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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福依回到闻香堂时,每个人都来问了些他们想知道的,连芸娘也心生疑惑,派了人来询问。等应付完这些后,霍福依就已经乏了,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众人见了,也是知趣地走了。
“小姐,你这一去可吓死了我了。”冬安一向都是胆小的。
“有什么吓的。”
“若是皇上说咱们结党营私可怎么好,咱们皇上可是最忌讳这个的。”冬安说得振振有词。
“咱们,你倒是很了解咱们皇上。”霍福依不禁觉得好笑,只要这个丫头心思最单纯了。想是她走的这段时间里,好些人说了好些危言耸听的话,把这个丫头吓坏了吧!穆棋漳也不知劝劝她。
“小姐,我关心你呢,又笑话我。”
“行,不笑话你。”
福依刚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样?”
冬安见是沈择槙,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上次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一时不知怎么办,最后还是偷偷地下楼了。
“很好。”
“听说你进了宫,我很担心。”
“对一个不信任的人吗?”霍福依还有些耿耿于怀。
沈择槙一句话也不说,只往旁边站,迎她进门去休息。
“怎么没有话说了呢?”福依还是淡淡的。
“福依,我.......”
“你上次去了回来后,就有些不正常,或许是在外头听了什么、看了什么,但是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不是还像最初那样对我!”福依已经有一些哽咽了,双眉紧蹙,身子坐在椅子上微微颤抖着。
“不像。”
福依刚想起身将沈择槙赶出去。
“不是像,我原来是怎么对待你,现在也是,不是像,之后也会这样对你,无论发生什么我待你的心,都如最初般,只是现在我有些事,我想查清楚,希望你不要问。”沈择槙紧紧抱住福依,用手摩挲着她的发,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发里。
“我只要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无论你查什么,我都不问,只是我现在也有些事,也希望你不要问。”
沈择槙“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各查各的,到时候说给对方听听。”
霍福依在他怀里觉得很安心,只是点点头,也跟着笑起来。
外头冬安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小姐,灵珏来了。”
福依松开了手,将泪水抹干净,又理了理头发。对着外头说,“他来做什么,叫他进来。”
“是。”
灵珏上来后,只是站在门口,弱弱地问,“文先生说断不可入小姐闺房,咱们还是移步到正厅里可好?”
福依与沈择槙相视一笑,跟着便出去了。
“可是你文先生找?”福依问道。
“怕是又想着玉娘做的点心了吧!”沈择槙将些果盘放到灵珏面前。灵珏先是客气,后头就抓了吃起来。
“怎么,文先生还想着玉娘的点心呢!”霍福依觉得有趣,连旁边的冬安、秋果等人也觉得有趣,便也留下来听了。
“可不是,你不在时,来了好几次呢,生怕被什么人瞧见了一样。”沈择槙搭腔道。
霍福依在旁边觉得又好笑,又心生疑惑,不过是要个点心,倒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崿事了。
“文先生是想的,只是次次都来要,觉着不好意思了,今日本也想要些的,不过被我说了几句,他倒生气了,在家里生闷气。”
灵珏说完,众人笑起来。灵珏也怪不好意思的,将头埋下去故意装作看手中的瓜果。
“若想要只管拿便是了,只是不知玉娘得空不,秋果,你着人问问去,若是有空,让玉娘做些点心来,就说是我要的。”福依道。秋果应了声,便下去了。
“哪里用得着去叫,玉娘怕是早就备下了,只等这个小孩儿去取呢,还用不着说是你要的,玉娘知道文先生的口味的。”沈择槙笑道。
灵珏也痴痴地笑,一言不发。福依倒是听出了许多端倪,睁大了眼,问道,“灵珏,你们先生可是?”
“哎,不知道他们的,今日的事情我还没说呢,再有沈少爷,我可不是个孩子呢,上回你教我的功夫我可是全学会了的。”
“行,一会儿咱去后头较量。”
“行,不过等我说完后再来,福依小姐,沈少爷,咱们文先生邀你们去个什么诗会,这是帖子,你们是最爱这个的。”灵珏道,一边起身,一边摩拳擦掌着要较量。
“这事儿,乐安公也说了,我刚要与你说,既是这件事,那咱们必去的,也不必说了,咱们去后头?”沈择槙也急不可耐,这灵珏功夫不在穆棋漳之下,虽学得晚,但伶俐过人,学得很快。
“择槙,你不要伤着他了。”福依仍有些担心。
“你该担心我。”沈择槙道。
福依摇摇头,看着二人一起下去了。便将帖子叫冬安收起来,自己也跟着下去了。冬安也是个爱热闹的,忙的放了帖子,也到了集芳园去。帖子上的日子到后,霍福依跟沈择槙坐着车马到了帖子上所写的晋王府。晋王自辞去皇太弟的位子后,虽然仍对朝政关心,但是抽了许多时间来办诗会之类的事情。每一次,几乎都请了京城里有才的人来。只是这一次怎么会有霍福依,霍福依一时还不清楚。沈择槙说是文延想着了,但是往年却没有这样的事的。
晋王府不同与太子府的奢华,也不同于齐王府的森严,一花一木、一庭一园都是晋王与其王妃精心打理起来的。进了垂花门便是一个大庭院,四角各是一颗大梧桐。由左进入抄手游廊,绕过西厢房,过了跨院,便是书房。书房门口是两盆修整过的黄杨,制成流云之样,看起来虬枝盘绕,又端庄又大气过了书房,又经过一条游廊,两旁尽是盛开的木芙蓉与金桂花。一直通往后院里的悠然亭。
到时,园子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了。这时,霍福依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请来。那边的齐王正朝自己微笑。沈择槙被灵珏拉去,不是请教诗词就是剑法。霍福依直直地向齐王走来,又像几位金陵城里有名的才子点头示意。
“齐王殿下。”
齐王手里端着一杯酒,但是就还是满的,似乎齐王对这样的酒不感兴趣。
“哦,你来了,我让文延请你,还怕你不会来呢。”
“原来是齐王殿下邀请,福依谢过齐王殿下了。”
“哎,我是个武夫,不必这么客气,”齐王又抿了口酒,“那日见你有些才华,想着这样的诗会你也是来得的,便跟晋王兄说了句,他说他早听说过你,正巴不得你来,看来你果真是个才女。”
“不敢当,不过是去过几次宴会,胡做了几首诗,大概他们觉得我是女子,便让着我吧。”
“既然是晋王兄说的才女,那你肯定有你的好处,不必妄自菲薄。”
“是,”福依跟着齐王走向花园中的一盆红菊,“齐王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酒。”
“哦,”齐王有些吃惊,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是不来的,晋王兄说多个人,热闹些,我夫人也吵着要来,拗不过,便来了,只是这儿的东西实在不合我胃口。”
“齐王久征沙场,这些东西想必是吃不惯的,大致要大口酒大口肉,方才爽快。”
“说的对得很,对得很。”齐王爽朗地笑了,福依也跟着笑起来。
晋王随着晋王妃从那边走来了,四处招呼着,沈择槙似乎也跟他们很熟络。福依这才发现今日来的除了乐安公之外,还有几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一位丰额骈齿、一目双瞳,一股文人气息;一位风度翩翩。气质风流,不过行动举止更有风范。
齐王在后头,轻轻地说了句,“也只能这样来避祸了,怕只会害了他。”
福依本想回过头去问齐王说的是什么意思,刚一回过头,就听得那边有人说道,“听说今日来了位会写诗的才女,皇叔,你可把她藏在哪儿了?”
“那你可得问择槙了,他把她藏了这些年都不许我见,倒是前些日齐王说起,我才想起这位才女若是不来,谁还能来,择槙,你那位佳人在哪儿?”
“哪里是我藏着了,不过是晋王殿下记性太差,每每我想带她来,晋王殿下都只给我一张帖子,我可怎么叫她来好呢?”沈择槙携着灵珏往晋王前头靠,周围的文延、乐安公也都围上来,跟着一起笑,倒把霍福依拦在了外面。
“从嘉,从善,你看他的那张嘴哦,从嘉,一会儿把才能拿出来,叫他闭了嘴才好。”
“皇叔,我可不敢,他带着一位才女呢。”那位从嘉的公子就是那双瞳之人。原来他就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李从嘉,安定郡公。
“才女呢,择槙,今日我们可要一见。”旁边的郑王李从善也搭腔道。这便是李璟的第七子。
霍福依在后头听见了前头说话的声音,一时不知该上前去还是不去,正思虑时,后头齐王便说道,“你们都把人家拦在外头,可叫才女怎么进呢。”
“快,让个道儿出来。”晋王在前头大声呼道。
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即向两边散开。沈择槙往后转来,看着霍福依慢慢走上来。
霍福依一席淡青色拖地蝉翼纱流水裙,外罩玉兰白苏绣薄衣,上头是百蝶穿牡丹图。,袅袅婷婷、款款而来。耳中明月珠,螺髻上的蔷薇金步摇缀着翡翠的流苏。身上带着淡淡地茉莉香气。
李从嘉从阶上下来,眼里全是惊奇。后头的李从善也是连连称赞。至于其他人,见过她的都对旁人夸耀自己是早就结识了她的,不认识的恨不得早一点能认得她。
沈择槙急急地上去迎她,将手挽住她的手,做出亲密的样子。叫旁人死心。福依也紧紧握住他的手。
“这择槙,开始护起宝来了。”
福依一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把手抽出来,沈择槙却紧紧握住。福依抬头望他时,他也有些脸红。
“皇叔,你今日的酒可真是好。”李从善道。
“这可怎么讲。”李从嘉恍从梦中醒来,转过头问道。
“这里的人哪有没被醉倒的,可不是酒好。”
四周的人都笑起来。晋王妃在晋王旁边,见了这女子模样,心头也是喜欢得很,也总觉得在这儿不免不合适,便上前去拉住霍福依。用眼神示意沈择槙,霍福依不会受什么伤害。沈择槙这才将手松开。
“你们大老爷们儿也太欺负人家女孩子了,还是我将她带去,陪我聊聊话,很好。”
“也好,你们聊,今日人的确是多了些,福依,你若是想出来看看,或是想作诗,便出来,我为你撑腰。”晋王也下来对着福依说。
福依心生暖意,觉得自在安稳了些。晋王上前来说时,仔细看了她的模样,忽的觉得像是旧人般熟悉得很,心头也觉惊奇。福依和晋王妃正相依着,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后头的李从善不服气得很,说道,“哎,原想着这才女来了得显示显示才能的,没曾想被晋伯母拉去了。”
“那你可是要怎么样呢?”晋王妃说道。
“不如这样,我原来写了首诗,但总觉得不好,你可愿为我改改”
“福依愿意试试看。”
“绿影映幽池,芳菲四月时。”
霍福依松开了晋王妃的手,眼睛紧紧地盯住远处的绿荫。
“映字虽好,不过难显葳蕤之态,不若改为覆字,更显其茂盛。”
四周的人听了都连声叫好,李从嘉也在远处点头。福依微微笑笑,便跟众人谢过后,跟着晋王妃去了。
“这女子倒有些像......”晋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齐王身旁。
“你也觉得,我也觉得,因此才叫了来,你后头可去找过她,我听闻她是怀了孕,被族人赶了出去。”
“找过,但是有人传去了北方,有人说死了,我也不知是怎么的。”
“你可希望她是.......”
“福依?”
“是。”
晋王陷入了深思。齐王在一旁连声叹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一句话来,“这些年你膝下无子,但也未再娶,、是怕伤了嫂子的心,还是还忘不了她。”
“都有,况且也不是刻意不要的,只是命中无子,大概是报应,但无子也免了许多麻烦,太子一直虎视眈眈,有了孩子还得操心,也不好。”
“既然这样,不若你就从心里把福依当做女儿。”
“什么?”
“她是个好姑娘,但是或许受了蛊惑,在为太子办事,办得还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她是个好姑娘,又和尔叶有些像,不愿她误入歧途,或许你能救她。”
晋王又陷入深思,良久,才重重地点了头。
这次诗会福依虽未多多参与,但是收获已经是很大了。福依今日也在晋王府过得很高兴,回去时,福依说,“要是日日都这样便好了,我陪着你,就像晋王妃陪着晋王殿下般。”
“会的,会的。”
霍福依将头靠到沈择槙肩上,做了一个少有做过的梦。梦里,她是沈夫人,周围围着一群孩子,他们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受其他人打扰。
只是梦都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