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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尴尬地笑着,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去坐什么旋转木马,周围都是小朋友在排队,她一个大人算什么?
但是身旁站着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好像站在小孩儿堆里面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而她现在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楚临渊扣在手心里面。
抽了一下,没抽动。
“楚先生,您能先放开我的手吗?”萧疏眼神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嗯。”
男人应了一声,紧握的手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但比刚才松了一些。
趁着这个空档,萧疏赶忙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他手心的余温,惹得萧疏面色又是一红。
好像,她和Wesley连正儿八经地牵手都还没有过,这个男人真是“不拘小节”。
正想着,旋转木马的音乐停了下来,周围的小朋友笑闹着往门口涌去。
萧疏刚才没注意到,被身后的小朋友推搡着,她今天没想到会来游乐园,所以穿了双高跟鞋,被身后的小朋友不小心推了一下,没有站稳,重心不稳,她又担心跌倒可能会压到小朋友。
随后,腰际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给扣住,他稍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往他怀里带去。
“小心。”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暖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不自觉的,耳边就是一阵颤栗。
然而男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确定她站好了,松掉扣在她腰际的手,若无其事的样子。
独留下萧疏站在原地,有些怔……
“还有两个位置,两位大朋友要进来吗?”门口的中年大叔友好地冲着萧疏和楚临渊道。
其他小朋友都已经上去坐定,正好空出来两个位置……
“去。”楚临渊用他好听的嗓音对中年大叔用意大利语说道,而后回头,看着萧疏,“请。”
有一种,要是萧疏不上去,这位控制旋转木马的大叔就不启动的感觉,而旋转木马上已经坐定的小朋友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萧疏。
然后,她迈出了第一步。
她坐在一匹白马上,以她这个身高,白马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小了。
旁边半米远的楚临渊坐在一匹黑马上面,他更高,身材更加魁梧,坐下之后显得局促。
萧疏看他伸不开脚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
“都坐好了吧?旋转木马要开动了~”中年大叔大概是很适合在游乐园工作的人,脸上是慈祥的笑,穿着斑斓的衣服,说完之后就回到操作室里启动了开关。
音乐随即响起,不似以往在电视剧当中看到的游乐园里面喧嚣吵闹的音乐,现在放着的是一首吉他曲。
“楚先生……”
“你叫我楚临渊,或者临渊都可以。”
音乐下,楚临渊神色如常,也看不出坐旋转木马的他有多开心。
“楚临渊,这是你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吗?”她想,可能这也是他前女友教她的事情吧,就像她胸口贴着的创口贴。
“第一次。”
“你没有和你前女友去过游乐园吗?”
“你和Wesley去过?”
“没有。”
“我也没有。”
他们两人的木马隔得不远,一上一下的时候她通常也要随着木马的起伏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话题便终止在了游乐园上面。
萧疏转头,把头靠在马头上,听着音乐。
耳边还有小朋友开怀大笑的声音,有大人站在围栏外给小朋友拍照的快门声。
情绪像是被这些影响到了一样,变得舒畅起来。
可是,她最开始似乎也没有多伤心吧……
大多数人都会谈恋爱,然后失恋,愈合,最后再开始新的恋情。
Wesley说他去美国,如果她真的想他,可以去找他。
她会去吗?
未来的事情她不知道,但现在她想既然分手了,那就快点从分手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不要让家人担心。
音乐停,旋转木马在小朋友意犹未尽的声音当中停下来,小朋友都走光了,上来了另外一拨。
萧疏还坐在白马上,中年大叔没有过来催促她,楚临渊也没有催促。
他们又坐了一轮的旋转木马。
……
从游乐园出来,阿狐脸上挂着笑,虽然很累,但很开心。
萧疏似乎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
但是萧疏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到底是有些累了。
忽然,手臂被人拉了一下,没等萧疏回过神来,男人就在她身侧蹲下,掌心触着她的脚踝。
天色麻麻黑,许多游客都从游乐园里面出来,此刻楚临渊蹲下来握着她的脚踝,让萧疏实在有些窘迫。
“楚……”
“把鞋子脱下来。”
“脱下来我穿什么?”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楚临渊把手帕拿出来,垫在地上,而后稍一用力,就抬起了萧疏的脚。
男人的强势让萧疏只能伸手撑着他的肩膀,只感觉到他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让她站在他的手帕上。
两只脚都脱了以后,楚临渊站了起来,一只手提着萧疏的高跟鞋。
而后,萧疏看得很清楚,楚临渊把他的鞋子脱下来,脱在萧疏的双脚前。
“没有脚气,今天刚换的新鞋,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穿着它往停车场走去。”
面前是一双崭新亮蹭蹭的皮鞋,而皮鞋旁边,是楚临渊穿着袜子站在路上的样子。
她抬头,撞进了楚临渊一双深邃的眼眸当中。
他可能不知道吧,他这样的行为已经给萧疏心理造成了极大的you惑。
从火锅店开始,到先前的旋转木马,再到他把鞋子脱给她穿。
他以前,肯定是个情场高手。
不,现在依然是。
“楚先生似乎很会照顾女人。”
楚临渊抿着薄唇,不予回答,他照顾的,从来也都只是萧疏而已。
萧疏大方地穿上楚临渊的皮鞋,大了不止一个号,但是比起细高跟,这双大好多号的皮鞋对她来说真的是福音了。
旁边的阿狐看着楚临渊的行为,不知道是受教了还是怎么了,在深思。
而后,这样一幕就展现在众位游客的眼前。
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的三人,女人牵着小孩儿,穿着男人的皮鞋。
男人穿着袜子走在路上,手中提着女人的细高跟。
没有任何的不雅观,却觉得,很温馨。
车边,楚临渊拿过萧疏的车钥匙,“回去我开车。”
“那怎么行?”阿狐第一个就不同意,“你受了伤的,很严重,差点连命都没有的!”
阿狐想,如果楚临渊没有受伤的话,刚才回来的那段路,他应该是背着小姑妈的。
“好得差不多了。”
“你受伤了?”萧疏不由得一阵自责,楚临渊受了伤,中午还和他们一起吃辛辣的东西,下午又在游乐园玩了一圈,萧疏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这个男人。
“是啊,他受伤了,还是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阿狐。”楚临渊伸手揉着阿狐的头,清冷的声音当中似乎有淡淡的威胁。
萧疏看着这一大一小,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还是我来开吧,你都受伤了,怎么好让你开车?”
“你玩了一下午也累了,我体力比你好。”
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但是被楚临渊这么说出来,萧疏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觉得,没什么毛病啊!
说完,楚临渊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阿狐自动自觉地上车,自己系上儿童座椅上的安全带。
好像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萧疏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绕过车头,准备上车。
在打开后座的门的时候,萧疏想了一下,还是关上了后座的门,往副驾驶座坐去。
她总不能把楚临渊当成是司机吧?
看着萧疏的动作,楚临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然后动作利落地打开驾驶座的门,上车。
上车之后,萧疏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还给楚临渊。
回程,车子在路上匀速行驶,路上其实人不多,依照楚临渊以前开车的速度,绝对还会更快。
但是此刻,他保持着安全时速。
从后视镜当中看了眼,阿狐已经靠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楚临渊和萧疏似乎是约好了从后视镜当中看阿狐,目光不其然地在镜子当中撞上。
这回,萧疏也没有躲开,说道:“今天谢谢你,阿狐玩得很开心。”
“你呢。”楚临渊目光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而后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她?
萧疏想了一下,“我也很开心。”
“那就好。”
“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你和你前女友,是怎么分手的?”
问完之后,车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萧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真的有些冒昧了,还是戳到了楚临渊的痛处。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
“她去世了。”过去的那个萧疏,已经不可逆转地从他世界当中离开,于他而言,便是生离死别。
这么说,也没有错。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他像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看起来,你还是很想听我和她的故事。”
“还是别说了,我先前并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你讲给我听,就是变相的在伤口上撒盐。不如忘记过去那一段,重新开始。你一定会遇上一个让你再次心动的另一半。”
“是,我知道。”因为,已经遇到了。
萧疏微微转过头,从镜子当中看楚临渊。
他不单单是帅,那种帅气是经过时间磨炼出来的沧桑,却没有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很有故事,想要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当中探索更多,想要知道他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萧疏现在也才知道,她对一个人的好奇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
“看起来,你想问的事情不单单是我和她的故事。”楚临渊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
所以,萧疏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感觉想什么都会被他发现,这就是城府深的男人的表现?
就像她哥一样,她在萧乾面前完全不敢耍花腔,分分钟被识破。
“我也不知道,你说些有趣的吧,总觉得你经历过很多别人没经历过的事情。”
楚临渊想了一下,该是觉得以前的事情只要说起来,就有可能触到萧疏的记忆。
“那就和你说说,她去世之后的四年。”
原来,那个女孩子已经去世四年了,他这四年,过的很辛苦吧……
他的手上现在仍然带着一枚对戒,应该是他们的结婚对戒吧……
“第一年,我去了非洲,那边局势很乱,我不是以维和军去的,只能参加当地的民间组织,参与一些自发的营救活动。”楚临渊说的时候,似乎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尘土飞扬的环境,举家迁徙的居民,脸上是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时不时就爆炸的危险地带。
“当时一个孕妇快要生产,临时搭建的救护地点刚被炸毁,没时间转移到别的地方,只能在爆炸声中生产。”那个过程很漫长,而医疗团队当中是不能携带武器的,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被冲过来的武装部队给枪毙了。
但是当新生儿的哭声响起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充斥着希望的。
“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儿,他们给他取名为‘hope’,一切都还有希望。”楚临渊说着他在非洲那一段时间感触最深的一件事。
可是,他没有再说下去,萧疏没听到故事的结局,连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临渊顿了一下,“反政-府军来了,十多个,拿着枪扫射。”
萧疏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她一直生活在平安当中,从未遇到过那样的场景,当真的听到楚临渊描绘出哪一个场景的时候,只剩下震惊。
“刚生产完的母亲把孩子护在身下,她自己中了十多枪。”那时候,他没能保护得了那位母亲,也看着两名无国界医生在他眼前断气。
他拿了枪,民间组织一旦拿起了枪,武装分子就可以对他开枪。
但那个时候,他要是不拿起枪,死的人就是他。
“后来,我把hope送到法国一家教会学校里面,那个孩子的家人都没了。”而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非洲,那个地方充斥着太多的杀戮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继续留在那里会不会哪一天一不留神就没了。
“hope现在三岁了,很健康,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母亲为了救她,中了十多枪。”
不自觉的,萧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好像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样骨肉分离的场面似的。
“哭了?”楚临渊看萧疏掉了眼泪,抽了车内的纸巾递给她,“要是知道你泪点这么低,就不和你讲了。”
萧疏擦掉了眼泪,只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hope吗?”
“随时都可以。”
萧疏像是陷入了一种被楚临渊营造出来的悲伤当中。
继而听到楚临渊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其实hope现在过得很好,如果她当时留在非洲,整天经历战火纷飞,充斥在饥饿、战乱的环境当中,很可能活不到现在。她经历的也许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但未必不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萧疏,能够遗忘,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萧疏最后一句听得模棱两可,车子却已经开到了她家门外。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她一开始就没有和楚临渊说过她家的方位,他是怎么知道的?