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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检查?他虽然算是一起案子的受害者,但以他的身体状况,检查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器械,所以关于这个医生的不对劲,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只是不管怎么说,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自己也就没有理由举报或者什么的,最多也就只是提高一下警惕罢了。
不过这位护士会来提醒自己,倒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夜晚的医院跟白天比起来没有那么嘈杂,但是毕竟是医院这种地方,病情这种东西是不分白天还是晚上的,只不过不同区域的职责不同,安静的程度也不太一样罢了,诺埃尔所待的病房则算是比较安静的那一块区域了。
窗外的夜空星火寥寥可数,黑暗的深沉远没有白日舒心的温度,月色清冷得像是白霜凝结,地面上一如阳光挥洒时的白亮,能照出窗框的影子,方整规矩、干净利落,仿佛直尺打型灰墨作画,未有半分人气随意。
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都睡了,诺埃尔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睡姿端端正正,被子也端端正正,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口,神色静谧而美好,纵然容貌如何精致,这样的形态乍一看也都让人要错以为是一具美丽而保存完好的尸体。
就好像这病床是透丽的水晶冰棺。
门吱呀呀的开,脚步声轻微细小几不可闻,地砖是冰冷的,墙面是冰冷的,病床上的金属栏杆也一样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走进这病房的人或许也有了这样一瞬的死尸错觉,步伐停顿了一瞬,然后迅速地走近对方伸手放在了少年的鼻尖。
呼吸是温热的,绵长而稳定,他还活着,并且正陷入熟睡。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以后,来人并没有收回自己伸出的手,而是顺着这个姿势,沿着躺在床上病人的身体缓缓向下移动,最后停在了对方放在胸口的双手上。
这双手生的很好看,即便是并没有开灯的昏暗,也一样无碍于这样的好看,或者说,正因为它太白了,才以致于连在黑暗中都可以看得清楚。那分明是属于男性的骨架,纤长优雅,如此惨白本该令人联想到上了漆的白墙,可在这个人身上,却是透出一种病弱的美感。
少年的手腕红痕还没有完全消褪,但是显然这种程度的磨损已经不会对对方的日常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正如白天检查所得出的结论,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比起那双形状优美的手,来人的注意力显然更多地放在了躺着的人手腕处的磨痕上。
那里原本是应该缠上白色的纱布的,密密麻麻的网格状,重重叠叠覆盖起细微的厚度,病菌与伤痕都被裹死在里面,直至皮肤完好如初,最后带走粘连其上肉眼不可见的布满整条纱布的微生物尸体。
可他没有那么做。
禁锢于边框的镜片在透窗而洒的月光下完全消失了外界相望的透明度,极细小的反射弧度带出诡异而令人不安的冷光,在惯常时间外走进病房的医生一身纯白的外套,于深夜时分非常显眼,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没有纱布,他就每天亲眼见证着对方手腕上被磨损的痕迹一点一点好起来,伤口结痂、红色日渐浅淡,那是病人全身最容易可见的恢复部位,也显示着在自己手下对方良好的恢复状况……或者说,过于良好的恢复状况。
属于人类的温热换成了金属的冰冷,医生拿起病人的手,掏出口袋中的手术刀就抵上了对方的手腕,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拉扯出一个温柔到堪称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举着少年的手,神色间未有半分犹豫,想象着手术刀划过那还未完全伤好的手腕,眼中还有几分期待的兴奋。
然而下一瞬,他拿着手术刀的手就被极快地抓住了,抬眼间便对上了一双墨绿的眼眸。
在寂静如冰凝固的深夜,即便那眼睛确实生的极为漂亮,但这样莹绿如狼的瞳眸,实在吓人,更别说,如此毫无预兆的睁眼本就足够叫人心跳漏一拍了,再加上现在光线昏暗,对比之下就显得皮肤更加苍白不似活人,配上这样的眼睛,也就更为骇人了。
那眼实在是极冷的,不近人情就好像所视之人皆为死物,冷漠而不带有一点温情。可是用着这样的眼神,有着乌黑短发的少年望向夜半来访的不速之客,竟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拉住似乎是要行凶的属于医生的手,缓缓坐起来的病人看上去一如往日般优雅华贵,就连钳制住他人的行为都仿佛浸透着一股神奇而古老的深沉底蕴,赏心悦目更胜于自卫反击。
那或许是出于银辉的渲染,月色下身着病服的少年显得格外清冷又气质高华,但光滑锋利清晰映照出此刻一切的手术刀却昭示着对方的危险性……哪怕被抓住了手的医生才是打算要做什么危险事情的人。
这算是被抓住了现行,而他也似乎正处于对自己不利的处境。
面对病人好似单纯不解又一点都不本意单纯的询问,医生有一瞬间的气短。
其实这也很好解释,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件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都会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一旦出现了这样短暂的停顿,在某一段时间内,气势会就下意识的有些被压制。
这一刻的场景使得诺埃尔看上去非常的有气场,但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以他这种修养中的身体状况,对上一个动辄要站上十几个小时全神贯注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体力方面完全是不可能比得过人家的,如果要拼体术,自己理所当然是输的那一个。
但是在麻瓜界,他能用来对峙的,可不只这种明显处于弱势的体力体术。
很快,在极为短暂的愣神之后,头发打理十分整齐的医生抬起自己另一只没有被限制的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冲着诺埃尔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反手极快地挣脱了对方的钳制,刀锋在这样的轨迹下划过完好的手臂,拉出细长的鲜红弧线,回归了自由的领域。
显而易见,他在反应过来以后也清楚地明白,对方只是一个正在修养的病人,自己根本没有惧怕的必要,反击也就顺理成章。
夜晚的光线并不明亮,伤口可能看不清楚,但痛感十分清晰,来不及举起手臂检查,眼前便闪过刀尖的锋芒,诺埃尔反应迅速地躲过了对方的顺势一击。
“我在救你啊!”一边攻击,手持手术刀作凶器的医生一边微笑着如此回答,表情之虔诚,甚至让人感觉这个人就是打从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
得到如此答案的少年巫师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遇到一个疯子了,对于这种处境,他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感慨——病床上的空间并不足以令他完美地躲避一个或许精神有问题的外科医生的攻击。
身体状况确实是一个大问题,面前的医生并不像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位通缉犯一样可以乖乖站着施加心理压力,行动敏捷让他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施展魔咒,光是躲避就已经足够费神了,而他的魔杖早就被那位黑暗公爵给折断了,即便他因此好不容易学会了无杖无声魔法,以他的魔力,在极快的对战中自如运用也是不可能的。
确切来说,因为没有了魔杖的缘故,他需要比拥有魔杖的时候花更多的精力去施展一个魔法,无论是一开始逃走时候的四分五裂,还是之后的摄魂取念和统统石化,又或者是白天抹消自身案件的种种魔咒,都是在可以算得上精力足够的情况下的,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但是人在危机关头总是会爆发出令人惊讶的潜力的,即便是巫师也一样。
哪怕身体还有些滞涩,诺埃尔还是成功地完整控制着自己的四肢将“战场”从病床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转移到地面上了,双脚赤|裸着来不及穿鞋子,地砖的冰冷温度直接作用在皮肤上,直叫人下意识差点要打一个寒颤,可是他抑制住了,动作没有任何失误,神智反而因此更加清醒。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扩大的空间方便了行凶者与受害人的动作,双方的行动都更加便捷,可如果要说谁更加受益的话,那大概是诺埃尔。
举刀攻击的医生似乎逐渐开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也可能是被下手失败所刺激,神情变得不复平日冷静,对于攻击的判断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下滑了;而诺埃尔的行动敏捷性由于紧张神经的压迫更加上升,身体上的不适可以被短暂无视,地面的冰冷也时刻把握着理智的算计。
病房里的争斗止于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寂静。
未有鞋袜包裹的双足无声地踩在地面上,不远处属于少年的手接近了这个地方,拾起了带有少量血迹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