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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的争斗很少去考虑下面的人的感受处境,比如要发动战争的皇帝,一般不会过多考虑会死多少百姓,再比如这次宫里各人的交锋,没人会有一丁点多余的心思考虑老班主这个小民这次过后能否有命走出皇宫,老班主一个平民也没有在众人的眼里过,死了也就死了。
不去管面如死灰的老班主,萧平这边却是不久之后到了戏园,一一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七岁的萧平还是和贵妃一桌。
太后看向皇后,皇后含笑点头,表示一切都妥当了。
太后难得极为慈祥和蔼的说道,“今日,我请众嫔妃,皇子公主过来一起听听戏,聊聊天,轻松轻松,不用过多拘束。”
随即众人都起身谢过太后,这时太后才点头,等众人又重新落座后,才说道,“开始吧。”
第一场戏倒是平淡寻常,不过是落魄书生因一根发簪和大家小姐结识,两人私定终生,由于门户之见,成了被棒打的鸳鸯,最后书生考上状元,上门提亲,成就美好姻缘。
看完后,萧平心里暗叹,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相通之处,人的脑洞都差不多,比如这出上演的《金簪记》不就和地球上的《西厢记》如出一辙?真是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戏剧一落幕,太后开口点评道,“戏演的倒真是不错,可惜,这种私定终生,偷会情郎的大家小姐还是不要脸的紧,哪个家族有这样一位小姐,可不是要赔上祖宗三代的名声?”
皇后笑道,“太后说的是呢,但这些戏剧也不过是落魄书生们瞎编臆测的罢了。”
她又抬头看看下面的众妃,“在座的众位妹妹,哪个不是大家的小姐,没进宫前,不也都是养在深闺,贴身衣物饰品哪那么容易掉了,还恰恰被一个轻薄子拾到了?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小姐的悲哀了,哪里来的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萧平眼神不由闪动,这皇后拿众妃和**的小姐来比,是不是有点不妥?如此得罪在座所有的嫔妃,她是不是太自大了?还是她的儿子已是太子,就一切大局已定,让她盲目的自信过头了?
果然,众妃都低着头,捏着手帕,没有一个应声的,就连刚投靠的婉嫔和完全站在皇后一边的简嫔,都沉默了,毕竟众妃都是大家子出身,都有自己的骄傲,怎会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偷会情郎的人去比,以此来迎合皇后?没有转头起身就走,她们就够隐忍的,也够给皇后面子的。
冷了场面,皇后也不介意,太后本就看众妃不顺眼,见她们受辱,心里正痛快着呢,乐得看她们的笑话,也就不吭声。
这时,庆平帝却来了。
“陛下到。”
太监的声音刚传来,众人正要起身迎接,庆平帝就进来了,他一挥手,示意不必行礼,众人这刚起身的动作一顿,又慢慢坐了下来。
“怎么戏曲不好看吗?怎么朕进来时如此冷清?”
庆平帝坐在太后左手边,笑问众人。
众妃各个眼神飘飞,却是没人说话,难道说皇后无礼拿众人和偷会情郎的小姐来比?这不是明着上眼药,告刁状,让人家记恨?众人可都不傻。
此时,庆平帝也看出气氛不对了,他看着对面的皇后,眼含询问。
皇后却没有半点心虚,她很是端庄的笑道,“我不过是作个比方罢了,哪知道众位妹妹如此介意?既然这出戏,妹妹们不喜欢,就让人演下一出吧。”
太后也接话道,“正是呢,下一出是我亲自让人去点的呢,正好皇帝也来了,一起看看。”
庆平帝点点头,也没再追根究底的意思,众妃也只好收拾好各自不美的心情,注意力又都集中到戏台上。
这出太后亲自点的戏,众人越看越神情微妙。
一出场母子二人,母亲含辛茹苦的供养儿子读书,两人也一直是母慈子孝,看到这里,众人本以为是太后对庆平帝示好服软的暗示,用过去的艰辛打动庆平帝,可最后的结局瞬间让众人这个想法破灭。
“你不是我的母亲。”
那一句长长的唱腔,让众人一激灵,浑身一震,然后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庆平帝的神情。
这是一出儿子飞黄腾达就不认亲母的戏,关键这还是太后亲点的,更关键的是,太后还是在庆平帝来了之后,才叫人上演的,太后这是要干什么?众人压住心里的疑惑,忐忑的看着庆平帝。
庆平帝似笑非笑,他当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怨恨他把她送入寺庙,一送就十年罢了,甚至太后还在暗示,他这个皇帝亏欠了她这个亲母,要他拿别的去补偿呢,比如宫权。
可庆平帝是谁,虽说说不上千古一帝,但也英明神武,哪会被这点小手段狭持住?这种小把戏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场戏而已。
唱到精彩处,庆平帝还饶有兴趣的大声叫“好,赏。”
太后注定要失望了,肃妃在心里嗤笑,“本以为太后有多聪明,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这样一出戏不但不能唤起陛下的愧疚,反而是暴露自己对陛下的怨怼,要不到好处也就罢了,恐怕母子两会更加生分了。”
她心里又叹息,“若不是当年我过于年轻,低估了这老虔婆的狠心,被太后二字迷惑了心智,哪会中了这样一个蠢货的招。”
一出开始母慈子孝,后来子不认母的大戏唱完,庆平帝大声叫好,皇后虽然面上微笑,却是勉强的很,而众妃却是眉飞色舞,眼神交汇,笑而不语,暗地里怒骂嘲笑太后的痛快至极。
等戏子们下台后,贵妃这时笑眯眯的说道,“我也私下点了一出戏,等会儿就让太后,陛下,皇后姐姐,还有众姐妹一起观赏,是一出婆婆和媳妇的戏呢。”
“咦,贵妃姐姐也私下点了出吗?妹妹还以为就妹妹一个人挑剔,私下去知会声戏班班主,点了出喜欢的戏呢,正好,也是一出婆婆媳妇的戏。”
这时,柔妃讶异出声,笑盈盈的说道。
肃妃紧握了握手中的佛珠,闭紧了嘴巴,却没有说出自己也如此做了。
贵妃如同遇到知己般,眼睛晶亮的看着柔妃,“妹妹也喜欢那些家长里短,那可是缘分,姐姐也很喜欢。”
柔妃笑着点头,而太后看她们聊的如此亲热,却是皱了眉头,不悦的打断她们,“开始了,爱看看吧。”
贵妃和柔妃也就不说话了,面带微笑的转头看戏台,准备欣赏一场好戏。
肃妃从来呆板的面容却是隐含了一丝笑意,瞬间露出又马上收起,而皇后察觉到不妥不对,可又无法做什么,她总不能直接粗暴的命令这台戏不演了吧?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不安的看着这台戏上演。
应该说老班主有急智吗?
贵妃肃妃柔妃虽然点的都是婆婆媳妇的戏,可情节却又有差别不同,可老班主硬是硬着头皮把点的三出戏揉成一团,成了一出戏。
这出戏讲的是婆婆看不顺眼怀孕的儿媳妇,等到孙子生下来,就给儿媳妇下药,坏了儿媳妇身子,儿媳妇第二次怀孕时小产了,儿媳妇痛不欲生,但婆婆却感到莫大的快感,变本加厉,直接给儿媳妇下了绝育药,让儿媳妇无法怀孕,最后丧心病狂的还毒害了已出生的大孙子。
不得不说,老班主是个人才,这出戏简直包含了贵妃肃妃柔妃的一切仇恨,戏子们也有扎实的功底,临时上场,还演的如此出神。
贵妃肃妃柔妃看的连连叫好,同时又咬牙切齿的看着台上扮演婆婆的戏子,恨不得生撕了她。
柔妃更是痛哭流涕,哀声道,“这种坏婆婆怎么不遭报应,天打雷劈呢?你说是不是,太后,皇后姐姐?”
她湿润的眼睛无辜的询问着太后,眼里深处却透出刻骨的恨意。
从戏一开始,就不断喘粗气的太后,此时再也忍不住,不顾还一手按住她示意她忍住的皇后,直接又快又急的起身,指着台上的戏子,“快下去,演这些劳什子,莫污了……”
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太后,太后。”
皇后扑了过去,摇晃着刺激过度昏过去的太后。
贵妃肃妃柔妃低头抿嘴快意一笑,抬头又担忧的快步赶上去,急声道,“太后太后。”
庆平帝不见慌忙,他心里冷哼一声,你自己做多缺德事,反倒责怪我,还想要我巴巴的上去赔礼道歉,乖乖的将宫权交给你这个私德有亏的人,好继续迫害皇家子嗣,想的太美好了吧?
他淡定的吩咐太监,“去请太医吧。”
在场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婉嫔吧,她本以为这是个机会呢,她还打算跳一出舞蹈,重新搏回圣宠呢,可如今太后昏了过去,她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而萧平却是和萧山对视了一眼,太后昏倒,这真是突如其来又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