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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儿就是七巧节了,听说外面好多的杂耍班,还有人放孔明灯,端得是热闹非凡。”
晨兮放下了书,看着一脸兴奋的春儿笑道:“你想出去?”
春儿微郝中带着期盼:“奴婢自小进了府还未出去门去呢。”
那样子是十分想去了,晨兮心中一动,她既然看重的春儿,将来春儿肯定是要为她分忧解难的,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再机灵的人也不免笨拙,不如趁着这机会让春儿出去看看,等以后有机会也可让春儿多锻炼锻炼。
想到这里,她笑道:“既然春儿想出门,那咱们也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让我家的春儿碰上个如意郎君呢!”
“小姐!”春儿不依的白了晨兮一眼,羞红了脸跑了出去。
晨兮笑着摇了摇头,又埋头看起了书。
不一会春儿又跑了回来,嗫嚅道:“小姐,奴婢想想还是不出门了。”
一旁的华儿听了立刻不高兴了,讥嘲道:“春儿,说要出门的是你,说不出门的也是你,到底你是主子不是小姐是主子?”
春儿一呆,咬了咬唇不敢说话,眼底却是一片歉意。
晨兮脸色一沉:“华儿,我还没说话呢,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春儿?”
“小姐…”华儿心中一酸,嫉妒的瞪了眼春儿后,才低头喃喃道:“是,奴婢错了。”
“嗯,出去吧,以后做事懂点规矩。”
“是。”华儿委曲万分的走了出去,那瘦小的背影显得特别的孤单,晨兮眼只微一扫过,却无半点的怜悯之情。
华儿有意放慢了脚步,却始终未听到晨兮叫她,这才死了心走出了门外,待走到门外时,她仰着头看向了天空,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小姐会突然这么讨厌她?她说什么做什么总是不对小姐的心意?
何时小姐对她能象对春儿这么好?不,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小姐知道,她华儿才是对小姐最有用的人!
春儿倒是有些局促了,她捏着手绢都快把手绢绞成了麻花了,就是不敢开口,她生怕小姐对她不满了,也是,华儿说得没错,她怎么可以想一出是一出来左右主子的想法呢?
晨兮收回了目光,看到春儿一脸徬徨的样子,柔声道:“傻丫头,不要担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吧,来,告诉小姐我,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春儿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前年七巧节小姐也说要出门,老夫人就说您年纪大了要避着嫌疑,还说…。”
说到这里春儿嗖得停住了,眼如小鹿般不安的看向了晨兮。
晨兮脸一沉,前年秦氏尖酸的话又在耳边想了起来:你都九岁了,眼见着就是大姑娘了,怎么也不知道避着嫌疑?这外面人山人海的全是外男,要是冲撞了什么的,你还要不要做人?你这会倒不怕丢了你们林家大儒世家的脸面了?
那时正是秦氏看中母亲沉香盒的时候,偏生母亲没有把沉香盒献给老夫人,所以老夫人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说话说得可难听了。
不过那是前年,今年却不会了,今年秦氏对她已然好了许多,再加上还有余巧儿,依着前世秦氏对余巧儿的疼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想来秦氏巴不得余巧儿能见些世面,更巴不得余巧儿在七巧节上认识个什么皇孙公子什么的,毕竟余巧儿比她还大着一岁,秦氏该为这个寒门外孙女着起急来了。
于是笑道:“你不用担心,今年老夫人定然会十分高兴的让我出门的。”
春儿这才转忧为喜,连忙点头道:“好,奴婢这就给小姐准备衣服去。”
晨兮心中一动,吩咐道:“去把我的轻绞纱衣给表小姐送去。”
“啊?”春儿心头一阵不舍,嘟着嘴道:“这是舅老爷从海外得来的,总共就一匹,大半匹给二小姐强要了去,这剩的小半匹只够做了外罩的纱衣,小姐还没舍得上过身呢,怎么就给了表小姐了呢?”
“表小姐年幼失亲,多有可怜之处。我怎么说也是杨府的嫡女,吃得用得也是有该有的份例的,怎么着也比表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我自然该多照拂一二。”
春儿眼一酸,大小姐在杨府过得也并不舒心,可是未未失善良之心,就这种样子还想着余家表小姐,只是这余家表小姐看着却并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怨怼道:“小姐倒是好心的,可是那表小姐却未必领着小姐的情,您看看这都来了这么些日子了,按说小姐救了她,又对她推心置腹的,她安顿下来理应前来拜访,可她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天天要不是在老夫人那里装乖卖巧,就是去二房三房嫡女那里拉关系,这日子是过得如鱼得水,依着奴婢看她过得很舒坦呢,比杨府的小姐更象小姐,哪有什么需要小姐怜惜的?”
善良?晨兮自嘲的笑了笑,重生后她就与善良无缘了。
她的笑在春儿的眼里看着却是落寞不已,不禁更是心疼,打定主意要对晨兮更好些。
“哎呦,瞧春儿这般委曲的样子,可是挨了训?”余巧儿一身装扮绫罗绸缎的打扮,头上更是戴了许多贵重的饰品,走进来后对晨兮亲热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这小姐就得有个小姐,怎么能让丫环在面前没有分寸呢?瞧瞧春儿这样子,脸搭拉的样子,仿佛是受了多么委曲似的。”
眼底一冷,这兮园真是该整顿整顿了,什么时候一个外人就能直进直出了?看了眼余巧儿,见她并无什么异色,想来刚才春儿说的话她并未听到,只是为了显示自己而有意发落春儿的。
脸上瞬间堆起了笑,晨兮站了起来,亲昵的拉着余巧儿的手,撒娇道:“表姐怎么来了?该着人说一声,我好亲自迎出门去才是。”
余巧儿眼一闪,扑闪的大眼打量起晨兮,欲探究晨兮说出此话的意思,见晨兮一脸的纯真无邪,这下放下心来,想来是她多心了,竟然以为晨兮是指责她不告而入呢,想到这里,心底又有些不屑了,一个嫡女做到被庶女欺侮的份上,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心计的。
于是反握着晨兮的手,笑容满面道:“瞧妹妹说的,上次幸亏妹妹救我,我一直记在心里,可是你也知道外祖母长年未见着我们姐弟,天天舍不得我们离开,我们做晚辈的总不能不顾长辈是不是?这不才得空,我就想着登门拜谢来着。”
说完对丫环金儿道:“还不把给大小姐的礼送上来?”
金儿连忙将礼物摆了一桌子,都是一些补身子的东西,不是极好的却也不是差的。
晨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余巧儿身后的丫环,四个大丫环!嘿嘿,这架式比她还象嫡女了,她一个嫡女理应有四个大丫环,却因着各种原因才有两个,没想到余巧儿才来数日倒把丫环配得齐呼了,看来秦氏是打定主意要把余巧儿扶持成一个贵女了…。
将心底的讥嘲压下,晨兮连忙道:“表姐这真是折煞我了,来便来了,还带些礼物来作什么?这可不是见外了么?”
“唉,也没什么的,这些个我屋里多的是,随便挑了些就来了,妹妹先吃着,要是不够再去我那里拿就是了。”余巧儿一脸的优越感,仿佛她才是杨府嫡女,对晨兮是恩赐般的态度,却不想想前些日子她是如何的狼狈,又是如何的徨徨若丧家之犬!
春儿脸上一黑,将手中的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呯”的一声吓得余巧儿一跳,她转眼瞧着春儿皱了皱眉。
晨兮连忙打岔道:“这丫头,我刚说了她几句,她心情就不好了,倒是让姐姐见笑了。”
余巧儿眼睛一亮,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道:“看到没有?就是你平日对待丫环太过温和了,倒让她们没高没低的不知道哪个是主子了。”
晨兮假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对着春儿使了个眼色,春儿无可奈何尽量让声音柔软道:“表小姐,请用茶。”
余巧儿装模作样的捧起了茶喝了口,突然眉皱了起来,银儿连忙拿了痰盂递了过来,余巧儿这才把茶吐了出来,然后掏出丝绢轻掖了掖唇:“唉,妹妹,这是什么茶啊?这么难喝?”
晨兮脸一僵,笑得也有些不自然了,这个余巧儿真是才离了贫贱就开始摆起了谱来了!
于是淡淡道:“都是府里的定例,妹妹在老夫人那里喝惯了好茶,自然喝不惯这茶了。不过我倒是喝惯了。”
说完自顾自的抿了口,轻道:“还可以啊。”
余巧儿的笑容也有些僵了,本想借着打压一下晨兮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却忘了泥人也是有土性的,她不能急于求成了,连忙讪笑道:“仔细回味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入口了。”
晨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余巧儿见有些没趣,就站起了身道:“既然妹妹事忙,我也不打扰了。”
“等等。”
“噢,妹妹还有什么事么?”
“今儿个是七夕,我捉摸着姐姐可能会出门,收拾衣服时看到一件轻绞纱衣,想来姐姐穿着定然好看,正想着人送去,不想姐姐就来了,这可好了,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余巧儿听了顿时笑了,啐道:“你倒是个懒的,不过我来了之后,外祖母做了许多衣服给我,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说完打量着晨兮身上的衣服,眼底划过一道轻蔑,嫡小姐穿成这样,想来送出的东西也是好得有限,她现在穿的用的可是府里最好的,哪还会看上晨兮的东西?
晨兮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呢,也不说破,只是看了眼春儿,春儿一副舍不得的样子道:“小姐,既然表小姐说不要,您就自个留着吧,这衣料咱们辰国总共就一匹,一大半倒被二小姐抢去了,您就把这件留着自个穿吧。”
话音未落,晨兮斥道:“春儿别胡说八道,什么二小姐抢去了?这衣料虽然是稀罕却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妹妹喜欢,做姐姐的自然要礼让,哪来抢去之说?以后千万不能这么说了,传了出去徒惹人笑话!”
余巧儿心中一动,能让如琳出手抢的自然是好的,连忙道:“既然妹妹这么诚意,我要不收却是我的不是了,如此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那意思又是要了。
春儿掩住眼底的鄙夷,嗖得一个转身给余巧儿一个屁股背影,人走向了里屋…
不一会将衣服捧了出来,上面还盖着一层白色的软缎。
这般的神秘更让余巧儿不禁心生的期盼,翘首以待,心切切的欲一探究竟。
待那白缎轻轻的滑露,小荷只露尖尖角,一抹辉煌璀璨顿时让整间屋里都亮了起来,待那件轻纱完全露出来后,余巧儿的眼睛都直了,嘴张着忘了吸气,疑似口水都流了出来…。
天啊,这是衣服么?
轻如蝉翼,仿佛一摸就碎!金碧辉煌,恰似天上云彩!金线银丝,组成团花似锦!尤其是那下摆的花…。竟然竟然是用孔雀翎一根根绣出来的!远远看去,花儿仿佛是活的般,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恰似春含娇蕊,又似牡丹富贵…。
就这一眼,余巧儿就爱死了这件衣服!
“真漂亮啊…”余巧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拿起了轻纱披在了身上,随后转了几个圈,每转一圈,她就多一分喜欢,随着她转得越来越快,仿佛一道道霞光降临人间。
连四个丫环也看得眼睛发直,齐声赞道:“天,这衣服被小姐这么一穿,跟个仙女下凡似的。”
不知哪个丫环道:“可惜只是一件纱衣,要是一整套衣服,那岂不是昔日的洛神也比不上小姐了?”
余巧儿心中一动,对如琳不禁又恨上了几分,要不是如琳抢去了大半匹布,想来晨兮会把整套衣服都送给她了,到那里,她不把这里的王孙公子都迷死了?
衣上的霞光掩映得余巧儿美丽无双,可是却掩饰不了她眼底的嫉妒与恨。
晨兮勾了勾唇,眼忽闪着未明的光泽。
余巧儿越看越爱,等不及得要回去照镜子了,于是匆匆道:“妹妹,一会晚饭后,咱们一起上街,现在我先回去准备一番。”
晨兮迟疑一下道:“我还未及向老夫人请示呢。”
“这个不用担心,你只管准备就是了。”
“如此我就等姐姐的信。”
“好。”余巧儿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走到走得无影无踪了,春儿才呸了一声道:“什么玩意?她以为自己真是小姐了么?居然到兮园里来示威了?”
晨兮懒懒地靠在垫上:“她穷怕了,好不容易得了富贵,自然要显示一番的。”
“哼,可惜了这么一件好衣服,穿在她身上真是浪费了。”
“怎么浪费了?这不挺好看的?”
“嗤,好看个什么啊?简直就跟没毛的鸡身上沾满了孔雀的毛!假的就是假的,当不了真的。”
“扑哧”晨兮一口茶喷到了地上,似笑非笑:“春儿,做人要善良,要积口德!”
余巧儿穿着衣服高高兴兴的就往芳院去了,才进了大堂,见到秦氏正准备吃燕窝,连忙冲了上去,推开了鹦鹉,顾自接过了燕窝盅,亲昵道:“我来侍候外祖母。”
秦氏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埋怨道:“谁要你侍候?你生来就是小姐的命,怎么能做下人的活?”
“服侍自个的外祖母又跟下人不下人的有什么关系呢?我自是愿意,除非外祖母看不上我!”
“哎,瞧你这张小嘴,让人疼也不是说也不是的。”秦氏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这些个孙女倒没有一个比得上巧儿贴心的,这到底是自己个身上掉下来的肉生的,跟隔着肚皮的就是不一样。
这时边上一女子突然笑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表小姐年纪虽小却有如此孝心,等大了,老夫人就等着享表小姐的福罢了。”
余巧儿这才看到边上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眉清目秀的样子,身上绫罗绸缎,头上朱钗玉簪显得富贵逼人,不禁脸一红,将碗放下,就要给妇人行礼,一时却不知道叫什么好。
秦氏连忙介绍道:“这是你二舅母,你舅母可是出生信阳候府的。”
余巧儿一惊,顿时起敬畏之心,原来这就是婉儿妹妹与欣儿妹妹的母亲李氏!婉儿妹妹没有庶妹更无庶子,看来这个二舅母是个厉害的,估计跟母亲一样很有一些手段,连忙上前几步就要见礼。
李氏哪能受她的礼?一把拉起了余巧儿,打量了一番后赞道:“啧啧啧,果然是个天仙般的人儿,怪不得这几日我就听欣儿婉儿嘴里念叼,这都快把我耳朵念着茧来了,这不我趁着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一定要来见见这个天仙般的表小姐了。”
秦氏听李氏夸她外孙女漂亮心中大乐,笑骂道:“敢情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巧儿的!怪不得磨叽着不说话,赶也赶不走!”
“嘿嘿,瞧老夫人也是真心的,这看表小姐也是真心的,难不成老夫人还吃表小姐的醋不成?”
“呵呵,就你会说话!”秦氏笑着对有些局促的余巧儿道:“巧儿,你别理你这二舅母,别看她年纪一大把,心却跟个孩子似的,你别给她带坏了才是。”
李氏一听嘟起了嘴道:“老夫人怎么能够这么说媳妇呢?这媳妇怎么说也是巧儿的长辈,这被老夫人一说,以后哪还有什么威严?”
秦氏一口啐道:“你整天个跟个野丫头似的,都快跟欣儿婉儿称姐妹了,平日倒不说什么威严,现在却来求什么威严了,这不是晚了么?再说了,你都说自己是个长辈了,那见面礼呢?”
李氏顿时笑了:“老夫人,您说了半天原来就在这里等着媳妇啊?敢情是替表小姐要见面礼来着!”
“嘿嘿。”秦氏笑着对余巧儿道:“巧儿,你别跟你二舅母客气,她出身候府手里的好东西多的是,尽管问她要来着。”
“老夫人,不带您这样的,联合着表小姐来算计我那点东西,要说好东西,这杨府哪里的好东西都比不上老夫人您这里的啊…。”
余巧儿不好意思的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秦氏笑骂道:“别听她的,她平日就没皮没脸的算计我的东西,这会让她出点东西,她倒装起穷来了。”
“呵呵。既然老夫人这么说,我要是再不拿出见面礼,估计老夫人以后看到我该把我赶出门去了。”
秦氏大笑道:“你明白就好。”
李氏微微一笑,从腕上褪下了一个镯子,亲热地拉过了余巧儿的手,将镯子套在了余巧儿的手上,柔声道:“前些日子里我吃斋闭门,所以你来了数次我都没见上你一面,心里一直想着你,这镯子是我出嫁时老候爷给我添妆的,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是承载着亲情的。”
余巧儿连忙推辞道:“不,这般意义重大的我受之有愧!”说完就要褪了下来。
李氏连忙制止道:“你先听我说完,你母亲是我的小姑子,我进门时她已然快出嫁了,虽然没有亲近太多的时日,我们两却是情同姐妹,如今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我自个的女儿,更是疼到了心坎上了,只想着将来能代你母亲来疼惜你,所以这镯子你一定要收了,这是舅母我的一番心意。”
余巧儿眼一眨,泪盈于眶,抽噎道:“舅母之情让巧儿蒙感于心,巧儿…巧儿…。”
“哎呦,我的乖孩子,真真是苦了你了。”李氏一把将余巧儿搂在了怀里,心疼的滴了数滴泪下来。
秦氏见了也心头一酸,老泪纵横,一时间室内被淡淡的悲苦所笼罩着。
良久,李氏才擦了擦泪道:“瞧我这个没心眼的,本来是想给表小姐一个温暖的家,却不曾想反而惹得表小姐悲凄起来。”
余巧儿也抹了抹泪道:“舅母快别这么说了,以后只叫我巧儿,千万别表小姐表小姐的折煞了巧儿了。”
李氏温和一笑:“好,巧儿,如此舅母就托个大,以后舅母家就是巧儿家,只要欣儿婉儿有的,巧儿定然也会有。要是巧儿还有想要的,仅管跟舅母说,舅母总会想法子给你办到。”
“多谢舅母。”余巧儿含羞点了点头:“巧儿在这里比原来的日子已然是好了千百倍了,什么都有,万不敢让舅母再操心了。”
“哎,这个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李氏叹了句,眼里更是怜惜不已。
秦氏也心酸的叹了口气:“是啊,这些日子还好些了,这孩子刚来时,步步小心,句句小意,真真让人心疼不已。”
李氏连忙安慰道:“有老夫人看顾着,我们妯娌亦个个是疼惜晚辈的,以后巧儿就算是苦尽甘来了。”
秦氏才欣慰道:“正是。”随即对李氏道:“对了,今儿个是七巧,你让婉儿了与欣儿一起跟着巧儿出去玩玩吧。”
“老夫人这命令一下非得让那两皮猴子乐疯不可!”李氏笑道:“半个月前她们姐俩就跟我念叨这事呢,早上我还说不让去,这可好,老夫人成了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了,我可又成了恶人了!”
“呵呵,你啊,自个喜欢瞎胡闹偏要拘着孩子们,哪有你这么当娘的?”
“就是自己胡闹了才拘着她们啊,不然她们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秦氏笑骂道:“你还有理了?去,你快回去,别在我眼前闹心了。”
“唉,老夫人这看到巧儿就不要媳妇了,太伤媳妇心了。”说完作出哀怨的样子。
余巧儿顿时心中不安,连忙道:“二舅母…。”
“扑哧”李氏笑了起来,拉着余巧儿的手道:“巧儿不用担心,我哪能真伤心啊,这不是逗着老夫人玩的么?老夫人是知道我事情多,怕我在这里偷懒不做事呢。”说完对老夫人抛出一个撒娇的眼神道:“老夫人是不是啊?”
秦氏失笑道:“你这个憨货,去去去,别闹了。”
李氏这才收了笑,十分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余巧儿看着李氏的背景,眼底一闪,没想到这个李氏跟她想得不一样,看着是个直爽开朗的,难道二舅就是因为喜欢她这般天真无邪所以才不让妾们生下子嗣,以免她受委曲了?
一直到了院外,李氏的嬷嬷赵嬷嬷打量了四周无人才道:“这个表小姐看着也是个小家子气的,夫人的镯子是老候爷给的,她居然也敢收了。”
李氏撇了撇唇道:“老夫人看着呢,要是拿送不出手的东西出去,指不定心里又怎么编排我呢!你没见老夫人这几天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那排场别说那大房的嫡女比不上,连咱们婉儿都比不上了。”
“那夫人还哄着她?您不怕她得意忘形?”
“哼,不过是个外来的,我既然能捧她也能踩她,她不是什么问题,那个才是我该超心的。”说完眼看向了二姨娘的风院。
赵嬷嬷一笑:“这几日她是吃了亏了,正猫着呢,恐怕老夫人寿诞都不能露面了。”
“嘿嘿,难说,她能放过这么好显摆的机会?”
赵嬷嬷惊道:“难道她不要腿了么?”
李氏鄙夷道:“这世上多的是要权不要命的!唉,我现在愁的是婉儿与欣儿别被那小门小户的带低的眼界才是。”
“那夫人得多提醒两位小姐才是。”
“嗯。”李氏点了点头,眼里一片深沉,才道:“那个手镯婉儿问我要了数回我都没给,主要是怕给了婉儿就伤了欣儿的心,这送给了余巧儿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们姐妹不会生出隔阂来,反而当该对余巧儿有些戒备之心了。”
赵嬷嬷奉承道:“为了两个小姐,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可惜了这只好镯子。”
“唉,东西虽好终是死物,有什么比自己孩子过得好更让当娘的开心的呢?”
“说得也是。”
赵嬷嬷这才扶着李氏往二房院里慢慢走去。
芳园,秦氏看了眼余巧儿手上的镯子笑道:“她这回倒是舍得,这是鹦鹉血玉镯,能养颜补血的,听说当年她娘得老候爷盛宠时就求过这只手镯,老候爷都没给她娘,直到等她娘死了,老候爷为了弥补这缺憾,才把这个镯子给了她当陪嫁的。”
余巧儿刚才戴在手上早就喜欢上了,现在听秦氏这么一说更是高兴不已,这手镯如此珍贵,不是更让她长脸么?心中高兴脸上却作出诚惶诚恐状:“这如何是好?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我,我…我…。”
秦氏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有什么?这杨府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再说了这血鹦鹉手镯虽然珍贵,但也不是极贵的,比它好的更是有许多!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你要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你摘了下来,不过一个镯子有什么的?”
余巧儿微微一愣,要说她对这个外祖母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她也不会这么委曲求全的托屁于秦氏,可是秦氏这番话却让她感动了,一种长期被忽视后突然得到重视的酸楚感顿时袭向了她的心头…。
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将脸埋入了秦氏的腿间,抽噎道:“外祖母对巧儿如此之好,巧儿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秦氏先是一惊,随后才明白余巧儿是感动的下跪的,心中更是怜惜她自幼失怙,从小无人疼爱,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老泪不止道:“我的心肝,说什么粉身碎骨报答?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是将来闭了眼也含笑九泉了,我要把你母亲没有享到的福都让你享到!”
“外祖母…呜呜…。”巧儿顿时又情动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祖孙俩搂在一起垂泪不已。
过了一会,秦氏擦了擦眼,将余巧儿扶了起来,亲手替她擦着眼睛,忍住心头的悲伤笑道:“傻孩子,别哭了,哭伤了眼就不好看了。”
说完仔细的看着余巧儿,越看越象自己女儿小时候,越看越是喜欢了,待看到余巧儿的轻绞纱衣不禁赞道:“这衣服不错,穿得端是好看,我家的巧儿就快成大姑娘了。”
余巧儿脸一红:“方才给大表姐送些补品去,这衣服是大表姐给的。”
秦氏想了想,脸上现出了笑意:“嗯,算她知趣,这料子当年被如琳抢去了一半,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剩的一半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没想到今儿个倒这么大方给了你。”
余巧儿幽幽道:“大表姐也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这么照顾巧儿的。”
她这话又是捧了秦氏又是点出了她在杨府地位的不明不白。
秦氏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摸了摸余巧儿的头道:“放心,总有一天,外祖母会让你与富文的地位比杨府所有的小姐都尊贵!”
秦氏看着余巧儿与亡女十分相似的脸,感慨万分,于是对鹦鹉道:“鹦鹉,去把我替巧儿准备的衣服手饰拿来。”
余巧儿连忙道:“不用了,外祖母,巧儿才来了数日,外祖母已然帮巧儿里里外外置了数十套衣服,要是再置办衣服,恐怕会让各位表姐妹都不开心了。”
秦氏脸色一沉道:“我自用我的体已钱,关她们甚事?”
巧儿低下头,有些为难道:“外祖母是一番好心,巧儿自然铭感于心,可是巧儿毕竟是来投靠的,来时二表妹已然把我当成叫花子了,要是看到外祖母对巧儿这般的疼爱,恐怕二妹妹更要心中不平了。这巧儿是人轻言微,倒也没有什么,就怕因此二表妹给外祖母添堵,那就是巧儿的罪过了,巧儿就算是情愿讨饭在外也不愿意外祖母受这气的。”
秦氏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把搂着余巧儿:“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啊,你这话是拿刀子戳外祖母的心窝啊,难道外祖母掌管着若大的杨家,连个喜欢谁的主都作不了了么?”
说到这里心里又寻思开来,定然是如琳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又给余巧儿脸色看了,顿时心底有些讨厌上了如琳。
她眼底的一抹憎色余巧儿自然尽收眼底,心里一阵高兴,却更是搂紧了秦氏。
就在祖孙两搂得亲热时,环佩走了进来,对秦氏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秦氏脸色顿时一变,恨恨道:“让她进来!”
环佩一愕,心想自从表小姐来后,如琳小姐是越来越不得老夫心了,看来这个表小姐才是住在老夫人心窝上的人。
不一会她引着如琳进来了,今日的如琳是盛装打扮了一番,乌黑的头发盘得是精致无比,如云般堕了下来,上面插了无数的细钻碎花,显得又是俏皮又尊贵无比,配着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端得是有些倾国倾城的眉目,尤其是一身轻绞纱衣,更是将她显得富贵逼人,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的小公主到来呢。
余巧儿见了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妒色,这衣服原本应该是她的!要是她穿着定然比一个还未长开的奶娃好看得不知道千倍万倍去了!
要是穿在了她的身上,今晚她一定会象一个真正的公主莅临整个大西北,让整个大西北的人都能一睹她的花容玉貌!
到那时,她就会成为许多的皇孙公子趋之若鹜的对象,成为这个大西北数一数二的名流!
到那时,她又何苦在这里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
她正沉浸在无限的美好遐想之中,却听到如琳惊呼道:“你…你。你怎么也有轻绞纱?”
她抬起眼看到如琳憎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的轻绞纱衣,顿时一抹恶念涌上了心头,笑容满面道:“没想到表妹穿得跟我一样,这样我们一起走出去更象姐妹花了。”
“谁是你表妹?谁和你这个叫…。”
“如琳!”秦氏恶狠狠的声音打断了“叫花子”三个字,如琳吓得嗖得住了口,她一时激动又忘了二姨娘的交待,二姨娘让她一定要与余巧儿交好,可是这个余巧儿这么可恶,害她被晨兮打,被老夫人打,现在又来抢她的风头,让她怎么能跟余巧儿交好?
她恨恨地瞪了眼余巧儿,才委曲地看着秦氏道:“老夫人,这衣服本来是我先穿的,怎么她也有了?”
秦氏冷笑道:“什么先穿后穿的?再说了,你穿得巧儿就穿不得了么?”
如琳心里嘀咕了句,当然穿不得了,她余巧儿是什么人?不过是外来投靠的叫花子,我是什么人?我是杨府的小姐!这能比么?
她一时倒忘了,这个外来的人却是与秦氏血脉相连的,而她虽然与秦氏有些血缘,但毕竟是隔着的!
秦氏见她不服气,想到刚才余巧儿的委曲,心中更气了,讥嘲道:“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个庶女,巧儿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是嫡出的呢!”
“老夫人!”如琳脸色顿时白了半边,她是庶女一直是她的痛,可是在这杨府谁也不会提出这个让她堵心,她在外面更是以嫡女自居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儿个戳她心窝的竟然是平日最疼爱她的老夫人!
对了,一定是她,就是她来了,老夫人才对她恶言相向的!
想到这里,她无比怨毒的瞪了眼余巧儿。
余巧儿连忙惊呼一声,瑟缩到了秦氏的怀里,浑身抖了起来,秦氏吓了一跳,待眼神流转时,却看到如琳恶狠狠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顿时勃然大怒,扬起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到了如琳的身上,骂道:“混帐东西,难道我还说不得你了不成?才说你几句,你居然用这种眼神瞪着我?”
“老夫人…”如琳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跳了开来,一面心疼的抹着身上的衣服,一面委曲道:“老夫人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有瞪着老夫人?”
“没有?你还敢说,难道你以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么?告诉你,我还没老糊涂,别以为我好糊弄!这个家还不是二姨娘的天下,给我安份点!”
说完对鸳鸯道:“把她给我赶出去,看得我闹心!”
鸳鸯迟疑了一下,才走到如琳身边,轻道:“二小姐,改日再来吧。”
“啪”如琳一个耳光打到鸳鸯脸上,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赶我?”
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鸳鸯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悲从心来,她自从成了老夫人的一等丫环,还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反应。
秦氏见了浑身发抖,气得骂道:“混帐,混帐,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这眼里还有没有我?”
余巧儿连忙劝道:“外祖母,外祖母,千万不要生气,如琳妹妹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秦氏冷笑:“都九岁了还不懂事?晨兮九岁时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余巧儿心里咯噔一下,她这般设计了如琳可不是想让晨兮渔翁得利的,她只是想打压如琳,然后让晨兮依然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处于这种地位,而她才能在杨家立稳脚跟。
于是连忙对鸳鸯道:“鸳鸯姐姐,如琳妹妹不该打你,可是你再不劝劝外祖母,外祖母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鸳鸯这才如梦初醒,自己不过一个奴婢的身份,被如琳打了就打了,难道还能指着老夫人给报仇不成?连忙抹了把泪,走到老夫人身边,轻道:“老夫人,二小姐向来受宠爱,一时间接爱不了您对她的责骂,才这般失礼的,您别生她气了。”
秦氏看了眼鸳鸯红肿的脸,点了点头道:“唉,委曲你了,你下去抹些药吧。”
“奴婢没事,只要老夫人不生气了,奴婢再怎么着也无所谓。”
“唉。”秦氏看向了余巧儿,叹道:“巧儿啊,你可瞧见了,这整个杨府除了你和富文是跟我贴着心的,我也就身边这几个贴心的丫环了,可恨的是她们连我身边的人都容不下。”
余巧儿将脸贴到了秦氏的手里,轻言慢语道:“但得一心人足矣,外祖母,巧儿不作他想,只想这一生一世都能服侍您。”
鸳鸯也跪了下来:“老夫人,奴婢也一生不嫁服侍你。”
秦氏这才开心起来,对着余巧儿埋怨道:“说什么混帐话?鸳鸯不嫁是她的本份,你却是不同的!外祖母是要看着你嫁入高门大户,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将来外祖母把自己的这些压箱底的东西全给你作陪嫁。”
余巧儿脸上露出红晕,嗔道:“外祖母说什么呢?巧儿只想服侍外祖母。”
见余巧儿害羞的样子,一如她的亡女。秦氏又是欣慰又是伤感道:“瞧你倒还害起羞来了。放心吧,外祖母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要比杨家所有的姐妹嫁得都好!”
有了秦氏的承诺,余巧儿顿时安下心来,眼底划过一道得意。
边上鸳鸯有些落寞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虽然口中说不想嫁人,可是哪个少女不思春,哪个俏姐不想嫁有情郎?老夫人这般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不禁有些寒心了…。
兮园里,晨兮玉白的手执起了茶,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挨骂了?这抢去的衣服终是没有穿上,如琳,这才是开始……华儿为了获取晨兮的信任,努力做好每一件,最后还揭发了风儿许多暗中的举措,最终晨兮也没有薄待她,不过对她始终亲热不起来,因为象华儿这样的人,对她好了,也许她并不放在心上,对她不好,她却反而会忠心。
余巧儿作为外甥女的身份住在了将军府,总是寄人篱下,秦氏就想着让大房老太太收她为义孙女,这样不仅名正言顺了而且能抬高余巧儿的身份,而大房没有嫡子,要找继承人,二姨娘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大房看中,这样就能承袭,一步登天,而如琳就能成为郡主,于是余巧儿与秦氏跟二姨娘之间的斗争又激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