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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定见他但笑不语,皱起眉头询问:“永宁伯为何发笑呀?”
收敛下笑容,林帛纶叹摇了摇头道:“皇上,昨晚微臣做了个梦,刚才想到不由的觉的好笑,所以便笑了出来.”
“哦!”项定故作惊讶,疑问:“是做了何梦如此的好笑?”
林帛纶轻轻摇了摇头道:“说这件事之前,臣想问一问,皇甫宗怀的通敌罪证到底写着什么?”
他突然转了话锋,项定微微愣了下,随后瞧了魏贤征一眼。魏贤征哪里不明白,当即站起念了数句。
林帛纶愈听眉头愈皱,抱拳询问:“皇上,刚才大总管和臣说,臣的老丈人精通书法,定然是饱读诗书之才,为何这些通敌罪证却如此断断续续,不通不畅?”
“这……”有关于这点,项定早就怀疑了,一时答不出来,摇头摆手道:“此事到底缘何,朕早授命于你了,实情是如何,永宁伯自已查处,现先说说梦境之事。”
林帛纶没有回应,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好一段时间,依然僵站如雕像。
项定和魏贤征等着,然而大段时间过去仍不见他回神,魏贤征上前轻轻扯了他一下,低声道:“永宁伯,岂可让皇上等待,还不快回。”
“呃?哦!”从冥思里被扯回神,林帛纶爽朗笑开了口,抱拳呵呵对着魏贤征笑面道:“丞相上次和微臣说过一千两百甲尽死于绍室南路,可江抿却不知所踪。那时微臣让丞相在方圆寻找,可是丞相时至今日都不曾告诉是否寻找江泯?至于心里挂念,昨夜梦中竟然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闻此笑言,项定双眼眯起,冷冷问道:“永宁伯的到底是梦境如何呀?”
“嗯。”似在回忆,林帛纶低头想了想说道:“时辰大约在丑时,微臣梦见被双儿挟着入了余府,抵达一处黑园内,此园四下空旷,唯独中央一栋双层阁楼,阁楼左侧二十数步远伫着七八株树叶浓密参天大树,便没有其它了。”
项定没有开口,魏贤征倒是凌重地站起身禀道:“皇上,此园微臣曾到过,是余大人以前书斋,因为是余大人元配柳氏自缢之处,便荒凉了。”
“朕记得有这么一件事。”项定点了点头,目光寒冷指着林帛纶笑道:“永宁伯梦境竟如此真实,继续说。”
原来死过人啊,难怪这么的阴森恐怖。回忆昨夜一幕,他打了个冷颤,继续说道:“这个梦甚是奇特,宛如微臣亲身经历一般。却说双儿刚刚挟着臣掠过此房时,双儿听得动静便把臣置于二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上,随即从黑房四周跃起了六条身影,一律穿着枢密府血服,六人武功极好,瞬间便把双儿给打伤了。就在臣痛心疾首要现身时,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块碎石,生生打中了胸口,巨烈的疼痛扼住到喉的咆哮,连日来犯案的飞贼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项定静静的,不点头也不摇头,眯着双眼看着林帛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帛纶双眼一直盯在皇上脸上,见他目光幽深,心里知道他正在猜测自已对飞贼的想法,呵呵笑道:“此贼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大喊:‘贼婆子,玲珑灯到手了’,如此把这场夜探生生拗成了寻常窃物之事。说来也怪,此飞贼武功不仅好,而且长的还挺俊,只是黑里夜臣不怎么看清,不过再次见到一定能马上就认出。”他昨夜可是一直盯着双儿看,连飞贼高矮胖瘦都不知,胡说八道了一番,转回正题继续道:“不过飞贼却实仅救了双儿,还重伤了那六个侍卫。不过……”
“不过什么?”项定脸色很是难看,结了层溥溥冰晶,猛站起身大喝:“还看见了什么?”
林帛纶笑了笑,“这时微臣禀着气息躲于树上,心想等那六人走了,好像办法逃脱。不料,就在此时黑房忽然升起了灯笼,难于置信,枢密使竟然一直藏身在黑房内。因为相隔甚远,微臣不太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随后枢密使和那六人全都走了。”
“此黑房你可探了?”
“如此有趣之事,微臣当然探了。”
“如何?里面有什么?”
眼见皇上一张脸越来越青,林帛纶想了想,徐徐道:“皇上,此只是微臣的一个梦,不必这般紧张。”
梦?哼!项定心里重哼,铁脸却也微微缓了下来,坐回主位上,拿起茶杯时,哐哐当当茶杯声声作响,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惧怕,吮了一口,语气平和道:“永宁伯的梦境甚为有趣,继续说。”
“是!”把一切全看在眼底,林帛纶故作好笑的摇了摇头诉说:“也不知怎么会突然做起这种奇怪的梦,想来好笑极了。枢密使走后,臣便下了大树往黑房去探,此楼共有三间房,左右两间摆着瓷器、卷轴、书册,是很普通的房间;可右面那间却是从里面闩锁住了。梦里的微臣甚觉奇怪,既然有楼,当然得有梯,既然无人,闩怎么会从哪里锁上?好奇下便由窗户探去,果然,窗户是掩着的,爬入窗户微臣见着房内雕梁画栋,可里面却只有一张茶桌和一架临时搭起板床。见着此幕,臣心里马上就想这不正是虏人关押临时之所吗?好奇下就朝楼上查探,刚上得楼果然见到墙角畏缩着个蓬头垢面之人,此人似乎在害怕什么,嘴里不停叨念着‘不知道’一词,臣上朝一看,赫然竟是江抿。”
“什么!”皇上和魏贤征同时叫出声,脸色皆然阴青,似要吞了述诉之人。
林帛纶迎着两双火眼,重重点头,“确实是江抿,不过他好像疯了,非但不认得臣,还颠狂乱咬人。”
“那……那那……”项定表情阴忽黑忽白,抖擞着手指直指询问:“你你……你,后来呢?”
“江抿神智已经不清了,臣若带他出来无疑是增添麻烦,所以臣便想先离开,日后再作他想。然而就臣匆匆奔下了楼时,外面却传来了说话声,从声音来辩认,竟是打伤双儿六人中的两人。”
龙无双一直未问他是如何逃脱的,本认为他是趁乱逃出,不料现聆得这番话,汗腺猝然失控,冷汗哗啦啦刷落,项定还来不及询问,已经大叫出声:“此六人武功非常之好,夫君你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逃躲的?”
“没事,别紧张,只是个梦而已。”安抚下脸白的宝贝,林帛纶摊开双手对着皇上笑道:“微臣虽然半武不识,但是却也不是那种百无一用的书生。眼见两人说话前来,转瞬便要入房了,当时臣心中升起了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既然左右都躲不过了,且他们还伤了双儿,这个仇无论无何都得报,所以……”
“大胆!”静站一旁的三维骇见着宁永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大惊失色急奔到皇上跟前护喝。可是项定却不领情,龙颜大怒力掌桌案喝斥:“大胆奴才,此是君臣奏对怎敢无故插言,还不与朕退下。”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三维没讨得半点好处,还得躬着身掌掴自已娘脸,缓缓退后到自已该站之处,打死也不敢再吱声了。
“哼!”叱下奴才,项定双唇抿成一条线,指着林帛纶手中匕道:“永宁伯无故掏出此刀,是否想弑君啊?”
见着太监这般用力掴掌自已,林帛纶咬牙阵阵作痛,急忙抬起双掌投降道:“皇上您多心了,微臣拿出小刀是想让您看看。这柄刀是微臣老大的遗物,锋利无比,切石头都如同切豆腐。当时那两人要进来了,微臣就是拔出此刀,衡量了刀刃与床板高度,便往床底钻入,持刀死屏着呼吸,等着那两人上床,好由床底往上刺入,瞬息毙命。”
这番话他说的是漫不经心,可项定却知道当时处在生死一瞬,无惧地走上前接过小刀,拔出牛皮刀鞘赞叹:“果然是宝刀。”
“这柄是寒月刀。”龙无双认得,插话禀道:“皇上,此刀正是当年亲王爷于阿勒尔泰山脉宝穴里取出的,当时取出了两柄,一柄鞘上刻有太阳,通体漆黑,亲王爷称之为蚀日刀。这一柄鞘上刻有月亮,亮泽泛寒,称之为寒月刀。”
“原来如此。”明白此刀的来历,林帛纶和项定整齐点头,随后又同时狐疑。项定对着林帛纶,林帛纶则转看龙无双,异口同声,分秒不差问道:“那鞘呢?”
听得小子竟问鞘在哪里,项定龙目顿时睁大,没好气喝叱:“刀在你身上,怎地问鞘在何处?”
林帛纶可真无辜,倍冤指着他手中的小刀哭丧道:“皇上,老大给微臣时就是这么个样子,哪里会知道鞘跑哪里去了。”
接受这个说词,项定把刀回了牛皮鞘内,递还他询问:“你就这么把此两人杀死了吗?后来又如何逃出的?”
“不只两人。”林帛纶摇了摇头,“谁也没料到当时微臣就藏身于床底,高手那又怎么样?连气都没吭就逐一被微臣给杀了。从床底出来,忽然又有一个前来,在窗外说枢密使唤里面一人到窑洞。那时两人皆死,自然没办法回话,外面之人狐疑开窗跃了进来,千均一发之际,臣一并也把他刺死。然后逃出黑园,以夜色、树石、草丛为掩护抵达了婢奴居处之地,偷得一件奴服罩于身外。”
“随后你就放起了火是吗?”项定几乎是肯定了。
“臣没有放火。”林帛纶打掉他一脸肯定,公布自已的奸诈道:“枢密使派人去黑房唤人,可能久等不到又派人去唤,发现那三具尸体,抓刺客的警锣便敲响了。婢仆们被锣声惊醒,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臣就大声嘹喊走水,因为羊群效应,迷糊的婢仆们自然与讹传讹喊起了走水。事发突然,侍卫声声喊捉刺客,奴仆却回来奔喊走水,至于大家心里产生了怀疑,先入为主地认为定然是刺客杀人又放了火。就在此时臣趁其混乱逃出升天。”
实情落地,在厅所有人心里皆为拜服,魏贤征恍然顿悟地指着他道:“原来昨晚率先奔出来的那个奴仆就是你,也是你误导四邻的侍卫,说余大人葬身火海里。”
林帛纶裂嘴奸笑,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可没说枢密使葬身火海,最多就只说书房着火,他大老爷还没出来而已。”
“奸诈之极。”魏贤征点了点他鼻头,转身抱拳禀道:“皇上,看来这场大火是余大人知晓已惊动了四邻才自已放来掩人耳目的。”
“嗯。”项定龙颜紧绷,铁着张寒脸返回主位落坐,不吭半声拾起茶杯缓缓喝了起来。
把实情禀明了,林帛纶眼内却是流光溢溢,也不再开口地返回了自已位置,背往椅板靠入,叠翘起腿轻轻晃动,仿佛事不关已般,该吃吃,该喝喝,自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