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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殿之上，歌舞声络绎不绝。徐正海正看着一太监将一道炖羊肉往这边儿送来，再看李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便拂了拂手要他下去。

那太监见了手势，当下明白过来，识趣地往后退，还未退出两步，就被李璟叫住了。

“怎么，上了菜不叫朕尝尝？”李璟双颊透红，勉强挣扎了下眼皮，才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皇上，奴才瞧着您酒过三巡，有些醉了......”徐正海话还没说完，李璟就给打断了。

李璟眯着眼，看着那菜冒出的热气，想着吃了这许多酒，还没好生吃个菜呢。看着似乎是碗汤的样子，不如趁热喝它一碗，也算解酒了。

“这是什么菜，可是汤？”徐正海又叫那人上来，李璟不等他走近，便问起来。

“回皇上，是炖羊肉，汤有些腻，皇上要喝汤，还是换一个，后厨正做着牛肉骨解酒汤，请皇上再等一等。”那人说话机敏，叫李璟听着喜欢。连徐正海也惊讶怎么以前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说话很好，这汤是有些腻味，但德妃一向喜欢羊肉的，赏给她吃，要是她不吃，你就拿去了，”李璟干笑两声，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今儿没说有什么牛肉骨解酒汤，是谁吩咐下的？”

“是皇后娘娘。”

“皇后，她很是贴心，等宴会完后你叫厨房做顿精致的三鲜腐竹给皇后，这东西下饭，今儿宴会想必她也正经吃不了多少东西，莫把胃伤着了，再做些消食的汤品一并送过去。”李璟说完了这些话，已经清醒了不少了，看着底下仍是热热闹闹的。觉着自己就像个家翁一般，想着寻常人家也是如此了。心中顿生暖意。

“是。”小太监答应着下去了，徐正海见皇上喜欢这太监，便悄没声儿打发人去打听这人在哪儿做事，将他调到御前来。李璟正享着这天伦之乐，哪里知道底下的波涛汹涌。不一会儿就嫌底下的歌舞不好，要重新叫人来演。

闹了一晚上后，这场宴席才算是散了。出来时，众人都在廊下往上头看，十五后的月亮已经有些缺了，但明晃晃的照下来还是叫人看着舒适。旁边围着稀星，果真是月明星稀。

皇后虽心慈，但是经过刚才的事后，又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记挂着太子，原想着他忙没进来。原来是进来了，却没来看自己。心头越想越不是滋味，送走了众人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宋贤妃母女和种婳祎都在后头跟着，一路上也说不出个话来，都知道皇后心里不痛快呢。

至于那太子，心头也知母后不痛快。但一出门就被那凌贵妃缠着了，想着推说乏了要走，那花岳琳却来了劲儿，迎合着凌贵妃，拉着就是往她宫里走。太子回头时已经瞧不见母后的神身影儿了。

晋王、齐王等人也都相伴着走了。乐安公被留到了宫里。王太妃种氏对刚才保宁王冒出头也有些不解，也将他留下了。

“逷儿，你今日是个什么意思？”路上，王太妃压低了声音问道。

“母后是什么意思？”

“今儿你替太子说话，是什么意思？”王太妃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保宁王。

“凌氏欺人太甚，想必也给了母亲你不少苦受吧，我不过压制压制她，有何不可？”保宁王借着酒劲儿，理直气壮的。实则他方才也想许多，只是觉得凌氏刁蛮可恨，才出了头。因此此时才有这理直气壮地答复。

种氏先像是想了会儿，后又叹了一口气。眼皮耷拉下去，没了精神。

“你若真是这样想也就罢了，我怕就怕你卷进了浑水里。”

果然，母后就是担心这个。燕安说的果真没错，瞒着她总是要好办些事情。保宁王想着越发觉得燕安可爱可怜。

“母后这是说什么话，什么浑水，逷儿知道自保，母亲也不必担忧。”李景逷故意将眼睛对着种氏，话语安稳，像是给她吃下去一颗定心丸。

“这便好，这便好，逷儿，现在局势混乱，明哲保身才是正理，可别再像当年母后了。”种氏一想起当年事，便是一阵心酸涌进心头。一只手已经抬将起来，预备接垂下的泪珠子。

“母后，您安心吧，逷儿都知道呢。”

“那便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