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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大惊,连忙对着二姨娘眨眼,连滚带爬爬到了二姨娘身边哭道:“二姨娘快救救奴婢啊,大小姐逼着奴婢说这事是您指使奴婢的,可是您没做过让奴婢怎么说啊?求二姨娘救命啊!这主子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可是奴婢没有做过,二姨娘没有做过的事让奴婢怎么承认啊?这大小姐是主子,二姨娘也是主子,这不是逼着奴婢背主么?”
二姨娘这才定下心来,知道玉儿没有背叛她,而是她被晨兮摆了一道。
当下也顾得额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扑到了杨大成的床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将军啊,妾身自问管理杨府这十几年来是兢兢业业费心费力不敢稍有差池,对上是孝敬婆母,对下是疼爱子女,对将军是嘘寒问暖,对小叔子一家更是照顾有加不敢稍有疏忽,这十几年来杨府在妾身的事管理下更是平平安安井井有条,妻妾之间和睦共处甜甜美美,妾身不敢说有功劳但是也有苦劳,就算是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吧?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妾身这十几年来在姐姐面前端茶送药不敢有半点疏忽,对大小姐和二少爷更是照顾有加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怎么大小姐就这么看不上妾身呢?偏偏要把妾身往死路上逼呢?妾身为了表明清白已经以死明志了,可巧阎王爷知道妾身的冤枉把妾身从鬼门关上放了回来,可是刚一睁眼就看到大小姐逼供玉儿,偏要把这脏水往妾身的身上泼!这让妾身怎么活啊?妾身实在没有脸活下去了,不如让妾身死去吧,还省得将军左右为难!将军啊,从今往后您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恕妾身不能再侍奉您了…。”
说完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就要再次往柱子上撞去。
玉儿大惊失色死死的拉住了二姨娘的衣袖,哀求道:“二姨娘,您千万不能死啊!您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您要是死了,大少爷该怎么办?二小姐该怎么办?您难道忍心让他们从此失去娘亲么?这没娘的孩子就象草啊,还不是任人捏扁捏圆的?二姨娘您不能这么狠心啊,为了少爷小姐们你不该往绝路上走啊…”
二姨娘听了立刻泪如雨下哽咽道:“玉儿,不是我想死啊,实在是有人不想我活啊,我活着碍着人的眼了…呜呜…”
她哭泣着悲伤的看向了杨大成,那一眼里深藏的幽怨,悲伤,绝望,痛楚交织成一张催人泪下的网,将杨大成网在里面差点的窒息。
见她双颊红肿,额头渗血,披头散发的狼狈不堪却透着一股子心如死灰的沉寂,杨大成顿时心如刀绞,这一刻他忘了二姨娘所做的一切,忘了所有的嫌疑,只剩下了对二姨娘的怜惜,要知道这十几年的宠爱也不是假的,这十几年的情份更是真的,何况二姨娘与他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不能给她一个主母的身份一直对她心怀歉疚,今日竟然让她在众人面前大失脸面这对二姨娘已然是极重的惩罚了。
算了,不过死了个丫环,不过伤了些身子,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能独占他,也是为了爱他,他还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吧。
他张了张口正想说话时,却听到晨兮厉声道:“春儿,给我掌嘴!”
春儿干脆利落地走到了玉儿面前,举起了手十分狠辣的抽打起了玉儿的脸来。
二姨娘见了哪肯善罢甘休就要去撕扯春儿,手还未及触碰到春儿就听到晨兮冷冷道:“二姨娘左一声想寻死,右一声要撞柱的,将死之人还管凡尘俗事么?难道说二姨娘说的这些都是假装的,只是为了博取父亲的同情而耍的手段么?”
二姨娘听了手如被蜂蜇般快速地缩了回去,哀哀期期地看向了杨大成泣道:“将军…。玉儿服侍妾身多年,待妾身死后还请将军善待她…。”
杨大成听二姨娘仿佛交待遗言般急道:“媚媚你胡说什么?本将军不许你死!谁要敢逼死你本将军绝不饶过她!”转过脸对晨兮怒喝道:“杨晨兮你疯了么?你平白无辜的打玉儿作什么?”
晨兮走到了杨大成面前,行了个礼后,淡淡道:“父亲,女儿想问父亲这杨府到底谁是我的母亲?”
杨大成气得冲口而出骂道:“你说呢?难道你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认了么?”
晨兮淡定的摇了摇头继续道:“那女儿还想问父亲如琳与大哥又是谁的孩子?”
“自然是二…嗯…是你母亲的孩子。”
“那就是说除了称母亲为娘,他们是不能称任何人为母亲的是么?”
杨大成脸色一变正要发怒,看到站在一边的司马老大夫后顿时如蔫了般点头道:“当然,这还用问么?”
晨兮才勾唇一笑道:“咱们杨家虽然是马上得富贵可是规矩却远比一般仕族人家,这尊卑长幼自然是不容颠倒的,这个玉儿身为丫环明明知道母亲才能是大哥与二妹妹的母亲,却口口声声称二姨娘才是他们的娘,这种叵测之心难道不该打么?”
杨大成一愣正要替玉儿说话,还未及出口就被晨兮打断道:“父亲,女儿知道父亲掌握千军万马一向治理极严,向来是严以律人更是严以律已,绝不允许府里的人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今日这玉儿犯如此之错,父亲是断不能饶她的,只是父亲病体未恙,这点小事还是让女儿代劳吧。”
一番话顿时把杨大成要解救玉儿的口给堵了回去,他看向了二姨娘哀求的脸,轻叹了口气,转过脸对晨兮道:“既然如此你处理了吧,不过玉儿服侍二姨娘一向尽心尽力,就从轻发落吧。”
“是。”晨兮含笑点了点头。
杨大成定下心来,还好这个女儿还是孝顺的,这玉儿也是活该吃些苦头,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她竟然敢当着司马老大夫的面就以姨娘为娘,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没脸么?还嫌他不够丢人的么?
他对二姨娘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二姨娘这才低头不语,只是美目里充满怨毒的瞪着晨兮,状似警告。
晨兮只作不见,转过身走到了玉儿的身边,对春儿道:“停下。”
玉儿这时已被春儿打成猪头,头晕眼花,朦胧间见晨兮如竹般摇曳却透着一股冰雪气息,她的心陡然一凛,耳边传来晨兮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更无一点的温度:“玉儿,刚才我对父亲所说的一番话你可听到了?你知罪么?”
玉儿抬起腥红的眸狠狠地射向了晨兮,她比晨兮大了七八岁,就算她跪在那里也差不多跟晨兮一般高,所以她怨毒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入了晨兮的眸间。
晨兮仿佛未曾看到般,依然笑若初梅,冷而高洁,一道阳光射在了她的身后,将她衬托得如神祇般的高不可攀。
面对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威压,玉儿心头颤抖,服侍二姨娘这么久她知道如果二姨娘能救她早救了,眼下她只能吃了这眼前亏了。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压抑住心底的怨恨低声道:“奴婢知罪!”
“好,很好…”晨兮突然展颜一笑,那一笑间仿佛冰雪融化,恰似百花开放,充满着温暖盎然,她吐字如珠却把人送入了无底的地狱:“拉下去乱棍打死!”
眼猛得睁大,瞳孔都仿佛正在慢慢的扩散,玉儿傻在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晨兮。
“杨晨兮,你敢!”二姨娘顿时撕声竭力的叫了起来。
杨大成也暴跳如雷喝道:“杨晨兮,你疯了么?竟然敢打杀玉儿?”
晨兮秀眉轻扬对杨大成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刚才父亲不是说让女儿全权处理的么?怎么这一会倒是忘了?”
杨大成一阵气结怒道:“让你全权处理是不假,可是为父还让你从轻发落,你可是答应了的?难道你就一向这么阳奉阴违么?”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这分明是指责晨兮不孝,要是有心人拿这句话作文章,晨兮非得声名扫地不可!这段期间孝字可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因为当今圣上是以孝闻名的。
晨兮却恍若未闻摇了摇头笑道:“女儿不敢,女儿以父亲马首是瞻,乱棍打死玉儿已然就是从轻发落了,要是按着正常的情况可是要诛三族的!”
“什么?你胡说什么?”杨大成怒道:“以姨娘为娘罪不致死!你怎么可以如此乱用家法?”
“她称二姨娘为大哥的娘的确罪不致死,可是公然诅咒母亲暗藏祸心这却是要诛三族的,从高祖就传下法令,有奴害主之事诛三族!有奴欲对主子行不轨之事诛三族!有奴诬主之事诛三族!这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大哥二妹没有娘,这般诅咒母亲不该诛三族么?又说大哥妹妹将来会活不下去这般诅咒主子不该的诛三族么?女儿只是将她乱棍打死已然是轻的,怎么成了乱用私刑了呢?父亲您说呢?”
杨大成顿时一气,正想训斥晨兮,这时司马老大夫阴阳怪气道:“老夫也听到了这叫什么玉的丫环红口白牙说什么两位少爷小姐没了娘怎么办?就如那什么草来着!这不是咒主母死是什么?还说两位少爷小姐失了二姨娘就活不下去了,这不是诅咒小姐少爷又是什么?林氏虽然中了毒但还活得好好的,难道这个丫环就这么认定了林氏活不了了么?还是说这下毒之事就是这丫环下的手?那无论哪一样这诛三族都是轻的!”
玉儿听了顿时脸如白纸,全身打起了摆子来。
杨大成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司马老大夫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终于还是没有开出口来。
二姨娘见司马老大夫一个大夫竟然敢管将军府的事,顿时将所有的怨气都冲向了司马老大夫,她指着司马老大夫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杨府的事轮得着你这个老匹夫说话么?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给我架出去,打五十大棍,让他知道知道将军府的规矩!”
这一番痛骂让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玉儿与珠儿更是面如白纸惨淡不已,她们有心要提醒二姨娘却被司马老大夫一对吃人般的利眸紧紧的盯着,顿时吓得战战兢兢不敢稍有动作。
杨大成先是一愣随即吓得面如土色,大吼道:“二姨娘,你疯了么?胡说什么?快给老大夫陪礼!”
要说平日里二姨娘早就该感觉到不对头了,可是她今日是昏了头了,被打得是昏头转向,更撞得是七昏八素,加上刚才晨兮当着她的面要打杀她的贴身大丫环,这时的她早就失去了理智了,她哪有心思去寻思这里面的玄机?一股无名之火正在找地方发泄,找来找去也只有这个司马老大夫了!
她今天要杀鸡儆猴,让府里人知道就算她今天吃了亏了,但当家主母的权还是在她的手上的。
于是她对一群丫环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揍!”
司马老大夫阴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如跳梁小丑般上窜下跳的叫嚣着,良久吐出一个字:“丑陋不堪!蠢不可及!”
这时晨兮走到二姨娘边上轻声道:“二姨娘你不可对司马老大夫无礼,这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给母亲看病的神医!”
二姨娘听了更是怒从心起,竟然敢给林氏看病?那更不能活了!见丫环仆人们都不听她的,一时间她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要发泄,于是拿起了一个杯子往司马老大夫身上甩去,骂道:“你这个老东西没听到我的话么?你不想活了么?还不快滚出去乖乖的受罚?”
一杯子水就这么从司马老大夫身上倒了下去,顿时湿了一片,司马老大夫冷冷地看了眼湿了一片的衣摆,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冷如刀锋,更是透着杀机,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不会把司马老大夫当年普通人了。
二姨娘呆了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向了她…。
杨大成只觉脑袋一晕,吓得扑通一下滚到了地上,哪还顾得上身体虚弱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司马老大夫的身边,拼命磕着头道:“三王爷饶命啊,饶了小将的小妾吧,她是刚才脑袋被撞坏了,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她吧!”
二姨娘听了顿时扑通一下晕了过去。
司马老大夫森然地看着杨大成,气极反笑道:“杨将军,杨大将军,要不是你这一声三王爷,老夫还以为老夫不是皇室血脉呢!”
杨大成面色惨白只是拼命的磕头,不敢有一句的辩解。
司马老大夫垂下的眼眸,掩住了眼底犀利的冷光,讥道:“想不到老夫隐世数十年竟然连一个姨娘都敢对老夫喊打喊杀了,看来老夫是避世太久了,久到谁都敢骑在老夫的头上拉屎了。”
杨大成又是一阵拼命的磕头。
晨兮见了也跪在了杨大成的身边,恭敬地磕起了头,那不紧不慢的样子透着高雅与傲然,倒不象是磕头仿佛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般,这种风仪,这种风度,这种气势,让司马老大夫不禁都惊了惊,看向晨兮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兮丫头你磕什么头?”
“身为子女不为父母分忧视为不孝,如今父亲身体欠佳作为女儿不能分担已是心急如焚了,如果神医不能消气就让兮儿代父磕头,直到神医气消如何?”
司马老大夫眼陡然一厉射向了晨兮,哼道:“你为何不称老夫为三王爷?”
晨兮微微一笑道:“神医如果放不下三王爷的尊荣那当初就不会避开凡尘俗事而隐于闹市之中!神医如果愿意被人称为三王爷就不会以老夫自称!神医如果是那种拘泥于俗礼之人,父亲一见神医之时就会立刻拜见,由此可见神医根本是视荣华如粪土,视富贵如尘埃,只愿意自由自在于天地之间过着自得其乐的逍遥日子!”
司马老大夫的眼中闪过一道激赏,却又有意刁难道:“依你这么说难道老夫就可以任人羞辱么?”
“当然不能!”晨兮毫不犹豫的答道:“神医可以无求无欲,神医可以平易近人,神医亦能大隐隐于市笑看世间繁华,可是皇家尊严不容侵犯,皇家血脉不容轻视,皇家的脸面不容抹黑,神医可以给人恩赐,神医可以自甘平淡,但却不代表着可以纵容他人无理取闹,可以纵容他人伤及皇家威仪!所以今日之事二姨娘错了,错得极为离谱,而且以错来论之还是不妥的,如果严格来说谩骂皇室人员,污辱皇室血脉当五马分尸也不过份!”
司马老大夫捋着长须道:“你说得很不错!”
杨大成吓得魂飞魄散,他不敢对司马老大夫说什么却对晨兮怒目而视道:“杨晨兮,你胡说什么?你想让二姨娘没命么?”
晨兮不为所动只作未闻看向了司马老大夫。
司马老大夫眼珠一转突然道:“兮丫头,那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二姨娘呢?”
杨大成紧张不已地瞪着晨兮,大有她敢说出二姨娘不利的话就活剥了她般的狠戾。
晨兮微微一笑道:“既然二姨娘因棒打神医而得罪神医了,那么就让二姨娘承受这棒棍之苦如何?”
杨大成听了顿时如释重负的吁出了一口气来,还好这个女儿还知道看他的脸色,他也知道就二姨娘冲撞三王爷之罪,五马分尸还真是轻的,可是他怎么舍得二姨娘死呢?不说十几年的情份,就论着二姨娘的两个兄长又要高升的份上,他也舍不得让二姨娘死去啊!
司马老大夫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佯怒道:“兮丫头你说话好生的颠三倒四,你刚才明明说二姨娘污辱皇室血脉罪该五马分尸,怎么到你这里却成了打五十大棍了呢?难道这就是杨大成所谓的赏罚分明严以律已?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也是不尊敬皇室的?认为皇室的尊严可以随意挑衅的么?”
杨大成听了心头一凉,这三王爷明明很喜欢晨兮的,现在连晨兮也责怪上了,看来二姨娘真的是保不住了。
谁知道晨兮不慌不忙道:“神医容禀,请问神医是怎么来到杨府的?”
“是你兮丫头拿了林老头的信物请老夫给你母亲诊病的。”
“门前可曾有红毡铺地,焚香相迎?”
杨大成心头一跳,糟糕,历代王爷拜访臣子家中臣子家中必须要红毡铺地全府跪拜焚香相迎的,只是这个三王爷一向怪异更是视礼法于不顾,再者他又不知道是三王爷来府,这些都没有做,会不会三王爷因此而怪罪于他?
正在心惊之时却听到司马老大夫摆手道:“老夫以一个医者进府要那些俗礼做什么?”
晨兮又是一笑问道:“神医进府后可曾表露身份?让除了父亲外众人知道神医的身份?”
“当然没有,老夫隐于闹市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神医来了后,父亲可曾给神医见礼?”
“老夫既然以平民身份进入杨家,怎么能让将军见礼呢?”
“那神医也就是说在神医的心里自己与平民并无两样了?”
司马老大夫沉吟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是如此。”
晨兮这才道:“那么杨府二姨娘要打骂一个进了杨府的平民该是什么罪呢?”
司马老大夫一愣半晌才道:“最多是轻慢无礼,倒论不上罪。”
晨兮这才调皮一笑道:“那神医为何说兮儿处置轻了呢?以神医自认为是平民的身份,二姨娘虽然对神医不敬却也没有什么可以惩罚的。可是神医虽然把自己当作平凡百姓,但皇室血脉就是皇室血脉,是不容人轻视的,所以二姨娘虽然不知者不罪,但还是逃不了应该有的惩罚,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五十大棍确是十分妥贴的,不知道神医以为如何?”
司马老大夫张了张嘴,半晌才笑了起来,骂道:“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机灵,把老夫也绕进去了!算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今日就放过她吧。不过这种毒妇你救了她,她未必会感谢你,甚至会把今日的屈辱都算在你的身上,到时你别后悔才是。”
晨兮淡淡道:“二姨娘死了,父亲要伤心的。”
言下之意二姨娘虽然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可是杨大成却是喜欢二姨娘的,所以为了杨大成她也只能为二姨娘求情。
就是这她种为了孝道委曲求全的样子却深深的打动了司马老大夫的心,让他一阵的疼,唉,这么一个小孩子这么聪明这么懂事偏偏摊上了这么个糊涂的爹!
司马老大夫一涩道:“真是个孝顺的丫头,让老夫看着都心疼了。”
转头对杨大成怒斥道:“杨大成,你看看,你看看你生了一个多好的女儿?你却还宠妾灭妻,对自己的嫡子嫡女不喜不亲,你还是人么?”
杨大成被骂得汗如雨下,可是对晨兮却真的多了几分心疼,没想到这个女儿这般孝顺为了自己情愿放弃了报复二姨娘的机会。
他慈爱地看向了晨兮:“兮儿,以后父亲会对你好的。”
晨兮抬起娇巧的笑容:“父亲一直对兮儿很好。”
杨大成一阵汗颜,看了眼晕倒在地上的二姨娘生怕司马老大夫反悔,心一狠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二姨娘拉下去重重的打五十大棍?”
“是。”这群仆人哪个敢怠慢,连忙拉着二姨娘下去了,不一会传来板子的声音,还有二姨娘嘶心裂肺的叫声。
玉儿与珠儿吓得浑身发抖。
晨兮的眼看向了外面,眼底波澜不兴:今日二姨娘是吃尽了苦头,在府里下人的面前威风扫地了,下人的眼是最毒的,会明白这风该往哪刮了,这也为母亲接手杨府的事宜打下了一个基础。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了瑟瑟发抖的玉儿,唇微微勾勒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美得如莲花初绽,她一步步地走到了玉儿的身边…
低着头的玉儿只看到了一尾淡黄的裙摆出现在她的眼前,风吹过去慢慢漾出一波优美的弧度,柔美之极…
顺着这裙摆她慢慢地抬头,看到了晨兮笑如春风的脸,顿时吓得头一低。
就是这笑容让她心惊胆战,她永远不会忘了刚才这张脸是笑得多么灿烂时却下了将她乱棍打死的命令!
原来大小姐笑得愈甜就是杀心顿起的前兆!
她浑身发抖,不再有丝毫的奢望,连二姨娘都被打了五十棍,她一个小小的丫环还能幸免于难么?
就在她准备接受死亡时,听到晨兮轻道:“唉,好好的一个丫头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只要你能将功赎过,母亲宽宏大量也未必不能饶你。”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署光,眼里划过了一道亮。
“说说吧,有什么可以将功补过的?”
晨兮清冷的声音刺入了她的耳膜,冰得她全身都冷了下来,她只这一会从天堂降到了地狱,才有了希望又成了绝望!
大小姐怎么可能饶过她呢?说什么将功补过,有什么大的功劳能救她的命呢?当然是一命换一命了!
大小姐这是逼她供出二姨娘的罪行啊!
如果她真的供出了二姨娘恐怕她也活不过明天!就连二姨娘污辱皇亲的罪行大将军都能为二姨娘求情,说明二姨娘在将军心里是多么的重要?要是她敢卖主将军定然会活劈了她,甚至比乱棍打死更惨!
原来大小姐就是为了折磨她来着。
她身体慢慢的瘫软下来…。
“唉,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只是言语有失却又真真的犯了高祖的条例才不得不对你处以刑罚,可是你要是讲出谁给母亲投毒的话,那等于救了母亲一命,这还是可以功过相抵的,玉儿,你得好好想想,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姐妹,要是你以诅咒主子的罪名死去,你的家人将永远抬不起头来,甚至没有人敢用你家人的,你说是不是?”
玉儿听了身体一僵又瘫不下去了,她又怕又急又是头脑发昏,一时间对生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折磨着她…
杨大成见了心中一急,要是玉儿说出二姨娘下毒害林氏,恐怕晨兮借着司马老大夫的势必不肯相饶,于是他张开了口正待喝斥。
这时司马老大夫冷冷道:“杨将军,杨大将军,老夫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给主母下毒下了十几年的。”
杨大成一惊,顿时不敢开口说话了。
晨兮慢慢的蹲了下去,手勾起了玉儿的下巴,笑道:“玉儿,其实你不说也没有用,小姐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你想昨儿个父亲吃的补汤里有葛根草,母亲更是喝了十几年的葛根草,这父亲的补药可是二姨娘亲手煮来送给父亲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下毒之人定然是二姨娘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许是有人为了挑唆二姨娘与母亲之间的情份,所以背着二姨娘给母亲下毒是么?”
玉儿慢慢的抬起眼看向了晨兮: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这话里分明是替二姨娘开脱,到底大小姐想她说什么呢?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怔怔的看着晨兮。
晨兮一阵不耐烦,没想到这二姨娘倒是精的,身边的丫头却是蠢的,她都说得这么明确了,怎么这个玉儿还不明白?
于是又道:“这个下毒的人定然不是想害父亲,只是因为经常取葛根草的药要害母亲,所以不一小把药洒在了父亲的药里是么?可见这人是与二姨娘十分亲近的人,是能接近母亲的药又能接近父亲的补药之人,对么?”
玉儿这才明白了,原来大小姐是让她嫁祸于她人,顿时她心中一喜,只要不是指认二姨娘那么什么都好。
于是她咬了咬牙手指着珠儿道:“大小姐给奴婢指了一条明路,奴婢要是再念着往日的恩情就是对主子的不忠,那药确实是二姨娘身边的人下的,不过二姨娘是不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珠儿这个贱婢所为。”
珠儿顿时脸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瞪着玉儿,半晌才颤声道:“玉儿,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么?”
珠儿的眼里全是痛苦与不信死死的盯着玉儿。
玉儿心虚的挪过了眼,不看珠儿满目的控诉,狠心道:“珠儿,你不要抵赖了,本来我是不知道是你害主母的,直到刚才说将军补汤里有葛根草我才恍然大悟了,昨儿个早上二姨娘炖好了补汤后让你拿去给将军,你却偷偷地跑到了一边拿了个小纸包去,我当时觉得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奇怪,就跟着你一起去了,没想到你没直接进主母的房,却走到了小厨房里,将补汤放在了一边,趁着没有人然后将纸包里的粉末撒到了主母的碗里,许是风吹过把这纸包里的粉末吹到了将军的碗中,才使将军中了毒了。我当时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了原委,原来这葛根草就是你给主母下的!”
珠儿听了手指不停的发颤,指着玉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知道为了活命玉儿是一定要致她于死地了,可是她却没法再拉一个人下水来顶替她,她知道唯一可以拉的人就是陈嬷嬷了,可是如果她把陈嬷嬷拉下水,那么二姨娘同样不会让她活命的!
一时间珠儿又气又吓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缓缓道:“玉儿,你可记得你初入杨府,那时你才七岁?”
玉儿一呆:“记得。那时你带着我一起跟二姨娘请安。”
“那你还记得你打破了二姨娘最心爱的茶盅是谁代你顶罪的?”
玉儿的泪慢慢地滑下了脸:“是珠儿姐姐你替我顶罪的,那次二姨娘很生气,罚你跪了三个时辰。”
“那你还记得你有一次病得快死了,是谁夜以继日的照顾你的?”
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玉儿跪在了地上哭道:“是珠儿姐姐,是你,要不是你我也许那次就没命了…”
珠儿听了也泪流不止,声音变得死寂:“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哇…”玉儿大哭起来:“我怕,珠儿姐姐我怕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珠儿惨然一笑,笑得绝望:“你怕死?我就不怕死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救了条狗狗还会对着我摇尾巴,对着我忠心,可是我救了你多次,你却反咬了我一口,你还是人么?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玉儿哭得不能自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一帮子丫环听了个个都眼圈红了起来,不管平日她们是关系是好是坏,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们的心却硬不起来了,有的甚至落下了眼泪。
晨兮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慢慢的走到了珠儿的身边,冷道:“珠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珠儿抬了起头,透过泪眼看向了晨兮,这时的晨兮是模糊的,在眼泪里是摇摇欲坠的,可是却让她不寒而栗!
这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有太深的心计,太毒辣的手段,还有一颗冷硬的心!她是魔鬼,是踏着地狱之火而来的复仇者!
她惨然一笑,她知道二姨娘时日无多了,二姨娘根本斗不过这个年幼的大小姐!
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她突然幽幽道:“大小姐,你相信玉儿的话么?”
晨兮定定的看着她,平静道:“信,很符合逻辑!”
珠儿笑了,笑得凄绝。
是的,玉儿的话里漏洞百出,如果珠儿真的拿了药去林氏的小厨房里下毒,林氏屋里的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而玉儿一个大活人跟着进去,难道林氏屋里的人会视而不见么?更何况林氏中毒了十几年了这毒她可能天天不怕麻烦的去下么?
可是这没用,主子相信就行了,她再多的辩解也是苍白的。
因为她知道大小姐是打定主意要杀了她与玉儿了!
头慢慢的转向了玉儿,带着憎恨的怜悯,玉儿以为把她举报了就能活了么?二姨娘不会放过玉儿的,虽然玉儿没有举证二姨娘,可是却断了自己的生路,更是打了二姨娘的脸,还断了二姨娘的臂膀,这在二姨娘的眼里就是背主!
她绽开了一抹凄凉的笑,对玉儿道:“玉儿,姐姐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你,到下面后我还照顾你。”
一阵冷风刮过,众人只觉浑身冰冷。
珠儿膝行到了杨大成面前,眼直直的看向了杨大成:“将军,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与二姨娘无关,请将军惩罚奴婢吧。”
杨大成唇微动,他知道暗害林氏肯定是珠儿做的,玉儿也跑不了,但这一切也肯定是二姨娘指使的,可是为了保住二姨娘,也给今天的事一个交待,他不得不对珠儿行刑。
他看了眼冷眼旁观的林氏后,硬了硬心肠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把二姨娘置于何地了?”
珠儿一脸平静道:“二姨娘管理杨府心力憔悴,以至于脾气有时不好,经常打骂奴婢,一次两次奴婢也就忍了,可是时间长了奴婢心里就生了怨怒之意,于是奴婢想要报复二姨娘,所以就在主母的补汤里投了毒。”
晨兮冷笑道:“这话说得很好笑,你要报复二姨娘就该在二姨娘碗里投毒,怎么舍近求远反而在母亲补汤里投毒,我母亲又没骂过你打过你,哪里惹了你了?”
珠儿听了面无表情的膝行到了林氏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利用您的中毒来嫁祸二姨娘,奴婢给您磕头了,奴婢愿意以奴婢一条贱命抵奴婢所有的错。”
这时杨大成急道:“婉儿…”
林氏看也不看珠儿,眼平淡无波的看向了杨大成,淡淡道:“一切按高祖的律法办,将军认为可好?”
杨大成顿时无话可说,他本来是想求情的,可是林氏只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退路,让他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难道他说不行?不能按高祖的律法办?这可是以谋逆论罪的!
他看了眼珠儿,对仆人道:“念在她服侍二姨娘一场的份上,只追究她一人的罪行,不连带家人,将她乱棍打死吧。”
珠儿脸一白,对着杨大成磕了三个头:“谢将军的大恩大德,如有来生衔草相报。”
玉儿也被拖了下去。
这时林氏恭敬地对司马老大夫行了个礼,担忧道:“神医,将军如此身体还该用什么补补才好?”
司马老大夫没好气道:“有什么可补的?这几日少近女色就补回来了。”
杨大成脸上一红,讪笑道:“您玩笑了。”
司马老大夫瞪了他一眼道:“谁跟你玩笑了?瞧瞧你这宅子真是乌烟瘴气,让老夫简直坐不下去。”
这时晨兮笑道:“既然如此神医去大厅坐坐如何,顺便给母亲开些药调理一下?”
司马老大夫道:“你母亲调理的药老夫还得斟酌一番,明儿个你来老夫的府上取吧。”
“如此多谢神医了。”
“不谢不谢,谁让老夫欠了你外祖一个情呢?否则不干不净的地方老夫是绝不会踏进来的。”
杨大成听了头低了下去,心里气怒不已却不敢开口说话。
晨兮只作未听见,送司马大夫往外走去。
待送回来后走在路上,春儿不解道:“大小姐,为什么不借着神医的名头趁机把二姨娘处死了?您为什么还要为二姨娘求情呢?”
晨兮摇了摇头道:“傻春儿,你以为我愿意求情么?就算我不求情二姨娘也绝对死不了的!”
“为什么?”
“为什么?”
晨兮苦笑了笑,父亲宠妾灭妻这么十几年了,可见在父亲心里对二姨娘是多么的喜欢,三王爷虽然是王爷,可是却是老先帝的骨血,又不在朝堂几十年了,虽然有这皇家血脉的名头却没有一点的实权,父亲不敢被人诟病才这么尊敬三王爷的,如果真要打杀二姨娘,父亲定然会上疏朝廷,到时朝廷念着父亲的功绩也会饶了二姨娘的,那时二姨娘获救跟她求情让二姨娘获救,在父亲的心中她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还有就是…。
这时一个仆人急急的冲进了大门,差点撞到了晨兮。
春儿怒道:“没长眼么?狗奴才。”
那奴才一见是晨兮,连忙道:“主子饶命,都是奴才的错。”
春儿这才道:“慌慌张张作什么?一点没有规矩。”
“大喜啊,大喜,二姨娘的兄长高升了,这门外报喜的来了,奴才急着给老夫人送信呢。”说完对晨兮作了个礼屁颠颠的报喜去了。
晨兮目光悠远的看向了仆人消失之处,良久才轻道:“明白了么?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救二姨娘的原因。她的兄长高升了,父亲更要借助她家的力量了,如果我落井下石让二姨娘受苦的话,那么父亲就会成百倍的报复在我与母亲身上,所以我不得不救二姨娘!”
春儿气道:“难道就由着二姨娘这么嚣张下去么?”
晨兮冷笑:这色哀而爱驰,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湮灭,对于常人尚且如此,何况父亲这种花心之人?只要她不断制造嫌隙,不断的制造摩擦总有一天父亲对二姨娘的怜惜,对二姨娘的情义,对二姨娘的信任都会随着这岁月而消逝于茫茫天地之间,那时就是二姨娘生不如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