,赶紧往内院报信,贾赦听说了之后,这才与张氏一块儿往正堂过去了,坐在那里等着贾琛与荣乐公主往这边而来。
两人没有等多久,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却是几个丫鬟婆子引着贾琛与荣乐公主而来。
刚刚进门,荣乐公主便蹲身行礼,说道:“儿媳却是来迟了,劳公公婆婆久候,还请公公婆婆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