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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碰了下同伴，朝背对二人的傅青梅努了努嘴。

瘦高个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看，呲牙一笑，扶着梯子爬到上铺。

杨昆和傅青梅都面朝里躺着，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唏溜唏溜地喝了几口刚倒的开水，胖子和衣躺倒，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鼾声初时尚小，随着呼吸的间隔不断延长，音量逐渐增高，升到最高点时又突然断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自己憋得窒息，停顿了几秒钟后，鼾声又重新出现，由低渐高，进入下一个循环。

伴着起伏有致，富有韵律变化的鼾声，见惯了各种奇葩的杨昆倒不受什么影响，拿毛毯堵着耳朵蒙头大睡，只是害苦了傅青梅，心烦意乱地一宿都没睡踏实，不到5点就再也躺不下去了

坐起了拢了拢凌乱的长发，她朝噪音的来源狠狠地瞪了一眼，弯腰穿鞋时，更是恨不得拿高跟皮靴的尖底朝他那肥厚分层的脖子上用力戳个洞出来。

兀自呼呼大睡的胖子浑然不知，翻了个身，咂咂嘴巴，鼾声暂停了一下，不一会又响了起来。

傅青梅无奈摇头，到洗手池旁简单洗漱了一下，不愿再回包厢，就坐在门口的折叠椅上看窗外的风景。

几分钟后，杨昆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探头朝下铺瞄了一眼，穿好衣裤，跳到下铺，蹬上双星鞋，拿了牙具和毛巾出门。

看见傅青梅坐在过道上，右手托腮，胳膊支着车厢壁上的折叠小餐桌发呆，他理解地笑笑，推上包厢门，轻声问她：“没睡好？”

她转过脸，指着不太明显的眼袋给他看。

乍一眼看到素颜朝天的她，杨昆感觉有些陌生，随口夸了句“你不化妆时更漂亮”，自去洗漱、方便。

傅青梅就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

洗了手回来，杨昆问她：“一宿没吃东西，我去泡面，给你也来一碗？”

傅青梅昨天晚饭都没怎么好好吃，早就饿了，只是yī'yè没睡好，精神不济懒得动弹，听他主动问起，也不觉得在软卧车厢吃泡面有什么丢份，自然而然地点点头，说：“好啊。”

回包厢拿食物时，里面鼾声依旧。

杨昆拿了两盒康师傅碗面，到锅炉间接了开水，分别往里面加了两根火腿肠，小心翼翼地端着回来，放到窗下的小餐桌上，解释道：“我吃东西算是够不挑剔的了，可餐车上的饭菜对于我来说依然跟噩梦差不多，先艰苦朴素一下，等到了地方，我请你吃海鲜。”

傅青梅只是慵懒地一笑，说：“我现在就想着能好好地睡个回笼觉。”

对付着吃完早餐，杨昆收拾东西扔进垃圾桶，回来坐了没一会，随着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车顶的广播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车厢里走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见傅青梅精神委顿，杨昆也不多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物飞快地闪过，偶尔对视一眼，享受着乘坐火车旅行时特有的闲适散漫。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行至下一站，开始减速。

被车身突然间的停顿晃醒，胖子嘟囔了一句，搓着脸坐起来，看看表，刚过6点，瞅瞅对面的上下铺都空着，伸手敲敲头顶的铺板，“老钱，老钱！起了，赶紧洗把脸，吃饭去，一会餐车人就多了。”

老钱打了个呵欠，看看窗外，习惯xìng地恭维了一句：“徐处，你醒得真早，我比你还小两岁呢，这精神头可差得太远了。”

徐胖子拿着洗漱包，推开门，一眼看到傅青梅坐在门外的折叠椅上，娇好的容颜、丰满的曲线，让他眼前为之一亮，见昨晚替自己开门的年轻人看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起的，礼貌地点头笑笑，向车厢衔接处的厕所走去。

老钱烟瘾大，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洗脸刷牙，而是先去抽烟处过瘾解馋。

洗漱回来，徐胖子没话找话地问杨昆：“小兄弟，吃了没有？”一双小眼睛却在傅青梅身上扫来扫去。

傅青梅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杨昆象征xìng地答了句，等二人去了餐车，提醒她道：“要是不想被陌生人搭讪，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睡死过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青梅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又觉得这个动作显得过于亲昵，微红着一张俏脸，回包厢里补觉，又觉得上身穿得过于单薄，从包里拿出一件对开襟的针织无袖马甲套在外面，这才拉过毛毯盖在身上。

二人从餐车吃过饭回来，见只余杨昆一人坐在窗前，徐胖子朝包厢里扫了一眼，推门进去，将随身携带的密mǎ箱放回储物隔，故意弄了些动静出来，瞅瞅蒙头大睡的傅青梅，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失望。

瘦高个老钱去抽饭后烟，徐胖子自觉赖在包厢里对着一个熟睡的女人有些无趣，便端着水杯坐到杨昆对面的折叠椅上，问他：“小兄弟，哪的人啊？”

“邺河下面的县，易阳。”杨昆见他出来时没有关紧门，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软卧车厢的隔音效果只是聊胜于无，还是体贴地帮补觉的傅青梅关上了门。

“易阳，知道知道，我在那有几个朋友，还给我带过一回你们那挺有名的驴肉香肠，味道不错！”胖子是经常走南闯北的人物，知道在列车上与陌生人聊天，除非特别投缘的，一般不会主动透露或问及对方的姓名、联系方式，也没作自我介绍，只是说：“我是殷城人，论起来，咱们算是老乡。”

虽然分属两个省份，不过殷城距邺河直线距离也就70公里左右，两地方言口音相差也不大，从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背井离乡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勉强也能算得上半个老乡。

杨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对于主动搭讪的胖子虽然没有太多好感，却也没有什么恶感可言，便顺着他的语气客套了几句，表面热情、实则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